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譚府
聽着他言語之間多含肯定,我忍不住歪了歪話頭,試探性地問他道:“那,假如……我是說假如啊,你家太子殿下非常、非常的不喜歡我,打算趕我走,你……會不會出手留我下來啊?”
怔了怔,沐樾言眉頭皺得更緊了一些:“你這是什麽話?”
“呃……你就說會不會就好了。”我聚精會神地盯着他道。
“殿下不會趕你走,所以也不用想這些多餘的事情。”沐樾言不以為意地偏過了頭,遙望窗外不斷飄飛的鵝毛大雪,轉而對我說道,“時候不早了,我該走了。”
“這就要走了?”眼見着他擡腿便向門外走去,我忙跟在了他的身後,匆匆追問道,“不去竹屋裏喝杯熱茶嗎?”
沐樾言腳步頓了頓,似是猶豫了一會兒,而後方才回頭對我說道:“不必了,你也早些回去歇息吧。”
我默然擡眸,定定地看着他那抹沉黑色的身影越過木門,緩緩踏入了遮天蔽日的漫天飛雪之中,一點一點被奪目的白光所淹沒,最後徹底消失在我的視線裏,恍惚之間,就好像不曾在我面前出現過一般,轉瞬即逝。
我下意識地跟上去追了幾步,然而卻呆呆地停在了門檻邊上,望着室外那宛若刀割的冰冷風雪,終是生生地止住了腳步,沒把握再向前邁出一分一毫。
那時候的我就在想,這謹耀城的大雪,還真是冷得讓人心生酸澀啊。
一日之後,鋪天蓋地的風雪絲毫沒有要消停的意思,然而簫霜園斜對面的譚家府邸,卻已是張燈結彩地挂上了各式豔麗繁複的彩緞紅綢。
朱紅配淨白,兩抹明晃晃的色彩宛若絢麗耀眼的燈光,相互交織着映入眼簾,倏然為這遍布着冷色調的大地蓋上了一層熾熱的暖意。
我從未見識過古時人們的嫁娶活動,遂對于眼前的一些新鮮事物,多少有些難以避免的好奇,遂一路跟在姜雲遲和謝難酌的身後探頭探腦,生怕看漏了什麽有趣的事情。
謹耀侯譚今嶄的府邸修築得厚實而又緊密,頗具有幾分北方建築那份穩重約束的禦寒風格。入門之後即是一條鋪滿草席以防止路滑的平坦長廊,廊邊直聳的雕花長柱上挂滿了緋色的銀絲燈籠,偶有一陣北風呼嘯而過,便會響起輕盈而又綿軟的細膩聲響。
段止簫長身立于走廊的盡頭處,一襲竹青色窄袖長衫,領口處則繡以針腳細膩的金色雲紋,遠遠望去,雖是淡雅出塵,卻不失至尊富貴之氣。沐樾言緊随其身後,一身暗沉的玄色勁裝,衣角處暗紅的細碎紋路沿着手腕齊整有序地不斷蔓延,似是無意間燃起了一把燎原的烈火。
而位于長廊之外,正廳中心的一抹筆直的正紅身影,便是這大喜之日的主要人物,謹耀侯譚今嶄。
素聞這譚今嶄乃北域一代城中豪傑,雖不如薛臨孟郁景那般威戰四方,卻也是位赤膽忠心,文武雙全的護/國英雄。如今乍然一眼看去,倒發現他不如我心中所想的那般英勇魁梧——
此人生得眉清目秀,五官周正,偏那身高也不似北方男子特有的高大精壯,反而是單薄纖瘦,同我身邊的那位少年謝難酌并無太大差別。
一旁的姜雲遲約莫也是注意到了這樣微妙的一點,遂一個沒忍住低笑出聲道:“這就是傳說中的謹耀侯麽,一個三十歲的大男人,怎麽生得和咱們這位小謝兄弟一樣矮?”
謝難酌本就在叛逆期的邊緣上下浮動,驟然聽得此番嘲諷,連眼珠子都給氣圓了,直瞪着姜雲遲嚷嚷道:“你這個兇蠻可怕的男人婆,有什麽資格說我?”
“嗯——你說什麽?你再給我說一遍?”那姜雲遲聽罷二話不說,連帶着頭發都豎了起來,眼看着就要當場發作,虧得不遠處的沐樾言淩然投來一記拯救世界的眼神殺,愣是把那站在原地互瞪的倆人給唬得僵住,連忙老實規矩地跟了上去,再沒敢拌上一句嘴。
沒了旁邊兩個□□桶一直唧唧喳喳地擾人清靜,周遭的空氣都霎時間平緩了下來,幽幽一片中,便只剩下了段止簫和譚今嶄二人有說有笑的談話聲。
只見那譚今嶄正對着段止簫的方向,抱拳作以謙卑一揖,畢恭畢敬地說道:“臣做夢也未曾想到,太子殿下竟肯抽空光臨寒舍,着實是為這大喜之日又新添了幾分祥瑞之兆啊!”
“哎,男子娶妻乃終身大事,你我既然已經結為同盟,又豈有不前來道賀的道理?”段止簫含笑道。
“多謝殿下厚愛。”譚今嶄謙遜有禮地微鞠一躬,旋即擡起頭來,轉而将目光投向了遠在後方的我身上,略有疑問地朝段止簫問道,“敢問殿下,這位是……”
“唔,忘記介紹了。”段止簫聽罷亦是将視線凝向我道,“這位姑娘乃是我的同門師妹,近日才剛到謹耀城來,多少有些不大習慣,于是想帶她出來逛逛,也算是讓她在外見見世面。”言畢,又偏頭輕喚我道:“顧師妹,過來同侯爺打個招呼。”
驀然被他叫住,我連忙急匆匆地上前一步,怯生生地向着譚今嶄行一禮道:“小女顧皓芊,參見侯爺。”
譚今嶄定定地凝視我一會兒,思忖良久方才出聲問道:“姑娘看着略有些面生,大概不是北域之人吧?”
