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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兒在雲蓁懷裏哇哇的叫,兩只小手朝着饅頭那邊伸,就想往那兒撲。

“寶兒可真是喜歡弟弟。”雲蓁極是喜歡寶兒,臉上堆滿了笑,那模樣與以往分明是一樣的,卻又讓人覺出了不同。

桃花讓她把寶兒放在羅漢床上,也把剛剛睡醒的饅頭放了上去,底下鋪着柔軟的褥子,軟綿綿的。兩人坐在羅漢床邊,護着也不怕他們翻了出來。

珠玉捧了茶放在兩人身前的小木桌上,桃花分了一絲心神落在孩子身上,見寶兒手腳并用爬到饅頭身邊,胖乎乎的臉咧着笑,嘴裏哇哇哇的不知道在說什麽。

“這幾日,寶兒可鬧你了?”桃花問,雖然嘴上是應了将寶兒給雲蓁夫婦二人做兒子,可是這事情始終只是口頭約定,并沒有完全落實下來。

寶兒可是要做自己兒子的,借着這個借口,這幾日雲蓁将孩子抱了回去,桃花原本還擔心,如今見她面色歡喜,心裏倒是松了口氣。

說起孩子,雲蓁面上是止不住的笑,以前她沒有孩子,只有羨慕別人的份,如今自個兒有了個兒子,自然是捧在心尖上的。

“寶兒很乖的,有了他,我身邊倒是熱鬧了許多。”雲蓁面色柔和,看着桃花道:“你便放心吧,我是真心把寶兒當作自個兒孩子看待的,應珏也是如此。”

桃花道:“雲姐姐你,我自是放千萬個心的。”

有了孩子的牽絆,兩人之間感情比起以前更是親熱了幾分。

日頭漸高,寶兒才剛滿月,吃了奶,倒在羅漢床上,很快的又睡了過去,寶兒抓着他的一只手叽裏咕嚕的說話,後邊也睡着了,兩個都是白白胖胖的,靠在一起睡着,那樣子,真像是兩兄弟。

外邊有女眷由着小丫頭領着過來,原本只是一個庶子的滿月,這些作為當家主母的夫人心裏是不怎麽情願的,只是耐不住自家丈夫叮囑,無論心裏是如何想的,進來面上都是堆了,看起來極為溫和的。只是進來發現雖然這蕭姨娘只是個姨娘,可是院子裏卻極是有規矩的,丫頭們穿着粉色簇新的褙子,面上含笑,一舉一動,都讓人挑不出半點錯來。

再進院子,裏邊靠着牆角的地方種了美人蕉,養得極好,葉片肥大,葉色墨綠,就像是上好的玉石一樣,錯落有致的長在院子裏,讓人看着就覺得眼前一亮。

而廊下,則擺着幾盆喜慶紅色的秋海棠,正是灼灼盛開,殷紅一片。

在進屋,好幾個有見識的夫人忍不住倒抽了口氣,這屋裏裝扮稱不上什麽富麗堂皇,可是卻是低調的奢華,紫檀木的多寶閣上邊古董花瓶一一陳擺,皆是讓人叫不出名字,可是有眼光的一眼便知道絕不是什麽凡品。

到了此時,進來的夫人終于收起了心裏的輕視,看這院子裝扮,就知道這蕭姨娘是極受這趙将軍喜愛的,為了不拖自家丈夫的後腿,她們也要小心的讨好這位姨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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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來的人,桃花是一個也不認識,不過有雲蓁在一邊提點,卻是能叫出每個人的名字。其他人看她年輕美貌,粉面桃腮,盈盈杏眼。生了孩子身子越見豐潤,卻不會讓人覺得胖,只覺得少一分清減,多一分臃腫,正是剛好,也是身段玲珑,凹凸有致,好一個美人。心裏倒覺得能讓趙将軍如此寵愛的人,合該就是這樣的模樣。最主要的,對上她們,也不見局促,是事事周到,無不體貼,倒是讓好幾位原本對她不屑的夫人對她高看了幾分。

時興的瓜果蔬菜一一擺上來,裝着蜜餞果子、各種糖果點心的攢盒,各種甜鹹口味的點心一一擺在桌上,幾個玩得好的坐在一起說着閑話,氣氛倒還算是和諧。

桃花面上含笑,看不出絲毫,可是隐在袖子裏的手卻是握成了拳。她還是第一次招待這麽多的客人,心裏哪有不緊張的?原本有兩位嬷嬷在,這些事,完全可以托付給她們,可是她們二位說什麽都不肯,只說她們在一旁協助提點倒是可,卻怎麽都要桃花親自上手了。

這些夫人均是非富即貴,若她有哪些不如意,怕是要被她們編排的,還會丢了趙碩的臉。桃花就怕自己有哪些做錯了,面上雖然保持着客氣的笑容,看起來也是落落大方的,只是她一顆心卻是一直在跳個不停。

