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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市上依舊喧鬧不已。
桑桑卻什麽都聽不見了,“年歲不永、早夭之相”這八個字她個個都認識,可合在一起卻有些理解不了了,這分明是在說她會早死啊。
桑桑的第一反應就是眼前這個道士是個神棍,試想誰空口白牙地被說會早死都不會相信,她看着道士:“你……你怎麽能亂說話呢?”
桑桑見慣了各種騙術,她猜這道士應該就是坑蒙拐騙那一類的,先說你會遇上什麽劫數,若是想度過此劫,須得由他破解,自然,這破解的過程中就會騙去許多銀錢。
這套路桑桑都見慣了,她轉身就要走:“您還是找別人說去吧,我可不信。”
桑桑剛轉過身,那道士的聲音就又傳來:“夫人,此事你心中自是清楚的,你本就不屬于這裏。”
聽到這裏,桑桑驚得說不出話來,這道士說她不屬于這裏,難道他知道她穿書的事?
桑桑忽然想起陸珩和她同去登州時的事,那時她心口一陣刺痛,然後暈了過去,當時她就懷疑和這本書有關,可當時她左思右想也沒弄明白到底是因為什麽,只隐隐約約覺得自己應該盡快逃走,這樣才是最好的解決辦法。
現在這道士也如此說了,難道她終究改變不了劇情,要和原主一般死去?
桑桑渾渾噩噩地,她感覺她陷入了一個死圈兒,她應該怎麽辦,就在這時,前頭的程錦茵買完了首飾,沖着桑桑喊:“桑桑,快過來瞧瞧,這裏的東西都不錯。”
桑桑下意識回頭,就看見了正在擺手的程錦茵,她想跟程錦茵說先等等,她得再問問那道士,可就這麽一回頭的功夫,那道士竟然不見了!
現在已經到晚上了,街上人流不息,幾乎是摩肩擦踵,桑桑努力地看向四周,竟然再也沒瞧見那道士的身影。
桑桑站在原地,她忽然想起那道士連個攤子都沒有,只人坐在那兒,穿了件道袍而已。
桑桑抿着唇,她的臉色有些蒼白,或許這道士就是專門來同她說她會早死這件事的,說完便走了,不留一片衣角。
那邊程錦茵見桑桑遲遲不來,只好把首飾裝起來過來尋桑桑:“怎麽沒過去,可是這裏有什麽事要辦?”
說着話,程錦茵就發現桑桑面色蒼白,有些失魂落魄的樣子,她心一緊:“是不是你身子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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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桑這才回過神來,她勉強一笑:“沒什麽事,只是略有些不舒坦,”想了想她道:“錦茵,時候也不早了,咱們回府吧。”
走了也有一天了,程錦茵自然有些累了,更何況瞧着桑桑這模樣,她連忙應和:“可不是,快回府歇着吧,”她挽着桑桑的胳膊:“瞧你這小身板,還是快回去歇着吧,若是把你累壞了我可就是罪人了。”
桑桑連忙道:“我着都是小事,不要緊的,歇一晚上就好了,你別擔心。”
程錦茵跟着放心了:“好,那咱們改日再約。”
桑桑笑着回應,然後上了陸府的馬車,馬車裏一盞燃的正好的蠟燭,燭光昏黃,桑桑卻顧不上看這些,她不可抑制的想起了那道士。
首先可以确定的是,這道士定不是個招搖撞騙的,瞧他說的那番話,肯定是知道內情的,所以說她會早死。
桑桑握緊了手,指節分明,她真的會死嗎?
