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毒殺
“唔……”我嘴巴被她緊緊捂着,半天也吐不出一個字來,便只好由她拉着扯着,像是牽馬一般輕手輕腳地從小隔間裏挪了出來,唯恐會驚動熟睡中的樓頤。
就這麽極其扭曲地走了一小段路程,待到完全遠離了樓頤所居住的小破屋,廖嬷嬷才舒了一口氣,直拎着我可憐的小耳朵轉了好幾圈,放聲吼道:“溜是吧?偷懶是吧?把我的話當耳旁風,混賬東西!”
我臉都綠了,随着她手上的動作一陣瞎撲騰道:“疼疼疼疼疼,放手啊老妖婆!”
“老妖婆?”廖嬷嬷一張布滿細紋的大臉猛地朝我靠近,像是恨不得把我整個人瞪穿:“不幹活兒還敢這樣頂嘴,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說罷拽着我的衣服就朝昨日大院子的方向徑直走去——此刻分明方才破曉,夜裏半挂的星星都還朦朦胧胧地未曾褪色,而忙碌的人們卻已經帶着惺忪的睡眼開始不斷工作,使得人聲鼎沸的環境中彌漫了一絲懶散而又松懈的氣息。
廖嬷嬷所經過的每一處,傭人們都下意識停下手中的活兒,對着被拖在身後的我行起譏諷的注目禮,最後路過阿陶的時候,她甚至還跳了起來,背着廖嬷嬷對我做了一個大鬼臉。
我一時氣急,驢脾氣便又給激上來了,無奈那老婆子像是磕了大力丸似的,拖了我一路竟連大氣都不喘一下,反倒是張開嘴罵罵咧咧道:“還反抗?小混賬,我在這府裏呆了幾十年,還沒哪個丫頭敢和我較勁!”
我邊折騰邊嚷嚷道:“臭老太婆,有種你別抓我手,我……”我掏針出來紮死你!
“你什麽你?”廖嬷嬷硬生生将我後半句話吞了下去,手腕一使力便又将我拉近了一些,蠻牛似的穿過層層人群,橫沖直撞地拐出了大院子,又竄進了一條窄細的石子小路。
我見着往裏的人影越來越少,不由得有些心慌,忙問道:“你要帶我去哪裏?”
“現在知道怕了?”廖嬷嬷冷笑了一聲,“你方才頂嘴的勁去哪兒了?”言罷又往小路深處走了好幾步,便毫無預兆地松開了那雙蟹鉗一樣的老糙手,轉而猛地将我朝地上推去。
這一推來得甚是突然,我愣是搖搖晃晃了好幾下沒能站穩,偏這腳下的石子路生了青苔,滑得厲害,身子便不由自主地被絆得前仰,最終“咚”一聲重重地跪在了地面上。
膝蓋處一瞬間傳來尖銳無比的痛楚,攜着碎裂的顫聲幾乎将我的大腦震得麻木。
眼前的景物地動山搖了好一陣子才得以停歇,當我從巨大的疼痛感中找回自我的時候,卻發現逐漸清晰的世界裏早已是荒無人煙,唯獨廖嬷嬷一張陰毒的面孔在眸中不斷發酵。
“混賬東西,知道這是哪兒麽?”她指着腳下凹凸不平的地面道,“孟府所有不懂規矩的下人,都是由我在這裏處罰。”
我下意識朝左右望了望,卻發現周遭的景物是無比的陌生,哪怕是一草一木都非昔日熟悉的味道。也是怪我方才掉以輕心,只顧着自己的犟脾氣不斷發作,如今被帶到一個全然不認識的鬼地方,算是倒了八輩子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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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看了,這裏一個人也沒有。”廖嬷嬷一巴掌拍在我的頭頂,得意洋洋地說道,“你就算用命嚎也不會有人聽見。”
我聽罷不服道:“我該幹的活都幹了,憑什麽還要處罰我?”
“還犟嘴!”廖嬷嬷怒斥道,“你一個西域賊人的小丫鬟,還敢這麽和我說話?”
此話一出,更是氣得我胸口生悶,無奈這膝蓋疼得近乎炸裂,着實不能做出什麽大動作來,便索性揚着腦袋狠狠地撞了一下她道:“一口一個西域賊人,人家樓夫人比你可好看多了!”