前邊書硯說讓人抱孩子過去,滿月酒,是要将孩子介紹給親戚友人的。

桃花讓丫頭把睡得正香的饅頭抱了過來,他一張臉睡得紅撲撲的,頭上還有些熱汗,桃花拿帕子給她擦了擦。在座的夫人簇擁過來,看了孩子一眼,只覺得這孩子眉眼生得實在是好,原本還想着要怎麽說好話,如今見着這小孩可愛的模樣,帶了幾分真心,好話便是一籮筐的往外說,說得就連身為孩子娘的桃花都有些臉紅了。

大概是被吵到了,饅頭哼唧了兩聲,慢慢的睜開了一雙大大的桃花眼,說是桃花眼,如今卻不怎麽看得出眼刑來,只覺得他一雙眼睛又圓又亮的,放在腦袋邊的小手胖乎乎的,手上一戳一個窩窩。

桃花雖然覺得在座的夫人稱贊得太過,可是心裏卻也是覺得自家饅頭是千好萬好的。

饅頭睡不好也是安靜的,可是寶兒卻不一樣,立即就扯了嗓子嚎了起來,在座的人只覺得耳朵震得發疼,想伸手捂住耳朵,只是這舉止實在是太失禮了了,也沒人這麽做。

不是說只是生了一個兒子,這怎麽還有一個?

珠玉将寶兒抱了出來,剛才出來見客,便把他和寶兒放在了後邊的羅漢床上,讓珠玉和喜兒兩個照看着。

雲蓁急忙迎了過去,将他從珠玉懷裏接了過來抱在懷裏哄着。都說孩子是最敏感的,雲蓁是真心喜歡寶兒的,寶兒也喜歡她,沒有絲毫抗拒的趴在她的懷裏,小臉皺成一團,哇哇的像是在告狀,然後慢慢止住了哭聲。說是哭,也只聽得見聲音不見眼淚的,不過是他在發脾氣罷了。他才不過四個月,本就嗜睡,睡得正香就被吵醒了,也難怪他發脾氣了。

“這孩子是?”有夫人忍不住問。

雲蓁抱着孩子,十分受用他依戀自己的動作,聞言也沒有說什麽場面話,直言道:“這是我的孩子,小名叫寶兒。”大名應珏也想了好幾個,只是還沒确定下來而已。

大概每個疼愛孩子的父親,在選擇名字上邊,都是有幾分艱難的。

雲蓁可是知府夫人,在座的人沒有幾個是不認識的,對于他們夫婦二人的事情更是清楚,成親這知府夫人的肚子也不見動靜,底下說得難聽的也有,都說知府夫人肚子不争氣,也難得知府大人不嫌棄她。只是,如今這孩子又是打哪兒來的?

雲蓁并不欲多說,寶兒是她的孩子,那就是親生的。

兩個孩子都睡了一身的汗,給他們重新換了身小衣裳,這才抱着孩子往前邊去。

男女有別,因而屋子裏邊用十二扇的夏日粉荷綠葉的屏風隔開,男客女客各在一邊。既熱鬧,也不會沒了規矩。

一群人坐下,趙碩在屏風外邊讓丫頭把孩子抱給他。他寬肩窄腰,身材高大,與時下喜歡的文弱書生完全不一樣,極為的有男人氣息,讓屏風後邊的夫人們都忍不住側目。

趙碩将孩子抱到前邊,他的手下都是人高馬大的武夫,看着就座位上那些端着得體模樣的人大不相同。

“将軍,這就是小少爺了?”

他們早就知道自家将軍有了個兒子的事情,見他抱了孩子過來,忙不疊的圍了過去。

“……小少爺,生得好看!”幾個大老粗不知道什麽好話,只知道這小少爺白白胖胖的,看着就讨人喜歡。

曾箜手上拿着一把扇子過來,道:“這就是我的小侄子啊,果然是鐘靈毓秀,應是像了小嫂子。”認真看,饅頭眉目與桃花的确有兩分相似,但是不細看卻是看不出來。

分明是兩個人的孩子,卻是與他們都不太像。

從袖子裏拿了樣東西出來,道:“這是我給小侄子的生辰禮,是崎緣寺主持開光過的長命鎖,願他能長命百歲,安然一生。”

“對了,我這侄兒叫什麽名字?”

“嘉懿,取意美好的意思。”饅頭對自家父親的味道是極為熟悉的,不哭不鬧的,就盯着他看。

曾箜看得心癢,他這個小侄子長得可真是好,他見過的孩子就沒幾個能比得過他的,他都忍不住拿來抱一抱了。

其他人也聚了過來,說着一堆的吉祥話,奉上自己送上的禮,态度十分的熱絡親近。

而那邊原本坐着的應珏懷裏也多了一個白團子,原本面對曲江大災都面不改色的應大人這個時候卻是神色微變,身體僵硬,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旁邊有熟識的人問:“這孩子倒是機靈,是哪家的?”

寶兒圓圓的眼睛轉來轉去的,然後落在了桌上的點心上,開始流口水。

“我家的,我兒子!”不管那人驚吓的表情,他鎮定的抽出帕子給孩子擦了擦口水。

“大人,大人……”

正當他與寶兒父子兒子大眼對小眼的時候,府上的管家匆匆而來,這位管家性子沉穩,如今面上卻難得的帶着一絲焦色,高聲道:“大人,九門提督,荀大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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