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桑桑感覺到她唇上細密的疼痛。

可她依舊不敢動,只是安穩地坐在陸珩懷裏,她的手還攬着陸珩的脖頸,這整個情況都顯得怪異極了。

眼前的陸珩俊秀無比,渾身上下就連頭發絲都透露着一股子氣蘊,可他竟然在細細地舔舐桑桑唇瓣上的血!

桑桑的手下意識地用力握緊,她忽然想起了話本子裏各種奇怪的妖怪,尤其是那種嗜血為生的妖怪。

陸珩就好比那種吸血的妖怪,而且他還生的好,給人以蠱惑性,畢竟誰能想到陸珩私底下是這樣一個人呢。

唇上又傳來溫熱感,原來是陸珩輕咬了一下她的唇,這次并不大痛,桑桑就回過神來了,她小聲地道:“世子,桑桑已經很乖了啊。”

她每天都待在陸珩身邊,端茶倒水不說,哪那兒都很聽話啊,畢竟都是為了她的生命着想,陸珩上哪兒找第二個她這樣的。

陸珩的唇舌離開了桑桑的唇,他并沒有回答桑桑的問題,只是看着她的唇,方才他咬過的傷口又溢出一絲血跡。

陸珩用指腹碾上去,低聲道:“哦?”

得,看陸珩這個樣子,她确實是不知道哪兒又惹到他了,這種情況下,她最應該做的就是閉嘴,等之後陸珩氣消了再說。

一旁燃着燭火“噼啪”地綻出燈花,燈火搖搖欲墜。

陸珩松開手:“好了,你回去休息吧。”

桑桑離開陸珩的懷抱,她知道陸珩這是要自己看書了,只不過她瞧着滿地的狼藉蹙了眉:“世子,那桑桑叫十安進來收拾。”

陸珩微微颔首,桑桑就退了下去。

待桑桑走後,陸珩斜斜地倚在椅背上,他白皙的指腹還有一抹鮮紅,是方才桑桑的血留下的,陸珩拿過帕子,輕輕地擦幹淨。

離了東套間,桑桑第一個就是捂住了自己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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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看也知道唇上肯定留下傷口了,而且,從東套間回房的路不算近,來來往往的都是仆婦下人,這要是被人瞧見了指不定能傳出什麽來。

桑桑甚至還有閑心想,會不會傳陸珩是個大變态,把她的唇都給咬破了,算了,為着陸珩的聲譽着想,她還是老老實實的捂着唇回去吧。

可惜天不遂人願,在回去的路上,桑桑碰見了外間伺候的一個小丫鬟,那小丫鬟手裏捧着浣洗幹淨的衣裳,見了桑桑就福了身:“桑桑姑娘。”

