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龍俊麟愣坐在辦公桌前已超過兩個鐘頭,滿腦子想的都是前晚他和鈕若琳的不期而遇,不,是他單方面遇到她,她壓根不知道他就在身後……

多幸福的女人,和孩子沉浸在幸福的小天地,全然不覺他的到來。

當看到她接起手機和孩子說“妮妮,把拔打電話來了,跟他說說話”那一幕,他不只心碎,心頭的悔恨更是深刻,如果當初他答應娶她,那今天跟孩子通話的把拔就是他。

遺憾,沒能當若琳的老公,當她孩子的把拔,是他龍俊麟今生最大的遺憾!

明知道她已結婚,婚後有小孩也是正常的,只是親眼目睹她那幸福的模樣,心頭受到的沖擊仍是相當大,沉浸在美滿婚姻中的她,怕是早已忘了他……

他該為她感到高興,也該誠心祝福她找到好歸宿,而他最真摯的祝福方式,就是別去找她,以免擾亂她的生活,甚至別再想她,完全對她死心,但從昨晚到現在她的身影始終未曾離開他的腦海,他甚至連自己怎麽回到家都忘了……

一陣敲門聲後,秘書拿着請款單進來,“總經理,這是修車廠的請款單,他們已經幫你把輪胎換好,車子也開回來了。”

回神後,他想了下,這才想起昨晚他是招計程車回家的,他還請司機幫他聯絡附近熟識的修車廠,最後再請對方把車開到公司來。

瞥了請款單一眼,果然如他所料所費不赀,明明輪胎自己換就行,卻大費周章請修車廠換胎又開到公司,實在是因昨晚他全然無心管車子的事。

親眼目睹她幸福模樣的殘酷事實,讓他的心痛得早已麻痹,一筆高額的修車費,對此刻的他而言,不痛不癢。

秘書興許是被請款單上的價錢吓到,才會特地拿進來請他過目,确認真僞。

确認無誤,他交代秘書去處理,打開桌上的卷宗想專注工作,無奈她的身影又浮現在他腦海裏,手肘抵在桌面上,兩手撐住額頭,他非常頭痛,再這麽下去,什麽事都做不了。

他,想去見她,可他不能。去了,無疑是為她平靜的生活添加……困擾?還是他的出現,壓根對她沒半點影響,因為她早已不在乎他?或者見了面,他可以和她大方的打招呼,就像老朋友再相見一般……但,能嗎?他還不能将她視為朋友啊!

他想見她,強烈地想,但他努力的在克制想見她的欲望。

又一陣敲門聲,以為是秘書踅回,擡眼一看,是前幾天被他急召到臺南廠支援的Hank垮着一張臉走進來。

“總經理,你要救我。”

Advertisement

“我五年前不是救過你一次?”眯眼瞪他,就是這個家夥間接斬斷了他和若琳的戀情,他什麽時候不昏倒,偏偏選在若琳生日當晚,害得他……算了,多想無益,再說Hank也不願意把自己搞到瀕臨過勞死。

Hank愣了下,呵呵一笑,旋即又垮下臉,“總經理,你真的要救我,我快被我老婆搞瘋了。”

龍俊麟斜瞪他一眼,“所以你要在被你老婆搞瘋之前,先把我搞瘋?”做鬼也要拉個伴就是。

他上輩子肯定欠了Hank一屁股債,五年來,他俨然成了他們夫妻的顧問兼和事佬,只因為他是Hank的救命恩人,又在危急時幫他們最多,所以Hank的老婆Teresa對他懷着一份敬意,他們夫妻倆若陷入溝通瓶頸,只要他出面勸說,Teresa總是會看在他的面子上,退讓一步和Hank和好,是以,他這幾年來,一直都是Hank的“救命恩人”。

“當然不是。”Hank一臉無奈,“我就叫她別跟來臺南,她硬要來,小孩還小,她出門不方便,加上人生地不熟,她連菜市場在哪都不知道,每天都打電話叫我買一堆東西回去。”

Hank一副疲憊樣,續道:“如果是超市能買得到的東西,我下班順便買回去就是,可她昨天叫我買那個什麽薄荷、薰衣草、迷疊香的小盆栽,說她要泡新鮮的薄荷茶喝……等我下班已經累得像條狗,哪還有力氣去幫她找什麽盆栽,你說她是不是存心想搞瘋我?”

