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怎麽回事？”雲洛洛關切問道。

陸任佳的父親身為昭天盟盟主,中毒變異成怪物之後，對外自是密而不發，對內則是不停地尋找各種解毒之法,努力控制其發作，艱難地保持着他的神識清醒。

之前,陸任佳在雲洛洛處得了幾枚解靈丹，千裏迢迢地送去了。只是這路程極遠,只怕今日還未送到。

“如今有族內叔伯将父親控制住,關在了結界之中。只是……他會不會也變成如此啊？”

見着面前可怕的場景,陸任佳失魂落魄、六神無主,連帶他肩上的林鸱鳥兒都跟着耷拉下了小腦袋。

“不會的。”雲洛洛卻篤定道。

水潤漂亮的眼波流轉，她的鼻息間已然嗅到了古怪的氣息。

“這是龍族蛻皮之術……這是龍族秘法傳承，外人無法學會。那女人原來也是龍人嗎？！”

果不其然，跟在宋君陌身後的玄衣少女趴下了身去,細細嗅着那具留下來的“人殼”，而後倏然出聲道。

“師妹可有什麽發現？”向樂天問道。

“叫我師姐！”玄蒼——那玄衣少女鼻翼聳動，循着那兩串小小的血腳印,一直往外走去。

玄蒼真身乃是一條黑龍，而玲珑則是玉山龍人一族。

二人可以說是同出一宗。

玄蒼能夠發現玲珑留下的蛛絲馬跡,并不奇怪。

“哎呦,趴在那聞來聞去，跟個小狗狗似的,還想當我師姐呢……”向樂天在一旁嘀嘀咕咕。

玄蒼憤而起身,怒道：“說誰是小狗？你才是小狗,你全家都是小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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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着兩個小徒弟又要吵起來了,宋君陌眉頭緊蹙,剛要出聲阻止,餘光卻見雲洛洛在一旁抿着唇偷笑。

小姑娘白白軟軟，笑起來的時候，右邊臉頰上有一顆淺淺的梨渦。

看起來又甜又乖。

宋君陌心頭猛然一跳，一時之間倒是忘記了方才所想之事。

而玄蒼顯然也見到了雲洛洛在那偷笑，不由地紅着臉大聲道：“笑屁啊！再笑把你的牙掰掉！”

宋君陌喝道：“玄蒼，休得無禮！”

“……是，師尊。”

倏然感覺到一股極為強烈的威壓席卷而來，讓玄蒼一個腿軟，立時便跪倒在地。她慫慫地應道，心中莫名卻是感到一陣古怪。

師尊向來脾氣平和，與人為善。

往日裏，即使她犯了大錯，也是以循循善誘為主，從來沒有對她如此嚴厲呵斥過。可是，今日，一遇上面前這小女娃，師尊都不知道罵了她幾次了。

玄蒼口中應着，心裏卻不服。

這小女娃到底什麽來頭？！

難道師尊又要收一名新徒弟了？

有這個漂亮小師妹倒也是不錯的，就是……

玄蒼繼續探查着玲珑消失的蹤跡，眼角餘光卻是不斷地瞥向雲洛洛。

而雲洛洛就大大方方地由着她看，心中還深有吾家有女初長成的感覺。

啧啧啧……看看我家囡囡多漂亮，那身段、那臉蛋，就連發脾氣時，都是明麗嬌豔的大美人呢！

“對對對，人家是情人眼裏出西施，你是老母親眼中出美人。就算是癞頭兒子，都是自己的好。”系統在雲洛洛的腦內吐槽，“可惜，人家根本不認識你。”

雲洛洛：“不認識也不妨礙我看我囡。我囡多好看啊……”

