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你想換哪一家?想逃開我去哪兒?”

魏翌自方才餘微扔下那句讓他将錢財留給別人的話後,整個人就處于狂怒恨不得毀滅什麽的邊緣。

他一直緊捏着輪椅扶手隐忍着,可心頭的暴戾之氣卻是一陣高過一陣。

在餘微說要離開換店另住後,那股子戾氣直接達到了頂峰,腦子裏那根名為理智的弦瞬間繃斷。

他幾乎是不顧手傷,用了最快的速度轉着輪椅到了門口,還不等餘微反應就拽過她的手一把按在她的麻穴上強行将她拽回了屋內,關上了門。

一套動作連貫又迅猛,快到一群人還沒反應過來,等他們從怔楞中回過神,人已經被他拖進了屋子。

“魏翌,你發什麽瘋?”

餘微觸不及防被他的制住,又被他強行拽進來,到了房內才從驚愕中回過神,想掙脫卻發現她又和之前一樣,一點兒勁兒也用不上了。

她心頭一慌,趕緊沖魏翌吼道,“你放開我,放開!”

“放開你?這輩子也不可能!”

魏翌冷笑一聲,随即将她扔到床上,一雙血絲滿布的雙目盯着她,聲音暗沉而冷厲,“餘微你記着,自你嫁給我那一日起,你就生是我魏翌的人,死是我魏翌的鬼!”

“要我放開你,除非你現在就殺了我……從我屍體上踩過去!”

餘微被扔到床上還沒來得及爬起身,就聽到他這麽一句,驀地渾身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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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着面前偏執狂怒到近乎癫狂的魏翌,被吓得竟是忘記了反應。

這樣一面的他,她總覺得在什麽時候見到過,腦子裏忽然閃過一個畫面,卻又快得讓她來不及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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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那才是她最開始對魏翌這個人乃至這個名字避之不及的原因……

魏翌話音一落,就見餘微望着他滿眼驚懼,不知如何反應的模樣,他才猛地從震怒中驚醒,意識到自己方才的沖動。

他微閉了閉眼,強壓下心頭潮湧的暴戾之氣,平複一瞬後,他轉着輪椅朝她過去,伸手想拉她起來。

卻見她身子不由自主的躲了他一下。

魏翌見着臉色又是一黯,他收回了手,緊握成拳,對她說,“方才是我聽到你要離開太過激動了,不是有意想吓你。”

餘微還沒從之前失神中回過神,她總覺得她好像忘記了什麽,是以聽見他的話,她動也沒動下。@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她不回他……

魏翌默了一瞬,盯着她眼睛認真問出了他一直想問的話,“你千方百計想要逃離我身邊,是不是就因為嫌棄我是個殘廢?”

魏翌問着嗓子不由哽了哽,他又盯了眼自己的雙腿,片刻後才繼續啞聲問她,“是不是只要我站起來了,變強了,你就能心甘情願的待在我身邊了?”

“不是,我沒嫌棄過你!”

餘微不知為何,聽到他近乎哽咽的發問後,她心頭猛地一抽,反駁的話下意識的沖口而出。

反應過來自己回了什麽,她又偏過了頭。

只是經過方才他的示弱,她膽子也更大了,繼續冷着臉回了聲,“随你怎麽想,你要記得是你自己和我簽的契約婚書。”

魏翌卻在她說她沒嫌棄過他的那一刻,神色就徹底緩了下來。

聽到她又說起他們的契約婚書一事,他不由抿了抿唇,說了聲,“我後悔了……”

“你後悔了?”

