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教授的往事

畫展在市中心圖書館開展，希希她們也是下車看到橫幅才知道，上面寫着醒目的條幅——東都國學文化傳播月暨中國著名書畫家清雲作品展覽會開幕儀式！

周圍都是警車和安保，準備封鎖廣場前面的路。

“清雲？你們家親戚嗎？”希希提着古筝架站在大門口。

清朗正在幫她們搬古筝：“哦，是我爸。”

“不是吧，讓我來給我爸的情敵的畫展演奏？”沈萬珊不禁吐槽。

清寧出來迎接他們，配合水墨畫展，他一身筆直的中山裝顯得溫文爾雅，接過一架古筝，順手連希希的兩個古筝架也接過來，希希笑說：“這個很輕，我能拿。”

“希希，”清寧那迷人的雙眼不經意就流露出溫柔，“使喚自己的男朋友是不用客氣的。”

希希怔住了，和沈萬珊對上眼神，兩人都感到十分意外，心裏甜滋滋地偷笑。

清寧進去後，清朗像個老媽媽一樣嘟囔：“總算是開竅了。”

圖書館正門廣場搭着舞臺，架着太空架，後面還有LED大屏幕，開幕式即将開始，省廣播電視臺的主持人黎想穿着白色的小禮服正在舞臺邊和音效師溝通，來回走動的工作人員也忙碌着。

沈萬珊環顧四周，機靈古怪的：“看來這次活動有點大型。”

“你也看見，這是國學文化傳播月，還有個國家一級的書畫家，大型點也不奇怪。”希希看看貴賓席的臺牌，果然，現任的省工會主席、市工會主席、市委書記、市長、省文化廳廳長、省音樂協會主要人物等領導的名單赫赫在列，甚至連本次承辦的傳媒公司也有代表來參加。

活動在晚上七點開始，現場已經很多演員到位了，除了他們的合奏節目，還有其他古色古香的文藝表演，書畫大師清雲是個瘦削的中年人，下巴蓄着一撮小胡子，五官輪廓分明，穿着白色的棉麻複古襯衫，希希腦補了一下電視劇裏的道長，乍一看，清寧是比較像父親，不管樣貌還是性格。

希希和沈萬珊都去室內安排好的更衣室換了旗袍禮服，希希帶了一套素色花色純手工刺繡的旗袍禮服，這是高考結束媽媽送給她的禮物，用上的次數也不多，希希覺得好衣服不穿出來炫耀一下那簡直等于辜負了制衣師傅的一片苦心，想當初，媽媽帶她去高級定制的店裏，量體36處，等待手工裁衣兩個月才拿到的成品。

沈萬珊整個狀态都不太開心，她認為古雅教授這邊跟前夫關系還這麽好，那邊還要吊着她爸，這做法太綠茶婊了。

“開心點，我們演奏完就回去，不等他們了，”希希梳着頭發，簡單弄了個半披的古風發型，“你想唱k想撸串吃燒烤我都奉陪。”

沈萬珊這才舒展緊皺的眉頭。

在她們換衣服化妝的時候，清寧兄弟倆已經去為父親現場作畫的活動做幫手了。希希認為，他們也許跟父親不常見面，應該晚會結束後還會有話要說，她和沈萬珊等着，還不如先行離開更妥當。

晚會即将開始，希希在後臺看到清寧兄弟被父親帶去跟各領導握手寒暄，心裏明白這時候她們是沒辦法過去幹擾的了，于是跟沈萬珊拖着長禮服在後臺自拍發了條朋友圈——“今晚的晚會你會來嗎？”，再配張禮服自拍加定位。

開場舞之後就是他們的合奏，主持人介紹他們是東都音樂學院的優秀學子，四人上臺鞠躬，兩臺古筝加鋼琴和小提琴，完美地帶來一場《漁舟唱晚》的合奏。

下臺時，現任的省工會主席過來打招呼，四個小年輕一臉懵逼，他樂呵呵地直徑走到希希面前：“你是汪希希？汪老主席的孫女？”

希希點頭。

“厲害厲害！都這麽大了，藝術家啊！聽主持人介紹我才知道是你呢！”領導贊不絕口，大家跟着賠笑，主席繼續說，“你小的時候，我還是老主席的秘書，去過你們家玩呢，那時你還是個小不點。”

希希商務式賣乖：“謝謝主席還記得我。”

清寧兄弟倆被自動忽略了，清朗幫工作人員搬古筝下臺，清寧尴尬地問：“要不，我們先去後臺看準備的怎麽樣了，爸爸待會有現場寫書法捐贈給圖書館的環節。”

“好。”希希點頭應允。

“各位藝術家辛苦了。”主席向清寧清朗告別，對希希說，“你們表演完了別去演員區了，今晚演員挺多的，來貴賓區，我給你們安排位置看晚會的。”主席十分熱情，希希看了看沈萬珊，沈萬珊點頭。

“好，謝謝主席，我能帶上我同學嗎？”

