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父親,我不是瑞王世子妃,我是您的另一個女兒,蘇婉月。”

蘇婉月轉過頭,看向餘文海說道。

蘇婉月這會兒已經借着大廳的茶水為自己卸了妝,露出了她本來的容貌。

餘文海看着一怔,女兒餘微的樣貌他自覺是世間少有,京中少女鮮少能及,他從來沒想過,這世上會有一個面容和她七分相似的人存在。

餘文海此時就似發現了自己的寶貝有了一個贗品的存在一般,覺得刺眼又憤怒,而恰好這贗品還借着寶貝的名義碰瓷到了他面前,他的怒意幾乎在瞬間就燃爆了。

是以他面色迅速黑青下來,渾身氣勢散出,厲聲喝道,“什麽亂七八糟的,本官只有微兒靈兒兩個女兒,姑娘想借着自己長得和我微兒像就想來伯府冒認親戚,怕是打錯了主意,我餘文海可不是姑娘随意能碰瓷上的人!”

餘文海說完,又盯向了蘇婉月那張和餘微相似的臉,眸中暗意劃過。

這般像極微兒的人卻心思不正又膽大妄為的女子,今日若是放過,難保她不會再借着自己和微兒長得像做出別的危害到微兒的事,還是除去比較放心。

餘文海念頭閃過,就朝外喚了一聲:“來人!”

蘇婉月經歷了上輩子,早就練就了一雙利眼,且極為敏感和警惕。

餘文海對她生出了殺意,她瞬間就察覺到了,同時一顆心也涼得徹底。

來的是時候她想過認親不會那麽順利,卻萬沒想到她這位生父會對她生出除掉的心思。

她心頭一急,立即急聲解釋道,“我沒說謊,我真的是您女兒,伯爺可還記得您十五年前曾失蹤過一段時日?”

這話一出,餘文海又怔了怔,他十幾年前失蹤數月的事,他怎麽會忘記,微兒的婚事便是亡妻為了找回他定下的。

因為微兒一定下親事許配給別人,他就被找了回來,亡妻更确認了那臭道士的話,微兒克他們……于是亡妻時時都在愛女和恨女之間掙紮,導致心中郁結更深,沒撐過一年就去了。

他也是自那以後,對微兒的隔閡和複雜更深的,後來更是到了不願見她,不敢見她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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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婉月見他愣神,又趕緊說道:“伯爺還記得吧,那你定然也記得自己失蹤到了揚州,還入贅了蘇府,成了蘇素心丈夫一事吧?”

“我就是蘇素心的女兒,今年十五,九月生的……當年母親懷孕後,您就失蹤了,母親尋遍了揚州城也沒找到您,這些年也一直沒放棄尋您,數月前我們一位遠親在京城遇見了您,才趕緊書信給我們。”

實際蘇婉月因為有一世現代的經歷,她隐隐就有些猜到,她的這位生父會在母親懷孕期間離開然後音信全無,要不就是她母親遇到了負心漢,要不就是這人找回了之前的記憶,卻缺失了失憶後那幾個月的記憶。

她上輩子就打聽過這位伯爺,知道他家中沒有妾侍,只娶過兩任妻子,且後一任妻子名聲不好長相也平凡的情況下,他也沒納過妾,或在外亂來過,聲名還算不錯。

是以他是負心漢的可能性比較小,只可能是後一種原因了。

這也是為何她敢上門來直接認親的原因。

只要不是負心漢,對子嗣和自己的血脈都不可能不在乎的。

就如蘇婉月猜測那般,餘文海确實沒有失蹤那幾個月的記憶了,他只知道自己在

一個小道上醒來,走出來在揚州府衙門口遇到了武安侯府的人,就随着他們回來了。

回來之後,他才發現他已經失蹤了數月,只是他卻是怎麽也想不起那幾個月到底發生過什麽。

而這事知道的人極少,便是亡妻他也沒告訴,只找父親的好友華老看過他的情況。

華老說可能是因為頭部受過撞擊導致,的,不會影響他的身體,至于能不能恢複那幾個月的記憶,就看運氣了。

他想着,也就幾個月的記憶,應該不重要,是以也沒再放在心上。

如今再被人提及,他竟隐隐感覺有些頭疼,聽到蘇素心這個名字,他眼前還閃過一個模糊的身影,餘文海不禁按了按頭。

蘇婉月見着卻是一喜,她趕緊将手中的畫像打開,“伯爺,我真沒撒謊,這是您當年為母親畫的自己的自畫像,您看看,可是您的手筆。”

畫像都遞到了面前,餘文海一眼就看到了,随即他臉色微凝,神情也變得複雜起來。

這幅畫像被保存的很好,從紙質看,已經有了十幾年,最關鍵是,這幅畫的描繪手法——确實是他的。

蘇婉月看到他的臉色,臉上喜色更盛,她又繼續道,“我這兒還有一塊您留給母親的玉佩,那是母親救下您後,您拽緊在手心的東西,您看看,您可有印象。”

