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你興奮了。”許永安說。

他正要朝那伸手，實驗室的門滴滴兩聲開了。

看到許永安衣裝完整站在手術臺邊，謝安微松口氣走進去。

深海的腹部快速收縮，那東西只在空氣顯露了幾秒。許永安擰着眉頭，稍有不悅。

“嘿，在幹嘛呢？”

謝安走過來，與深海對上眼，然後又快速移開。

許永安舌頭頂在右側臉頰，鼓出一個小包。他轉頭盯着謝安一會兒，笑：“謝教授來得可真及時。”

“怎麽？做到了哪個關鍵的研究步驟嗎？那我可得好好長長眼了。”

“我打算取他的精子進行人工胚胎繁育。”

謝安笑：“許先生跟陳教授一樣，喜歡開玩笑。”

許永安目露深意。

“我可否認為謝教授意有所指？”

謝安聳聳肩。

“誰知道呢。”

“安琪的小貓剛才來了這裏，我以為安琪也在。”

謝安笑：“貓喜歡吃魚，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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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教授掩耳盜鈴的方式真是讓我無法茍同。”

“安琪在我辦公室，你要是不信，我可以帶你去看。”

許永安笑着摸了下鼻子。

“謝教授，有時候話說得太滿，容易被打臉。”

謝安堅持：“我只知道實事求是。”

他一轉身，便看到實驗艙附近的垃圾桶邊的那雙明亮眼睛，雖然只是閃現幾秒又躲開，謝安的心還是猛的一跳，他快速移開視線。

“我們中國人有句古話：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

謝安呵呵一笑，“那我還非要讓許先生去看不可了。”

“謝教授，我們沒必要在這些無聊的事情上浪費時間。”他偏頭看了眼深海，“有空閑還不如早點把藥做出來。”

謝安不打算放過他，他拉着他的手往外拽。

謝安琪趁着這個時候悄悄從後面出來。深海一直看着她。

謝安琪朝他露出安慰的笑，然後蹲着身快速來到兩人身後，謝安跟許永安還在為是否該堅持去查看安琪的行蹤而争執。

謝安把門打開。許永安停下腳步，一直跟在後面的謝安琪驀地往旁邊一轉。謝安趁着這個時候将他推出門外，許永安不爽轉身。

而謝安琪就在他轉身、視線受阻之際從謝安身後鑽了出去。

“謝教授，你這樣胡攪蠻纏會給我帶來困擾。”

餘光中謝安琪的身影漸漸遠去，謝安松開拽住他手臂的手。

“抱歉。”

許永安正欲轉身回辦公室，謝安再次拉住他。

“許先生，我真的希望你能跟我去趟辦公室，畢竟事關我的清白。”謝安懇求道，“安琪是在你的授意下進來的，我不想讓她背負忘恩負義的名聲。”

許永安舔了下後壓槽，頗有無奈的點點頭：“好吧，那我就跟你去看看。”

謝安琪回到辦公室，快速脫了鞋，往皮座椅上一躺。她并不用揉眼睛，方才哭過的痕跡讓她雙眼帶着紅，正好如睡醒般的狀态。

謝安跟許永安來到辦公室門前，謝安輕敲門。

“安琪。”

門沒開。

許永安看了謝安一眼，謝安假裝尴尬。

“可能是睡着了，我再敲幾次。”

叩叩叩。

門依然沒開。

許永安眼神戲谑，“謝教授，有些事不必深究是為了彼此好。”

Tina抱着小咪過來，看着兩人，問：“怎麽了？”

“安琪好像沒在裏面。”謝安假裝懊惱。

“我來吧。”

Tina把小咪給他，自己往前走一步，輕拍門：“安琪，我是Tina，你在裏面嗎”

沒一會兒，裏面傳來重物落地的聲音。

謝安看着許永安笑：“可能是睡得太沉了，沒聽到。”

