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神武兵團

“阿九,怎麽了?”夜帝疑惑的看了一眼有些魂不守舍的阿九,桌上珍馐百味似乎失去了吸引她的色澤。

阿九腦海中不斷回響着夜徹剛剛的話,如水的目光複雜的凝望着夜帝擔憂的面容,那冷峻五官淡淡的柔軟開來,對視中是可以感知到的溫暖。

有那麽一瞬間的刺痛,阿九想破門而逃,逃開這糾纏在一起的感情,如若從來不曾遇見該有多好,她就算是死,也只是笑一笑,如今,卻多了對他的牽挂,多了不舍,她死了,他怎麽辦?

是思念還是遺忘?是痛苦曾經的相遇還是欣慰彼此的相識,阿九神色愈加的蒼白,凝望的目光不再如同往日般的清澈,那深幽的眼眸深處是只有自己才明白的無奈和哀傷。

“不舒服嗎?”半晌得不到她的回答,夜帝輕輕的握住她桌下的手,冰冷的觸感如同一道凜冽的寒流席進心頭,“是不是身子又冷了?”

“皇上你宮裏有三千佳麗嗎?”桌下的手回握住夜帝的手,阿九幽幽的開口,餘光有些哀怨的瞪了一眼桌旁的夜徹。

剎那又多了四道目光狠狠的瞪向無辜的夜徹,“阿九,別聽三皇弟胡說,吃飯。”夜清一貫平和的面容難得出現嚴厲。

“他太閑了,正好玄浩要回來了,邊關無人主事,朕派他去鎮守邊關,眼不見不煩,阿九吃飯。”夜帝溫柔的神色轉向夜徹時已經變成警告,随後又關切的替阿九布菜。

“恩,三王爺就是太閑了,才會讓皇上每天都要那麽多的奏章要看。”

阿九聞言咧嘴笑了開來,低着頭吃了起來,餘光望了一眼被衆人攻擊的夜徹,更是掩飾不住的笑着,只是捧着碗的手依舊是冰冷如冰。

“誰才是你們的親弟弟啊?”夜徹哀怨的仰天長哮,瞪着阿九的目光在夜帝和夜清的眼神中化為無奈的一聲嘆息,随後大開叭着菜肴,發洩心頭的不滿。

“皇上,你吃菜,最近那麽多的奏章要看。”無視夜徹的抱怨,阿九笑嘻嘻的替夜帝夾菜,見夜徹投過來暧昧的眼神,揚頭一笑,“羨慕吧。”

這一餐,阿九食不知味,心頭的痛不任何時都要,浮上心頭,而一旁柳麽麽伺候着,低垂着頭,依舊如往常一樣,只是在衆人不曾注意時,那渾濁的目光不時的落在阿九的笑顏上,落在她白皙的手腕上。

入夜風靜了,宮中如同往日一般的安靜。

冷宮的角落裏,一個蹒跚的身影隐匿在陰暗的角落裏,看不見她的面容,光與影的調和下,她滿是皺紋的臉上被陰影覆蓋着。

一陣風吹過,拂開蒼穹中的雲翳,一縷淡泊的月光滲透下來,照亮了一陰暗的角落裏,那張神色複雜的蒼老面容瞬間清晰開來,依稀可以看的出年輕時的傾國容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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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來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後,一個男子特意壓低的聲音響起,雖然刻意的壓低了嗓子,依舊可以聽的出嗓音中異樣的尖銳。

“把這個交給仇将軍,不能出任何的差錯,告訴他,無論是什麽代價一定要将她帶出宮去。”似乎猶豫了許久之後,終于将手中的信箋遞了出去,隐匿在暗夜中的面容此刻更是灰白成一片。

“是,奴才這就去,您多保重。”将信箋收拾妥當後,來人迅速的望了一眼四周,确定安全後這才悄然的離開。

一瞬間,宮中又寂靜下來,只是多了一份凝重的嘆息聲,輕柔的在黑暗中流轉。

燭火搖曳下,阿九怔怔的凝望着夜帝的面容,他端坐在書案旁,專注的審閱着奏章,眉頭時而蹙起時而舒緩,偶然間望向坐在先面的阿九,神色溫柔,随後又專注在奏章上。

夜帝看着從宮外送來的密折,嘴角染上冷笑,邊塞的番王蠢蠢欲動,看來有樓丞相真的忍不住了,不過不知道他在宮外的勢力如何?

