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挑戰食神
略帶遺憾地放下手中的酥餅皮餡,其實這一手我施展得還是有點勉強,畢竟用的不是自己本來的身體。我此刻分外懷念起屬于自己的那副訓練有素的軀殼,如果我還是過去那個邵若萱的話,這塊酥餅還可以分離得更快更徹底些吧。
我頗有些惆悵地又瞥了眼阿桑師父腰間的金牌--每到我惆悵之時,唯有對着此類金光閃閃的物體才能聊以慰藉。
“這是應該的。”阿桑師父不以為意,笑着執起手中菜刀,同樣從小二手中取過一塊芝麻糕。只見刀光連閃,下一刻芝麻糕上的芝麻已整齊地排列在托盤上,而芝麻糕一點沒有被破壞。
我興奮地鼓起掌來:“我也是很久沒有見過這樣的好刀功了!”這世上除了我師父,以及另外六位師姐妹外。師父自然是不必提,我還是第一次看到有人擁有與我們七姐妹不相上下的刀功。難得能棋逢對手,這讓我激動不已。
“姑娘覺得如何?在下可值得你的挑戰?”阿桑師父轉頭對我笑道。
“當然。”我對他露齒一笑。
阿桑師父一把拽下金牌,向周遭拱手道:“今日便請各位做個見證,在下阿桑将與這位柳姑娘進行廚藝比試,勝者可得到這枚金牌。比試以一月為期,一月之後便在今日約定之處,這家天合茶社進行比賽。”
周圍又響起比剛才更多的抽氣聲,我有些疑惑地發現周圍的人看向那塊金牌的那份驚訝有些迥異尋常。
“那是食神金牌,凡擁有此金牌的便是下一任食神。”李玢之順着我的視線望了眼,難得善解人意地在旁邊解說了一句。
我頓時感到一陣劇烈心跳,那對于我們這些廚師來說意味着什麽?代表了什麽樣的價值?這簡直讓人無法估量。
我望向阿桑師父的目光一時間越加火熱了起來。
“師父,只是一場小小比試而已,何必以金牌做賭注呢?”芷妍尚在絮絮說着。
阿桑師父笑道:“以她剛才施展的手藝,當得起。為師忝為食神多年,一直難逢敵手,如今終于遇到像這位姑娘般的對手,為師太高興了。這是為師對高手表達的敬意。”看來同為廚神,阿桑師父也是跟我一樣的心情啊!
茶樓的二樓為這場比試沸騰了起來,喧嚷間,我同阿桑師父正式約定了一個月後的比試。此時才知道在場人等竟大部分是朝中大臣,都答應了屆時來當評委,并推了李玢之當主審官。看這情形,李玢之的官位在他們之中應該只高不低。
漸漸的天色不早,阿桑師父下樓繼續去廚房忙活,周圍人都散去,各自作別回府,李玢之同他們一一道別。張尚質又問了問燒賣店的具體地址,便同程克勤也道別離去。
眼見樓上沒什麽人了。芷蘭忽然一把按着圓眼睛小姑娘一起向我拜倒:“小妹芷妍方才年幼無知,若有冒犯之處,還請夫人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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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有些委屈地嘟起了嘴:“人家又沒有說錯……姐姐你好歹也是大學士家出來的,為什麽要對這村婦如此恭敬……”
“妍兒……”芷蘭喝止了她的話,在她耳邊輕聲說了兩句。
誰想那圓眼睛小姑娘忽然叫出聲來:“李大哥,原來這就是那個聲名狼藉的河東獅?你怎麽會娶這樣一個邋遢庸俗的村婦!”
“妍兒!”芷蘭聞言面色一變,揚手扇了小姑娘一巴掌,向我連連謝罪道,“小妹不懂事,心直口快,夫人千萬不要見怪。”
小姑娘驟然被姐姐打,委屈得眼睛都都紅了,淚珠在眼中直打轉,猶在哽咽地喃喃自語:“人家又沒有說錯……”
心直口快嗎……我頗有些尴尬地揮揮手:“算了算了,我本來就是個村婦。她也沒說錯。”至于剛才她說的聲名狼藉、邋遢庸俗……這等詞彙我決定自行屏蔽,權當沒聽到過……
正讪讪地左右瞧,忽然聽到李玢之在我耳邊輕聲道:“今晚跟我一起回府吧。”
我扭頭望見他在朝我笑,眉梢眼角都是桃花,不由悚然一驚向後就退,卻不慎被裙擺一絆便要倒下。李玢之伸手想拉住我,我下意識地推開,下一刻落入一個帶着淡淡香氣的懷中,一個柔柔的聲音對我說着:“阿菱,時候不早,我們該走了。”
眼前李玢之的笑容似乎僵硬了下。我回頭,發現是流景接住了我,我有些不好意思地離開他懷裏站直了:“你身上可真香啊……是不是熏了什麽香料?”流景仍面蒙白紗,聞言似乎身子輕微顫了顫。
我疑惑地看看他,卻又似乎看不出什麽異樣,見他手裏還提着我的提籃,不由一拍腦袋:剛才一番折騰,我竟忘記了他還一直坐在包廂之中等我,真是太過意不去了!
