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
“醒了?”
尚淵唯一一家客棧裏,方生睜開眼,率先看到不遠處正喝茶的沐澤。
他呆愣片刻,揉了揉眼睛,想起昨晚遇到應龍以後,沐澤出現,邀請他們來尚淵躲一躲。
“風臨呢?”起身下床,方生大腦慢慢清明,昨晚,好些問題還沒來得及問,沐澤出現後,他不知怎麽的,睡過去了。
“在外面跟應龍說話,”遞過來一杯茶,沐澤說:“感覺好點了麽,你身體太虛弱,昨晚暈過去了。”
接過茶,方生喝上一大口,他的身體一向還好,怎麽好端端的,突然就暈倒了。
門開,風臨進來,後面跟着應龍。
應龍換了身衣服,洗去血污,露出原本的模樣。
短碎發,眉眼溫和,一舉一動都透着斯文和文雅,若不是方生特殊的能力,怎麽也不能将這幅面孔,與上古神獸聯系到一起。
“你醒了,有不舒服的地方麽?”風臨到方生近前,坐在床邊,細細打量他。
“還好。”噴着茶杯,方生不留痕跡的挪動下屁股,疏遠了風臨。
細微的動作,風臨看在眼裏,心裏不舒服。
“你們先聊吧,”沐澤起身,拉上應龍:“我去買點吃的。”
屋內只剩風臨和方生二人。
“還喝茶麽?”風臨語氣輕緩,淡薄裏含着關切。
“不喝了。”方生放下杯子,背對着風臨。
“我不是有意瞞你,當時我記憶不全,不确定自己身份,對于妖聯也了解不深。”風臨拉過方生手,靠近他些:“以後,絕不會了。”
方生抿抿唇,沒說話。
既然風臨都這樣說了,那他是大荒君主的事兒,一定是真的了!
難怪他看不到風臨的本體,大荒君主與大荒共存,哪裏有什麽所謂的本體,而且,這些日子,他就是這樣拉着大荒君主東跑西颠,還大膽的貪戀着君王美色以及與他同床共枕時不時瞄兩眼君王的美腿。
蒼天啊……這個玩笑是不是開大了?
那可是大荒的君王,方生哪裏還敢生氣,他內心慌的一匹,回想起自己近一個月做的事兒,真想穿越回去給自己腦袋揪下來,讓自己清醒一點!
方生不說話,風臨以為他還在生悶氣。
風臨想了想,又問:“還願意跟我回大荒嗎?”
這可是來自大荒君王的邀請。
方生屏住呼吸,不自在的扭了扭身子說:“看、看你表現。”
“那我們算和好了麽?”風臨從後面抱住方生,下巴墊在他的肩膀上:“昨晚,我一夜沒睡。”
後背傳來熟悉的氣息和體溫,方生倏地紅了臉,耳根發燙,害羞的不行。
“算是和好了吧。”他模棱兩可的應着,身子不自覺地向後靠。
風臨莞爾,懷裏拿出碎片,遞到方面眼前:“應龍從大荒取回來的,他感應到我的氣息以後,便回了大荒去尋找碎片,君王之力,可以幫我恢複記憶和能力。”
眼前碎片能明顯看出是半塊鑰匙,比之前方生見到的碎片都要大好多,完整度高。
“大荒裏還有碎片?”接過碎片,方生翻看着說:“要不是應龍,我們要怎麽找的齊。”
“應龍不去,其他人也會去,不過是時間問題。”手指勾出方生頸間的項鏈,風臨說:“放在一起吧。”
像是有着吸引力,方生的項墜一靠近碎片,二者立刻吸引融合,成了一個整體。
低頭瞧着項鏈,方生眨了眨眼,舉着項墜稍歪頭:“還剩不到五分之一,風臨,你說,妖魔封印破碎之前,我們能找全嗎?”
“也許。”風臨拿過項墜,放回到方生的領口,他手指若無其事的撫過方生的鎖骨。
方生臉紅,兩條手臂放在身前,垂着腦袋害羞。
“應龍給我講了些關于羊羊的事兒,方生,我想說給你聽。”風臨松開放生,手撫摸他的頭發:“想聽嗎?”