是因為劇情無法改變才會死,亦或是身子有問題?桑桑煩躁地抓了抓頭發,這道士說話也不說個明白,就說這麽一句話。
桑桑咬着唇瓣,她應該怎麽辦,就這麽等死嗎。
院裏上上下下都已經燃了蠟燭,燈火通明。
桑桑看了看東套間,那裏面燭火閃爍,應該是陸珩在處理公務,每天這時候她都會過去看看陸珩,同他說說話,可今天她卻不想了,誰得知了自己會早死的消息都會心情差的。
桑桑決定她還是回自己的小屋好了,任性一天吧。
回到屋子第一件事就是把今天買回來的東西放進櫃子裏,本來她還想着一一拆開,可現在都沒有心情了。
桑桑機械地洗漱,又換了衣裳,然後上床躺着。
蠟燭早已經被她熄滅了,可桑桑卻睡不着,她翻來覆去的,腦子卻清明的很,一點睡意都沒有。
她只要一閉上眼睛就會想起那道士說她年歲不永,她還不想死,天殺的穿書,要不然她還在現代好好待着呢,何必像現在這樣擔心。
忽然間一聲輕響,原來是槅扇被推開,陸珩推門而入。
桑桑聽見動靜就坐起來了,她借着月光看清了陸珩的臉,驚訝道:“世子,你怎麽過來了?”
其實一般時候都是桑桑在東套間陪着陸珩的,也就她生病的時候陸珩才過來陪她一起住了幾天,故而桑桑有些驚訝。
陸珩把蠟燭點亮:“今晚睡得這麽早?”
桑桑穿了鞋下地,陸珩都過來了,她也不可能在床上躺着了,她随口道:“今天走了一天有些累了,就想着早點歇息,可沒成想竟沒睡着。”
蠟燭被點燃,屋子一瞬間就亮了。
陸珩摸了摸桑桑的臉:“怎麽了?”他一下子就看出了桑桑的臉色有些蒼白。
桑桑愣了下,然後道:“許是身子骨有些弱,”她自然是擔心的,可這話又不能跟陸珩說,只能推說是因為身子的問題了。
陸珩想起巫祁的話,他道:“日後還是要多注意身子。”
兩個人說起今天逛街的事,陸珩自然發現了桑桑的反常,尋常這種時候她應該是歡喜的不得了,把買來的糕點一一嘗過,還會把買來的物件都拆開,可今天卻早早地上榻睡覺。
陸珩難得的問她:“心情不好?”
桑桑靠在陸珩的懷裏:“嗯,有些累了,”不知道為什麽,此刻她忽然很想依靠陸珩,可能是因為她身邊只有陸珩。
陸珩見桑桑果然沒有興致,他想起女子喜怒無常,就把她抱上了榻:“好,那就歇息吧,”他說着也脫了衣裳洗漱和桑桑睡在一起。
桑桑躺在陸珩懷裏,她能聽見陸珩的心跳聲,一聲聲極其有力,他應該是睡着了。
桑桑擡眼就看見了陸珩挺拔的鼻梁和濃郁的眉毛,桑桑嘆了口氣,她不笨,她能看出陸珩對她的心思,他待她越來越好了。
這不就是她要的嘛,桑桑想她不能心軟,尤其那道士剛剛說過那番話。
是的,她不能再糾結于此,不管是因為什麽,最好的辦法就是離開陸珩,這樣才會改變劇情,她才有可能活下去。
桑桑堅定地閉上了眼睛。
陸珩又得到了皇上的嘉獎,聽聞他又升了官,一時間朝野內外都熱鬧極了。
桑桑想這應該就是前些日子陸珩在忙的差事辦成了,桑桑想了想書中的劇情,雖然時間線不一樣了,但大體應該是沒變的,這之後陸珩幾乎就是一路開挂般的存在了。
鎮國公府上下也都知道陸珩又升官了,赫赫名聲,權柄在握。
秦氏那兒自然也得到了消息,不過她并不在意,她關心的是自家女兒的夫君問題,陸靜婉可以議親了,可她卻怎麽也尋不到合适的女婿,秦氏就在愁這個。
伺候秦氏的房嬷嬷看不過去眼了,她給秦氏倒了碗茶:“夫人,聽說世子的官位又升了,極得皇上的青眼,想來将來是要平步青雲的。”
秦氏把茶碗放下,她冷笑:“他要如何關我何事,只要不連累我和靜婉就成,”她可是恨毒了陸珩,心裏認定都是因為陸珩才害的她沒了丈夫。
房嬷嬷恨鐵不成鋼:“那夫人您也該給世子送分賀禮,這才好叫世子孝敬你啊,您平素多少傷了世子的心。”
秦氏卻道:“他本就是我的兒子,我對他如何都是天經地義的,他敢不孝順我。”
說來說去,秦氏就是不想搭理陸珩。
房嬷嬷看不過去了,她另辟蹊徑道:“夫人,眼下世子是越來越厲害了,二房不敵,他将來定會坐了國公爺之位,到時候您可就是國公爺的母親了,”她知道秦氏一向愛權勢,從前就是因為陸珩勢弱而變本加厲地對他冷言冷語。
秦氏有些沒想到:“他如今竟如此厲害了?”她以為陸珩就是些小打小鬧,就算聽說他升官也不以為然,她以為這世子之位還是二房的,可現在看來竟變了。
“可不是呢,就不說這個,靜婉姑娘的婚事如今也該着急了,這可都仰仗着世子爺啊,”房嬷嬷又道。
秦氏着急了,她從前就沒以為陸珩會成為國公爺,從不把他當回事,她心裏多少也知道她對陸珩不好,陸珩從不聽她的話,可現在這般,她該怎麽做呢?
