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在衆多神秘郁久小故事中,人氣最高那個,說得格外有板有眼。
據說郁久的父母信邪教,在他剛剛成名時就把人綁到了美國的山旮旯裏頭勞動改造。
可憐的郁久歷經千辛萬苦,忍受着慘不忍睹的刑罰,最終練出了絕世好身手,逃出了牢籠,回到了祖國的懷抱!
這個版本寫得複雜曲折,細節清晰,人物情感飽滿,催人淚下……
要不是郁久是本人,都快看信了!
這都什麽亂七八糟的!
郁久又翻了翻,發現看來看去都是瞎說八道的多。而理智網友也不少,在最狂熱的夜晚過去後,熱度已經退下了一些。
但郁久還是有點緊張。
他并沒有過什麽與世隔絕的生活,自己小學、初中、高中,全都一清二楚;生活的小縣城裏,一條街的人都認識他。
母親曾經住的醫院,他更是常去。
這一切都是透明的,如果有心人真的想知道,肯定逃不過大家的眼睛。
他只是想彈琴而已啊……
郁久有點焦慮,不自覺地想去掏褲兜。
煙盒被放在外套口袋裏,他穿的家居服褲子口袋空空。
郁久猶豫了一下,走過房門,見藺從安還在睡,偶爾決定放縱一下自己。
他拿了包煙,去了陽臺。
Advertisement
陽臺有個組合小桌椅,他偶爾在這邊抽煙,桌上還特意留了一只煙灰缸。
清晨的風吹得人神清氣爽,郁久深呼吸一口,吐出了些濁氣。正要點煙,餘光掃過那只煙灰缸,忽然發現旁邊還放着什麽東西。
那是一只明黃色的小盒子,盒子頂端是一只橡膠的小胖鳥,憨态可掬。
郁久忍不住戳了兩下,打開盒蓋,裏頭是一盒彩色玻璃紙包着的糖果。
郁久沒見過這盒糖,最近一個星期家裏只有他,連做飯阿姨都沒過來。
他敢保證,就在昨天,這張小桌子上都只有煙灰缸。
所以,這是藺先生出差之後,特意給他帶回來的嗎?怕他來陽臺抽煙,所以提前放在這裏?
郁久捏着那只可愛的黃色小胖鳥,愛不釋手,又滿心歡喜。
他何德何能?
他又有什麽不能同藺先生講,或者不能被別人知道的呢?
郁久咬咬下唇,想直接發一條微博解釋自己為什麽沒有繼續學習音樂。誰知道微博一打開,發現就在剛才,一個意想不到的人幫他說話了。
[@音樂協會仲孫青V:老友小徒郁久的家事,望各位網友不要深究。既不禮貌,也不體面。]
郁久才看清那個ID,就被鄭新和劉柯喬的三人小群彈了語音通話。
“小久!你知道嗎?那天病房裏叫你彈二泉映月那個爺爺!”劉柯喬激動得都要破音了:“他是仲孫青啊!!”
郁久懵懵地問:“我剛看到……所以他和我有什麽關系?”
“他是金燕老師的老朋友!你不是金老師弟子嗎?你被扒了,金老師不在,他當然要出來維護你!”
郁久聽他們七嘴八舌了好一通,才厘清了一點點思路。
自己是金老師的弟子,即便斷了聯系,金老師又收了新的弟子,卻仍然沒有将他除名。
甚至金老師的老朋友,見他遇到了麻煩,還特意出來維護他。
郁久一時麻了爪子,心亂如麻,難道金老師沒有怪他嗎?
可當年……金老師說了再也不想看見他了!
郁久簡直想現在就去找金老師,急忙去幫他說話的仲孫老先生的主頁,迫不及待地給人發了私信。
發完半天沒回應,郁久這才回過神……真是慌了!人家老前輩不一定看私信,但他有老前輩的微信啊!
[仲孫老先生您好,我是郁久。]
他打了兩行問候身體的寒暄,這才切入正題:[請問老先生知道我的恩師、金燕金老師的近況嗎?]
仲孫老爺子正在醫院花園遛彎兒。
他一手提着鳥籠,一邊催促兒子給他念手機。
“诶呀你磨磨蹭蹭的,怎麽一會兒切這個一會兒切那個的,我都看到綠色的提示框了!是不是有人找我呀?”
仲孫文華翻了白眼:“你知道你這微博一發,有多少人來找你吵架找你八卦?我光是給你關私信就關了半天,這手機卡死我了!”
