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車禍重生

港城的內環高架上,紅色的寶馬跑車平穩地向前疾馳着。

開着車的席遠除了雙唇抿得緊緊的洩露些許內心的波動,臉上卻看不出絲毫的波紋。

坐在副駕駛皮椅上的蘇亦萱還在輕聲啜泣,不是席遠不想安慰,而是在這個時候真不知道應該和她說點什麽。

蘇亦萱的膚色白,膚質薄,因此每次哭都能讓眼睑和臉頰的皮膚變得紅彤彤的,讓人我見猶憐。

席遠自然是見不得的,每一滴淚水都能觸痛他的心,他真想毫無顧忌地把她摟到懷裏,一點一點地去吮幹那些刺眼的淚水。

但席遠卻不敢動作,他們現在的關系已經變得糟糕透頂,甚至沒了轉圜的餘地,所以再也經不起任何的意外了。

席遠的沉默,蘇亦萱的啜泣聲,讓車廂內的氣氛顯得更加沉重壓抑。

蘇亦萱又抽了張面紙,席遠的沉默讓她在心裏打轉了多次的話幾次到了嘴邊,又都嗫嚅地咽了下去。

良久之後,她最終還是絞着手上變得半濕的紙巾開了口:“……席……遠,我今天過來找你其實是想和你說……”

蘇亦萱偷看席遠的臉色,見他抿唇下颚緊繃,膽怯的同時連平時稱呼慣了的遠哥哥,也沒敢叫出來。

他為什麽就不能和她哥一樣讓人看得懂呢?

“不要說!萱萱,請你現在什麽也不要說。好嗎?”席遠沒有等蘇亦萱說完就打斷她的話。

現在他不想聽任何的言語,不想聽見那些讓他心裏發憷難安的話。

蘇亦萱忘記了哭,驚詫地看席遠:“……”

席遠咬了咬牙,身心俱疲下不免妥協:“萱萱,如果你真的想說,就等你送到家的時候再說吧。”

蘇亦萱不安地繼續絞紙巾,那枚賭氣摘下來的婚戒捏在手心因為時間太長,膈得她有些疼。

她并非性格怯弱扭捏的人,唯獨對席遠會常常說些言不達意的話,剛才在席遠家就因為抹不下面子,連想好怎麽說的話也會在看見他的時候給說錯了。

所以,她擔心等到了家,那點好不容易鼓足的勇氣都沒了,還怎麽開口?

相鄰車道的一輛轎車從後面加速超車,超車後連方向燈也沒有打就突然急速變道,猛地開到了他們車的前面。

突如其來的狀況讓分神的席遠反應慢了半拍,他連忙急踩剎車,但跑車卻沒有絲毫要減速的意思,依然按照原先的速度向前疾馳着。

糟糕!席遠的右腳略微松開再去踩剎車,車依然沒有減速,剎車竟然失靈了?

前車在超車後逐漸緩慢了車速,席遠長按喇叭提醒,前車并不知道危險的逼近,并沒有理會。

按照兩車的行駛速度,馬上就會追尾,席遠為了避免跟前車追尾,急打方向變道到了超車道。

這輛車并不是席遠的,是蘇皓軒送給蘇亦萱的生日禮物,席遠懷疑是否是因為沒上手,對車的性能不熟悉才導致,所以一等變道成功,穩住方向盤,就不停地踩試剎車。

可沒有出現奇跡。

剎車真的失靈了。

席遠不想引起蘇亦萱的緊張,聲音如常的鎮定而平穩:“萱萱,這車出了點小故障,你檢查一下安全帶,緊靠座椅做好。”