适才升騰起的害羞情緒瞬間冷卻,方生繃緊了後背,真相問問風臨是不是傻,這個時候突然提這個,不看場合的麽。
不過看在他是大荒的君王的份上,方生決定大度一點,不跟他計較了。
“說吧,”他握着身子躺回到床上:“我聽着。”
風臨一笑,挨着方生躺下,十分自然的摟過他到懷裏。
“就從,認識他開始說起。”
大荒君主手下有一名大将,名為無妄,忠誠于君王,同時野心想要收複人界歸君王所有。
一日無妄發現人類與羬羊結合的半妖,弱的可笑,他帶回半妖給君王看,人類是弱小的,可以征服,弱就是原罪,不配活着。
君王看到小小的半妖瘦弱卻倔強,即便是在君王和諸多大妖的注視下,扔倔強的不肯低下一點半點的身姿。
見他如此弱小,君王心生憐憫,借以細細觀察的理由,留在身邊。
這一留,就是百年。
半妖沒有名字,因為是羬羊的後代,君王殿的人,時常叫他小羊,君王高興了,會親昵地喊他羊羊。
羊羊成長在君王殿,日夜與君王相伴,君王發現他身上有着妖所不具備的感性,他無畏又善良,對待暗中瞧不上他的人皆寬宏,從未怪罪抱怨過,時常感恩。
無妄原本是想利用半妖的弱小,來證明人和妖不能相處,征服人類才是正道,可見到君王日漸喜歡小羊,甚至無限的縱容小羊。
君王殿裏,不久傳出謠言,小羊是君王的夫人,夜裏相伴,早已相互産生愛慕。
對于無妄而言,這是對君王的最大侮辱,堂堂大荒的君王,怎會對一只弱小的半妖動情。
無妄放出話去,半妖卑劣,為了生存利用妖法勾引君王,是對真個大荒的蔑視,半妖不能留。
小羊生長在君王殿,絕大部分的妖都沒見過小羊,關于他的事兒,只能道聽途說,無妄又是極具威望的大将,妖們,更多的相信無妄。
知道小羊好的,只有君王殿的幾位侍從,這其中,包括夏青。
夏青在君王殿,經常陪着小羊在大荒行走,有時夏青偷懶,小羊也護着她,她是小羊位數不多的,信任的人之一。
後來無妄找到夏青,威逼利誘要夏青帶着小羊去指定地點,夏青那時也不過是剛成型不就的小妖,無妄的話,她不敢不從,雖然內心糾結,還是按照無妄的話,帶着小羊去了指定的地點。
是大荒的斷頭臺,用來處刑犯錯妖的地方。
那日無妄算準了時間,君王要去大荒的另一端照例審查,借着這個空檔,無妄要殺小羊。
無妄策劃小羊一定會反抗,到時他在借機說半妖的陰暗和無恥,逼迫君王不得不去攻打人界。
可哪知,全程,小羊沒有反抗過,他只是倔強看着無妄,告訴無妄,如果是君王,絕對不會做這樣蠢事,君王,也絕對不會允許這樣瘋魔的事兒發生。
夏青全程看在眼裏,她沒想到會是這樣一場不堪入目的單方面折磨,她後悔又自責,可卻也沒有半點辦法。
君王巡查歸來,感覺到羊羊的不對,等他到斷頭臺時,羊羊早已奄奄一息,魂魄都快破碎了。
無妄想要小羊永不輪回,灰飛煙滅。
君王當下抱着小羊去尋找回魂河,只有回魂河能救他的羊羊。
至此,君王離開大荒以後,再也沒回來過,不多久,大荒動蕩,君王的氣息突然消失,萬妖以為君王隕落,散亂無主,妖心惶惶。
期間夏青因為過度自責,這份愧疚吞噬着她,折磨她直到入魔。
無妄不想承認君王消失,他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君王,不應該是這樣的結果,他離開大荒,想去收複人界,等君王歸來,獻禮于君王。
以應龍為首的諸多大妖,秉持着君王以前留下的規則,阻止無妄,不允許他觸碰人界。
妖和人類,也是在那時第一次合作,封印了所謂的妖魔——無妄。
之後大荒混亂,沒了君王的管理,光靠着應龍等人根本應對不來,他們無奈之下,只能暫時放下大荒,帶着可以和平相處的妖與人類談判,暫居人界,這一住,就是千年。
“記憶裏,我用自身的一切,交換了羊羊活下去的權利,我讓回魂河洗去羊羊的半妖身份,有給他君王之力護持,至于回魂河之後怎麽做的,我不知道。”
風臨抱着方生的手收緊,他沉着嗓子說:“賀栖說過,回魂河都是有代價的,我的代價本來應該是我的命,但我是大荒欽定的君王,大荒在,我的命就在,我的代價是沉睡千年,丢了記憶和能力,要是回魂河成功了,羊羊現在,理應是個人類。”
方生縮着身子,聽着風臨講述着過去千年的事兒,心裏沒有任何吃醋和惱火,反而十分揪心。
回魂河要是失敗了,羊羊會魂飛魄散,要是成功了,也只是一個普通的人類,世界這麽大,要去哪找一位普通的人類?