我呆了呆,一時也不知該如何應答,下意識裏就将求助的目光向沐樾言投去。然而,這一次他卻并未出面替我解圍,僅僅是沉默地站在段止簫的身後,漠然地回絕了我的視線。
心下一堵,我抿了抿唇,只好硬着頭皮如實地應答譚今嶄道:“小女來自浮緣滄歸,的确不是謹耀城本土之人。”
殊不知那譚今嶄聽至此,竟是眸色一緩,面帶笑容地說道:“那我家中內人和姑娘,如今都是初到謹耀,想來應該頗有一些緣分。”
段止簫聽罷詫異道:“早聞二位已是定下婚約,而孟家姑娘竟是拖延至今才抵達謹耀麽?”
“是啊。”譚今嶄無奈嘆道,“前些日子,那自立隽乾王的逆賊段琬夜親手斬殺了孟大将軍,并攜帶着他的屍首□□示衆——這孟郁景狼子野心是人人皆知的事情,然即便他再過貪得無厭,卻也終究是內人家中唯一至親……前些日子初聞兄長橫屍街頭,她自家中日日以淚洗面,匆忙于浮緣城中置辦了喪事,方才啓程離開。”
“孟郁景一事,實在是處理得太過張狂。”段止簫皺眉道,“段琬夜那孩子還是年紀太輕,喜好大出風頭。”
“他段琬夜愛出風頭也就罷了,偏還使得婚約之事無限耽擱,真真是害人不淺。”譚今嶄眸中皆為痛心之意,似是對段琬夜的所作所為極端不滿。
而段止簫對待此事顯然意不在此,他聽到這番話語,面上如沐春風般的笑容絲毫不改,反是有意試探地對他說道:“看來譚卿對待那位孟家的秦泠姑娘,乃是一片款款情深啊……”
“哎,殿下,這婚約已定,便是一日夫妻百日恩。她既是有心嫁我為妻,我又怎可無情相負呢?”譚今嶄正色道。
段止簫眯了眯眼,溫聲笑道:“譚卿倒是個忠厚實誠之人,在這一點上,許多人家都是無法做到的。”
“殿下過獎,譚某不過是盡了尋常人家本來應盡的義務罷了。”譚今嶄抱拳謙聲道,“只是苦了家中內人,尚未從喪親之痛中徹底脫離,便要忙于操辦此次婚事,實非一般女子能夠承受住的啊……”
“另阃初到謹耀,想來也是十分不适應。”段止簫眸光一偏,出其不意地挪移到了我的身上,轉而笑意盈盈地揚聲說道,“恰好我這位小師妹性子溫和,惹人喜愛,不如讓她前往相伴,指不定會有什麽意想不到的效果呢。”
話音未落,我已是莫名其妙地睜大了雙眼,呆愣愣地看着眼前二人,一時竟是無言以對。
偏那譚今嶄很是贊同,連連撫掌慨嘆道:“如此甚好!內人獨自一人前往此地,本是孤單寂寞,若是多了一位姑娘陪伴在側,必然會舒心不已啊!”
言畢,二話不說,便立馬喚了府中兩名丫鬟預備着領我入內。北方女子向來熱情洋溢,上來就一把攙住我的胳膊,一左一右地緊貼于我的身側,恨不得一使力氣将我整個人都擡起來。
倏然被陌生人這般貼近,我多少有些不大習慣,加之室外空氣冷如刀割,使得雙腿難免陷入一時尴尬的僵硬,便只能由人半服半推着向前走動。
我心裏膈應得難受,回頭小聲喚了一句:“阿言……”卻見得他緘默不言地站在原地,無動于衷,而位于前方的段譚二人卻皆是笑得一臉開懷,似是覺得自己辦了一件天大的好事。
此刻已是漸漸入夜,天幕于無形之中趨向于深沉,萬物皆是染上一層龐重的墨色,唯獨那随風飄散的雪點純白依舊,在大片朦胧的黑暗中散發着微渺的光芒。
我初次遇到秦泠之時,她正安安靜靜地坐在自己房間的窗臺邊上梳妝。
第一眼瞧見那身鮮豔的大紅衣裳,我還錯以為自己看到了昔日浮緣城內的晏燭情,然而再度凝神一望,恰好對上她那雙綿柔嬌弱的眸子,便瞬間明白自己不過是一時看花了眼。
不同于晏燭情周身所散發出來的豪邁不羁,這孟氏秦泠是典型浮緣城一帶的溫婉女子,其膚色雪白如脂,光滑如綢的額上淺眉勾勒,似筆墨輕點,滿含柔情,而眉下一雙杏眼如水,潔若清泉,清澈得不帶一絲雜質,遂僅僅是一言不發地坐在那裏,也默然飄散着一股引人着迷的脫俗氣息。
見我被倆丫鬟推搡着擠入房間,那秦泠不由得停了手中動作,将掌心胭脂輕輕放下,柔聲問道:“什麽人?來這兒做什麽?”
聽得她聲線清冽悅耳,我倒是越發的難為情起來,忙将頭匆匆低下,悶聲回應她道:“回……回夫人,小女顧皓芊,是太子殿下和侯爺派來……呃,陪……陪你說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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