可就在這二人視線交纏之時，忽而一道颀長雪白的人影，擋在了他們二人的身前，隔絕了他們的視線。

雲洛洛一愣，慢吞吞地擡起頭來。

是誰這麽沒眼力見？！玄蒼也憤憤然擡頭。

可是，她都還沒看清楚那人的模樣，冰冷寒意便倏然席卷全身，更有一股無比恐怖驚人的威壓撲面而來。

在那一瞬間，玄蒼如墜冰窟，只覺全身血脈都要凝結成冰。

從外表上看，她都是好好的，但是內裏，只要她稍微動一下，拿結冰的血脈便要碎成齑粉。

太可怕了！

與之相比，師尊剛才的威懾，只可以說是小懲大誡了。

玄蒼像個冰雕似的，一動都不敢動，餘光只匆忙地瞥到了那個身着白衣的俊秀男子。

居然是……醫仙谷谷主華彌真？！

此時，他正微微俯身，不知與雲洛洛說着什麽，臉上還帶着和煦寵溺的笑容，讓人如沐春風。根本讓人想象不到，他想要碾死一條天下獨一無二的黑龍，就跟碾死一只螞蟻那麽容易。

這是多麽可怕的實力啊！

這男人……太恐怖了！

玄蒼自出生以來，一直可以說是順風順水，更是被她的主人養得無法無天。除了五百年前，主人将她托付給師尊時，她傷心落淚，難過不已外，可從來沒有吃過如此大的苦頭。

這會子，倒是讓她倏然明白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

玄蒼呼吸困難，眼看着便要窒息。

這時，卻見雲洛洛急急地将華谷主擠開，又探出一只軟乎乎的小手，輕輕地在她的手臂上拍了一拍。

那動作極輕，快得就好似玄蒼的錯覺一般。

可是，下一瞬，猶如春暖花開、冰雪消融，玄蒼體內寒冰凝結的感覺倏然消失。她的鼻息間，更是嗅到了一絲莫名熟悉的氣息。

玄蒼長長地呼出了一口氣來，感覺自己終于活轉了回來。

這一變故太快，快得除了當事人，其他人根本沒有察覺。玄蒼擦了擦滿頭虛汗，除了有一種死裏逃生的錯覺外，心中卻是疑惑叢生。

剛才，是那個漂亮小女娃救了她？

她除了分外好看一些，看起來并沒有一點厲害之處，甚至還是個廢靈根。

可是，她為何能夠幫她抵禦那個男人可怕的威壓？還有……那個熟悉的古怪感覺，又是怎麽回事？！

就在玄蒼百思不得其解之時，雲洛洛也是被華彌真纏得煩不甚煩。

方才，他長睫低垂，輕聲問她：“是不是害怕了？要不要現在回去休息？”

可他嘴上說得溫柔，雲洛洛分明見到他極快地向玄蒼散出驚人可怕的威壓。

在雲洛洛眼中，那威壓如有實質，仿若一層密密實實的烏雲，将玄蒼層層捆紮了起來。

而玄蒼那一條小黑龍，在烏雲中不斷翻騰，卻始終掙脫不來。

堂堂醫仙谷谷主，為何要對一名小弟子施展如此強大的威壓？！

一見到玄蒼難受，雲洛洛就急了。始終掙脫不開華谷主的手，她便拽着他趕上前去，輕輕一拍，将玄蒼身上的恐怖威壓一下子都全部吸收了。

雲洛洛自剛才收了洛星覓的魂魄之後，意外地發現自己除了可以吸收先前雲霁存在符篆之上的靈力、以及林鸱鳥靈臺上的混沌之氣外，就連洛星覓釋放出來的鬼氣都可以完全吸收，而沒有一點不适之處。

這一發現簡直可以說是石破天驚。

她也不明白華彌真為何一直對她“青眼有加”，就好像一張長得好看的狗皮膏藥似的，甩都甩不脫。

對面自己的師兄，雲洛洛尚還能耐着性子、虛以為蛇，但對面這還算是陌生人的華谷主，不由得心中逆反之心乍起。

不裝了，攤牌了。

她的廢靈根雖然廢柴，但卻是有意想不到的威力。

——就像一個無底的黑洞一般，可以吸收任何能量，并為我所用。

雲洛洛直接将那威壓轉化，猛地一下就震開了華谷主牽着的她的手。

“嗯？！”