雖然樓昭德手中握有三分之一的兵權,可玄浩最遲後日則回朝,帶了五萬的精兵回京稱,其中四萬人馬秘密駐紮在離京城不遠的玉龍山,五千人馬已經先一步混進了城中,等待着接應,餘下的五千随着玄浩一同回來。

宮裏是葉知秋的人,即使混進了樓丞相的人馬也成不了氣候,樓泓在宮外雖然握有兩萬的人馬,卻早已經做好的應對措施,這樣的情勢下,他準備如何的起兵謀反?

邊塞的那些番王根本不足為懼,他們都是見風使舵的牆頭草,那邊的勢力強大,他們就會靠向哪邊,所以只要自己穩穩的把握住局勢,相信那些番王必定不會傻着陪着樓昭德起兵謀反。

那樓丞相按耐不住,必定也有了萬全的準備,他到底是如何盤算的?

想到此,眉宇不由的蹙起,餘光下意識的瞥向阿九,才發覺今日的她格外的安靜,就這樣安靜的坐在一旁陪着自己看了好幾個時辰的奏章。

“阿九。”溫柔的喚了聲,夜帝修長的身影卻已經走了過來,內斂的神色中有些擔憂的看着失神的阿九,她有心事,今日在皇姐那裏她就有些的反常。

“阿九。”心中沉了下來,擔憂不由的染上眉梢,夜帝再次的出聲,她果真有事情瞞着自己。

察覺到眼前一大片的陰影,阿九愣愣的擡頭,卻發覺夜帝已經不知道何時來到了身前,擋住了燭火,只餘下一片黑色的身影落在自己的身上。

半擡着頭,如水的目光癡癡的凝望着夜帝的面容,阿九悲從心中來,再也壓抑不住哀傷落滿了眼眸,一眨眼,一行淚水卻已經子眼角劃落,劃過蒼白的臉頰,消融在寂靜中。

“阿九的心事重來都藏不住。”憐惜的伸手扶過阿九的容顏,擦去她臉上的淚水,夜帝溫柔的攬她入懷,“怎麽了,這小腦袋裏又想着什麽?”

吸了吸鼻子,哽咽的将痛哭的欲望深深的壓抑下,阿九調皮的一嘟唇,半是責怪半是無奈的抱怨,“在想三王爺今天的話,皇上你有後宮佳麗三千,想想阿九就很悶。”

不忍去打破這僅有的平靜,不忍看他眼中的痛苦,阿九選擇了隐瞞下一切,再擡頭,被淚水濕潤的目光中不再有剛剛的傷痛,而上換上調皮的靈彩。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飲,等過了這段時間,一切太平了,我答應你将有些人送出宮去,但有些怕是只能留在後宮裏了。”

原來她吃醋了,夜帝忽然笑了起來,一掃今日來的疲憊,摟着阿九的手愈加的用力,“身為帝王,這是最無奈的事情,不過朕不會像父皇那樣,會一直保護好阿九,不讓任何人傷了你。”

嘴角漾出笑容,沖淡了阿九滿身的酸氣,清脆的嗓音這才有了輕快的靈動,“雖然知道吃醋不是好行為,不過皇上你想想若是阿九有那麽多的男寵,皇上也一定不會高興的吧,所以呢,這也是人之常情,皇上日後只準寵愛阿九一人,不許去其他的宮裏,也不許寵幸其他的妃子。”

“都依了你。”原來她竟然是個醋壇子,夜帝無奈的搖頭,凝望着阿九霸道的容顏,暖暖的感覺湧上了心扉中。

一年,就讓她享受最後的一年時間,阿九不再言語,而是溫順的靠在夜帝的懷抱中,溫馨片刻後這才問道:“最近皇上常長眉頭緊鎖,是不是出現了什麽事?”

“說你迷糊,有時候卻也精明的很。“夜帝不在意的笑了笑,這才接口道,”有只老狐貍已經按耐不住了,正處心積慮的将多年來隐忍的欲望表現出來了。”

“他難道真的要和你對着幹?”阿九想了想,随即不相信的搖搖頭,喃喃自語道:“那不是一場浩劫?”

