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提前行事

太子一向以懦弱孤僻示人,常年居于東宮除了皇後那兒和必要宴會場合,他鮮少出來走動。

自太後和皇帝為他挑選的太子妃去世後,這種情況就更甚了。

加上皇帝和元妃日夜盯着東宮的緣故,他便是和魏翌私下聯系也是謹慎又謹慎,傳信都是通過別的渠道。

如今他卻在大白天毫無顧忌的主動來了這瑞王府,魏翌不由擰了眉。

餘微見他的樣子心知太子來怕是有要事,趕緊去開了門,就見太子已經站到了門口。

一身白色常服,人看起來有些倦色,白皙清潤的臉上眼裏血絲滿布,眼下也青影明顯。

不過這樣的他卻是一掃往日的老實可欺,只長身靜立在那兒就感覺到了他渾身散出的冷然清貴。

“弟妹,”太子首先出聲和餘微打了招呼,嗓音暗啞低沉,和以往那副優柔怯弱的嗓音截然不同,很明顯這才是他真實的樣子。

餘微早聽魏翌說過太子人前是僞裝的表象,是以她也不詫異,蹲了蹲身和他見了禮,又和魏翌說了聲就離開了書房。

“出什麽事了?大白日的來王府,還是在東籲使臣在的關鍵時刻,可不像你平日的行事作風,如今還沒完全準備好,還是要當心些。”

書房,魏翌看着太子走進來異常沉默陰沉的模樣問道。

“呵!”

太子冷笑一聲,“當心?”

“我當心了這麽些年,忍了這麽些年,到最後又換來了什麽?”

“太子妃的慘死?”

“還是母後把毒當藥喝?”

到最後太子的聲音已經變成了壓抑的低吼,“阿翌,我忍夠了,寧願和他同歸于盡也不想再忍下去了。”

魏翌見到狀态明顯不對的太子,皺緊了眉,“出了什麽事?”

“母後沒聽他的在太後面前為元妃求情,他直接斷了母後的藥,昨夜母後毒發後受不了,又自.殘了……”許久,太子頹然的啞聲回他一聲。

魏翌瞳孔一縮,唇抿緊成一條直線,卻是一聲沒吭。

“我趕到的時候,她已經是渾身是血的倒在血泊裏,身上的刀口一條一條的……她抱着我,一個勁兒的求我,求我殺了她,給她一個痛快,不要讓她再像狗一樣的活着!”

太子手上冒起的青筋鼓動,他揚了揚頭,将眼裏的淚強行逼了了回去,悲涼道,“阿翌,我不配為夫,也不配為人子!”

皇後是一個為情所困的傻女人,固執的以為她的賢惠大方能等到他對她動心回頭的那麽一刻。

于是她明知自己丈夫對自己和娘家不是表面那般,她依然替他瞞了許多年,還讓自己兒子一塊陪她僞裝,以至于太後多年來一直沒發現他們的不對勁。

等她徹底死心後,卻發現這枕邊丈夫比她想的還狠,用毒來控制她繼續聽話。

皇後傻得可悲,魏翌不是不恨,若不是她多年來的苦苦隐瞞,他和太子不會過的那麽艱辛,甚至母妃也不會喪命。

可她到底是在母妃死後替代了母妃角色照顧他的姨母,待他親如太子,許多太後想不到給他的東西和幫助,都是她設法為他傳達給了太後。

他終究還是不能不能坐視不理。

最終魏翌開口道,“我問過華老,姨母服毒已經三年,不止是身體上的問題,精神也受到了嚴重的刺激影響,必須要抓緊進行治療戒.斷。”

“你盡快安排姨母出宮,替代她的人選

我已經找到了。”

“我回宮就着手安排。”

太子聞言臉上一喜,他趕緊回魏翌一聲,随即又抹了把臉,轉過身看向魏翌真誠道謝,“謝謝你,阿翌。”

魏翌面對餘微以外的人,他情緒一向冷然,對太子的感謝,他并沒有什麽反應,只繼續說,“東籲那邊你注意下,他們帶過來的那東西盡快讓人偷出來,寧願毀去也不能落入元妃手上,不然我們行事将會沒有一分勝算。”

皇後的事情有了一個解決的法子,太子也漸漸冷靜下來,聽到魏翌說的,他面露凝重之色,“那東西當真如此厲害?”

“如此說來,東籲當真是不可小觑了……”

“不厲害元妃也不會舍得犧牲靜玉了。”

魏翌說着,又轉而說起他收到的消息和他的推測,“我收到東籲那邊傳來的消息。那東西也是東籲才從海外買回來的,數量不多,東籲目前有一小隊人馬擁有。”

“看東籲的動作,制作方法應當是也得到了,只是缺少錢財和物力來制作那東西,才會選擇聯姻。”

“靜玉那邊你進行的如何?這場聯姻務必毀去。”

太子這些年的僞裝還算成功,在宮內秘密安置的眼線比太後的還要靠譜,宮裏他算是能控制住,聽到魏翌問的,他直接回道,“靜玉那邊沒問題,随時能進行。”

“只是一旦聯姻毀去,東籲那邊亂起來後,你想過讓誰去鎮壓?”

“讓義武侯府去。”魏翌淡淡道。

“義武侯府?”

