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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人都說魔尊謝煥塵陰鸷陰沉、喜怒無常、殺人如麻,但在雲洛洛看來,他教學時,溫柔耐心、有板有眼,可比上輩子,她做他師尊時教得好多了。
那時,雲洛洛自個兒也是剛剛穿越而來。
雖說有系統加持,但看着那些古籍寶典,每一篇都好像在做文言文注解似的,讓她忍不住就一陣頭暈眼花。再加上那些繁體字,她都認不全乎。
真是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就露出馬腳來。
于是乎,雲洛洛只得擺起了雲洛仙子的架子,将典籍分發到謝煥塵與洛星覓的手中,讓他們自行體會。若是有不懂的,再來問她。她一面通過看系統的注解,一面再教他們。
這個法子效果還不錯,無意間還增強了他們的自學能力。
可是,不久後,雲洛洛就發現洛星覓一有問題便來找她詢問解答,但是,謝煥塵就極少來。少到她掰着手指頭都能将次數數清楚。
謝煥塵為何如此?
他難道都有會?
雲洛洛心中着急,面上卻不顯,只是在謝煥塵身上多放了一些注意力。
而後,雲洛洛就發現,謝煥塵時常拿着典籍去外門弟子的學堂蹭課聽。更有複雜的,他便自己反複琢磨練習,甚至不惜摔打得頭破血流。
雲洛洛初見時,心中略驚。後來再轉念一想,倒是想明白了。
謝煥塵自小性格內斂,喜怒不形于色,素來與她不甚親近。大抵也對她的教學方法有些抵觸,所以才會如此吧。
雲洛洛思來想去,還是把主意打到了她的師兄身上。
其實,他們的師尊天玑仙尊,除了收了師兄宋君陌與雲洛洛外,先頭據說還曾收過一名大弟子。
只是那名大弟子早在雲洛洛穿越過來之前便隕落了,雲洛洛從來不曾見過他。整個若珈山似乎對他也是諱莫如深,師尊與師兄更是從來不曾在她的面前提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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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在雲洛洛的心目中,宋君陌就是她唯一的師兄。
宋君陌向來耐心溫和。
即使那時自己還未曾收徒,但雲洛洛的修煉都幾乎是他一手教會的。
若是将謝煥塵送去師兄處,讓師兄悉心教導,會不會更好一些?
雲洛洛心中有此想法,立即就付之于行動。
可誰知,她甫一告知謝煥塵,謝煥塵并沒有顯露出一絲喜色。更是在風雪夜,在那邊冰天雪地裏,在她的屋外站了一夜,直至受冷高燒病倒。
雲洛洛急得要命,衣不解帶地照顧謝煥塵。
那時,謝煥塵被雲洛洛帶上久藏峰也不過幾個月。躺在木床之上的少年,單薄蒼白,臉頰卻因為發燒燒得通紅。
他似乎已經燒迷糊了,一手緊緊攥着雲洛洛的法衣下擺,口中還不停地呢喃:
“師尊,阿塵會乖的,別不要阿塵……”
雲洛洛:“……”
她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謝煥塵表面上裝得疏離冷漠,實則內心十分的自卑害怕。
在謝煥塵看來,他是雲洛洛救洛星覓時,被順帶撿回來的。
而洛星覓本就是不盡城少城主,從小條件優渥。即使家道中落,也是不卑不亢。他想要什麽,想說什麽,都會在第一時間告知雲洛洛。
雲洛洛也會在極大的程度上滿足他。
二人的溝通極為順暢,極少産生意見上的偏差。
相較洛星覓而言,謝煥塵則把什麽都悶在心裏,什麽都不說。
雲洛洛只能去猜。
殊不知,少年心,亦是海底針。
“好好好,我不走。”雲洛洛軟下了聲音,拍了拍謝煥塵蒼白的手背,“阿塵乖,師尊陪着你哦。”
窗外風雪漫天,屋內溫暖如春。
雲洛洛按着謝煥塵的手背,将自身磅礴浩瀚又輕靈澄澈的靈力渡進了他的體內。
原不過是小小風寒,實在用不上靈力滌身的大法力,但是,雲洛洛看着謝煥塵慘白無血的臉色,終究還是動了恻隐之心。
反正她的天道靈根厲害,靈力更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分一點給她的任務目标,也不是不可以。
“哎,你就霍霍吧。”系統在雲洛洛的腦內吐槽,又道,“這是不是叫做會哭的孩子有糖吃?”
雲洛洛撇了撇嘴:“謝煥塵要是會哭,也不至于把自己搞成這樣。”
系統:“什麽意思?”