許永安幹幹一笑。

過了幾秒，門開了。

謝安琪懵懂的揉揉眼，問：“怎麽了？”

謝安摸摸她腦袋：“沒事，繼續睡吧。”

謝安琪看他，又看許永安，再看Tina，轉身往裏走時，許永安突然開口。

“安琪看到了是嗎？我對人魚做的事。”

謝安跟Tina臉色一變，謝安琪停下腳步。

“人魚露出了他的生殖器，安琪也看到了，對不對？”

謝安琪垂在身側的手動了一下，許永安緊緊盯着。

謝安惱怒的攔在許永安面前，嚴肅道，“許先生，我向來敬重你，可千萬不要做出有損身份的事。安琪還只是個孩子，你在她面前說這些話是什麽意思？”

許永安無所謂一笑。

“謝教授不是說要證明安琪沒在裏面嗎？我只是用我的方式來證明而已。”

“那現在呢？”

許永安兩手插在腰間，聳了下肩：“誰知道呢，可能沒去吧。”

謝安抿着唇。

“好了，我先走了。”許永安說，“對了，安琪，如果許叔叔吓到你了，叔叔給你道歉。記得在這裏不能亂跑的哦。”

許永安腳步聲響起時，謝安琪垂在身側的手握緊又松開，她雙腿一軟，跪坐在地上。

謝安跟Tina趕緊進去，關閉辦公室的門。

謝安将她抱起，臉貼着她的臉，眼裏一片濕意。

“安琪，沒事了，爸爸在這裏。”

謝安琪将頭埋進他懷裏，細細的哭着。

“安琪不怕，不怕，爸爸會永遠在你身邊。”

“爸爸，我們快點把深海救出去，好嗎？他留在這裏很痛苦。”

謝安親了下她鬓角，“現在還不行。為了能萬無一失的把他送出去，現在所有的一切都要忍，明白嗎？”

“還有小人魚。小人魚也不能呆在這裏，人類世界不是他們該呆的地方。”

謝安琪在他懷裏點點頭。

“安琪......你......剛才，沒看到什麽吧？”謝安把她從懷裏拉出來問道。

謝安琪搖頭：“深海讓我閉上眼。”

謝安再次将她摟緊：“沒事了。”

許永安回到辦公室，他坐在老板椅上回想剛才的那一幕，忽然覺得喉間發緊。他口幹舌燥，為了沖去那股燥熱，他擰開辦工作上的水杯，大口大口喝水。

揮之不去的影子在他腦海回蕩，他靜坐一會兒，從鼠标墊裏拿出鑰匙，打開抽屜，取出資料。抽屜的這份放在桌上後，他又從書架上的文件夾裏抽出一張放在最上面。

駱晴的這份資料不好拿，讓他花費了不少心思。

馬婷婷剛從音樂廳回來，就被爺爺叫上了二樓。

關着小人魚的門開着，馬婷婷站在外面，不敢進去。

“婷婷，進來。”爺爺對她招手。

馬婷婷躊躇不前。

“進來。”爺爺再叫她。

馬婷婷往裏走。

爺爺拉住她的手，指着大魚說：“這是大魚，你要叫叔叔。”

馬婷婷心裏一陣恐慌，眼睛轉了一下，沒敢回應。

他又指着小魚：“小魚，是你小叔。”

“爺爺——”

“婷婷，爺爺說的你明白嗎？”

馬婷婷還是沒反應。

“他們都是爺爺的兒子。”

這代表什麽？馬婷婷更驚恐了。

“他們覺得悶，以後就辛苦你經常彈琴給他們聽了。”

“可爺爺，他們是人魚啊。”

“所以呢？”爺爺那雙精明的眼盯着她看，這讓馬婷婷覺得有些陌生。

“他們應該回到大海。”馬婷婷嘗試解釋。

爺爺起身，嘆着聲拍了拍她肩膀。

“他們是人魚跟人的孩子，算是半個人。不管生活在海裏，還是陸地，都沒有影響。”