“可以啊，沒問題。”主席大方地做了個請的手勢，“第三排那裏，有兩個空位，我就不陪你們過去了。”

希希和沈萬珊謝過主席，就到貴賓區去找位置坐了，希希捋一捋裙擺，優雅地坐在座位上，沈萬珊嘆氣，那洋娃娃般的卷翹睫毛半垂下來：“來都來了，看完別人的表演再回去吧。”

希希左邊坐着兩位老人，從她們過來時，老太太就用羨慕的目光盯着她們，這是一位白人老太太，穿了一套淺粉色的連衣裙，配飾只有一雙珍珠耳環和珍珠項鏈，簡單而不失貴氣，滿是皺紋的臉也不忘化上淡妝，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塗了絲絨啞光的口紅，透着一股複古美。

終于，老太太坐在希希旁邊，忍不住開口搭讪了：“同學，你們的禮服哪買的？”

希希愣住了，原來她是在看她們的旗袍。

老太太身邊高高瘦瘦的老頭子也不忘補上一句：“我家老太太很喜歡，也想買一套。”

“我這是高定的，純手工制作。”希希自豪地說，“市內就一家旗艦店，在府前路那邊。”

“希希，這老太太坐貴賓席，說不定是什麽名人，趕緊套熟絡點，對我們今後接活沒準有幫助。”沈萬珊在她耳邊小聲道，希希不禁打從心底佩服沈萬珊的商務意識，這樣的想法，才是真正要混娛樂圈的人的想法。

希希立刻展現甜美的商務笑容，露出親切的小酒窩：“奶奶，您的中文好标準，您是哪裏人？”

“呵呵……我是俄羅斯人，”老太太開心地笑了，“嫁到中國已經幾十年了，中文當然标準，我家老頭子教的。”

“我們家老太太可厲害了，年輕時會八國語言！”老頭子看到有人跟他們聊天，也有加入隊伍的趨勢，還強行撒狗糧了，希希和沈萬珊羨慕至極。

“哇！那你會不會德語？”沈萬珊也忍不住跟着貧起來。

“會啊，我在德國待過一段時間，跟我學生們學的。”老太太來勁了，當場跟沈萬珊來了幾句德語，然後開懷笑起來。

希希和老頭子都聽得懵逼，強烈要求換語種。

聊天聊得開心，沈萬珊頗有心機地問：“你們是今晚的嘉賓？以前也是老藝術家吧？”

老頭子謙虛地搖搖頭：“藝術家說不上，就是他們邀請了，我們剛好有空，就和孫子一起過來了。”

“孫子？”沈萬珊四下張望，好奇了，“怎麽沒跟你們坐一起？”

“剛才我想喝咖啡，這邊不讓外賣進，我讓他去買了。”老太太笑答。

沈萬珊笑着拍拍希希的肩膀，取笑起白開水專業戶了：“你看人家老年人都吃得比你開心，你說你這喝白開水的人生還有什麽意思？”

“诶？”老頭好像頓時悟起什麽，“剛才介紹好像說……你們，是東音的學生？”

“對啊，爺爺在東音認識誰嗎？”希希饒有興趣。

“哈哈，多着呢，”老爺子笑起來，開始數人名了，“像嚴麗，劉鴻，潘東海這些教授、主任都是我的學生，古雅是老太婆的學生。”

沈萬珊大驚：“古雅教授是中音（中央音樂學院）畢業的，奶奶你是中音的教授？”

老太太笑着搖頭：“古雅在德國的時候跟我學習了一段時間，是個很好學的女孩，當時我的學生之中，她和斯蒂芬是最優秀的，好一段時間裏，他們是風靡歐洲交響樂壇的黃金組合。”

“斯蒂芬也是您的學生？”沈萬珊不淡定了，立即要求跟希希換位置，坐到老太太身邊去，追問，“可古雅教授是學民樂的啊！”

希希只好坐到邊上去，擔憂地望着沈萬珊，生怕她情緒被父輩的往事觸動。

“那是後來她回國後的事情了，古雅的名字曾經響徹歐洲鋼琴界，她和斯蒂芬的四手聯彈簡直配合得天衣無縫，她在小提琴上也有很高深的造詣，和斯蒂芬是交響樂界的一對搭檔，只是可惜了……”老太太嘆了一口氣，無奈地擠出個笑容，沒再講下去。

“可惜什麽？”沈萬珊緊緊抓住老太太的手。

“斯蒂芬是交響樂界衆所周知的花花公子，古雅也崇拜他的音樂才華，但古雅是有家室的人，他對古雅展開狂熱的追求，讓古雅很為難。”

老爺爺提醒道：“老太婆，別說太多人家的感情1事，看把這小姑娘吓着了。”

“哦，抱歉，我一下子說太多了。”老太太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像個犯錯的小孩。

沈萬珊一臉錯愕地靠在椅子上，喃喃自語：“這麽說來……古雅教授和我爸……是婚外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