看看樓外,這才發現不知何時,天色已漸漸晚了。小顧和七叔在店裏遲遲等不到我,該着急了吧。
“嗯,快回去吧。”我急忙應道。意外的是,這回李玢之好似沒有聽到一般,與他的同僚們說起話來,仿佛剛才喊我一起回府的不是他。這樣正合我意,雖然有點奇怪的失落感。
待要離開時,想想似乎應該也向李大學士道聲別,可心裏總覺得別扭。偷眼瞥他,卻見他正同魚羹魚片話說得熱絡,似乎也沒注意到這邊。我便一扭頭,朝衆人揮揮手:“再會再會!”就當是同時向他們道別了。
回到店裏,小顧七叔果然正在門前急得團團轉,看到我們遠遠地就迎了上來。
“丫頭,你可急死七叔了!”七叔喊着,“俺跟少東家看你這半天不見回來,生怕你出了意外,正尋思着要不要報官呢。”
說着七叔還伸出蒲扇般的手掌拍了拍小顧,小顧看着我身邊的流景不知在發什麽呆,不留神被七叔一巴掌拍了個趔趄。
我聞言有些感動,想不到在異世還能擁有這樣如同家人般的關懷,我邵若萱何等幸運!
面蒙白紗的流景跟在我們身後沉吟不語,半晌才對着我們冷清的鋪子道:“你做的燒賣那般美味,何以生意清淡至此?”
我與七叔小顧頹廢地對視了下,聳了聳肩:“據我們分析,原因大致有兩個:一、宣傳還不到位,沒有徹底打開知名度;二、時局有些亂,人心惶惶……”
仿佛要印證我的話般,路邊走過的人都仿佛有些愁眉苦臉。我朝流景苦笑了下。
流景默然半晌,仿佛安慰般道:“阿菱,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我感受到他的好意,向他笑道:“謝謝。其實之前在雙蹍街飄香館練習燒賣時,已經積累了不少老客戶,再加上我送外賣這段時間,也得了不少口碑。我相信慢慢的一切一定都會如你所說好起來的。”
流景聞言低下頭似乎在朝我微笑。
仿佛是托了流景這句話的福一般,第二天打開燒賣鋪子,竟然賓客盈門。小顧和七叔原本的飄香館生意就不佳,早習慣了在鋪子裏閑着打蒼蠅的日子,一時措手不及,不免手忙腳亂,可是臉上都樂開了花。
我看着燒賣很快一籠籠出去,換回一枚枚的錢,心裏暗暗有些驚喜,又有些納罕。
到了下午,張尚質說到做到,果然來光顧鋪子,同行的還有程克勤和李玢之。
李玢之站在門口審視般地看了鋪子半晌,才道:“生意似乎沒有你說的那樣壞麽……”
“是啊,今天才好起來。”小顧雖不知此人是誰,但從氣度上顯然已經看出身份不一般,便如實答道,“今天一開門突然有許多人排隊買燒賣,或許是鋪子的時運來了。”
“時運麽……”李玢之沉吟着,“也許并非如此……”
我正忙裏抽空,離開廚房親自招呼張尚質他們,聞言沒好氣道:“什麽并非如此,難道我的生意很差才是正常的嗎?”
他卻沒有回應,跟着張尚質他們坐進樓上小間,才似有意似無意道:“你那位蒙着面紗的朋友呢?”
他問的自然是流景。
“不知道。”我簡短回答。
李玢之問完這句,幾籠燒賣便被七叔端了上來。我看着李玢之随意夾起一只燒賣咬了一口,随即露出驚訝之色,将整只都吃了下去。耳邊響起張尚質稱贊的聲音,就連向來傲慢的程克勤都邊吃邊露出贊賞的神色,不由心裏得意了起來。
小樣,叫你小瞧我,這下子知道我做出來的燒賣有多名副其實了吧?
我這麽得意地瞟了李玢之一眼,同張尚質道了聲失陪,便轉身回廚房去繼續做燒賣。
流景平日神龍見首不見尾,只有他找我,沒有我找他的份,我也确實不知道他的行蹤。我揉搓着面粉,不免開始想起一個月後的與阿桑師父約定的比賽。到時我做什麽燒賣參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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