房嬷嬷又添了把火:“您得叫世子爺聽您的話,這樣您将來的日子才會舒坦。”
秦氏看着房嬷嬷:“你也知道,他從來就不聽我的,還敢跟我叫嚣,”她多少次去陸珩那裏,都是無功而返,她是知道的。
秦氏暗暗咒罵起來,早知道陸珩有這個本事,她就不如此了,誰能想到陸珩還會翻身呢,可她又想成為國公爺的娘,那時候她不就想做什麽便做什麽了。
房嬷嬷笑了:“夫人,現在還來得及,世子爺還沒娶妻,若是世子爺的妻子聽您的話,那不就等于把世子爺攥在手裏了。”
秦氏的眼睛亮了起來,是啊,陸珩不聽她的話,可總得聽他未來媳婦的話吧,她給陸珩選定一個和她一條心的妻子,那時候整個鎮國公府不就都聽她的了。
秋葉一片片落下,天氣逐漸變冷。
桑桑和寶珠一起在院子裏看落葉,總在屋裏坐着也不好,總歸是要出去走走的,這地界離陸珩的書房近,景色也好看。
一片落葉落到桑桑的手心,桑桑捏住了落葉的葉柄。
桑桑咬着唇,事情進展的很不順利,先不說戶籍路引了,就說陸珩對她,也遠沒有到能信任的讓她獨自出行的地步。
陸珩待她确實比從前好上一些,可也就那樣,沒有再進一步,她現在該怎麽做呢?
正在這時,院子裏進來了浩浩蕩蕩的一行人,為首的是陸靜婉和一個穿着氣派的女子,後面則跟着一大堆的丫鬟仆婦。
陸靜婉笑着同旁邊的女子說話,眉眼彎彎,很是親近的樣子。
那女子則穿了件大紅遍地撒花襟子,發髻上簪了不少貴重的首飾,人生的也不錯,很是秀麗,通身的氣派逼人,十足的富貴模樣,看着就知道是個大家士族嬌養的女兒。
寶珠有些驚訝,她拽了拽桑桑的衣襟,悄聲道:“桑桑,這是誰啊?”
要知道這院子可是陸珩的院子,府裏等閑人都不敢過來,可這一行人卻大搖大擺的過來,恨不能更招搖,府裏什麽時候有這號人物了,寶珠很是好奇。
桑桑也不知道,她看着來人,依着陸靜婉的性子,想來陸靜婉會說出來的,果然,剛剛走近,陸靜婉就沖着桑桑笑道:“雅寧表姐,這兒就是我哥哥的書房了,他這兒的書是府裏最全的,你好不容易來我家住些日子,盡可以去挑。”
言語間當桑桑和寶珠不存在一般,桑桑心想她還說早走為好,有陸靜婉在準沒好事,而且這“雅寧表姐”,她總覺這稱呼很熟悉,應該是在原書裏出現過。
還沒等走,那個被陸靜婉叫做雅寧表姐的女子就出聲道:“你就是桑桑?”她說這話時下巴微揚,很是驕矜的模樣。
桑桑想起來了,她看着範雅寧。
哦豁,原書中男主陸珩的一號備選妻子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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