蘇亦萱對剛剛的差點追尾還心有餘悸,忙聽話的照做。

席遠雙手緊握着方向盤,眼睛死死地緊盯着前方的道路,這條從他家到蘇家必經的路他太熟悉了,前面不遠就是十字路,如果再停不下來那後果難以預料。

瞥了眼高架護欄,席遠不帶猶豫地微調整方向,把跑車盡可能地去貼近左側的護欄,他想借助車身和護欄的相撞阻力,借以緩沖跑車的車速。

“咔嘭——咔——嚓——”不停相撞發出的驚天巨響,連帶着車身被擦出的強烈火花,跑車在行進中劇烈地晃蕩着,然後再碰撞,再碰撞……

蘇亦萱在劇烈晃蕩的車廂內,沒有因為恐懼緊閉眼睛,而是抓着胸前的安全帶緊貼座椅,側頭看着席遠。

頻繁的撞擊她已經頭暈目眩,胃也因為猛烈颠簸開始翻江倒海,一股股的胃酸向咽喉直沖,随時将要吐出來。

但蘇亦萱并沒那麽害怕,她信任席遠,因為他是個強大能解決一切狀況的男人。

此時她甚至還有絲不合時宜的竊喜,他們這也算是一起共患難吧!

再一次激烈的和護欄撞擊的瞬間,安全氣囊全部打開,也就在這一瞬,蘇亦萱被漫天的血光迷蒙了雙眼。

在失去意識前,她清晰地聽見席遠痛苦而絕望地呼喚:“萱萱……萱萱……你還好嗎……”

聲音飄忽,萦繞不散。

但終是越來越低,也離她越來越遠。

蘇亦萱幹涸的雙唇嚅動,好後悔剛才沒有鼓足勇氣把一直想說的話說出來。

——遠哥哥對不起!是我誤會你了。

——還有,你定做的婚紗我很喜歡,如果你想看,我就穿給你看……

·

席遠再也發不出任何的聲音,他感覺身體像棉絮輕飄飄的沒有任何的重力。

來不及心中起疑,他慌忙去看受傷的蘇亦萱。

她頭上的傷口不停向外流着觸目驚心的血,席遠心疼的四肢發冷,竭力向她靠近,同時按車載藍牙準備報警。

可他的雙手竟然生生穿過了她的身體……

席遠饒是再鎮定,也慌了神。

他這時才發現身體變得無形,整個人就像一縷飄忽無根的煙塵。

眼睜睜看着所愛的人受傷,卻無能為力。

席遠能夠看見向車禍現場駛過來的警車、救護車,能看見連睡衣都沒換就趕來的蘇皓軒,他還看見現場已被拉上隔離線,救護人員用擔架把蘇亦萱擡上了救護車,剛剛還擁堵在一起的車輛已被交警們進行了疏散……

但就是沒有人看到心急如焚在現場飄蕩的他。

車已被撞擊得慘不忍睹,在支離破碎的車左側,卡在駕駛室裏的男人半身模糊,分不清楚哪裏是血哪裏是肉……

“很抱歉,他已經沒有了生命體征……你是他家人嗎?”

席遠看見蘇皓軒哭着去合上他的眼睛。

到了這個時候席遠才明白,他死了。

·

大廈的旋轉門外冷風撲面,雖是中午,但室內外的明顯溫差還是讓蘇亦萱激靈打了個冷戰,她時好時壞的頭疼不挑時間的又發作了。

頭瞬息猶如被無形的手探進,重重拉扯着脆弱敏感的神經,伴随一陣陣的疼痛後,零碎的影像呼嘯而來。

每次蘇亦萱都沒辦法拼湊出一副完整的圖像,唯一能記住的只有那個時有時無的陌生男聲:“……你還好嗎……”

聲音的識別度不高,顯得飄忽遙遠,但聲音裏飽含的傷感與絕望,卻能讓蘇亦萱跟着痛楚揪心。

……你還好嗎……

蘇亦萱抱住頭。

她努力地想抓住那道聲音,可都和每次一樣,很快消失的無影無蹤,快得讓她想抓也抓不住,徒留一片空白。

好不容易打到一輛計程車,蘇亦萱靠着後座從包裏拿出手機:“哥……我又頭痛了。”

“小萱,回來吧,陳醫生上次說了只要記憶恢複,你的頭痛自然也痊愈了。我們都認為港城熟悉的環境對你的記憶恢複會有幫助的。”