君王之力或許是個切入點,可現在,君王之力散落世間各地,羊羊又是人類,短暫的壽命,在千年裏,不知輪回了多久次。
無論是那種結果,風臨都再也不可能找回羊羊了。
那可是,他曾抛下了整個大荒去保護的羊羊。
☆、第 39 章
方生窩在風臨懷裏,慢慢翻身面對着風臨。
他眉眼低垂,嘴角向下彎着,清澈的眼睛裏,布滿了疼惜。
“你想他嗎?”方生問。
“不清楚。”風臨稍垂眸,長長的睫毛輕微顫抖:“沉睡醒來以後的我,對羊羊沒有半點感情,但是每當想起,身體裏的習慣記憶,還是會難過。”
風臨笑笑,撫摸着方生的臉頰:“醒來能遇見你,我很幸運。”
方生像是一只蔫吧的小兔子,恹恹地說:“也許我就是羊羊的一個替代品,只是你沒發覺。”
“不,”風臨挑起方生的下巴,語氣篤定,目光堅毅:“你不是。”
“那我是什麽?”方生望着他,期盼和渴望呼之欲出。
“你是我的,救贖。”風臨眸光漸暗,他視線掃過方生唇,喉結上下滾動,手上的動作頓了頓,終是別開眼,按着他的腦袋在胸口。
“別亂想,我都不記得他,哪來的替代,你就是你,是我的方生。”
胸口溫暖的氣息劈天蓋地的砸來,方生手指小心地抓着風臨,眼眶微紅,抿着唇,想哭。
高興的那種。
“等我們收集好碎片,恢複了你的能力,我就跟你回大荒,好不好?”方生臉上發燙,聲音軟軟的,輕緩又雀躍。
“好,”風臨唇角上翹,薄寡的調子難得溫柔:“聽你的。”
“咚咚咚。”門外,沐澤敲門。
“妖聯的人探到尚淵來了,很快就到,我們也出發吧。”
方生一咕嚕爬起來,臉上還紅着,他怕沐澤進來,看見來人過于親密的擁抱。
風臨坐起身,擡手撥弄兩下方生翹起的頭發,起身說:“走吧,我們路上繼續說。”
昨晚回到尚淵,除了方生的另外三人,一起商量了對策。
現在妖聯有貓膩是明擺着的事兒,他們要碎片,也許真的是為了蒼生,也許藏着別的秘密,不管怎樣,妖聯的總部就在那兒,明面上的。
而那夥惡鬼面具,兩次阻撓,第一次雖沒成功,但能力也不容小觑。
最主要的,關于這些惡鬼面具,風臨這邊,一無所知。
想來,唯一知道的信息,就是他們用的法器都是黑市上淘弄的,比起在明處的敵人,暗處的,更要加小心。
他們決定去黑市探查一下,看能不能收集到有用的消息。
黑市的地點,沐澤知道。
位置是臨海一座城市的地下,位置十分隐秘。
沐澤在前面走,風臨和方生在中間,應龍殿後。
“沐澤,你怎麽找到我們的?”這個問題,方生昨晚就想問了,沒來得及,人暈了。
“賀栖的魂魄被收走了,用不了多久會輪回,應龍給我發了消息,我閑着,來看看。”沐澤回頭,淡笑:“畢竟你們跟賀栖的關系,還不錯。”
上次分別,沐澤徹底與仙風道骨畫上等號,眼中更是無欲無求,似乎這個世界上的任何事兒,都跟他無關了。
這次見,他變化挺大,起碼眼裏有了光,心中有了盼望。
“賀栖身為人,壽命短,幾世輪回,你不會寂寞嗎?”方生低頭擺着手指頭,想起了羊羊。