“可是——”

馬婷婷再次辯解，又被打斷。

“婷婷，沒有可是。他們必須在這裏。”

馬婷婷不吭聲了。

小魚看着她，眼睛眨了眨。

吃完晚餐，謝安跟Tina在書房裏研究駱晴的身體檢測數據。

“沒有很大的差別。”謝安看得眼都花了，最終得出結果。

“很奇怪，你說若是真的沒差別，那許永安費盡心力弄來這東西幹什麽？”

謝安揉了揉眼，疲憊道：“誰知道，可能是被騙了吧。”

Tina不置可否。

“別看了，眼睛不疼？”謝安将她臉擡起，食指跟大拇指按在她眼睛上輕揉。

“如果許永安沒拿到資料，說駱晴沒什麽變化我尚且相信，但許永安資料都到手了，說沒變化，可能性微乎其微。”

Tina嘆氣：“我真覺得駱晴有點奇怪。”

謝安停下動作，Tina睜眼看他。

“怎麽了？”

“要不采用假設法吧。”謝安說。

“假設法？”Tina背身靠在書桌邊上，雙手抱胸看他，對他的提議頗感興趣的樣子。

“對。類比人類的性.交。沒有防護措施的性行為會将男女之間的傳染病進行交叉傳播，如果，人魚身上也有類似于“傳染病”的這種東西呢？”

見Tina眉頭緊皺，謝安說：“當然我不是指人魚有性·病或者艾.滋病之類的那些。我指的是它們的傳播原理。”

“你這麽說，好像有點道理。”

“所以，重點還是在深海身上。”

Tina細想，又覺得不對勁。

“不對。駱晴從哪兒得到人魚攜帶的那些東西呢？”

謝安愣了。

書房裏靜悄悄。

“我竟沒想到。”他失笑。

Tina摸摸他頭，“能想到這裏也很不錯了。既然駱晴能成功讓胚胎受孕，說不定是真的與人魚有過親密行為。”

感覺到自己被她撫摸的頭發，謝安的心開始靜下來。

他看她的目光溫柔似水：“你真這麽覺得？”

Tina點頭：“當然。若是沒親眼見到深海，我可能不信，但是我現在遇到了。所以這世上，什麽事都是有可能的，就看你碰不碰得到。”

“嗯。那就照我們的推論猜下去，如果駱晴真的與人魚有過親密行為，那麽她在成功接受胚胎并生下人魚後，精神為何會出現異常？”謝安說。

Tina攤開手：“完了，這麽一想，好像很多事都纏在了一起。”

謝安看着她的眼睛，将她手抓在手裏。

“不怕，我們還有時間。”

馬婷婷的鋼琴被拉到了人魚的房裏。

爺爺在一旁看着，她小心翼翼的坐上座位。

坐好時，她朝爺爺投去一瞥。

爺爺對她點了下頭。“來一首激烈點的。”

“什麽叫激烈點的？”

“蜂窩音那種。”

馬婷婷看了兩只人魚一眼，手指輕放在鋼琴鍵上。

剛按下兩個重音鍵，兩只人魚就在水裏亂竄起來。馬婷婷吓到了，她趕緊收手，轉頭看爺爺。

“繼續。”

馬婷婷沒動手，爺爺擡高音量。

“婷婷。”

馬婷婷看着亂竄的現象已經開始緩下的水池，閉上眼，沉重的鋼琴音再次響起。而水池裏的小人魚，幾乎将水池給攪翻天。

過了大概十分鐘，爺爺讓她換上舒緩的音樂。

這時，水面平靜下來了。

“陳教授，你覺得怎麽樣？”

馬婷婷回頭，看到他們身後不知何時站了一位戴眼鏡的中年男人。

他緊緊盯着水池表面，似乎要将水池看穿。

馬婷婷知道他，他是幾天前，來找過爺爺的教授。小區姐姐是他的助手。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東南枝和冰坨的營養液～麽麽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