蘇皓軒對妹妹的病症無能為力,他想到四年前送她去美國的往事,臉色不覺變得凝重。

“哥,我剛辦妥辭職手續,不知這樣能不能給你們一個意外的驚喜呢?”那頭蘇亦萱的聲音調皮起來。

“真的?驚喜,哥當然驚喜了……好,我通知老爸,相信他會興奮得睡不着的……”

淩晨的這通電話讓蘇皓軒再無睡意。

他披上睡袍走進書房,在書桌抽屜裏拿出一個相框,凝視着在美國留學時和好友的合影。

上面的那個男人總是俊逸出塵得讓人嫉妒,完美得有些不太真實。

蘇皓軒現在反而怕看見,只因好友嘴角淡然的笑意卻成了他心頭一抹難以忽略的痛。

蘇家所欠的,不,該是他蘇皓軒所欠的,這輩子恐是難以還清了。

想到即将回國的小萱,蘇皓軒覺得該做點什麽。

“遠,小萱即将回國……”

當聽到電話那端傳來低沉的回應時,蘇皓軒那顆因內疚久久得不到平靜的心,得到稍許的緩解。

·

周一該是最為忙碌的,席遠到公司後卻一反常态沒有立即工作,而是坐到靠窗的軟椅上,看着窗外陷入沉思。

四年了。

她回來了。

從昨晚知曉後,席遠就難以平靜。

邱秘書進來彙報行程:“席總,這是您今天的行程安排。十點去參加尚品服飾的新品發布會,中午您約了中亞實業的傅總午餐,下午是風尚傳媒……”

“下午的行程取消。”席遠說完繼續将視線投在幕牆玻璃外,似乎看着藍天白雲,又似乎什麽也沒入他的眼。

邱秘書把電腦裏的行程重新修改,他發覺今天的席總雖還是一貫的淡漠,卻又有些不同,似乎整個人籠罩了一層淡淡難以察覺的傷感。

席遠突然轉過身看着邱秘書問:“邱秘書,有些東西明知道不屬于自己,卻執拗的不想放棄,你認為這種堅持對嗎?”

邱秘書被席遠黑眸裏快速劃過的一抹痛楚所震驚。

在至善集團任職多年,還沒見過席總脆弱的一面。

這個深藏不露的男人從來不會在外人面前流露半點的心思,強大的就像一塊沒有軟處的堅冰。

他卻對誰都冰冷而疏離,就是對家人也甚少能看到大的情緒起伏。

不僅執掌集傳媒、影視、時裝、模特經紀公司多元化為一體的至善集團,還是港城商協會自成立以來最年輕的會長。

邱秘書雙手抓着掌上電腦,一時間竟不知道怎麽去回答這個問題。

席遠自嘲般地搖了搖頭,他今天這是怎麽了?自己的問題抛給別人就能有答案嗎?

他擺了擺手示意邱秘書先出去。

邱秘書懊悔平時的那點急智都跑到哪裏去了?

席總這麽個性格深沉內斂的人能這麽問,那肯定是深受其擾的,他不能分憂至少也該解惑呀。

所以在出去前他輕聲對席遠說:“席總,既然不想放棄,那麽就要執著下去,不争取到最後怎麽知道屬不屬于自己呢?就算到最後依然一無所獲,但畢竟曾經争取過,也無愧于心啊。”