“不用擔心,已經布置妥當了,只能着狐貍尾巴露出來。”輕瞄淡寫的帶過,夜帝只是動容的擁抱着阿九,看着殿宇的繁華,也體會出父皇當年帶着母妃出宮的決心,只羨鴛鴦不羨仙,過一段雲淡風輕的日子。

“而且玄浩也已經帶兵回來了,更不用擔心什麽粑粑。

“那皇上為什麽會鎖着眉頭。”柔軟的手輕柔的覆蓋在夜帝的眉上,輕柔的撫平了他潛意識中凝起的眉宇。

“只是猜不透老狐貍準備如何做,罷了。”夜帝伸手握住阿九的手腕,貼在自己的臉上,“登基這幾年來,他也知道若是再不動手,怕是日後就沒有動手的機會了,所以老狐貍必定會放手一搏,只有三分之一的兵力,他憑借什麽起兵呢?”

“沒有皇家的軍隊,他必定有着宮外的勢力。”阿九想也沒想的回道。

“你是說江湖中人。”夜帝忽然頓了頓,神色有些恍惚,他怎麽忘記了,江湖中的勢力也不是不容小觑的。

尤其是這些年在武林盟主火銀月的打理下,整個江湖早已經一統歸心,若是有火銀月的幫助,老狐貍的勝算怕是多了幾分。

“不對,剛剛我說錯了,你不用往這方面想。”悔恨的要咬掉自己的舌頭,阿九挫敗的耷拉着頭,急切的欲來回夜帝的沉思,自己這張嘴,什麽不說,竟說出銀月哥哥,若是日後皇上真的起了心,她不是萬死也不辭。

夜帝掃了一眼阿九的慌亂,淡然一笑,道:“其實我并不擔心火銀月的勢力,反而是擔心前朝遺留下的一支神秘軍隊,日熠王朝的皇家禁衛軍神武兵團。”

阿九愣了片刻,腦海中有什麽一閃而過,卻快的讓她根本抓不住,只餘下一個模糊不清的影象,“沒聽說過,是什麽軍隊?”

“那是日熠王朝最威武而神秘的一支皇家軍隊,他們擔負着保護皇族的使命,如同七夜王朝的凰人一般,都是萬裏挑選而出的佼佼者,經過特殊的訓練之後,只擔負着保衛皇族的使命,外人不會知曉。

“那日熠王朝的神武兵團失蹤了嗎?”心跳的很快,有什麽要沖破而出,阿九神色不由的蒼白了三分,忽然腦海中浮現出模糊的景象,随之而來的卻是一股嗜心刻骨的痛楚,壓抑的竟然連呼吸都有些苦難。

而一旁,夜帝因為想到神武兵團,神色不由的沉重幾分,也不曾察覺到懷抱中阿九的不安和怪異,繼續道:“十年前,七夜王朝的軍隊可以說是攻無不克,戰無不勝,短短半年時間,就已經攻打到了日熠王朝的皇宮,或許是氣數已經盡,當時的皇上并沒有再反抗,而是打開了宮門,平靜的讓七夜王朝的軍隊進駐,只是宮中已經失去了神武兵團的下落,這些年,雖然明察暗訪,但絲毫沒有一絲線索,這也是唯一擔心的地方,若是老狐貍聯合前朝勢力,這戰打的就辛苦了。”

“既然皇上都沒找到,老狐貍也不一定能找到啊,再說找到了也不一定會合作。”阿九寬慰話讓夜帝舒緩不少,看來還是盡快讓三皇弟去宮外仔細的探察一番,絕對不能出任何的差錯。

