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冷月葬花【二】
小花見九月去而複返,後邊還跟了一個高大男子,一言不發,只在小姐的房間到處翻看。也不敢攔着,只好緊緊跟着,看她把小姐的首飾,衣服,書信,翻了個遍。九月忽然擡頭問她:“齊小姐最近有沒有叫你燒過什麽廢棄的箋紙?”小花道:“我不識字,小姐平素經常會叫我燒掉她寫廢的紙張,但我都燒了啊。”突然想起來:“小姐失蹤那日我一時忘記燒掉的廢紙一直壓在院中一個花盆下面,我去拿。”
“不對啊……” 九月喃喃自語。蕭坤見九月站在窗口,盯着窗外的殘月一動不動,走過來道:“來來來,有什麽地方想不通讓我教教你。”
九月轉身看向蕭坤,眼睛都要翻到天上去了:“就你啊,那我問你,你剛也看了一圈這屋子了,有什麽發現啊?”蕭坤看她傲嬌的小樣兒牙根癢癢:“不就是齊香韻自己半夜跑出去,還裝模作樣弄了個漏洞百出的現場麽,說的好像能看出來很了不起似得……”
九月:“……”
蕭坤看她一臉震驚的樣子,暗舒一口氣,猜對了啊。得意起來了:“而且,宋淩峰說齊香韻對他冷淡,估摸着她喜歡上了別人了,但因為家人不可能同意退婚,她就與那人合謀想要騙家中五百兩黃金,騙完就私奔。”
九月簡直不敢相信,覺得自己是不是看花眼了,伸手戳戳蕭坤的:“你,你是蕭坤嗎?”蕭坤嫌棄地把她的手扒拉下去:“爺就是平時不屑發揮好麽。”九月撲哧一笑:“好好,你厲害,那你說……”說着拿起一個木盒,裏面是宋淩峰寫來的書信,用粉色絲帶綁好,鋪在幹玫瑰花瓣上。
“她這樣存放我表哥給她的信,像是心中有了其他人嗎?而且你看,她還在學習繡嫁衣。”九月指向房中的蹦架。大紅綢緞上金色龍鳳在白色祥雲上熱熱鬧鬧的飛舞。只剩一朵牡丹花就要完工,不知道費了多少工夫在裏面。
蕭坤眼睛突然灼熱,用力把自己從一片血紅中拖出來,挪開目光:“可能她原本計劃同人私奔,但又不想放棄同宋淩峰的婚約,突然反悔了呗。所以那人恨她抛棄自己,便将她殺害。”
“是嗎?”九月不太确定。
小花拿了幾張已經髒污的浣花箋來。有一張被撕成幾截,蕭坤叫九月先看其他的,接過來拼好,得意遞給九月。
“一番風雨路三千,把骨肉家園齊來抛散。恐哭損殘年,告爹娘休把兒懸念。自古窮通皆有定,離合豈無緣?從今分兩地,各自保平安。奴去也,莫牽念。”反複寫着“奴去也,莫牽念”。寫到後面,是一個“對不住”。紙上的淚痕觸目驚心,九月黯然,不知道如何同一夜老去許多的齊伯父齊伯母講。
齊香韻,設計了自己的死亡。
第二日一早到刑捕司,九月和蕭坤把紅馬牽到馬廄。紅馬換了新環境很是不安,大眼中盡是惶恐。九月摸摸它,安撫它道:“小坤乖,別害怕,姐姐給你吃好吃的。”姐姐?蕭坤看她眼睛一轉,頑皮一笑。心想,當真是小女孩,我就不同你計較。
案子沒有進展,一向最活躍鬧騰的刑捕司也是一派寂靜。
徐正擎命人拿了紅绫去全城布行查詢。自己親去齊府,請齊家提供與他們有過任何過節的人的名單,事無巨細。同時還調查了齊濤大人辦過所有的隐匿稅課案件中的相關人員。
李亮帶一隊兄弟把城裏城外游手好閑的人全部帶回刑捕司審問。一時刑捕司的審問間關滿了欠大量賭債的賭徒,服用阿芙蓉傾家蕩産的瘾君子,還有賭石失敗突然一貧如洗的生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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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一隊人接着排查城西破廟方圓兩裏的人家,繼續拿着勒索信去問各個書齋詢問教書先生字跡。将軍府巡邏隊的官兵也拿着齊香韻的畫像大街小巷各處尋找知情人士。
九月把蕭坤帶到會客廳,同他講:“我現在要去看駱枝姐姐驗屍,你就坐在客房可行?”蕭坤把自己扔在椅子裏:“行,先給爺上杯茶。”九月簡直理解不能,這是他是自己保镖,還是自己是他丫鬟。沒說話倒了杯涼茶順手也給蕭坤一杯:“大爺,您請喝。”蕭坤喝一口,眉頭緊皺:“這也叫茶?”九月咕嘟喝完,看都不看他道:“嫌難喝就別喝,事兒真多。走了。
”
停屍房中多了一個花瓶,插着幾株白百合,九月奇怪:“駱枝姐姐,你買花了?”駱枝頭也沒擡道:“李亮昨日帶來的,說是我整日對着屍首,為了叫我心情愉悅些。”九月推一把徐正擎叫到:“老徐,這人居心不良!”徐正擎立馬做出磨刀霍霍的樣子:“竟然送花給小枝,看我怎麽收拾這小子!”駱枝看着兩個無聊的人,潑冷水道:“居心不良也是對賣花的人。”九月瞬間了然:“哈哈,一定是同小藍買的花!以後要多給他創造跑去買花的機會。”
徐正擎遞給駱枝一把剪刀,問:“小九月,昨日有什麽收獲沒有啊?”九月道:“收獲挺大啊,第一齊香韻自己離家出走,第二她可能有一個情郎。”哦,還有沒想到你表哥人還挺聰明的。
徐正擎和駱枝都有點震驚,徐正擎不可思議道:“什麽?弄了半天這案子竟然是情殺?”九月道:“也不一定。但劫持案,卻一定是齊香韻與人串通好的。”解釋說:“第一,我今日去齊香韻的住宅,發現婢女每晚都會給她備好第二日要穿的外衣和中衣,失蹤那日備好的衣服不見了。”
徐正擎立刻明白,匪徒夜晚劫人,倉促忙亂,怎麽會好心帶上或者叫她穿上外衣呢?“第二呢?”