華谷主這下顯然也是吃驚不小。

雖說他的确對她沒有用多大的力氣，只是小心翼翼地護着，但是，能在他手上掙脫可絕非易事。

略帶詫異地垂眸看去，就見那漂亮精致的小姑娘，正瞪着一雙大眼睛看他，白嫩嫩的臉頰也是氣鼓鼓的，頗有一種小奶貓張牙舞爪的氣勢。

這是何種能力？

見多識廣如華谷主，也從未見過如此古怪的力量。

剛才掙脫他的那股力量極為霸道冰冷，分明就是他自己的威壓，可她如何可以轉化為自己的力量，并對他使用呢？！

師尊，這是學了什麽新本事嗎？！

好奇之心乍起，華谷主不動聲色地揉了揉微微發麻的手腕，心中卻是被小貓爪子百抓千撓了一般，升騰起來一股恨不得立時揭曉答案的沖動。

雲洛洛也是絲毫不懼地瞪他，就沒差豎着中指喝道：“你過來啊！”

可即便如此，那華谷主居然還對着她笑得一臉寵溺，簡直可以說是讓人毛骨悚然了。

“他是不是腦子有病？”雲洛洛對系統道。

系統猶豫了片刻：“我反複推算華彌真所施展過的法術，發現他的力量很是古怪，亦正亦邪，讓人摸不着頭腦。”

“亦正亦邪？”

這不由得讓雲洛洛想起謝煥塵的半魔半佛之體。

先前看着華彌真的背影時，心中升騰起的古怪感覺再次浮現了上來。

“你說，有沒有一種可能，華彌真也與謝煥塵一樣……”

“這不可能。”系統卻斬釘截鐵地打斷了雲洛洛的話，“系統監測對比，華彌真的力量數據，與數據庫中謝煥塵從前留下的資料完全不同。他們不可能具有同一個體質。而且，華彌真所修之術，檢測不出一點魔氣啊。”

雲洛洛原先還想反駁，但聽到這話，也是緩緩地點了點頭。

若是之前她還可以說，是她用天道靈根替換了謝煥塵的半幅殘骨，所以才導致了數據不同。但是，剛才，雲洛洛直接轉化了華彌真的威壓之力。

她的确沒有在此感受到一點魔氣。華彌真所用的，乃是純正的正道力量。

難道真是她多慮了？

難道是她口口聲聲說着再也不要跟謝煥塵扯上半點關系，但是，心底裏還是忍不住會去關注她的好徒弟，甚至還把全然沒有半點相似之人，都按到謝煥塵的頭上去？！

天哪，她是瘋了吧！

雲洛洛自己都迷茫了。

“玄蒼，可有什麽發現？”這時，一旁的宋君陌低聲詢問道。

“啊……”

玄蒼連忙收回了試圖再次窺探雲洛洛的視線，斟字酌句道：

“回禀師尊，那人與我同出一宗，逃脫此地時所用的乃是龍族的游龍秘術……”

龍自古以來就被蛇高級，但龍也與蛇一般，需要蛻皮。

所謂游龍秘術，便是龍族蛻下自身的一張舊皮，長出新的皮膚，從而變得更加強大與健壯。

玲珑留下的那個“人殼”，便是她的龍蛻。

蛻下龍蛻，她便沒有了玄鐵鎖鏈的禁锢，玲珑自然可以在這牢中自由行走，但是，想要離開水牢，還是要破開華彌真設下的禁制。

她到底是怎麽神不知鬼不覺地離開此地的呢？

玄蒼鼻翼聳動：“她離開的時辰尚短，大抵我還能追查到她的行蹤。”

宋君陌點了點頭：“如此你便前頭帶路。”

“是！”

玄蒼心裏存着事，餘光瞥見被華谷主擋住了半邊身子的雲洛洛，還踮着腳、伸長了脖子，努力看向她時那亮晶晶的小眼神，倒是分外積極與認真了起來。

“師尊，這邊！”

有了玄蒼帶路，一衆人等很快便出了醫仙谷的水牢，往茂密的森林趕去。

雲洛洛自然急沖沖地跟上。

看他們前往的方向，居然是醫仙谷毉玉礦所在的位置。

難道……玲珑出了水牢，并沒有逃出生天離開此地，反而越走越深，往醫仙谷最為重要、且有重兵把守的毉玉礦去了。

為何如此？

她此行又有何目的？

“小娃兒，累不累？不如與本座同坐一轎，如何？”