老頭吹胡子瞪眼:“你也知道卡,那你不肯給我買個新的!”
仲孫文華:“好好好買買買,行了,你的小朋友給你發微信了……我瞧瞧,喲,還蠻有禮貌,問你他的恩師近況呢!”
老頭眼睛一瞪:“你瞧,我就說我料事如神,當年的事果然另有隐情!”
仲孫文華:“行行行,那你要怎麽回他啊?”
老頭:“如實回呗……金燕真是的,早不逍遙晚不逍遙,偏偏這個時候去什麽海島。瞧着吧,等她回來,可不給她急死。”
父子倆對視,露出了吃瓜群衆的愉悅笑容。
得知金老師遠在國外聯系不上,郁久心情複雜地呼出一口氣。
這樣也好……他還有比賽。
等到他在決賽拿了獎,也就有臉見金老師了。到時候不管有什麽話,說開,總比現在一事無成地去撒嬌要強。
想到這兒他心情可算好了許多,把糖塞進嘴裏,興致勃勃地用反射着彩虹色光的玻璃紙,折了一只千紙鶴。
他小時候很喜歡折這些東西。
那時他每天沒什麽事幹,也沒有小夥伴陪他玩,不練鋼琴的時候,只能坐着折紙。
家教的鋼琴老師也同情他,送給他一個大大的玻璃罐子。
他每天折了小東西就丢進這個罐子裏,折了半年多,罐子滿了,老師就又給他買。他足足折了四年多,擺在琴房的書架上,擺了一排。
那位老師是個漂亮溫柔的女大學生,某種意義上滿足了郁久對于母親的全部幻想。
老師對他說,等你以後遇見喜歡的人,就把罐子送給他。
因為這些是你花費時間,一點點動手折的。現代人的時間很寶貴,因此你的禮物也很寶貴,收到禮物的人會很開心的。
郁久将第一個罐子送給了女大學生,第二個罐子送給了金燕老師。
剩下的罐子他原本打算送給父母,可是最終被打碎了。
郁久一邊折一邊想,他可以折一盒紙鶴放進這個停着黃色橡膠小鳥的盒子裏——這不是玻璃做的,即使摔也不容易摔碎。
然後他可以送給藺先生。
……
“郁久!”鄭新和劉柯喬站在小禮堂的門邊,遠遠看到郁久和一個高大英俊的男人結伴而來,興奮地喊了一聲。
郁久聞聲望去,也伸手揮了揮。
一周過去,天氣又涼了一些,即便穿着全套西裝也不覺得熱了。
秋日傍晚,紅霞漫天。
秋城音樂協會所在之處是故城遺址,一片古樸的歐式矮建築中,有一間格外寬敞的禮堂——便是今天宣布名次和入選名單的地方了。
因為要開網絡直播,不少工作人員進進出出,地上還有容易絆倒人的設備。
郁久跟着劉柯喬和鄭新往觀衆席走,一邊提醒他們看腳下,一邊介紹道:“這是我先生,藺從安。”
鄭新和劉柯喬同時露出了敬畏大佬的表情,抱拳:“久仰久仰!”
今天不用比賽,但對很多人來說,卻比比賽還緊張。
禮堂後面的隔出了一個小的臨時演播室,是預備讓入選的選手接受采訪的。
無論是業餘組,專業組,還是更小的孩子和他們的家長,不少人都将視線往那裏投去。
“有信心嗎?”身邊路過一個咋咋呼呼的穿格子外套的男生,逮着人就問。
劉柯喬被他拽了個正着,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有信心就能進了嗎?”
郁久他們三個人裏面,劉柯喬技術相對薄弱,鄭新則要出衆很多。
郁久自己肯定是沒問題,只要比賽還是公正的,那這麽多雙眼睛盯着,就沒人敢卡他。
因此他格外擔心劉柯喬。
離開場還有将近一個小時的時間,鄭新跟他們八卦着:“你們知道那個小胖後來怎麽樣了?”
郁久自從仲孫老先生幫他發微博制止網友發散後,一直沒刷社交網站,聞言也有幾分好奇,不禁湊過去聽。
“這年頭的網絡真的可怕,他彈得太差,又在你後面,對比太慘烈,整個就是公開處刑……”鄭新搖搖頭道:“等你熱度下去了,有人就開始追究他那個水平憑什麽進複賽。然後……”
想也知道,肯定什麽都被扒出來了。
別說他本身就不知道低調為何物,單是那天他和郁久在門口對峙時,導演匆匆帶着化妝師向他跑來的一幕,早就是釘在恥辱柱上的石錘了。
“蜉蝣雜志這次也沒讨到好。”劉柯喬插嘴道:“他們已經快被罵死了,後來還發了緊急道歉,說主編的報道不夠客觀,帶了過多的個人情緒什麽的……不過再道歉也晚了吧,古典人生預售清空三波了都!”