這廖嬷嬷估摸着也沒想到我還能奮起反抗,愣生生地被我頂得一個趔趄,險些也給摔坐到粗糙的石子地上。她狼狽不堪地晃了好久才勉強站穩,差點沒把老腰給閃沒了,末了呲牙裂嘴地擡起了頭,幹皺如樹皮的老臉近乎要氣得炸裂開來。
我在旁看得忍不住嗤笑出聲,而廖嬷嬷卻慘白了一張臉地指着我說道:“我管事這麽多年,從未見過你這樣不服教的臭丫頭,我今天非要抽……”話未說完,她已是氣勢洶洶地開始在周圍尋找着什麽。然而那雙老眼睛掃了半天也沒能掃出什麽好東西,她倒是撓着頭有些惱怒地自言自語道:“奇怪了,我的鞭子哪兒去了?”
我的目光随着她一連串猴兒一般的動作挪來挪去,見着她摸索了半晌無果,終是一拍手直起了身,狠狠地瞪我道:“我去找我的鞭子,你就在這兒別動。”
不動?我冷笑着想,你都要拿鞭子抽我了,我還不動,當我傻子麽?
于是下意識就要晃悠着站起身來,然而随着腿部微微發力,右膝蓋猛然間傳來了撕裂一般的痛感,使得我稍直起了腰便又軟綿綿地跪坐了回去,像是一條油鍋裏翻身的鹹魚。
看來這一下磕得可不淺,至少不是破皮那麽簡單。
廖嬷嬷回身瞅了我一眼,冷哼道:“看你也動不了,老老實實呆着吧。”說罷便大搖大擺地朝遠處的樹叢裏走去,那又圓又厚的屁股晃得跟只肥鵝似的,再使點力氣恐怕得掉顆鵝蛋出來。
于是空曠無人的小石子路上便留了我一個人跪着喝西北風。我見她晃蕩的身子鑽進樹林裏便沒了影,頓時松了一口氣下來,七折騰八折騰了好一段時間,總算是抱着我那疼到麻木的右腿坐到了地上。
隔着褲子探了探膝蓋處的情況,初步斷定是給磕骨裂了,我便也不再磨蹭,三五下撕了裙角上的一條邊,利利索索地把腿部固定住,以防過會兒傷勢更加嚴重。
然搗鼓了有半柱香的時間,我膝蓋上都能再搭個板子了,也沒見着那廖嬷嬷從樹叢裏鑽回來。
這老不死的妖婆子,拿個鞭子也能拿出躲花來?
我艱難地扶着身側的大石頭站起了身,期間動作太大,所發出的聲音自然也不小,按照我心中所預料的,這廖嬷嬷興許該握着鞭子橫眉怒目地跑出來抽我了——可是并沒有,她的離去就像是一枚石子沉入了大海,連一點回聲都不曾留下。
“廖嬷嬷?”我探着腦袋,長頸鹿似的朝着天空嚎了一聲。
半晌,無人回應。
“老妖婆——”特地拉長了尾音,我又一次擡高聲音叫喚道。
依舊沒有任何回答,反倒是驚起一片憩息在樹枝上的飛鳥,三五成群地張開翅膀倉惶離去。
深秋的日光萎靡而又蕭瑟,疏懶地斜倚在枯葉落盡的樹枝上,投下一串靜谧的影子。本就空無一人的石子小路上,更是因着這份突如其來的沉寂而陷入了一種極其詭異氣氛中。
我就是再糊塗也能從空氣中隐約感覺出一絲不對勁來,按理來說,廖嬷嬷這樣一個做事雷厲風行的老太婆,不可能找個鞭子都這麽磨磨蹭蹭的——出于好奇的本能,我便一邊扶着身邊縱橫交錯的樹叉,一邊單腳跳着向前行走,依此循着廖嬷嬷方才離去的方向一點點摸索過去。
這老婆子體積不小,走路時所使的勁也是極大,好生生的一堆樹杈子愣是被她肥鵝一般的身軀擠出了一個半大的空地出來。縱然前方高低起伏的草木密密匝匝地擋住了視線,這廖嬷嬷前行的痕跡也是十分明顯,我在跟随的時候便只需小心不被尖銳的枯枝給劃傷即可。
然而當我一條腿踏入密集的樹叢中時,敏銳的鼻子便立馬感應到了前方空氣中幽幽彌漫着的一絲異味。
方才在石子路上滿心惦記着自身的腿傷,倒是全然沒有注意到這樹叢所裏飄出的異樣味道。此味濃烈而又隐泛着一抹腥臭,憑借我多年為人處理傷口的經驗,腦中的第一反應便是——血的味道。
晨間的風向還算均勻,我靜下心來聞着這股不可言說的味道,雖感覺胃裏略有些泛酸,卻還是跛着腿朝散發血腥味道的方向跳去。