太子有些猶豫,“之前我找過義武侯,他對朝事保持中立,不會來趟這次渾水,且這些年那人一直就想盡數将義武侯府的兵力收回來,如何可能會允許義武侯再握大權。”

“皇帝會允許的。”

魏翌定定道,“在關鍵時刻他不會舍得損耗自己的兵力,只能派別人去,朝中能克制東籲的,除了義武侯府就只有武安侯府,比起将軍權交給武安侯府,中立的義武侯府是他最好的選擇。”

“至于義武侯府,平定東籲是大義,他們不會拒絕。”

“不過在這之前,你得将那東西奪過來交給義武侯府,讓他們有個提前防備,不然勝負難料。”

“我知道了,我即刻派人去辦。”

“嗯,”魏翌似有若無的點了點頭,又問太子,“元妃和江顯那事如何了?”

“靜玉的事鬧出來後你就将那事接上。”

“你打算提前動手?”

太子一瞬間明白過來他言下之意,“可禁軍蘇成武那邊我們還沒有突破。”

蘇成武,蘇寶如的爹,蘇家唯一一個從武的人,也是皇帝除江顯外比較信賴看重的人。

太子遲遲不敢動手,除了武安侯府這些年兵力折損嚴重,這蘇家也占了原因之一。

蘇首輔的站位決定了朝中局勢的關鍵,可偏偏這蘇家,只忠于皇帝。

“無妨,你放手去做,蘇家和蘇成武那邊我有法子讓他們松口。”

太子沒有立即應下來,他來回在屋子裏走了幾步,又看了魏翌一眼,見他神色泰然,似乎真的對蘇家成竹在胸。

沉凝片刻,太子終是垂手應道,“行,蘇家交給你了,宮內的事就交給我。”

——

餘微離開書房後,想着魏翌的身體,就轉身去了廚房。

讓廚房擅長做藥

膳的李嬷嬷幫着一塊給魏翌的養身湯炖下後,已經差不多到了正午。

在廚房待着,她也不知道太子走了沒,想到已經吩咐過廚房的人加菜了,她便讓人将飯食端去了大廳,她則去書房找魏翌了。

到了書房,餘微見到門口守着的石松,不由問了聲,“王爺呢,還在和太子談事?”

“沒有了,太子走了,王爺在屋子裏。”石松說着,給餘微開了書房門。

書房裏,魏翌正坐在桌案前出神,屋內門和窗戶都緊閉着,加上是陰天,沒有光照進來,屋內略昏暗,他人攏在暗影中,看不清他臉上的神色。

聽到屋外餘微的聲音,他才回過神,在桌案随意拿了本書翻了幾頁。

于是餘微走進去,就見魏翌坐在桌案前,手上捏着一本書,見她進了屋,才放下書擡起頭看向了她。

“太子走了?你好些了嗎?”

餘微說着人也已經走近了他,見他臉色還有些蒼白,又不由擔心道,“要不讓華老給你看看,我怎麽看你最近精神很不好,鍛煉怎麽會弄成這樣?”

“我沒事,只是最近有些累了。”

魏翌伸手拉過她坐到腿上,下巴抵着她頭頂蹭了蹭。

餘微感覺他情緒不太好,也沒掙紮,由着他摟着她,“怎麽了?太子來是出什麽事了?”

“沒什麽事,已經解決了。”

魏翌伸手理了理她垂在耳邊的發,輕聲回了一聲。

靜默一瞬後他又問她,“微微,你不是喜歡江南?如今正值春季,我讓人送你去江南玩一趟?”

“不去!”餘微想也不想的回了聲。

她又不是傻的,守着孝呢,他突然這麽來一句,定是和太子的到來有關。

如今話本子裏的一切事情都提前了,說不定他們是打算行事了,所以想送走她呢。

餘微擡起頭,看向他,手摸向他的臉,認真道,“魏翌,我知道太子來找你是有要事,我也不問你,只是你不要想着将我送走,除非你和我一起走。”

她是怕死,可和他在一起以後,她又覺得,若是沒有他的或者,那還不如陪他死呢。

“微微……”

魏翌面露難色,就要勸她。

餘微卻是不給他機會,不由分說從他懷裏起了身,

“好啦,你別想着勸我,反正我也不會聽的。”

“我餓了,吃飯去吧。”餘微說着就推他往外走,也不搭他話。

兩人心裏都存着事,一頓飯用得異常沉默。

餘微這個一向喜愛吃的人,這次都沒了細細享受的意思,沒多久兩人就都放下了筷。

“我有個東西要給你。”餘微用茶漱口過後,看着魏翌說道。

魏翌不明白的看向餘微。

餘微卻是沒多說,直接起了身推着他去了寝房。

将前兩日她從嫁妝箱子裏取出來的那兩本祖父的手劄和地域志交給了他。

“我知道你們要行事了,你手中的錢財足夠你招兵買馬,只是鐵礦歷來是朝廷把控得最嚴的東西,兵器難得,這個你拿去吧,祖父的手劄上寫明了他在西山一帶發現了礦脈,應當是一處鐵礦。”

作者有話要說: 你們一定想不到,我寫了八千,删到最後只剩三千。要完結了,有些卡。明天繼續更吧,抱歉,肥更被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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