蘇婉月說着,就從袖中取出玉佩,遞給了餘文海。

餘文海看到蘇婉月掏出的那塊玉佩,臉色頓變,他幾乎是瞬間就從蘇婉月手裏奪過了玉佩。

摩梭到上面的佩紋後,他眼眶霎時濕了。

這塊玉佩,他便是到死都不會忘記,這是亡妻送給他的定親信物,是她用一塊百年老玉,雕刻而成的,上面的佩紋,實際刻的是他寫給她的詩。

蘇婉月見他這反應,心下暗喜,然後就聽到餘文海就如她所願的說道:“這畫确實是本官親手所畫,玉佩也是本官的玉佩。”

“那……”

蘇婉月臉上喜色劃過,只是下一刻那喜色就僵在了臉上,只聽餘文海又說道:“當年我失憶了,具體情況我不清楚,但這玉佩卻不可能是我留給你母親的。”

“若是失憶的我看到過這塊玉佩,是絕對不會娶你母親的……”

他不知道當年具體是個什麽情況,但他可以肯定的是,當年他醒過來,這塊玉佩必然已經不在他身邊了。

這塊玉佩上的配紋不止有他寫給亡妻的詩,還有他和亡妻的名字,以及義武侯家的特殊标志。

他只要看到這塊玉佩,便是失憶了,也會察覺到這是塊定情玉佩,在這樣的情況下,他怎麽可能貿然娶別人,更別提什麽入贅了。

蘇婉月臉色白了白,這塊玉佩是她從母親那兒偷拿出來的,母親沒和她提過這玉佩的具體,只說是父親留下的,如今看這塊玉佩怕是有什麽端疑。

這可怎麽辦,他會不會因此不認帳?

蘇婉月捏緊了手中的畫軸,眼裏也滿是驚慌,怕被他察覺,又趕緊低下了頭。

餘文海卻是已經瞥見了她的臉色變化,他面色更冷,“你有什麽要求可以和我提,能滿足你的,我盡量滿足,希望你得到你要的後,能盡快離開京城,回你自己該回的地方。”

人既然找上門來了,不管是他曾遭了什麽算計,血脈到底是他的血脈,他不可

能不負責。

只是這個血脈和微兒長得如此像,心思還不太正,還是不要留在京城的好。

他可以給她些補償,但多的卻是沒有了。

他不認她!

這是蘇婉月的第一反應,随之而來的是滔天的憤怒,“伯爺什麽意思?”

提要求?這是要将她當叫花打發了嗎?

不!

她絕不允許,她冒着生命危險進京,可不是為了那麽些點蠅頭小利的。

蘇婉月臉上陰冷一閃而逝,垂着的眸中也有暗色劃過。

餘文海這會兒已經沒心思去注意她的态度,将玉佩收于袖中,又淡淡開口道,“我手上的産業并不多,只剩五間鋪面,還有一個莊子,一個山頭,另外還有些古玩字畫,你可以都帶走。”

這本來是他給微兒留下的最後保障,如今也只能先動了。

餘文海想到,心下還有些舍不得,同時心下更愁了,微兒本來就因為他在她母親死後不久娶了段氏對他意見頗深了,若是再被她知道他當年在外面還有過這麽一段。

還突然有個女兒找上門來,只怕是一輩子都不會搭理他了,他想修複父女間的關系,只怕也是做夢。

蘇婉月聞言卻是冷笑一聲,“父親可知道,蘇家在揚州城雖然算不得首富,但也是大富之家,莊子鋪子,蘇家多如牛毛。”

餘文海此時滿腦子都是餘微會怎麽怪他,聽了蘇婉月的話也沒什麽反應,只不耐煩的說了聲:“你有的是你有的,我給的是我給的。”

“我現在去收拾那些産業地契,對了你如今住哪兒?我讓人送你過去?”

連一夜都不想讓她在這伯府待?

蘇婉月上輩子就沒和餘文海打過交道,但她打聽到那些消息後,就在腦中想過無數次餘文海的性子,卻是沒有一樣吻合的。

什麽文人的文雅,什麽世家的風範……在餘文海對她的态度上,她沒看到一樣。

她只看到了他像打發一個讨厭的貨品一樣的,恨不得趕緊将她打發了,那嫌棄毫不掩飾,全然不顧及自己半分臉面。

蘇婉月想着眼裏憤恨越深,怨意越濃,拽着畫軸的手也越發收緊,這就是她的生父,也是一個不負責任的負心薄性之人。

餘文海見她不回,也不說話,轉身就要出去。

蘇婉月見狀,立即急了,“我不能就這樣離開。”

她不可能離開伯府的,她一離開伯府,等待她的就是死路一條。

“如果可以,有的選,我也不想上門來認這麽親事,就如我方才說的,蘇家的錢財多如牛毛,我又何必上門來遭你如此嫌棄。”

蘇婉月說着,人就跪倒了地上:“父親,我是您的女兒,是您的血脈,難道您真的要對女兒見死不救,眼睜睜看着女兒去死嗎?”

蘇婉月見餘文海腳步頓住,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還是說,父親願意有遭一日在某一處花樓看到和瑞王世子妃長得七分相似的女兒在倚人賣笑?”

餘文海倏然轉過身,聲音冷沉,“你是在威脅本官?”

作者有話要說: 餘文海:倒了血黴了,大把年紀突然冒出個外室女,在女兒面前更沒法擡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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