華谷主不知在何時，招來了一座精巧絕倫的轎子。

那轎子顯然被施了秘術，轎頂之上一顆極品靈石為了動力來源，熠熠生輝，也無需人擡，便離地半寸，慢慢地向前滑行着。

雲洛洛這小殼子嬌弱，走了這大半日已經有些累了。再加上，如今衆人或禦劍、或禦物而行，便絕非她憑着兩條腿就可以腿着去的。

可一聽到要與華彌真同坐，她還是毅然決然地搖頭。

俗話說，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誰知道這古怪的男人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

就當華谷主搜腸刮肚，尋思着怎麽把人請上轎子時，雲霁與陸任佳也是緊趕慢趕地趕了上來。

“妹兒，我背你。上來！”身為哥哥的雲霁說得極是自然。

陸任佳也道：“雲妹妹，讓林鸱兒馱着你吧。”

“馱着馱着馱着！”

呆頭呆腦的林鸱鳥兒，此時卻是顯得分外機靈。猛地一抖羽毛，便化成了一只鴕鳥的大小。支棱着兩條粗壯的大腿，在雲洛洛的面前歡快地蹦跶。

雲洛洛擡頭，看了一眼這眼巴巴地望着她的幾人，很是果斷地選擇爬上了林鸱鳥兒的脊背。

“香香香！”

林鸱鳥兒那個高興啊，活蹦亂跳地就跑了。只急得雲霁與陸任佳在後面喊道：“慢點，小心一點！”

林鸱鳥兒才不管一些，更何況雲洛洛還在它耳邊小聲催促它快點。

這不正中林鸱鳥兒的下懷，當即就将兩條大粗腿倒騰地猶如風火輪一般，拼了老命地追趕衆人。

只留下了華彌真與他的轎子還依然留在原地。

為什麽還是這麽多人來搶他的師尊？！

漆黑眼眸危險地一點一點眯起來，無數黑影在他的腳下蜿蜒咆哮，似有翻天倒海之勢，要将這面前的一切吞沒。

而那個白衣男子就站在風暴的中央，俊逸無比的臉上，還帶着一絲詭異的笑容。

終有一天，師尊會是我的，我一個人的。

***

水牢與毉玉礦所在距離雖遠，但架不住衆人的速度極快，幾乎只是片刻之時，衆人便在玄蒼的帶領之下，來到了毉玉礦前。

“來者何人，速速報上名來！”

尚未進得礦區，便有黑翼鐵甲衛發現了他們的行蹤。一衆鐵甲凜冽，散發着噬人的冷光。

在場衆人多為門派掌門、宗主，但見到此場景還是下意識握緊了自己的本命法器。

醫仙谷向來是治病救人之地，華谷主雖然醫術精湛，但修為并算不得多好，更別提其谷內的整體實力。

可是，今日，不管是水牢禁制，還是毉玉礦前守衛的黑翼鐵甲衛，都顯示出了醫仙谷驚人的實力。

這是怎麽回事？

衆人心中都不由得升起了一絲疑問。

華彌真如何在短短時日內，将實力提升到了如此高的境界？！

難道他将他們招來是另有目的？

但是，這次帶路的卻是君陌仙尊的高徒。

君陌仙尊乃是正道魁首，總不至于與華彌真居心叵測，有所勾結……

他們尚還未理出頭緒，華彌真便自後姍姍來遲。

“見過谷主！”

見到華彌真出現，黑翼鐵甲衛自然是恭敬放行。

礦藏外極為厲害的法陣關閉，秉着來都來了的傳統美德，一衆人等還是繼續跟着玄蒼往毉玉礦中行去。

華彌真作為醫仙谷谷主，自然走在前頭帶路，雲洛洛等人便收了林鸱鳥兒，慢吞吞地墜在後頭。

“咚！咚！咚！”

“哎呦！”

撞擊聲接二連三地響起，随即更是傳來了幾名年輕人呼痛的聲音。

越往裏走，這毉玉礦洞就越變越窄，幾名少年人沒有注意，一下就撞到了腦袋。

“毉玉礦脆弱難采，大家都要小心。”當即，便有長者小聲告誡。

“是！”