龍俊麟定睛看着他,沉吟半晌,想到自己和若琳之間的遺憾,忽然有感而發,“能被妻子搞瘋,也許是件幸福的事。”

“蛤?”Hank愕視他,他的上司居然不譏諷他,說話還突然變得這麽感性,讓他好不習慣。

不過,眼下還是先解決老婆交代的事要緊,“總經理,伯父不是在家辟地種菜?不知道他有沒有種我老婆要的那些香草?”

“沒有。”龍俊麟想也沒想就回道。

Hank哭喪着一張臉,“那什麽地方有賣?”一早出門,老婆就對他三令五申,今天要是沒買回去,他就死定了。

龍俊麟臉色微愠,“我看起來像是在管這些的嗎?”

“你是在地人,我想你比較清楚……”不想再招惹上司,Hank退而求其次,“那,可不可以給我你家的電話,我想伯父伯母應該比你更清楚附近哪裏有園藝店。”

不想理這些瑣碎小事,龍俊麟随手拿了張紙,正欲寫下家裏的電話號碼時,但方才Hank話尾的“園藝店”三個字,讓他忽地想起昨晚在小巷內似乎有看到一家。

“總經理?”見他原本要寫卻又突然停頓,Hank納悶的看他。

龍俊麟把紙跟筆遞到他面前,“把Teresa要你買的盆栽寫下來,我親自去幫你買。”他為自己找到去看若琳的“正當”理由了。

Hank瞠目,一副蒙聖王渥惠,受寵若驚的模樣,“總經理,這、這樣好嗎?”

“沒什麽不好,我只希望你專心工作。”他以正經八百的表情回答他。

“那是當然!”快速寫下老婆要的香草盆栽名稱,Hank轉身一副要馬上回去堅守工作崗位,好回報上司恩澤的樣子,卻驚覺身旁猛地刮起一陣風,有個人手腳比他還快,咻地就搶先跑出去,“總、總經理?”急着去哪兒,買盆栽?“也不用這麽急,下班前再給我就可以啦。”

果然是令人望塵莫及的行動派,莫怪才短短五年,他已當上太陽能事業本部總經理,而他,唉,一直默默地在工程師的崗位堅守中。

陽光普照,天氣真好,店前的一株金桔綻放了好多小白花,一股仿佛茉莉花的花香恣意地飄散開來,正在門外掃地的鈕若琳忍不住湊近花朵,用力地聞着香氣。好香,天然的花香味令人心曠神怡。

“媽媽,媽媽……”一歲半的小女娃慢慢地自屋內走出。

“妮妮,你不要看喵喵書了嗎?”她彎身抱起軟嫩小娃,讓女孩跟着她一起聞花香,“花花有沒有香香的?”

“花花,香香……”尚在學說話的小女娃,重複着疊字,一有空檔,便不停地喊着,“媽媽,媽媽……”

“妮妮,你可不可以不要一直找媽媽。”她苦笑,用鼻子輕點小女娃的鼻子逗她,妮妮咯咯笑着,她也跟着笑,轉身欲抱着小女孩進店裏,忽地瞥見有個人朝她們的方向走來,這巷子裏不時有觀光客來來去去,她早習慣有人走動,且慣性地揚起笑容,孰料一對上來人熾熱的目光,心陡地一震,抱着妮妮的她踉跄了下,還好身後門框抵住她,才沒跌跤。

“俊、俊麟……”水盈盈的目光直勾勾盯着他,她難掩心中波瀾洶湧的情緒。

臺南雖是他的故鄉,但他一直在北部工作,再者這二手書店位于小巷內,他工作那麽忙應該也沒閑暇時間來逛街,因此她從沒想過會在這裏和他重逢,是以見到他,心裏驚訝無比。

看着他,縱使有千言萬語,卻不知該從何說起。

分開五年,她沒有一天不想他,時時刻刻想着重逢那一刻她該用什麽心情面對,只是當真正面對他時,心裏頭的情緒卻不在她掌控中。

凝睇她,胸臆間複雜的情緒翻騰着,他比她精明太多,絲毫不露半點內心隐痛神色,對望許久,調整好心情,片刻後,他面無表情,淡定地問:“你女兒?”