沐澤停下步子,眼睛望着不遠處的一點,眸光清亮:“不,他身上有醉月的一部分,這次輪回,是為妖。”
如若成妖,再好不過。
方生聞言,忍不住跟着笑了,随後,他有意識到自己和風臨,臉上的笑漸漸收斂。
“風臨,”手指輕輕抓抓風臨,方生壓低了嗓子問他:“我呢,你能不能給我你的一部分,下次輪回的時候,我也能成為妖。”
後面的應龍聽見了,快走幾步與方生并肩:“不急,等你跟着君王回了大荒,長壽與否,你的命,還不是君王說了算。”
方生驚喜,扭頭問風臨:“真的?”
風臨莞爾,慢聲回:“也許,對于大荒,我記的不多。”
沐澤在前面帶路,沒多一會兒,到了。
幾人停下腳步,看到一家鑲嵌在岩壁裏的小攤,攤主是個刀疤臉的妖,身上毛發不隐藏,眼神兇惡,嘴裏叼着雪茄,抽的兇。
沐澤上前,跟着交談幾句,他們說的話,方生聽不太懂,好像是這行的黑話。
“你們要什麽樣的?什麽屬性?”刀疤臉站起身,足足兩米高,粗聲粗氣,滿臉橫肉:“定制,還是現貨?”
“都可以,”風臨不緊不慢,手中黑霧騰起,慢慢在空中形成一個修羅面具的模樣:“順便跟您打探一個人。”
刀疤臉在修羅面具形成後,眼中的恐懼閃了閃,随後立刻收回視線,坐回去不耐煩地擺手:“去去去,不知道,我只管做生意,又不是包打聽,你們找別人問去!”
他閃爍的神情,沒逃過風臨的眼。
“定制的價格,如何?”風臨收了黑霧,上前一步。
刀疤臉報出一個數,高的離譜,吓的邊上的方生驚訝到打了個嗝。
“好,我們要定制四個。”風臨風輕雲淡的應着,又說:“不知店家可否附贈我們點信息。”
擺明了金錢收買。
方生站在風臨身後,滿腦子都是:風臨哪來的那麽多錢,他是在忽悠吧?
“說了不知道!”
“先款後消息。”
“聽不懂人話是不是!”刀疤臉怒了,瞪着一對銅鈴似的眼睛,大手一揮:“滾滾滾,不賣了,滾蛋!”
刀疤臉話音剛落,應龍像是一陣兒勁風,即刻到刀疤臉的近前,他的龍尾纏着刀疤臉的脖子,龍身上的鱗片猶如一把把鋒利的刀子,只要一動,刀疤臉立刻淩遲當場。
“君王在問你話。”應龍聲調陰沉,龍尾收緊,吓的刀疤臉都快尿出來了。
“饒、饒命,小的有眼無珠……”
“廢話少說,回話。”
“是是是,”刀疤臉吞咽了一下口水,小心的瞄着脖子下面的龍尾顫抖着嗓子說:“那是好幾年前的事兒了,那時候我才剛做這份生意,我看到一群帶着惡鬼面具的人來定制法器,是個大單,但不是我接手的,我看着眼饞,就在他們走的時候跟蹤了一段,想着半路能不能截個胡,結果我跟着跟着,就、就……”
“就怎麽樣?”應龍逼問。
“應龍。”風臨瞳仁微動,應龍立刻會意,收了龍尾恢複人形,乖巧站在一側。
大口大口的喘着氣,刀疤臉後怕地抹着自己的脖子,冷汗浸濕了後背。
“就看見他們進了妖聯的總部,每個人手裏都有通行證,這事兒,我誰都沒說。”
妖聯兩個字一出,方生明顯的一抖。
“你沒看錯?”他不由自主地向前:“是妖聯?”