九月拿過齊香韻的雙手叫徐正擎看:“第二,她的手上一點淤青都沒有。”又從懷中拿出那只玉镯,道:“這只被所謂劫匪用來做證物的镯子是她自小帶上的,圈口非常小。想要褪下來不留一點淤青,一定要塗上雪花膏慢慢脫。哪個粗魯匪徒會這樣小心翼翼怕弄疼她?第三,也就是最明顯的疏漏,既然她被劫當晚被人下了迷藥,那麽床上和房中的掙紮痕跡從何而來?”
徐正擎頻頻點頭道:“實在是大家被那張勒索書吸引了全部注意力。迷香,腳印,被破壞的門鎖,都是齊香韻為求逼真自己設下,可惜畫蛇添足。迷香這樣的東西,一個閨中小姐從哪裏得來?還有那個腳印,的确是男子的鞋無疑,因此你懷疑她有一個男子同夥?”
九月點頭道:“還有從齊香韻丫鬟和未婚夫口中聽說她近來對成親的事有過不滿,又從她房中找到了撕掉的一張箋紙。”拿出來遞給徐正擎。徐正擎看完,思考一會兒道:“那麽就是齊香韻意欲同人私奔,但那人拿到錢之後将她殺害,獨吞了五百兩黃金?”
駱枝道:“如果只是為了錢,兇手不必對死者這樣殘忍,他有明顯的恨意。”“恨意?那麽齊香韻後悔了,又不願意同他過東躲西藏的日子。那人恨她抛棄自己?”徐正擎沉吟。
九月不太确定,道:“可以肯定的是,齊香韻跟人合謀騙了這筆錢。至于她是因為反悔遭情郎毒手,還是又被另外什麽人劫走,就不知道了。”想一想問駱枝:“駱枝姐姐,能驗出來這些傷痕是多久前留下來的嗎?”
駱枝道:“從屍體的變化程度可以看出受傷的時間都不相同。最早的是右大腿內側這塊燙傷,皮膚脫落變黑,受傷時間五至六天。其他的都晚一些,最新的是昨日留下的是左臂上這塊,傷口卷曲外翻,肉呈粉色,是斧頭砍傷的。”
縫好屍身,駱枝疲倦異常道:“死者女,身高五尺,處子之身。死亡時間六月二十八申時,自缢而亡。脖頸上的傷跡表明,沒有二次懸挂。身上八處傷痕,有服用阿芙蓉的跡象。奇怪的是,所有的傷,卻都被簡單醫治處理過。遭人侵犯,陰內沒有殘留□□。從她發間找到一個細小的一個枯萎花瓣,指甲發間無其他皮屑。”
看了一眼他二人接着道:“陰內撕裂表明,是死後遭人侵犯。”九月驚叫一聲捂住嘴:“但沒有二次懸挂,也就是說,死者自缢而亡之後,有人站着……而那個樹根或者石頭之類的踩踏物,我們在現場并沒找到。”
簡直聞所未聞。
駱枝道:“阿芙蓉多服會讓人上瘾致死,但是少量服用也有止痛之效,醫館會把它制成迷藥來麻醉病人。兇手對待死者很矛盾,下手殘暴有明顯恨意。但過後又用阿芙蓉為她止痛。”
愛恨交錯,死後侵犯,紅衣紅绫。
門吱呀一聲被風吹開,露出一個殺機重重的藍色月亮。貓頭鷹巨大靈異的雙目自黑暗中出現在一張人面上,嘴角滴着血一步一步走到床邊。一股滾燙的熱水潑過來,撕掉帶着皮肉的外衣,血盆大口迎面咬過來。
九月忽的從夢中驚醒,渾身已被浸透。點亮燈,大口喘着氣,拿過茶杯咕嘟咕嘟把心中的恐懼壓下去。
此時,破廟中,一群乞丐每人一只破席,橫七豎八躺着胡亂聊。
“今日運氣當真不錯,撿了一個肉饅頭一壺好酒,哈哈。” 一個老乞丐舒服地半倚着喝口酒,踢一腳旁邊的人,“吶,肉饅頭已經入了老子的肚子了,酒拿去喝。”
你一口我一口,很快喝光。滿意摸摸肚皮,漸漸入睡。
陰風夜雨,貓頭鷹突然嘎嘎一笑。
老乞丐驚醒叫聲媽的,猛朝掌心吐口唾沫,啪的抹向眉毛。
遠遠的,暗中的獵人,目光陰狠盯着這裏,滿意一笑。
作者有話要說: 有人跟我一樣覺得貓頭鷹是很詭異的動物嗎?其實我以前看卡通形象還覺得眼睛大大很可愛,自從看了實物……哦那個紅樓夢裏的話,我就是喜歡就加了,你們一定會原諒我的,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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