就在剛才她替謝煥塵療愈風寒之時,倏然發現他的半魔半佛之體,那半幅魔體早已殘破不堪。
少年的體內靈力互相沖突,渙散零落,若不是她及早發現,只怕沒過多久,謝煥塵都要走火入魔了。
他什麽都不說,只怕自己也知道他自己的身體與常人有異,更是讓他自卑封閉,顯得那般的不合群。
“原是我疏忽了……差點讓任務目标死了……”
雲洛洛自責不已。
至此倒是更加關心起謝煥塵的身體來。
她不但時常替其梳理靈力,自己也将那些典籍術法都撿起來,好好學習。待自己都融會貫通了,才一五一十地傳授給兩名弟子。
這自然也令雲洛洛自身修為大增,更是品味到了修煉的妙處與甜頭。為其後來成為元嬰大能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不過,即便如此,雲洛洛對于教學還是沒有那麽多的耐心。
她往往至多演示兩遍,再要多,她就會隐隐地不耐煩起來。
可不像現在,謝煥塵先是取了這神奇的《造化之術》的典籍,逐字逐句地将原理解釋給了雲洛洛聽。
而後,更是一板一眼、慢慢騰騰地傳授雲洛洛手訣、口訣,以及各種注意事項。
最後,他将手一招,蒼白修長的指尖又出現了一支粉色的荷花。
便要向雲洛洛演示術法,謝煥塵卻是吃驚地見到那漂亮的小姑娘笑盈盈地湊了過來。
她的氣息又香又軟,好似蜜糖熬成的棉花糖,輕薄柔軟、甜甜蜜蜜。需得小心對待,否則只怕就會變成絲絲縷縷的白絮,消散在風中。
她離得他太近,謝煥塵都能從她水潤漆黑的眼眸之中,見到自己略顯驚訝的模樣。
緊接着,輕柔的觸及,一觸即退。謝煥塵回過神來,便見自己取來的那朵荷花,已然出現在了雲洛洛的指尖。
這朵荷花尚未完全盛開,是一派含苞待放、嬌羞切切的樣子。
雲洛洛将其上下把玩打量了一番,便輕啓朱唇,口中念念有聲。
謝煥塵側耳傾聽,一下子便聽出,她念得顯然就是《造化之術》的口訣。
這口訣,他才教了她一遍。左右不過一炷香的時間,她便已經能夠倒背如流、融會貫通了。
這是怎樣驚人可怕的記憶力啊!
而緊接着,更讓謝煥塵驚奇的是,雲洛洛不但将口訣都牢牢記住了,手訣亦是使得分毫未差。
不消片刻,一片淺淡的靈光從雲洛洛的手中升騰而起,很快便凝結在了那朵荷花花瓣之上。
光影迷離,忽明忽暗,照得雲洛洛精致漂亮的小臉蛋白皙如玉,就差沒把謝煥塵看呆了。
他從來知曉師尊資質驚人,卻沒想到,轉世之後的雲洛洛,亦是學習能力超強。
謝煥塵原先想好的,什麽手把手教人、秉燭夜談……耳鬓厮磨……等等,瞬間就化作了泡影。
他面前的小姑娘看起來雖是稚嫩嬌弱,卻全神貫注、唇角微抿,莫名地顯得嚴肅清冷,大有雲洛仙子當年的風範。
原是他小看人家了。
謝煥塵不由地自嘲一笑。
師尊便是師尊,即使轉世成廢靈根的小姑娘,卻依然讓人覺得猶如巍巍雪山高不可攀。
不過,《造化之術》乃是陰詭秘術,即使資質天賦再高,也不可能第一次便如此得心應手、手到擒來。
除非……
謝煥塵鳳眼微眯,一瞬不瞬地盯住了那光芒之中的絕色少女。
除非她還留有上輩子的記憶,她還依然是他的師尊?……
“唔……”
可就在謝煥塵心中疑窦叢生之際,自雲洛洛的口中忽而溢出了一口鮮血來。
原本就精致如同瓷娃娃的少女,此時面色慘白如紙,更顯得那道血痕鮮紅刺目。
纖長漆黑的睫毛不受控地微微顫抖着,讓謝煥塵懷疑,下一刻,她整個人都是碎裂開去了。
“不要!”
上輩子的記憶猶如潮水一般襲來,謝煥塵如何忘得了那時的她,也是這般笑着消散在風中。
“師……快放手!”
謝煥塵大喝了一聲,擡手便奪取了雲洛洛始終不能松開的荷花。
緊接着,由雲洛洛凝結而成的靈光開始胡亂抖動起來。眼見着即将化成人形的荷花花瓣,也随之片片凋零了下來。
“造化之術自當循序漸進,切不可操之過急……”
謝煥塵心急如焚,早已忘卻了心中疑惑,直接将人摟進懷中,大掌更是按在了雲洛洛的背心。
他一面低聲念動口訣,一面将自己的靈力度化進雲洛洛的體內,替其控制住那些亂竄的靈力。
終究還是修為低微,雲洛洛即使再聰明,僅憑着自身靈力,尚還不能完全控制靈力,将手中的荷花制成人偶。
“沒事了,沒事了……”謝煥塵喃喃。
雲洛洛尚還沒怎樣,他卻着實被吓得不輕。
心心念念了一輩子,好不容易才失而複得,才能好端端地見到她在自己的跟前,謝煥塵又如何肯讓雲洛洛收到半點傷害?
見到雲洛洛的臉色已然大好,體內亂竄的靈力也總算是平穩了下來,謝煥塵不由自主地将人摟得更緊了一些。
不練了,即使這輩子,她手無縛雞之力,他亦能保護她周全。
謝煥塵只有觸及到雲洛洛溫熱的體溫,才稍微覺得心安。
他閉着眼,細細體味她香甜的氣息,卻沒發現,他懷中的雲洛洛飛快地伸長手臂,瞬間就将那朵幾乎零落的荷花收進了自己的儲物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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