衆人得了提醒，小心翼翼地貓着腰往前走。

這時，雲洛洛的嬌小個子就顯出優勢來了。

別人此時都不得不哈着腰，就她腰背挺直、昂頭挺胸，看起來分外的氣質出衆。

也便是因為如此，雲洛洛分明見到這座毉玉礦中，居然萦繞着絲絲冰冷陰森的鬼氣。

除了鬼氣之外，更是有一兩條淺淡的鬼影一閃而過。

這些影子實在太淡，加之礦藏兩邊的石壁之上都點着夜明珠照明，更是陰影重重，詭異迷離。

“雲洛洛，我聽見有人在哭！”

就在這時，系統忽而在雲洛洛的腦內大叫了起來。

若不是早有心理準備，雲洛洛非得被吓一跳不可。她默默地翻了個白眼，道：“知道了，知道了。聽見了，聽見了。”

也是系統看不見那些鬼影，否則還不知道他要在她的腦內鬼叫鬼叫到什麽時候呢。

可除了雲洛洛與她的系統外，其餘人好似都沒有聽見、或者看見任何的異樣。他們只艱難地低着頭、貓着腰，往毉玉礦裏鑽去。

越往裏走，那哭聲就越大，吵得雲洛洛心煩意亂。

“哇！這便是鼎鼎大名的毉玉原礦石！”

也不知行了多久，衆人終于來到了礦藏中心。

無數礦石散發出璀璨迷人的光芒，閃爍迷離，簡直快要閃瞎了衆人的狗眼。

這些可都是靈石啊！都是大把大把的財富！

自古財帛紅人眼，面對如此多的毉玉，衆人的臉上都或多或少顯露出豔羨的表情。

如果這座礦藏能為我所有……一座金山，也代表着無上的實力！

“沒想到醫仙谷居然如此有錢啊！”

陸任佳原以為昭天盟已經足夠富有了，可見到滿山的毉玉，還是忍不住咋舌。甚至都快要忘了自己此行的目的了。

“哇！雲妹妹你看，這塊毉玉好漂亮……”

他指着石壁上一塊碩大的毉玉，招呼雲洛洛看。半晌都沒得到回應，陸任佳轉頭一看，卻見雲洛洛臉色蒼白，額上甚至還沁出來層層冷汗來。

“怎麽了？！”陸任佳趕緊上前。

雲霁見狀也慌忙趕上了前來。

雲洛洛搖了搖頭，示意自己無事。

“真的沒事？大抵是餓了吧。”雲霁不放心，摸出了一早就準備好的食物，給雲洛洛墊墊，“實在不行，我們便早些走吧？”

雲洛洛依然搖頭，只說自己休息一下便好。

聽到這話，雲霁與陸任佳皆都将信将疑，反複确認雲洛洛無事後，才又與衆人一同探索了起來。

“毉玉真的太美了。”

聽到有人如此感嘆，雲洛洛眉頭緊皺。

其實，此時，在她的眼中，根本看不到一絲毉玉的美妙之處。

目力所及，滿地都是殘肢斷臂、孤魂野鬼，與百年都無法消散的鬼氣。

鬼哭之聲聲聲慘烈、如雷貫耳。

而在雲洛洛的儲物格中，安靜溫順的洛星覓的魂魄，也是躁動不安了起來，不斷守着，試圖要從中掙脫出來。

望着那熟悉的場景，雲洛洛心念一動。

難道……這是五百年前，死在不盡城的那些城民？！

他們死不瞑目，死後也沒有投胎，被一直困了在此地。

五百年過去了，滄海桑田，他們附身于毉玉礦之中，變成了永不消散的冤魂，不斷地制造出無邊的鬼氣？！

“我不行了，雲洛洛。”光聽見鬼哭聲，系統已經是精疲力盡。他對雲洛洛有氣無力道，“我、我先下線了。我怕我再聽下去就要系統錯亂了。”

雲洛洛點頭，轉眼卻是見到了一道古怪的白色人影。

那人影身着白袍，墨發披肩，混混沌沌地混在一群衣衫褴褛、形容詭異的不盡城城民之中，顯得分外的格格不入。

雲洛洛倏然瞪大了雙眼，視線猛地看向隊伍的最前方。

在那處，另有一名身材颀長、白衫翩翩的俊逸男子。

除了手中輕撚着那串血色佛珠外，他與這道白色人影幾乎可以說是一模一樣。

他是誰？！

他要是真的醫仙谷谷主華彌真，那麽，這道白色……鬼影，又是何人？！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