她露出疑問的目光,懷中的小女娃妮妮适時地喃喃喊着“媽媽、媽媽”,她才知他何以如此問。

她正想說什麽,妮妮卻突然哭了起來,她輕哄小女娃,猜想應是喝牛奶的時間到了,她很想和他多說一些話,無奈妮妮越哭越大聲,她得先抱她進屋,進屋前,她看了他一眼,“你……

要進來坐嗎?”

沒時間等他回答,小孩子一感到餓,便驚天動地的哭了起來,她只好又回過頭邊哄着妮妮邊進入店內。

龍俊麟不語,其實看到她,讓她知道他來過這兒,也知道她在這兒,這已足夠,他沒忘記現下仍是上班時間,該回去坐鎮,但,她眼裏透露着想和他多一點時間相聚的渴望,牽引着他的腳步進入店裏。

一走進店裏,就見她手忙腳亂,又要抱着大哭的女兒,又要泡牛奶的,模樣有些狼狽。

“我來幫你。”他想也沒想就脫口而出,但話一出口他就後悔了,不管是抱小孩或泡牛奶,他都不擅長。

但話已出口,她又處于兵荒馬亂之際,他若不出手相助,光是她女兒的哭聲就讓人想舉白旗投降。

他先試着伸出雙手想接過她懷中的女兒,不過小女娃肯定是嗅出他是她母親的舊情人,因此非常孝順地替其父嚴格把關,轉過頭不讓他抱,還不給面子的嚎啕大哭着。

垮下臉,自讨沒趣的龍俊麟将熱情的雙手收回。

“妮妮,別哭……”

她手足無措的模樣,令他頗吃驚,他一直以為她婚後會是個很稱職的母親,至少哄小孩和泡牛奶絕對難不倒她,但現下看來,她似乎應付不來,這小孩最少有一歲多,就算是新手媽媽也已上手了吧,或許是從出生到現在都是保母在帶小孩,這種可能性也是有的,她嫁的可是大珠寶商的富二代。

但另一個問題又浮現于腦海,她既然嫁給珠寶商的公子,怎會在這小巷內看顧二手書店呢?

“啊--”

他沒時間想這個問題,因為她把置于旋轉奶粉盒中的一格奶粉全灑在地上,見狀,他反射性的伸手接過,“我來泡。”

語落,他呆愣的看着旋轉奶粉盒。對他來說,這遠比他爸種的大頭菜還難搞,他寧願卷起衣袖和褲腳去幫忙拔菜,也不願泡牛奶,因為,他不會。

見他呆杵着許久不動,她猜想他定是還在“摸索”中,遂輕聲提點,“俊麟,麻煩你先把溫水倒進奶瓶內,再把旋轉奶粉盒上面那格空盒打開……”

照着她教的步驟,她說他做,兩人合作得天衣無縫,不久便泡好牛奶,前一刻哭得震天價響的妮妮,此刻抱着奶瓶,安穩地躺在一旁的活動小床,滿足地享用她的飯前“點心”。

搞定了小家夥,兩人皆如釋重負地松了一大口氣,對看一眼,微微一笑,重逢的尴尬和多餘的複雜情緒,已在方才那陣亂騰騰的人仰馬翻中消弭。

店內陡地安靜下來,他盯着她,語重心長的開口,“好久不見。”

她怔了下,斂眸道:“是啊,好久不見。”她轉身幫他倒了杯咖啡,他愛黑咖啡,這喜好,應該沒變吧。

她将咖啡遞到他面前,他熾熱的目光盯得她頗不自在,“你女兒,長得像你。”

她一愣,旋即淡應,“是啊,妮妮很像我。你呢,結婚了嗎?”她轉身裝忙,內心五味雜陳,想知道答案,卻又害怕聽到她不願接受的事實。

但他沒回答她的問題,反問她,“你怎會在這裏顧這家二手書店?”