不過後兩天專業組的比賽被轉播後,郁久他們的熱度也下去了不少。
除了孟昌文孟昌武,專業組還有許多實力真正強勁的對手。
郁久和藺從安認認真真連看了兩個晚上,記了半本筆記本的注意事項。
業餘組全體座位都在靠後的位置,專業組則在前面。一會兒記者們扛着攝像機進來,直播正式開始了。
開始是長到讓人打瞌睡的領導講話,講完以後又是第二個領導講,別說郁久了,連藺從安都覺得有點困。
衆人在攝像機的掃視下強行打起精神,郁久捏了捏藺先生的手心,讓自己清醒一點。
青少組的名次宣完以後就是業餘組。
郁久即便知道自己有絕對優勢,真正到這種時候還是不免緊張。幸好,他是第一個被報到名字的人,聽完後他迅速放下心來,看向坐在他旁邊的鄭新和劉柯喬。
讀名單的教授語速慢悠悠,鄭新的名字被拖出一個長長的尾巴。
好了,一和二都有了,究竟能不能有三呢?
就在教授叫出下一個名字的一剎那,劉柯喬感覺自己褲兜裏的手機震了一下。
他拿出來看了一眼,臉色唰地白了。
鄭新聽了個不認識的名字,心中失望的同時趕緊安慰他:“小喬,沒事,能進到複賽就很好……沒進也不要緊……”
“…………”劉柯喬的心思已經完全不在名次上了。
他哆嗦着嘴唇:“我,我得走了。我得去醫院。”
藺從安伸手攔住他:“別慌,說清楚什麽事?”
劉柯喬深吸一口氣,不顧四面八方傳來的視線,和因好奇移過來的鏡頭:“我爸、我爸衰竭了,我得趕緊去醫院。”
郁久腦袋一嗡,下意識地站起來:“我陪你去!”
劉柯喬一面往外走,一面小聲道:“你倆別鬧了,等會兒還要上去領獎,還要采訪……”
話說到一半,他喉嚨裏的哽咽沒藏住,漏了一丁點出來。
“我都淘汰了,去哪兒都行。”
郁久充耳不聞,緊緊跟着他:“不行,我們跟你去……”
鄭新站在原地,眼看着劉柯喬郁久和那位藺先生走出三個座位開外。
他轉頭看看光明的臺上,再看看昏暗的觀衆席,最終還是咬牙向前邁了一步。
“等我,我也去!”
藺從安有車有司機,半點沒耽誤工夫的把劉柯喬帶到了他說的醫院。幾人跟着劉柯喬一路小跑,剛進到搶救室那邊的大廳,就聽見一群人在聲嘶力竭地哭喊。
都是劉柯喬爸爸那邊的親戚們。
他們擠擠挨挨地将走廊占了大半,來回的護士都差點出不去,一直在高聲喊讓開,場面混亂。
郁久臉色發白,聽見護士在對家屬解釋什麽,那些話鑽進耳朵後又怎麽都聽不分明。
有尖銳的女聲在吼:“放棄治療?怎麽能放棄治療!我弟弟兩年了都躺得好好的,怎麽現在突然衰竭?”
“不放棄!肯定不要放棄的!!”
“怎麽就弄成這樣了,錢我們給,你們也盡力啊!”
“怎麽可能沒有意義!”
紛亂的記憶紛至沓來,郁久身體一晃,被藺從安從後面撐住了。
“怎麽了?”藺從安抓着郁久的手,竟摸到一手冷汗。
他皺眉帶郁久後退,直到樓梯間附近,那些紛亂的聲音才小了許多。
藺從安将郁久摟在懷裏,一下下順着他的背。半晌才聽到懷裏的人啞聲說:“上次我在醫院,就聽到小喬他親戚說,如果你爸醒了,肯定不會同意你練琴。”
“我當時就應該想到的。”
郁久沉默了一會兒,仰起頭,眼睛有些濕潤,卻沒有哭。
“為什麽他們不肯放植物人走?”
“折磨親人,也折磨自己。”
“根本沒有意義。”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