“好了,這些阿就不用管了,只需要好好的在天禦宮,不去搗亂,就可以了。”夜帝寵溺的撫摩着阿九的頭發,不管朝政多麽累,只要想到天禦宮裏有個人在等着自己。

“那當然了,在這裏多好啊,那些個主子妃子也不敢來,吃了睡,睡了吃,逍遙啊。”阿九咧嘴大大的笑了起來,而身後夜帝也同樣揚起嘴角,寵愛她,原來也是一種幸福。

“将軍,宮裏傳來的信。”管家沙啞的嗓音此刻卻有着隐忍的喜悅,那張被大火吞噬的猙獰面容上此刻竟露出巨大的喜悅,勾起的嘴角讓臉上的傷疤卻愈加的森冷。

“快拿過來。”一貫是冷寒如水的面容在聽到了管家的話後也微微的露出喜悅,接過手中的信箋,仇将軍冷漠的神色卻中多了份敬畏,随後才打開信箋。

陰暗的洞穴中,不是很明亮,火把的光亮灑落在仇将軍的側臉上,卻映射出一張狂喜的神采,喃喃的私語着,神色有些恍惚,有些迷離。

“将軍,主子信上說了什麽?”管家第一次見到将軍竟會有如此的神色,疑惑的看向被仇将軍攥的緊緊的信箋。

“小主子找到了,小主子找到了。”仇海失神的低喃着,撲通一聲跪在冰冷的地上,對着東方皇宮的方向重重的叩口,沉聲道:“主子,你在天之靈保佑,仇海無能,今日得知小主子依舊幸存與人間,大計有望。”

随着仇海的跪下,洞中的人皆神色凜然,随着跪了下來,常年隐匿在暗處的森冷面容上露出和仇海一般激動的神色。

“管家,派人通知樓昭德,安排人手,等到适當的時機将小主子接回來。”神色已經恢複了平日裏的冷漠,仇海冷聲的吩咐着,只是那雙終年都陰郁的眼中此刻卻多了份欣慰的神色。

“是,老奴這就去安排。”管家應聲回到。

“算了,還是我親自去一躺。”仇海略一沉思,随即向洞外走去,陽光下,他方正的臉上線條剛毅,那是飽經了風霜的滄桑。

“将軍,您不能冒險。“聞言,管家立即出聲制止。

“當年是我将小主子弄丢了,如今該是我去接小主子回來。”仇海淡淡的說起,回想起往事的一幕幕。

那場大火燒的那樣旺,皇上的寝宮被死死的封住,幸好自己趕回來了,可惜只來得及将娘娘從火海中救出,而等他安置好娘娘後,宮中的大火早已經照亮了整個夜空,而皇上也殘死在火海中。

七夜王朝那些不守信用的小人,竟然枉顧當時的協議,背信棄義,血洗皇宮,而自己竟然聽信了他們的話,将神武兵團帶離了皇宮,否則就算一死,也護得皇上安全撤離。

想到此,仇海的面容不由的陰冷下來,複仇的欲望讓他剛硬的臉龐格外的駭人。

樓丞相府。

樓昭德看着桌上的密信,隐忍的神色早已經鐵青成一片,查了這麽久,竟然沒有找到一點蛛絲馬跡。

反而是皇上那邊已經将玄浩昭回京了,若是自己再找不到對策,怕是多年來的部署要功虧一篑了。

握着茶杯的手猛的一個用力,樓昭德憤恨的将手中的杯子重重的擲在地上,陰冷的神色裏劃過冷酷的精光。

泓兒果真是背叛了自己,而宮裏,他也去探了太後的口風,除了對阿九有些憤恨外,太後已經不再對自己支持了,更不用說幫着自己推倒七夜王朝的基業!果真是風水輪流轉,今日他樓昭德也淪落到被親人抛棄的地步。

忽然門口黑影迅速的閃過,樓朝德一征,随即将手中的信箋湊上了火燭,淡淡的青煙燃起,一切的證據瞬間劃為點點的灰燼。

“什麽人在外面?”質問的聲音低沉下包含着憤怒的冷寒。

“樓丞相一切安好。”仇海冰冷的嗓音落下的瞬間,高大的身子也穩當的閃進了屋子裏。

“仇将軍,你怎麽會親自過來?”樓昭得一怔,遲疑的看着突然現身仇海,除了五年前,仇海第一次找到他,并且達成了協議後,仇海便再也沒有出過谷,神色瞬間陰沉下來,樓朝德問道:“是不是出了什麽變故?”

“今日找樓丞相只為從宮裏搭救一個人出來。”仇海的聲音依舊沒有一點的感情,只是此刻卻多了份連樓昭德都意外的堅持和恭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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