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藺從安挂掉郁久的電話,剛才還春暖花開的表情立刻冰封三尺。
“說說吧,到底怎麽回事。”
郝臨的煩惱也不必藺總少,藺從安好歹就是個煩躁,換到他,還要擔心頭頂的稀疏程度會不會讓藺總更加煩躁。
“都經理在青州和國土資源局的王局長吃飯,完了又去了娛樂場所找小姐,全程被人拍下後,被舉報了……這件事本該前天就爆出來,但是都經理找了很多方法遮掩,沒想到就剛剛,我們寧樂承建的主題樂園那個項目,施工工地突然出事,重傷了四個工人……這會兒已經擋不住了,記者全去了。”
藺從安在候機室的沙發上,閉上眼睛緩了緩。
“都宙是吃屎了嗎?膽子長這麽大。”
郝秘書一時不知道怎麽接話,畢竟他覺得吃shi也不能長膽兒啊……
寧樂地産是藺氏集團旗下的公司,跟藺從安本人的關系相當深,他最初就是從這邊一步步走上藺氏集團總部的。
算起來,這是藺從安的嫡系部隊。
如果是旁的事,未必要藺從安這麽急着往現場趕。但一來這是寧樂的事,二來有傷者出現,且背後有敏感問題,如果藺從安不抓緊處理,輿論可能會向很不好的方向發展。
那作為兒童主題樂園,這個項目就涼了一半了。
郝臨說:“都宙已經被青州警方扣住了,那邊的孫經理正在為這個事跑,藺總……要不要給他打個電話問問情況?”
機場廣播報了一下即将檢票的航班號,藺從安站起來:“打吧,尤其問一下那幾個工人的情況,不要刺激家屬。”
郝臨跟在藺從安身後,剛走了沒幾步,就見藺總停了下來。
他一邊聽着耳朵裏的彙報,一邊留神注意了一下——藺總也在看手機?看了什麽臉色那麽臭?
他到底不能一心二用,很快注意力集中到了電話裏,徒留藺從安一人心裏驚濤駭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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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條短信,來自通訊錄裏他那和他不對付的父親。
[需要幫忙嗎?]
短短五個字,看似什麽都沒有透露,但藺從安知道,這位滿腦子想着抱孫子的老人,終于幹了最不應該,最愚蠢,但也是最有效的事情。
他在威脅自己。
藺從安的心陡然一沉。
……
郁久那邊順利比完了複賽。
業餘組十取三,結果會在其他組全部比完之後一起公布。
藺先生不在家,郁久覺得自由的同時,也難免覺得空曠寂寞。
他休息了兩天,并且終于把床底的紙盒給掏了出來,做賊似的看完了整個光盤。
初學者套裝不虧是初學者使用,并沒有鞭子,除了手铐和潤|滑劑套|套外,只有一只皮拍。
郁久面紅耳赤地觀看了訓誡教學視頻,總覺得哪裏不太對……
他不禁懷疑了自己幾秒,藺先生喜歡的真的是這個嗎?
郁久回憶了一下藺先生的狀況。
他自己說自己是嗜痛症,但根據郁久百度的結果,并沒有一個明确的病症能被這樣稱呼。
痛覺可以引起人體的多巴胺分泌,因此有的人會沉迷于讓自己疼痛,從而獲得興奮愉悅的感覺。
但一般來說,這樣做的人通常只會幹一些無傷大雅的事。比如手上一根倒刺,不僅不把它剪掉,反而想要徒手撕開。
磕碰的傷口即将結痂,有人總忍不住想把沒長好的傷口撕裂。
郁久翻了很久,看到的最嚴重的人,也不過就是用煙頭燙自己,而那已經很超過,并被網友紛紛建議去看心理醫生。
可根據郁久的觀察,藺從安的狀态并不能完全吻合。
他最先懷疑的一個證據,就是那天穿耳洞的時候。
人對外界的刺激是會有反饋的,再微小的疼痛,刺激的瞬間,身體一定會産生反應,不會因為短暫,就被身體判斷為不存在。
郁久摸了摸自己的耳垂,那天打耳洞時,他記得自己是顫了一下的。
可是藺從安,好像全程連肌肉都沒繃一下,仿佛沒感覺。
郁久不覺得是自己的手藝好。
回想一下,有些疑點在不經意間又觸碰了郁久的神經。
有一條最明顯的,是他至今沒有想通的那鍋粥。
那次他生病,藺從安特地給他做了一鍋菜粥,兩人從同一個鍋裏盛的兩碗,又面對面一起吃的。
那時候郁久不清楚藺先生的心意,又被照顧得沉浸在巨大的感動裏,只記得那粥鹹得簡直不能入口,可藺先生卻像沒感覺似的,面不改色地吃完了。
還有一次阿姨做菜時放錯了一種辣度特別高的辣椒,郁久算能吃辣的人,都被辣得要升天了,可在那之前,藺先生已經吃了小半盤了。
他還沒想出個所以然來,突然接到一個微信語音通話,是劉柯喬。
“小久!你明天上班嗎?”