現在整個聽松院都知道桑桑是陸珩的人,雖然沒有正經的名分,但見了面還是要行禮的,那小丫鬟身子福的幹脆,但還是用眼角的餘光偷偷打量了桑桑。

桑桑捂着唇艱難道:“我這吃上火了,嘴上起了個燎泡,不便見人,你也先回去吧,”她說完就匆匆走了。

小丫鬟直起身子,夜裏黑看的不大清楚,并沒太瞧清楚桑桑的臉色,只看見桑桑捂着嘴,聲音含混不輕,看着竟像是哭了的模樣。

于是,聽松院幾乎是瞬間就傳遍了桑桑被陸珩訓斥,然後哭着跑出來的傳聞。

桑桑此時自然還不知道,她回去後對着鏡子照了好一會兒。

銅鏡中的唇瓣已經腫了一些,細細的傷口隐約可見,尤其是上面還殘餘着一絲血跡,看着有些可怖。

桑桑連忙把帕子沾了水擦幹淨了唇,可這輕微動作之下她也覺得唇痛的很。

桑桑用帕子按着唇,她心道陸珩真是個不折不扣的變态啊,真下得去嘴咬她,怪不得剛剛她那麽疼。

而且這傷痕估計得兩天才能好,想來在好之前吃飯都會疼。

越想越委屈,桑桑忍不住在心中暗暗唾罵陸珩,這人真是夠了,想怎樣就怎樣,她還半點不能違抗。

陸珩心情一會陰一會晴的,就比如剛剛,她就完全不知道自己哪裏惹到陸珩了。

桑桑無奈的嘆了口氣,然後委屈的睡了過去。

第二天早上,桑桑醒來的時候陸珩已經去朝上了,她這是醒的有些遲了,反正也不用伺候陸珩了,桑桑就又接着睡了一覺。

一天下來無所事事,桑桑就在屋裏用了膳,之後便是看書寫字,對了,這書自然是話本子,她托寶珠出府時幫她買的。

很快就到晚上了,結果陸珩竟然沒有回來,十安特意回來報了信兒,說是朝上事務繁忙,陸珩一時間走不開,這兩天就先住在外頭,然後再回府。

桑桑知道這世上最能誘惑陸珩的就是權力了,書中他當皇帝以後更是日夜處理公務,十足的勤奮。

既然陸珩不回來,她就幹脆在屋裏待着好了。

過了一會兒,寶珠推門進來了,因為在廚房裏做活,她身上的味道十分的香甜,只不過這次她的手上空空的,什麽都沒帶。

桑桑讓寶珠坐下:“今天沒有糕點嗎?”

寶珠氣的用手指點了一下桑桑的額頭:“都什麽時候了,你還惦記着吃,你怎麽都沒同我說昨天晚上的事兒啊?”十分着急的模樣。

昨天晚上什麽事?桑桑茫然不知。

寶珠說罷後桑桑仔細地回想了一下,昨晚上好像沒什麽事啊,除了陸珩又莫名其妙的生氣了,不過陸珩時常這樣,她都習慣了。

寶珠疑惑問道:“昨晚上世子不是把你罵哭了嗎?”

桑桑:“……”等等,什麽情況。

寶珠就跟桑桑解釋起來:“咱們聽松院上上下下都已經傳遍了,說你惹了世子的厭棄,被世子罵哭了跑出來,”頓了頓又道:“還聽說世子氣急了,竟把湯碗都給摔碎了,你可真的惹世子生氣了?”

桑桑捋順了寶珠說的話,她好像明白這傳聞是怎麽回事了。

外頭伺候的人都離屋子遠,聽不大見屋裏的動靜,故而沒聽見秦氏的吵鬧,只聽見了摔碗的動靜,而且她昨晚捂着唇出來了,估計那小丫鬟看花眼了,以為她哭了。

于是,桑桑跟寶珠這般解釋了。

寶珠聽後真的放了不少心,她嘆氣道:“你是不知道,院裏都把你說成什麽樣兒了。”

其實是這樣的,桑桑成了陸珩的人這事到底是瞞不住的,漸漸地院裏的人就都知道了,但知道後就在疑惑為什麽陸珩沒把桑桑納為姨娘,一點名分都沒有,甚至連個通房丫鬟都不是。

于是,人們就猜陸珩對桑桑只是一時的興趣,指不定哪天就要把她抛棄,昨晚上的誤會更讓人确信了,尤其是陸珩正好外出有事不回府,這一切都暗示着桑桑被厭棄了,故而寶珠才如此擔心。

寶珠握住桑桑的手:“沒事就好,你可要把世子給抓住了,要不然那起子看熱鬧的人指不定怎麽笑話你呢。”

桑桑笑道:“你放心,”她自然感懷寶珠對她的關心。

可等寶珠走後,桑桑卻陷入了沉思中。

沒錯,過了這麽長時間了,她也沒想明白她到底哪裏惹陸珩生氣了,他這人總是因為莫名其妙的原因就生氣,況且昨晚上她确實很乖,除了站在一旁幾乎沒吱聲兒啊。

先前陸珩無故生氣的時候,無論她到底錯沒錯,都第一個先認錯,這樣才好說話,可這次錯過了早上見面的機會,陸珩竟然出去辦事了,這也無從解釋啊。

桑桑想,她還是等陸珩一回府就去找他問清楚吧,說不定那時候他的氣已經消了。

第三天傍晚,桑桑唇上的傷好全的時候,陸珩回府了,她一早就等在東套間裏,見陸珩回來就迎上去:“世子回來啦。”