單腳跳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我使出全身的力氣集中在一條腿上,于是所邁出的每一步都承載了額外的重量,沿路更是大手大腳地踩斷了無數枯枝。
因着周圍極其安靜,落腳時傳遞到耳朵裏的聲音便是清晰可聞——這一路跳過來,讓我心中隐約奇怪的是,随着距離方才的石子路越來越遠,這落在地面上的聲音便也越來越虛,就像是一腳踩在了空心鼓上,竟還有着微顫的回音。不過最讓我感到驚恐的還不止是這落腳的聲音,而是那股腥味所傳來的方向,同廖嬷嬷所行經的路線是基本一致的。
扶着樹幹的指關節微微繃緊,我一顆心漸漸地懸了起來。試探着往前又挪了一長段距離,偶然停下來回頭瞥了幾眼,發覺身後那空無一人的小石子路卻早已消失在了視線裏。而如今具體的方位我也并不大清楚,只能憑着直覺推斷,這裏離人們忙碌的府邸中心隔了約莫有好幾裏遠。
右腿膝蓋處的疼痛不知不覺間向全身擴散起來,額頭上亦是于不知不覺中滲出了少許冷汗。這樣漫長的一段路程,對于單腿跳動的我來說着實是一種折磨,可是随着鼻尖所嗅到血腥味越來越濃重,我想,不該看到的東西也差不多在這附近了。長長地吐出一口氣,我用力捂住了自己的胸口,生怕那顆經不起驚吓的小心髒在某一瞬間直接給跳出來。
面前遮蔽視線的枯枝逐漸增多,導致我這只可憐的“獨腳獸”跳起來便顯得格外困難。此刻膝蓋處疼得幾乎要炸裂開來,我擰着眉頭,實在是想不通為什麽這老妖婆就為了找個鞭子,居然要橫穿幾裏地,跑到這麽一個雜草叢生的地方來。
難道是她在找鞭子的過程中,發現了什麽別的引人注目的東西,導致她神經質地鑽入這比人還高的枯枝叢裏?
我皺着眉,若有所思地伸長了手,費力地撥開了面前幾乎要戳穿我腦殼的幾束長枝——
下一秒,一張滿是皺紋的老人臉便毫無預兆地出現在了我的視線裏。
那一瞬間,我的心髒都幾乎被吓得驟停。伸出去的手如同觸了電一般掙紮着縮了回去,同時也導致我那靠單條腿支撐的身體失去了平衡,向後斜仰着跌坐到枯枝繁茂的地面上,發出略有些奇怪的空洞聲響。
是了,這便是方才還趾高氣昂的廖嬷嬷。
我屏住呼吸,再次鼓起勇氣朝這張突然冒出的老臉望去。
廖嬷嬷面上所遍布的細紋溝裏,是尚未幹涸的黑色血液,她一雙眼睛瞪得老大,而眼珠子卻已全然失去了焦點,以一種極為恐慌的狀态向上翻着。方才還連珠炮似的一張嘴如今依然微微張開,呈不自然的烏紫色——至于她肥碩的身體,正卡在後方更為粗壯的樹枝裏,整個不自然地扭曲成為一團,似乎有明顯的掙紮痕跡。
她死了。死了有一小段時間,而且很有可能就是在我為自己固定膝蓋的那段空隙內死去的。從嘴唇發烏以及血液的顏色來看,應該是身中劇毒,無力逃脫致死。我并沒有更大的勇氣去将她的屍體翻出來仔細研究,只能從樹叢被推動的痕跡來推測,這廖嬷嬷似乎正如我方才所預料到的,在拿鞭子的過程中被其他事物所吸引,于是自以為悄無聲息地跟蹤了一路,結果跟到差不多這塊地方時就被人家發現了,遭到了兇手慘無人道的毒殺。
——這位毒死廖嬷嬷的兇手,他不用刀也不用劍,偏偏選擇了使用□□來殺人于無形。而此毒偏又是殘忍的烈性□□,使得中招者連死後都散發出如此濃烈的腥臭氣息,簡直是變态到令人發指。
我皺了皺眉,面對着廖嬷嬷還尚未僵硬的屍體,卻不知為何擠出了一抹苦入心尖的笑容。
身在孟府,精通藥理卻不善于使用兵器的人,除了他書珏,還會有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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