“是,”刀疤臉點頭:“我絕對沒看錯,我一直跟着的,那時候我還以為他們是釣魚執法,好長一段時間沒敢出來,後來單子都做成了也沒事兒,我就當自己是多想了。”
難怪剛才給他那麽多錢他也不敢說,要是這話被傳出去,不管惡鬼面具是不是妖聯,刀疤臉肯定都要受處罰的。
“這就有意思了,”沐澤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原本還擔心一明一暗我們不好處理,現在,都歸結到一起,省了不少麻煩。”
風臨沒表态,他第一時間看向方生,手攬過他的腰,稍稍用了點力。
“還好?”
方生垂着腦袋,目光暗淡,語氣低的幾乎聽不清:“沒事。”
哪裏像沒事兒的樣。
“別擔心,凡是都有兩面,也許是妖聯內部有人利用便捷造反,此事,不能代表妖聯全部。”
手搓着他的腰,風臨輕聲安慰。
方生點點頭,現在他也只能這樣想,自古以來,強大的組織裏出了個叛徒,多正常的事兒,哪有一直順風順水的,妖聯都成立千年了,內部間有些不和諧的聲音,也正常。
“我們下一步去哪?”應龍問:“直接去妖聯嗎?”
風臨想了想,手中霧劍幻化,形體要比之前清晰許多,他散了霧氣說:“當面對質,我要帶方生回大荒,不想耽擱太久。”
他更不想方生為此事煩心,早些解決,早些利落。
四人沒耽擱,直接出發去了妖聯總部。
這是方生第一次來總部,高大挺拔的寫字樓立于市中心,身後立交橋鱗次栉比,陽光下,樓梯閃着光,老遠的都覺得耀眼無比。
方生入職那天,也幻想過可以去總部,不過那時,他幻想自己可能會因為升職加薪受到重用來到總部。
哪曾想,竟是質問。
像是早就知道他們會來,妖聯正門口,站着一位老人,白衣黑褲,樸素慈祥。
“師父。”方生垂着腦袋,不敢看方塵師父的眼。
師父一直教導他,尊重妖聯,他也一直這樣做的。
“該來的總會來,你有你的選擇,很好。”方塵師父拍拍方生的肩膀,沒有任何埋怨的意思。
“您都知道了?”方生擡眼,目露驚訝。
“都知道了,無論你選擇那條路,為師都是一個态度,你的生活,終究是應該屬于你自己的。”
方塵師父模棱兩可的放下這句話,又看向風臨。
比起第一次見面,老人家恭敬很多,彎腰,行禮:“君王,別來無恙。”
風臨沒多意外,只是坦然的笑笑:“勞煩挂記,只是我的記憶還沒完全恢複。”
方生看着師父,張了張嘴,想問的話堵在嗓子眼,說不出。
方塵師父問“君王能否單獨談談?”
風臨沒拒絕。
應龍和沐澤識趣的退到一旁,打量着妖聯樓體,一想到一會兒可能出現打鬥拆樓,怪可惜的。
“人,我完好無損的還給您了,半妖身份可以抹除,只是他身體裏有您心脈血,抹不去,更除不掉,至于他的身份,還請您定奪。”
一向沉穩如風臨,他聽完方塵的話,眼睛不由的瞪大幾分,腦海中回憶交錯,殘破的半妖少年,心脈的養護,還有他對回魂河的要求。
再回過神,方塵師父已經不在了,風臨怔怔着望着不遠處的方生,眼底泛熱。
他真是蠢,早該想到的。
☆、第 4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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