陸珩身邊本就只有十安伺候,十安又被方嬷嬷教過,此時一見就悄步退了出去,還順手幫着帶上了門。

桑桑面上帶了笑,梨渦隐隐:“世子這兩天在外面吃的可好,睡的又怎樣,”絮絮叨叨地說了一大堆。

可陸珩還是沒說話,桑桑心裏咯噔一聲,不會是還沒消氣吧。

終于,陸珩開口了:“倒碗熱茶過來,”聲音依舊冷冷清清,不帶一絲起伏。

警報解除,桑桑吐了口氣,她轉身去倒茶了,這茶是她先前就煮好備着的,正好現在就派上用場了。

桑桑把茶端過去:“世子手上的傷也好的差不多了吧?”她問道。

然後陸珩又不吭聲了,桑桑想了想,換了一種方式問出來。

桑桑咬着唇,委屈地道:“世子,院裏的人都說你厭棄了我,不要我了呢,”她接着就把寶珠的話給說了一遍,要多委屈有多委屈那種。

然後,桑桑委屈巴巴地:“世子,所以你還生氣嘛?”雖然她不知道陸珩在氣什麽,但事情一定要解決就是了,不如她先服輸。

陸珩放下茶碗,他從一旁的公文堆裏抽出了一封信,然後将信從信封裏取了出來。

桑桑忽然想起來一個畫面,就是那晚她拿着藥回來時陸珩把信放進去,難道他生氣就是因為這信,可這信和她有什麽關系啊,桑桑不解的看着陸珩。

陸珩把信遞給桑桑:“自己看。”

桑桑接過來,這信上的字跡十分的隽秀好看,頗有風骨,這是她的第一感受,這之後才讀起信來。

這信上開頭兩字就是“桑桑”,這信還真是有人寫給她的,桑桑心想,順着讀下去,越讀她臉色越白,最後都滲出汗來了。

這信的落款是“陳景明”,是和原主有關系的一個人,竟然是寫給她要幫她贖身的。

記憶回溯,這名喚陳景明的人是和原主自幼長大的青梅竹馬,陳景明年少俊秀,書又念得好,原主又生的貌美,自不必說,陳景明喜歡上了原主,也就僅限于此而已。

後來陳景明搬來了京城讀書,又科考中第,如今已然是進士了,在京城站穩了腳跟,如此之下,他就寫信回柳樹村,可這一打聽就知道桑桑被賣做丫鬟了,陳景明着急之下親自回了柳樹村,問清楚了桑桑的下落,然後才寫了這封信給桑桑。

信上大意就是說他可以出面把她贖出來,并且如果她願意的話,他想娶她為妻。

桑桑讀完信心跳都快了,她東算細算,也沒料到會是這麽一回事,就憑着陸珩這變态的占有欲,看見有人寫了這樣的信想要把她贖出去,還要娶她,陸珩不生氣才怪呢。

陸珩把信紙抽出來:“看完了?”

桑桑弱弱地點了頭,她開始思考她該說些什麽好讓陸珩別那麽生氣,說來這陳景明和原主也沒什麽幹系,偏生寫了這麽一封信來叫人誤會,這簡直是害了她,雖然陳景明是好心,可這好心辦了壞事啊。

陸珩眉梢微挑:“陳景明……”頓了頓繼續道:“我聽聞他中了進士,眼下已經入朝為官了啊,确實是個人才,不失為良配。”

桑桑抿緊了唇:“世子,我和他什麽關系都沒有的!他寫信來我也全然不知。”

桑桑知道,陸珩肯定知道這信和她沒關系,可這信一寄過來,陸珩一讀之下肯定會知道從前陳景明和原主的過往,譬如說從小一起長大什麽的,這才是真正叫陸珩受不了的。

可桑桑冤吶,這和陳景明一起長大的又不是她,而是原主,可這話又沒法同陸珩說,她想了半天也不知道怎麽說才好。

桑桑漂亮的眉眼都失了色彩,陸珩把信紙放下,他擡起桑桑的臉,然後捏住了桑桑的下巴,語氣低沉:“怎麽,讀完之後可想跟他走?”

桑桑搖頭,眼淚含在眼眶裏:“沒有,”她這樣一哭就顯得十分的委屈,叫人的心都碎了。

陸珩松開了捏住桑桑下巴的手,眉眼冷寂。

桑桑深深地喘了口氣,她心知要是這關過不去,讓陸珩以為她有別的心思就全完了,就憑着陸珩這樣的占有欲,她都怕她被陸珩給關起來,上次就送了她一個腳鏈,這次指不定有什麽等着她呢。

于是,桑桑上前抱住了陸珩的脖頸,然後迎着他的目光吻上了他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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