對面有點嘈雜,感覺像是公共場所。郁久已經休息兩天了,正打算明天去上班,聞言老實回答:“正常是要上的,怎麽啦?”
“我和小喬之前請了假,明天還有一天休息,想去找你玩啊!”這回說話的又變成了鄭新。
郁久笑着問:“你倆怎麽又在一起,感天動地兄弟情嗎?”
鄭新嘿嘿嘿地笑了一會兒:“你不是在咖啡館打工嗎?我們可以去參觀嗎?”
“當然可以啊。”
他連帶着之前住院的時間,總共有近半個月沒上班了,成叔還給他開着工資,郁久想想都慚愧。
他從藺先生留下的糖堆裏挑了些包裝漂亮的,打算明天給同事們發一發,算這段時間的賠罪了。想想又挑了兩包他吃過并覺得好吃的,準備送給劉柯喬和鄭新。
第二天,咖啡廳的全部員工都收到了郁久帶的小禮物,每個人都對他表達了祝福。
郁久開心地彈完了上午的兩個小時,剛剛從田助理那裏拿了藺從安特地給他訂的午餐,劉柯喬和鄭新就來了。
這會兒沒什麽客人,鄭新格外自在地被郁久領着轉了一圈,贊嘆道:“這兒很不錯啊!挺大的!”
劉柯喬已經坐下來開始研究菜單,除了咖啡還點了個黑森林蛋糕。
郁久問徐佳佳:“我還是不要坐外面吃飯了吧?要不帶他們去休息室?”
徐佳佳不贊同道:“怎麽能讓客人在休息室喝咖啡……”
鄭新和劉柯喬都說沒事兒,但徐佳佳還是堅持想了個主意。
“要麽你們去二樓琴行吧!有個給客人休息沙發還有卡座,有時候老板也在那邊吃飯的,去坐坐肯定沒問題!”
于是郁久拎着飯盒,三人一起上了樓。
徐佳佳說一會兒咖啡好了給他們送上去,劉柯喬和鄭新空着手瞎聊,剛走進二樓的範圍,就見一個穿着紅裙的女人瞪着眼睛看着他們。
鄭新吓了一跳,口音都被吓出來了:“欸啊媽呀咋了這是?”
郁久:“牛老師中午好啊,我們要去那邊吃個飯。”
牛老師半個月沒見郁久了,還當對方不來了,正喜悅呢,可惡的郁久就又出現了!還帶着朋友上來吃飯……
越來越自在了!
還真以為這裏是你家啊!
牛老師自己在心裏發了一通火,移開視線氣哼哼地轉身:“随你!”
三人坐定,鄭新搗搗郁久:“哎,這位美女跟你什麽關系?”
郁久:“大概是……看我不順眼的關系?”
劉柯喬一心等他的黑森林,心不在焉地插嘴:“那你看她順眼嗎?”
郁久笑了:“他人生氣我不氣,氣壞身體無人替。”
鄭新豎了個拇指。
郁久帶的外賣相當豐盛,已經吃過午飯的鄭新也劉柯喬也跟着吃了一點。
“唔!這個土豆酥餅卧槽……”
別說鄭新了,連劉柯喬也迅速遺忘了他的小蛋糕,拈了一只糯米團子吃。
飯菜的香氣傳到牛老師那邊,搞得牛老師玩手機都玩得不安心。
“等會兒我學生就要來了,你們能不能快點吃?吃得琴行都是味兒!”
郁久越過鋼琴看了她一樣,一邊說好一邊起身,把他們那邊的窗戶推開了。
“好啦,一會兒就沒味了。”說罷他好奇道:“琴行不是不開班嗎?現在也開始收學生了嗎?”
牛老師翻了個白眼:“跟你說了又怎麽樣,你也想來搶我的活兒嗎?”
郁久好脾氣道:“問一下而已。”
牛老師總覺得對方一追問就像贏了什麽似的,昂着頭道:“也不是正經開班,就是成叔認識的人介紹了幾個學生,學幼師的。”
郁久點點頭:“那為什麽不在學校學?”
“我怎麽知道,大概學校教得不好吧。”
話音剛落,四個女孩子結伴上了樓,一個個都是如花的年紀,長得漂亮親和,打扮也都很精致。
“牛老師~”
“牛老師好呀~”
“哇今天還有其他人在嗎?”
郁久打了聲招呼就縮回腦袋打算繼續吃飯,鄭新和女孩子們口花花了幾句,把她們逗得笑成一片,這才心滿意足地轉頭又拈了一塊酥餅。
“久兒這福利挺好嘛。”
郁久:“少編排我,我都半個月沒來過了……”
那邊開始上課,彈了幾條哈農,徐佳佳端着咖啡和小蛋糕上來了。
除了劉柯喬點的,徐佳佳還拿了兩塊別的:“當郁久請你們的!”
郁久:“是的是的,我請的!”
劉柯喬專心吃蛋糕,鄭新則豎着耳朵聽後面的動靜。
“你們這個老師……”他咬着叉子,小聲含糊道:“怎麽不按順序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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