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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麽神秘?她想了想,「好吧,我去,上回那三套衣服也修補好了,不管我跟韓易談完後,會不會去別莊?都煩勞曹總管帶回去。」她随即轉身先回到屋內,将三套早已包妥的衣袍抱了出來。

曹楚接過手,「你先跟韓易談吧,因為我也不能聽。」

到底要談什麽秘密?她點點頭,往馬車走過去。韓易身形相當魁梧,卻異常的沉默,原來是心裏擔了太多內疚,能有這樣的侍從真是唐紹羽的福氣,不像重生前的她,連名忠誠的丫頭也沒有……

他示意她坐進馬車,她沒有多想,就坐「上去,但這人識禮、也懂男女之別,沒将簾子放下,兩人面對面坐着,也能瞧見曹彣距離馬車約五步之遙。

她看着他,他也沒啰唆,直言,「爺從你離開那天起,幾乎就沒怎麽睡。」

幹她何事?她心想,但委婉道:「這話太重了,均均應該沒有那麽大的能耐。」意思是她非罪魁禍首,他家爺不睡的原因應該另有其它。

韓易直視着她澄淨的明眸,「均均姑娘那日說了一些逆耳『忠言』,事實上,有些話很不中聽,也沒人敢說給爺聽,但某一些指控,對爺并不公平。」

「我的話無足輕重,中不中聽、公不公平,也都是五天前的事了。」

「但爺受到的刺激……我必須承認,某方面而言,對爺似乎是有幫助的。」他憑心而論。

她莞爾一笑,「聽來,『某方面而言』你是認可的。」

他沒否認,但表情更嚴肅,「卻也讓我更不忍心。」

她被搞胡塗了,收起笑意,「韓爺到底想說什麽?」

「姑娘叫我韓易即可。」

「韓爺比我大吧,我今年十六——」見他點點頭,她繼續說:「我叫你韓大哥,你喊我均均,別姑娘姑娘叫,你的爺還叫我『小村姑』呢。」她口氣裏還有那麽點笑意。

他被她弄迷糊了,明明是個農家女,但大方的言行舉止,還有如天仙的面容,真要打扮一番,送入皇宮,一點也不輸任何妃子。

「爺很辛苦——」似乎要斟酌用字,他擰眉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的爺在人生路上跌了一大跤,但他擁有的還是比尋常人多。」

「我的爺絕非因此怨天尤人,更不是無病呻吟,」胳臂往裏彎,韓易的口氣略顯激動,但很快的平靜下來,「抱歉。」

她搖搖頭,「我也抱歉,我沒有資格去說你的爺如何,畢竟我們是不同的人,過去不同、現在不同,未來也不同,我太自以為是了。」

他詫異的看着她,心裏有個念頭更加确定了,雖然從此以後,他得斷了對她的欣賞與一絲絲的心動。

也許待他像親兄弟的爺自己還沒發覺,但他和爺是很相似的人,他知道爺對宋均均是印象深刻的,這麽多年來,能入得他們主仆眼裏的極少,爺的前未婚妻、現任弟媳是一個,現在,則多了一名偏鄉僻壤的農家女……

「均均臉上究竟有什麽,韓大哥看得好專注。」要不是已死了一回,沉穩不少,被韓易這般俊逸的男人目不轉睛的盯視,她都要臉紅心跳了。

他連忙收斂心神,「韓易失禮了,但想請你跟我們走一趟別莊,也許爺會恨我,但是,爺……請姑娘走一趟吧,有些話我也說不來。」

該怎麽說他高貴無比的主子,一連幾日嘴裏叨念着的都是眼前這個美麗又勇敢的小小農家女?

「好吧,就走一趟,但有個條件。」

他蹙眉,在聽完條件後,表情略顯古怪,但毫不遲疑的點頭,「沒問題。」

她微微一笑,「很好,我留個紙條給我爹娘就走。」

下車,她越過曹彣,走進家中,寫了張字條,告訴父母自己拿衣服去一趟龍泉別莊,要父母別擔心後,這才步出門外,坐上馬車離開。

時隔五天,宋均均再度來到龍泉別莊,卻沒想到韓易要她看的會是眼前的慘狀。

東大院寝房的雕刻花窗外,韓易帶着她站在老榕樹後方,透過花窗,她能清楚觑看屋裏的狀況。

唐紹羽身着一襲尊貴的黑色繡金袍服,但黑發微亂,整個人搖搖欲墜的坐回椅子上,随即又以顫抖的雙臂努力撐起自己的身體,踉踉跄跄的走了一步,但下一瞬間,他就失去氣力,砰地一聲摔倒在地。