“那你怎會知道我在這兒?”未回答,她迳自提問,純粹是心頭納悶得緊,她來臺南顧這家店,只有家裏人知道,而她的家人恨不得他永遠不要再踏進她的世界,不可能有人主動告知。

他突地一笑,“你似乎變得精明了。”以前的她很單純,不管他問什麽,她定會馬上回答,現在,她已懂得和他使迂回戰術,不想回答時便提另一個問題搪塞。

說不上是好是壞,經過五年,人或多或少都會有所成長,更何況,她已結婚生子,為母則強,不管心境或思想,自然都會成熟些。

“蛤?”意會到他所指,想起自己以前給他的印象就是太單純,他才會仗恃她單純無知,暗地裏搞劈腿,還以為神不知鬼不覺。

強壓在心底的隐痛被他一句話激得如噴泉般湧出,她惱怒地瞪着他,控訴般地道:“女人往往都是在遇到負心的男人,痛定思痛後,用精明來掩飾心傷。”

她的話,猶如一把利刃往他心頭割,她說“遇到負心的男人”,指的是她老公做出對不起她的事?心頭突然湧上滿腔的憤怒,能娶到她這麽好的妻子,她老公竟不知好好地珍惜她!

“你老公……”想再問個仔細時,他的手機鈴聲忽然響起,“對不起,我接個電話。”

一接通,手機那端立刻傳來臺南廠經理急着找救兵的聲音,聞訊,他無可奈何地沉聲道:“我人在外頭處理一些事,半個鐘頭後就到。”

挂斷電話,他起身,在他還沒出聲前,她搶白道:“五年沒見了,你還是那麽忙!”語氣中,有無奈,還有些許嘲諷意味。

他苦笑,若琳不再是溫室裏的小花,她開始有了心防,也懂得嘲諷別人了。未多說些什麽,他只淡淡說了句“再見”。

目送他離去的背影,她的心像是被狠狠扯痛般,五年了,以為自己早對他當年劈腿的事釋懷,沒想到再見面,心中的隐痛竟如火山爆發般炸開來,她才知道,自己有多在意,在意他的背叛,在意他……

“媽媽,媽媽……”才睡下不久的妮妮又醒來,一聲聲童稚哭音,拉回她游離的心神。

來到小床邊,蹲下身,她摸摸妮妮的頭,苦笑着。“妮妮,你可不可以不要一直找媽媽,姑姑陪你看小喵喵的書好不好?”

“喵喵……”

“對,姑姑這裏有好多小喵喵的書。”她挑了一本貓咪繪本,抱着妮妮一起看,心思卻不由自主地跟着方才離去的人跑了、飛了。

豔陽的午後,廚房的窗棂上不知何時爬上一只小蝸牛,在陽光照耀下,小蝸牛的殼內透着亮光,宛若一盞小燈,盯着小蝸牛許久,鈕若琳沒來由地輕喟了聲。

今日是二手書店一月一次的公休日,妮妮昨晚就跟着大哥他們回臺北了,前兩日因妮妮來到而忙得團團轉,今日得空,心裏竟覺得空虛……

垂眼沉思,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內心輕嘆的主因不是妮妮,而是他,想漠視卻抑制不住,腦海不時地浮現他的身影。五年了,再相見,很多話想說卻又覺得無話可說,重逢不知是好是壞,只覺內心徒增惆悵。

凝視窗上的小蝸牛,在這亮晃晃的午後,小蝸牛急着為誰點亮心中的那盞小燈,是她,還是他?