餘微聽見他的話,直接冷笑了一聲,“後悔也沒用,可是你說的,契就是契,就算我們現在不和離,三年後契的時間到了,你也得履行承諾。”

“我告訴你魏翌,這事兒你別想耍花樣,不然就是鬧到太後面前我也跟你沒完!”餘微說着就轉過了身瞪向他,一雙眸子火焰騰騰,燃着固執與堅持,帶着怒意的小臉上也寫滿了不可能退縮的決心。

魏翌望着她那雙眼眸圓瞪,一副沒得商量,你要耍賴我敢破釜沉舟的模樣,他唇動了動,竟是什麽話也說不出來,最終垂下了頭,斂了眉眼。

沉默一瞬後,他也沒再就這事和她揪扯,只說道,“連日趕路你也累了,我讓人給你準備熱水,你沐浴後就睡一會兒,晚些我再讓人來叫你用飯。”

想了想,他還是擔心她會不顧一切離開,又補充了一聲,“你身上沒銀錢,揚州城也不是表面看的那般繁華太平,不要做出賭氣出走這種不理智的事,賭約一事,回京之後我定會給你一個交代。”

餘微聞言,盯着他的目光更添憤憤,那眼神,恨不能将他戳個洞,或者直接撲上去咬死他。

這狗男人,還敢提錢!

她沒錢還不是他算計的……

魏翌卻像是知道她所想一般,對她那帶着眼刀的眼神也不在意。

他從袖中掏出一張銀票遞給她,“我身上只帶了這樣面值的,等回京你想要多少,給你多少。”

銀票出來,餘微的視線不由自主的投了上去,見到上面顯示的一萬的字眼後,她眼睛還不争氣的亮了亮。

随即她反應過來,又很快的移開了眼,冷哼一聲,“別想拿銀票來打發我,我告訴你,賭約的事,我和你沒完!”

“我現在都懷疑,連太後罰我抄佛經,都是你搞出來的!”

魏翌聞言,眼裏閃過一絲慌亂,他下意識的逃開了這個話題,又從袖中掏出了一張銀票,“我知道,賭約的事我們回京城再說,我一定讓你滿意,這只是給你在揚州逛街用的花費。”

餘微雙眼又不受控制的瞄了一眼那張銀票的面值,又是一張一萬兩。

餘微眼角抽了抽,這夠男人,是拿準了她的死穴了吧?

誰會和錢過不去啊,何況還是兩萬兩,那是她要畫好些天圖還要再等一年才能拿到手的錢。

餘微盯着遞到眼前的錢,那心裏燃燒的火焰,就那麽小了下來,都覺得沒那麽生氣了。

其實仔細想想,魏翌這厮除了把控她現銀,其他方面确實是大方的。

畢竟她現在手上還握着盛金樓的一成幹股呢,那些股息常年算下來,價值肯定會超過賭約那些錢的。

只是就這麽輕易放過這事,餘微心裏還是不甘心,于是她還是捏緊手強忍着自己不去接下那錢。

魏翌也沒強行讓她接,将銀票放在了床上,“你先休息,中午吃午飯我再讓人來叫你。”

魏翌說着就轉身出去了,到了門口,他似乎是想起什麽,又轉過身,“揚州城不是京城,龍蛇混雜,三教九流什麽都有,你要逛街記得和顧均說一聲,讓他給你安排兩個護衛。”

“還有,這銀票是通兌的,只是你不要想着拿這錢去做別的什麽事,比如買賣通關路引逃跑一類的,別人看到這銀票不但不會将東西賣給你,還會直接滅口……”

……所以,她在想什麽這狗男人全都知道?

這才是他牢牢把控她錢財的原因?

餘微捏着手上的銀票,再擡頭望向已經消失在門口的男人,終是氣不過,狠狠的罵了聲:“魏翌,你就是個卑鄙無恥的王八蛋吧!”

魏翌離開後,青霜和青蒿很快進了屋,見餘微正捏着手上的銀票研究着,兩人也沒出聲。

對于之前的事,兩個丫頭還很一致的做到了什麽也沒問。

青蒿默默的去将小二送來的熱水一一拎進盥洗室,倒到了浴桶裏。

青霜也很快将餘微的行李整理歸置好,又給她拿了換洗衣裳,才去喚她:“姑娘,可以沐浴了。”

餘微還是沒看出來這銀票的特別之處。

只是魏翌竟然能那麽說,就說明這銀票的來歷不凡,很可能她拿這銀票去兌,也只會兌到一些刻有标記的銀子。

嗯,保險起見這銀票不能拿去買身份。

但,她可以用這些錢去買首飾啊…

通關路引什麽的假身份,她可以自己掙錢買。

不過這厮想用這麽兩萬兩就讓她這麽揭過賭約一事,他卻是想得美!