邱秘書的話讓席遠微微一震。

死而重生,他感激上天。

猶記得,如煙般即将散去的靈魂,偏執地追着呼嘯的救護車。

他認為那才是他該去的方向。

他看到蘇亦萱在急救室沒有生命危險。

也看到爸媽、妹妹和弟弟的悲痛。

他的去世以及至善集團重挫下跌的股價讓爸爸幾乎一夜白頭,媽媽悲傷過度幾度暈厥。

他心痛到了極點,似乎靈魂深處再被剝離出血肉。

黑暗襲來,他似被被推入深淵。

當他再次恢複意識睜開眼睛,竟然發現在開車。

眼前的道路熟悉萬分,身邊的蘇亦萱依舊在哭泣,還有車內顯示的時間依舊,他難以置信回到了車禍前的那一刻。

如同回放般,後車開始超車,剎車依舊失靈,情況一如之前。

但因為有了上一次的經驗,最後情況沒有上次的嚴重。

因為他還活着。

在跑車最後轟然停下的時候,他感覺到渾身支離破碎般的疼痛,特別是那條左腿,雖然不是醫生,也知道至此殘了。

車禍後,蘇亦萱因腦部受創,忘記了所有和他有關的事。

雖然如此,但他依然心存感恩。

只因能夠活着看見她比什麽都好,至于她忘了什麽已經不太重要。

同類推薦

從零開始

從零開始

想要讓游戲幣兌換現實貨幣,那就一定要有一個強大的經濟實體來擔保其可兌換性。而這個實體只能是一國的政府。可是政府為什麽要出面擔保一個游戲的真實貨幣兌換能力?
戰争也可以這樣打。兵不血刃一樣能幹掉一個國家。一個可以兌換現實貨幣的游戲,一個超級斂財機器。它的名字就叫做《零》一個徹頭徹尾的金融炸彈。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21世紀醫毒雙絕的秦野穿成又醜又不受寵的辰王妃,畢生所願只有一個:和離!
側妃獻媚,她各種争寵,內心:我要惡心死你,快休了我!
辰王生病,她表面醫人,內心:我一把藥毒的你半身不遂!
辰王被害,她表面着急,內心:求皇帝下旨,将這男人的狗頭剁下來!
聽到她所有心聲的辰王憤恨抓狂,一推二撲進被窩,咬牙切齒:“愛妃,該歇息了!”
半年後,她看着自己圓滾滾的肚子,無語痛哭:“求上天開眼,讓狗男人精盡人亡!”

重生八零俏佳妻

重生八零俏佳妻

前世,盛寧懵懂無知,是從小背負不堪名聲的‘壞人’。被好友陷害,被心愛的人辜負,最後孤苦無依,凄慘而死。
當她重生回1983年,她一定擦亮眼睛看人,認認真真做事。這一世,她再也不讓妹妹因她而死,這一世她要成為文工團最驕傲的那朵玫瑰。一個優秀的女兵,孝順的女兒,合格的姐姐。且看她如何破釜沉舟,救妹妹于水火之中。力挽狂瀾,帶着全家一起改革開放,致富奔小康。虎視眈眈,誓要拿下冷面軍長,傳說中的活閻王。

權寵天下

權寵天下

天才醫學博士穿越成楚王棄妃,剛來就遇上重症傷者,她秉持醫德去救治,卻差點被打下冤獄。
太上皇病危,她設法救治,被那可恨的毒王誤會斥責,莫非真的是好人難做?
這男人整日給她使絆子就算了,最不可忍的是他竟還要娶側妃來惡心她!
毒王冷冽道:“你何德何能讓本王恨你?本王只是憎惡你,見你一眼都覺得惡心。”
元卿淩笑容可掬地道:“我又何嘗不嫌棄王爺呢?只是大家都是斯文人,不想撕破臉罷了。”
毒王嗤笑道:“你別以為懷了本王的孩子,本王就會認你這個王妃,喝下這碗藥,本王與你一刀兩斷,別妨礙本王娶褚家二小 姐。”
元卿淩眉眼彎彎繼續道:“王爺真愛說笑,您有您娶,我有我帶着孩子再嫁,誰都不妨礙誰,到時候擺下滿月酒,還請王爺過來喝杯水酒。

六零俏媳婦

六零俏媳婦

前世遭人戀人算計,含冤入獄二十載,弄的家破人亡,一朝重生回遭遇變故的那一刻,有仇報仇,有怨報怨。
第一次偶然相遇,她狼狽的趴在他的腳下
第二次偶然相遇,審訊室內,她與人對質
……
N次相遇後,“我娶你,寵你一輩子。”
呃……嫁與不嫁是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