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從前種種【一】

徐正擎提議要去爬山看日出時,一時沒人響應

蕭坤直接嗤之以鼻:“有病吧,雨季爬山,你是血多的不怕喂螞蟥是吧。”

野人小黑卻很興奮,一聽要去爬山,高興地上蹿下跳。聽蕭坤反對,恨恨的瞪他,重重坐下來身體扭過去。

蕭坤看得好笑:“你跟爺別扭啥,你問問他們誰同意,誰同意?”

九月就愛跟蕭坤作對,而且最近跟小黑友誼的小苗剛有長成大樹的意思,所以即使對爬山沒什麽興趣還是第一個出聲支持:“我同意!”小黑一下高興了,手掌拍的啪啪響。蕭坤無語,合着這宋姑娘天天教小黑學說話,一個月就學了個鼓掌啊。

李亮也同意,說悶了好久沒舒展筋骨了。蕭坤一下窘了,看起來是除了他,別人都還挺想去啊。小藍安慰:“畢竟是徐大哥的單身夜,他說想看日出,我們就去吧。”

駱枝則無所謂。所以除了蕭坤,全票通過,徐正擎和駱枝成婚前兩天一行六個半人去爬高黎貢山,小黑算半個。他們決定爬高黎貢是因為一向出門擡頭就看得見,覺得應該挺容易的。林家鋪彙合時蕭坤看這一幫人很頭疼,合着都以為是春游呢,背包鼓鼓囊囊的,裝的都是吃的。還好都知道要穿防風衣和長靴。他找守山人要了幾根繩子,扔給幾個興奮不已的人,叫他們紮緊鞋子,別被螞蟥吸了。

守山人正在跟幾個姑娘顯擺,說是他們應該四月來,那時候大樹杜鵑紅滿山。又說養的蜂蜜老被熊偷吃,很是頭疼。九月聽得眼睛發亮,還沒見過熊呢。蕭坤看她穿着紅色防風勁裝,身上披着蓑笠和草帽,瞳孔幽黑,像個山間精靈。打擊她:“你這麽興奮幹什麽?野熊性情殘暴,最喜歡攻擊顏色鮮豔的事物,你穿成這樣是故意來喂熊的嗎?”

九月氣壞了,但是又有些害怕,轉身問李亮:“小六,你能打得過熊嗎?”李亮想着現在熊怕人怕得要命,哪個還敢跑出來,拍拍胸口道:“沒問題!再不濟我還有火折呢,熊怕火,沒事!”九月一下就放心了,朝蕭坤得意一笑,哼。一行人離開守山人的木房子,浩浩蕩蕩開始爬山。

高黎貢山是騰越府的天然屏障,雨林濃密,南絲綢之路在山裏曲折隐蔽。好在這幾天沒下雨,路不是那麽難走。所以剛開始走得還聽還挺愉悅,大家都快樂地跟郊游一樣,看山裏的一切覺得新鮮得很。後來走着走着腿就不是自己的了,九月走幾步就喊着要休息,小藍也是累的不支但不好意思跟九月一樣亂喊。駱枝雖然有功夫也走得不太輕松,徐正擎牽着她走在最前面。李亮自然圍在小藍左右,所以大半時間都是然後九月一個人坐在地上好半天,只有小黑在樹上蕩來蕩去地等她。小姑娘憤憤地罵,一個比一個重色輕友。

蕭坤不緊不慢地跟上來,他走得慢吞吞地但是卻不休息,也看不出累的樣子。九月突然想起蕭坤從前經常在這條路上來回的,運着玉石,身邊跟着一輪新月。

蕭坤路過九月,看着她汗水把額頭上的發都打濕了,腿攤開一動都不想動的小樣子好笑:“你跟着我慢慢走吧,你這樣的走法,腿估計得疼個十天半個月,到時候別連婚禮都參加不了了。”

九月噢了一聲正要掙紮着起來,突然聽到身後樹叢裏窸窸窣窣的聲音,好像還有鈴铛聲。一下臉色都變了,看向蕭坤:“不會是熊吧。”蕭坤一臉緊張,道:“你別轉身,一頭大黑熊在你後面。你別動啊,千萬別動,越動它越追着你咬。”九月吓得一動都不敢動,都要哭了,怎麽辦啊?诶怎麽聽到人的說話聲,轉過身一看,原來是一隊馬幫,一直小馬先跑到前面來了。身後的人笑的不行,九月轉過身瞪他,把眼角将落未落的兩顆淚擦掉,昂起頭就走。馬鍋頭跟她打招呼她都不理。

蕭坤一下呆住,吓哭了啊,趕緊跟上去。九月平時雖然老喜歡跟蕭坤鬥嘴,但真的生氣還是第一次。原來九月姑娘生氣起來是這樣的,噘着嘴不理人,走的飛快,說什麽都當做沒聽見。

走着走着就變成別人都理,就不理蕭坤。終于等到大休息。九月坐在石塊上,頭靠着膝有氣無力嚼着點心,臉紅撲撲的。陽光從樹蔭的間隙打下來,身旁的河水流動的歡騰。蕭坤跟徐正擎在河裏叉魚,叉上來之後用木棒敲暈,削了個木勾挂起來。九月有點想看,又生生忍住。小黑摘了一大捧果子給九月,九月叫他分給其他人,他不情不願遞給蕭坤一個最小的。看的九月特別開心。