這次不把他榨幹,讓他深刻牢記她餘微不是那麽好惹的,她就不姓餘……

餘微冷哼一聲,随即看着手上的銀票又忍不住勾了勾唇,仔細又看了會兒,她才收起了銀票,起身去沐浴了。

沐浴過後,餘微趕路來的疲憊就湧了出來,她睡了一覺。

只是睡得卻并不安穩,噩夢連連,額上細汗一層層的冒出,想醒又醒不過來。

等青霜叫醒她的時候,已經是正午了。

“姑娘,世子讓您去二樓用飯,已經在二樓等您了。”

餘微迷迷糊糊睜開了眼,剛做了一個不太好的夢,她頭還有些暈眩,人不但沒能解掉疲乏,還更無力了。

同時她現在更不想看到魏翌了!

只是這會兒她肚子确實餓得厲害,加上話本子裏也沒寫魏翌那厮和女主遇見的具體時間,連酒樓名字也沒一個。

只寫了女主看到了一個人影,追進了酒樓,而魏翌就坐在二樓靠窗位置用午食。

為了不錯過女主和魏翌的遇見,沒法子,餘微還是起了身,稍作整理,就去了樓下。

到了二樓樓梯口,就見樓上擺着的幾桌都已經坐滿了人,只是卻并不喧鬧,各個都低着頭正狼吞虎咽着。

這也是聚德樓的一個特色了,只上茶不上酒,只吃飯不聊天。

餘微眼一掃,就看到了魏翌,坐在靠窗的一個位置上,眼睛望着外面,不知在看啥。

餘微眼睛在注視到他已經換了衣裳,身上穿着的正是話本子描述的那身墨色衣衫後,心頓時一跳。

不會那麽巧吧?剛來就遇女主?

餘微愣神間,就見從一個身着紅裙的女子神色慌張的從二樓上來,在看清她面容後,餘微瞳孔頓時一縮。

那女子,和餘微的長相足有七分相似,同樣的一張小巧精致的臉,只唇比餘微的稍厚一些,眼下少了一顆紅痣,眉眼間還帶着一股少女不該有的郁色。

那郁色是女主蘇婉月重生後還沒有遇到四皇子魏堯前特有的,被前世歷經的風霜磨煉出來的郁愁。

話本子裏對這郁色的描述是,蘇婉月重生後,時刻憂心自己會落得如上一世同樣的悲慘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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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奮力想改變,卻總是身陷前世的痛苦中無法自拔,是以她眉眼間總是含帶着一絲郁色,也為她增加了一絲我見猶憐之感。

讓人見到這女子,就不由心生好奇,她曾經歷了什麽,才讓十五六正值豆蔻年華的她這般愁眉不展。

四皇子魏堯也是第一眼被蘇婉月這絲郁色吸引,是以一向不愛管閑事的他才忍不住出手救下了被前世僞君子丈夫糾纏的蘇婉月。

在得知她身世後,對她更是心生憐惜,還主動出面去提醒了她的便宜父親,當年失蹤時在外留下了一段情,流落了一個血脈在外。

可以說,蘇婉月能夠順利認親,成為伯府千金,和四皇子給她便宜父親的施壓也有一定關系。

這時,蘇婉月已經站到了樓梯口位置,她往四周張望了一圈,目光在落到魏翌那邊的方向後微凝,随即就擡腳朝魏翌那邊去了。

餘微見狀,下意識上前了兩步。

然後她就看見,自蘇婉月袖中掉落了兩顆銀白色珍珠粒子。

接着蘇婉月就不慎踩到了其中一顆珠子上。

卧槽,這怎麽和話本子裏描述的不一樣?

餘微念頭剛閃過,就見蘇婉月尖叫一聲,直直朝魏翌栽去!

而此時,魏翌在擡眼看到蘇婉月後就愣住了,那只受傷綁着繃帶的手還在外側,他若是接下蘇婉月,就是二次骨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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