五年前,她的生日晚餐他未到,老天爺冥冥之中安排,讓她親眼看見他背叛她的真相,徹底絕望之際,她主動打電話給認識已久的珠寶商小開何森田,答應他早在兩個月前對她提出的央求,到美國假結婚。

說來,她和何森田算是同病相憐,家裏催婚催得緊,雖各自都有對象,可家人都不滿意,何森田的女友是他留學時認識的美國籍金發美女,但他的奶奶堅決不讓他娶外國人,他知道她的處境後,便拜托她幫忙,如果答應他,确實是能暫時避開家裏催婚一事,但她考量到俊麟和他家人的感受,萬一日後她和俊麟結婚,傳出新娘子之前和某珠寶商小開原打算赴美結婚,最後卻被抛棄,新郎移情別戀另娶金發美女的話……她本身是無所謂,就擔心他的家人會覺得難堪。

直到親眼目睹他在醫院呵護另一個“女友”,她才驚醒,自己的擔心根本是多餘的,他沒赴她的約,就已說明他壓根沒想過要娶她,她生氣、心寒、絕望,不想再看到他,也不想再聽他虛僞的拿工作賺錢當拖延婚事的借口,她想離開他,而且是離得遠遠的,所以她答應了何森田的要求,和他一同赴美,表面上兩人是去美國選婚禮教堂,實際上是她陪他去美國結婚,有她一同前往,何奶奶才願意把扣住的護照還給他,為了讓他沒有退路,何家還發布他們小倆口要去美國結婚的消息,姊姊還把當日的報紙保留下來拿給她看。

這事瞞不了多久,在爸爸興匆匆地想飛往美國參加她的婚禮時,就算姊姊以自己快生了為由想攔住他,但爸爸還是堅持要飛美國,最後姊姊實在沒辦法,只好說出真相,爸爸因此氣得要和她斷絕父女關系。

那段時間她回不了臺灣,不能回,也不想回,索性留在美國游學,基于感謝,何森田堅持幫她付所有游學的費用,直到半年前父親生病,姊姊見他态度軟了下來,才叫她趕快回來,回來後,爸爸病情好轉,但他還是生她的氣,她知道爸爸是心疼她,何森田移情別戀娶了別人,她的名聲因此變壞,他縱使還想幫她安排相親,求親者卻已大不如前。

三個月前,她家的退休老司機魏伯伯想和老伴去環游世界,卻舍不得這家祖傳的二手書店,為了不讓爸爸每天見了她老是生氣,她主動和魏伯伯聯系,自願要幫忙顧店。

魏伯伯大半輩子都奉獻給他們家,她和兄姊讀書時幾乎都是魏伯伯負責接送,他就像他們的親人一樣,即使退休回鄉顧店,還是會偶爾回去看看他們兄妹三人,他也知道她的處境,因此她一提,他便一口答應讓她來。

前幾天大哥和大嫂南下墾丁游玩,回程順道來看她,已懷第三胎的大嫂突然感到肚子不适,大哥立即載大嫂到醫院去檢查,怕她一個人無法看顧兩個小孩,大哥抱着頑皮的大兒子小智前去,留下小妮妮給她照顧,妮妮在家很黏大嫂,一沒看見人,就“媽媽、媽媽”叫個不停,誰知道會那麽湊巧被俊麟聽見,才讓他誤以為妮妮是她女兒,加上妮妮長得真的很像她這個姑姑,所以他才會……

唉,何苦再想他,當初自己執意要離開,就是不想再和他有所牽連不是嗎?無論他結婚與否,她都不該再往他身邊多靠一分。

昨晚她想了一夜,是否該離開這裏,別讓他再來糾纏她,但當初犯錯的人不是她,她沒有錯,錯的是他,她不需遮遮掩掩像小偷一般躲着。

他不也說她變精明了,他若再來糾纏,她就該讓他知道她不再是五年前那個對他無限包容體諒的蠢女友,不再是癡癡等着嫁給他的傻丫頭。

甩掉他的身影,她要認真過着自己的生活,雖然魏伯伯并不靠這間二手書店賺錢過活,但她既然自動接下看店的任務,她就得讓它生生不息的繼續經營下去,平日要開店,她無法去太遠的地方,趁着今日公休,她要去遠一點的黃昏市場采買一些食材,若現在出門還可以搭公車來回,晚一點也許就沒公車可搭了。

離開窗上有發光小蝸牛的廚房,到樓上房間換了件外出服,拿了錢包和購物袋出門,走在巷內步道,正想問問園藝店老板娘阿蓮姊有沒有要她順便買什麽東西回來--三個月前她初來此地,人生地不熟的,是熱心的阿蓮姊告訴她哪裏可以買到好吃的東西、哪裏有超市,連她第一次去黃昏市場,都是阿蓮姊帶她去的……