再起身時九月找不到自己的背包,四下一看在蕭坤手裏,正要傲嬌地說不要你拿。就看蕭坤轉身就把包袱挂在小黑身上了,小黑認識是九月背包的,開開心心背着又猴樹上去了。九月把話咽下去,更生氣了。覺得花啊樹啊的一點都不美,重重踩兩腳落下來的樹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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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山頂南齋公房時,小藍興奮跑到矮牆上去看瞬息萬變的雲,駱枝把包袱一放就拉着徐正擎跑去看藥材,說是要采石斛和野菌回來。只有九月幾乎是一下就坐下來了,誰叫都不動,也不管馬幫歇腳的地方木床上的褥子有多髒。蕭坤在院子裏教李亮和小黑生火燒水,做叫花魚。進屋拿東西時看到九月坐在床上,特別嫌棄地看着她,也不說話,把她旁邊的床打掃一下,又從自己的包裏拿出一塊幹淨的布鋪下去。

鋪好喊九月,躺那邊去。九月看了一下剛才看都沒看就攤到下去的床,是髒了點。別別扭扭地,還是爬到蕭坤打掃好的床上去了。迷迷糊糊地從門裏看出去,看蕭坤叫李亮取山泉水來燒,又看他熟練地處理剛才捉到的幾條魚。突然有點心酸,這種日子蕭坤以前過了很久的吧,然後就睡着了。

是被香醒的。天色已經黃昏,九月覺得自己餓的前胸貼後背,火急火燎地走出來。大家都圍坐在一起,小藍趕緊招呼他:“小九月快來,就等你啦。”九月一看,一個鐵鍋在火塘上咕嘟咕嘟冒着熱氣,抽抽鼻子驚喜道:“哪兒來的菌子!”徐正擎逗她:“你睡着的時候我跟你駱枝姐去采的。”九月不好意思的,讪讪地正要說話,看到蕭坤打開旁邊一個小鍋的鍋蓋,又驚喜道:“哪兒來的米飯?”蕭坤看她剛想嘲笑她,又想起中午剛把她弄哭了,不敢造次:“鹽米都是存在公房裏的,馬鍋頭們會随時供給。”九月完全不計前嫌拿過蕭坤遞給她的木筷子,吃的特別開心,吃完飯還主動去泉水邊洗了鍋。

入夜,大家累了一日,約好一定早早起床看日出就都睡了。

九月下午睡了許久,這時怎麽也睡不着,又不敢翻來覆去怕吵到其他人,只好躺屍一樣瞪着窗外的月亮出神。怎麽想也還是睡不着,蹑手捏腳起身,輕輕走出來,爬到小藍白日坐着的矮牆上去。

山裏的夜晚有一種怪異的沉靜,風吹動樹葉的聲音,動物的鳴叫聲越發顯得一切安靜,九月揉着酸痛的腿,看着明亮的天空。想這裏的天空好神奇,明明是夜晚了怎麽還能看到白色的雲呢,是月亮給照亮的嗎?又想剛才吃的叫花魚真好吃,以後一定要吵着蕭坤再做一次。

突然有人拍了一下她的右肩,九月吓得一哆嗦回頭看,沒人。一下緊張起來,趕緊左右看,蕭坤笑着站在她的左側。九月突然委屈起來,又吓人。蕭坤單手撐着也坐到牆上來,聲音厚厚的:“別生氣了?”

九月心裏的那點小委屈一下就被山裏的風吹散了,還是硬裝一下:“你說不生氣就不生氣了?”蕭坤笑:“那你說,怎麽樣你才不生氣。”

九月突然不說話,拿下绮羅簪,把頭發攏了一下又戴上去。低下頭拽自己的衣角,拽了會兒下了決心道:“蕭坤,你跟我講講你以前的事吧。”蕭坤看她小心翼翼的樣子,逗她:“講了你就不生氣了?”九月擺出一副大人有大量的姿态講:“本來也不生氣了好嗎?多大點事。”蕭坤哦一聲,那不講了。

九月卻沒急,眼神掠過蕭坤的手腕輕聲道:“那等你想說的時候再說吧。”轉移話題:“你怎麽還不睡啊,平時都一副睡不夠的樣子。”蕭坤笑:“月色這麽好怎麽能辜負,而且,我來陪你啊。”九月有點高興:“我不用陪,你快去睡吧,不然明天怎麽起來看日出。”

蕭坤不說話,兩個人就那樣坐着,空氣裏都是清冽的氣息。

九月得不到回答轉頭看蕭坤,他定定地看着遠處出神。仔細看,側臉棱角分明的,特別好看。想起城裏的傳言,說他特別招女孩子喜歡呢。蕭坤突然轉頭:“看夠了嗎?”幾乎是立刻就後悔了,不該這樣跟她開玩笑的。

九月臉上一紅,有點別扭,嘟囔着:“我要去睡覺了。”就要跳下去。

蕭坤拉住她,道:“故事有點長,你要是困了就跟我說。”

九月回過勁兒來,意思是要跟她講了。麻溜坐端正,小孩子聽課一樣看向蕭坤。蕭坤看着月光在她眼睛裏閃爍,微微一笑。

作者有話要說: 開!新!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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