她眉頭一皺,一顆心也被狠狠的撞擊了。

「皇城的金太醫,還有很多大夫都跟爺說,他的雙腳殘了,再也不能站起來了,除非奇跡出現。」韓易慢慢的說出主子心裏的痛,「所以,爺選擇來到這偏僻別莊,但他不是要躲在這裏過活,而是要在這裏創造奇跡,如你看到的,這段日子的不服輸,他硬是讓自己站起來了。」

她靜靜的聽着,目不轉睛的看着屋裏的唐紹羽,他看來氣色很差,也相當狼狽,步伐總是不穩,走兩步就又摔倒,所以,乒乒乓乓聲不斷,此刻,他才走一步,就又跌撞上桌子,整個人摔在地上,他咬着牙,硬是再撐起身,踉踉跄跄的走兩步,又往前撲倒——

看到這裏,她鼻頭一酸,喉頭像是被什麽梗住了。

「爺能走,但走不了幾步,大夫們說了,就算有了奇跡可以走,也一定是個跛腳。」韓易的聲音裏有着濃濃的不忍。

她咬着下唇,眼眶微微紅了。

「該死的,唐紹羽,你給我好好的走,連宋均均那個農家女都敢瞧不起你,你怎能還這麽沒出息!」唐紹羽跌坐在地上,突然氣憤的握拳捶地,對着自己嘶吼。

宋均均眼中都閃動着淚光了,這一聽一愣,不甘心又無奈的替自己辯駁,「我不是那個意思!我不知道他已這麽努力,那日我只是希望他能振作起來,才說了一些不中聽的話。」

「我相信你是好意,但是,爺心裏所受的傷,是你我無法體會的。」縱使他随主子經歷這一切,其中的苦澀與挫敗也只能感受幾分。

她可以!她也經歷過一次,而且,即使再努力、再勇敢,最後還是讓有心人将命都奪走了,死得凄慘……

韓易不知道她在想什麽,但淚光閃動的明眸讓她看來楚楚動人。

他看着她,而她看的卻是努力了幾次,卻再也無法從地上站起身來的唐紹羽,他那雙黑眸裏布滿憤怒、憂郁、冰冷,好像每個人都跟他有仇——

「他出了什麽意外?」她哽咽的問。

他沉默了一會兒,「那件事除非主子願意說,其它人都不得多話,包括我在內。」因為事情的發生着實太過詭異了。

她點點頭,淚水滾落眼眶。

此刻,唐紹羽以雙手撐在地上,低垂着頭,動也不動,驀地,他發出痛苦的低吼,像只被困的野獸。

就是不肯放棄嗎?看着看着,宋均均有了深深的愧疚,她幾天前說的話實在是太自以為是了……他的暴躁與不耐都是情有可原。

「你是為主子哭嗎?」韓易是欣慰的,她是如此善良。

她有一點點尴尬,眨去淚水,「我覺得自己不應該,也欠他一個道歉,不過,韓大哥該先去阻止他,他會害自己受傷的。」

因為一直站不起來,唐紹羽沮喪的一把推翻桌子,杯盤乒乒乓乓碎裂一地。

「我明白,但等到聲音靜止了,爺喚我,我才可以進去,」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爺不許我幫忙,更不願意讓任何人看到他這麽狼狽的模樣,爺有他的尊嚴與驕傲,在這個別莊裏,只有我看得到,現在多了你。」

她看着唐紹羽咬着牙,拚命的讓自己站起來,卻失敗了,衣袍勾到桌角,硬生生的撕裂了袖子,而他握緊拳頭,接着一把扯下那只袖子,再度撐着身子起身——

原來,她每一次縫補的裂痕,都是他一次又一次的挫敗與奮鬥,淚水再度浸濕了她的眼眶,她很快的拭去淚水,「我要進去。」她不知道胸口顫動的心是怎麽回事,但她知道自己一定要到他身邊幫忙。

「可是——」韓易遲疑了,雖然找她來正是有這樣的念頭,但就不知道主子的反應,會不會因此恨死他?

「韓大哥找我來不就是覺得我膽子夠大,敢去指責——不,敢去開口說一些不能說的事?」

他困窘無言,沒想到她年紀輕輕,竟如此輕易的看穿他的用意。

「韓大哥先走吧,我也沒能力傷害他,頂多只能以言語刺激他幾下。」

「可是——」

「他一看到韓大哥,就知道是你帶我來的,但只有我一個,我可以說是送衣服過來,聽到這裏『鑼鼓喧天』的,就好奇的進來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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