朝園藝店內望去,店裏有客人,阿蓮姊熱心的在向女客人解說手上拿的香草植物,女客人很認真在聽,一旁的男客人抱着小孩,看來是對夫妻,小孩漸大的哭聲有壓過阿蓮姊嗓門的趨勢,令她忍不住多看一眼,就這一眼讓她赫然覺得抱小孩的“爸爸”背影好熟悉,仿佛是昨天來過的“那個人”。

心中輕喟,不是告訴自己別再想了嗎?怎麽才走出店門不到五分鐘,看到身材相似的男人又想起他?

“若琳,你要出門?”同一時間,阿蓮姊看到她,熱情的和她打招呼,同時間背對着門外的男人突地轉過身,兩人四目交接的那一刻,她心口猛地一震,真的是他!

輕點頭,露出一個僵硬又不自在的笑容回應阿蓮姊的招呼,再瞥了一眼園藝店裏的“全家福”,鈕若琳旋即倉皇地往巷道外疾走。

是他,真是他!他結婚了,還有了小孩!她不确定他的妻子是否就是五年前她在醫院外見到的那位,但,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結婚了,心口一陣揪疼,被抛棄的感覺再度強烈襲上心頭,他結婚了,無疑是宣布他徹徹底底的抛棄了她。

結局,早在五年前就已公布,為何她還不相信,還要在意,還要讓自己再次心碎……

走到公車站牌處,一輛公車來了,她連看也沒看便上了車,随便公車開往哪裏都好,她不想面對他們的全家福,不想讓受傷的心再受到二度傷害。

同類推薦

陰陽鬼術

陰陽鬼術

玄術分陰陽,陽為道術,陰為鬼術。
林曉峰學鬼術,抓邪祟,可卻陷入一個又一個陰謀詭計之中。
神秘的抓妖局,詭異的神農架,恐怖的昆侖山。
且看林曉峰如何斬妖魔,破陰邪!

逍遙小僵屍

逍遙小僵屍

女鬼別纏我,我是僵屍,咱們不合适!
驅魔小姐姐,你是收我,還是在泡我!
又是這魔女,哪都有你,再來打屁屁!
還有那妖女,別誘惑了,本僵屍不約!
()

陰九行

陰九行

1912年宣統帝溥儀退位,1949年新中國成立,1978年施行改革開放......
一個朝代的更疊,往少了說,幾十年,往多了說,幾百年,而某些匠人的傳承,卻少則上百年,多則上千年啊。
我将滿十八歲的時候,我師父跟我叨叨,“婊子無情,戲子無義,至于幹咱劊鬼匠人這一行的,既要無情,也要無義。”
劊鬼匠人,赤腳野醫,麻衣相爺,野江撈屍人......
這些陰九行的行當,你沒聽說,但不代表它不存在。

靈玉

靈玉

財迷道長新書已經在黑岩網發布,書名《午夜兇靈》:曾經我是個無神論者,從不相信世上有鬼,但是在我當了夜班保安之後,不僅見過鬼,還需要經常跟鬼打交道,甚至我的命,都被鬼掌控着……
人品保證,絕對精彩!
那天,隔壁洗浴中心的妹子來我店裏丢下了一塊玉,從此我的命就不屬于我了……

摸金天師

摸金天師

原名《活人回避》
一件古董将我推上一條亡命之路,從此為了活下去我變成了一個和陰人行屍打交道的走陰人。
三年尋龍,十年點穴,游走陰陽,專事鬼神。
走着走着,也就掙紮到了今天。

大神歪着跳

大神歪着跳

我叫黃埔華,是一名出馬弟子,人稱東北活神仙。 本人專注跳神二十年,精通查事治病,看相算命,代還陰債,打小人,抓小三。 承接各種驅邪辟鬼,招魂問米,陰宅翻新,亡靈超度等業務。 另高價回收二手怨魂厲魄,家仙野仙,量大從優,可開正規發piao! 如有意加盟本店,請點多多支持本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