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吓死我了,雲洛洛。”
被謝煥塵抱回到了小樓後,雲洛洛半倚在美人榻上,手上被塞了一碗香香甜甜的熱牛乳。據說裏面化開了一丸珍貴的凝神丹,有安神修複之效。
系統驚魂未定,還在雲洛洛的腦內不停道:
“這比肩神明的造化之術實在邪異,絕不是你現在的修為可以控制的。雲洛洛,你幹嗎拿那朵荷花?你要做什麽?你是瘋了嗎?!”
雲洛洛不語,一雙漂亮水潤的杏眼只盯着眼前的俊逸青年。
不知為何,向來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謝煥塵,此時居然緊張無比。
他拉着雲洛洛的小手不放,蒼白的手背上青筋爆綻,修長的指尖觸及都是一片冰涼。
若不是知曉雲洛洛的體質本就比常人嬌弱,修為也淺薄,實在經受不住自己強大兇悍的靈力沖擊,否則,只怕謝煥塵就要為她輸送許多靈力過來。
“魔尊大人?”
謝煥塵的狀态實在古怪,雲洛洛不由地輕聲問道。
糯糯的聲音好似一片甜甜的棉花糖,輕輕地撫慰在謝煥塵慌亂的心上。
謝煥塵長睫輕顫,垂眸看去,便見那軟軟白白的小姑娘正歪着毛茸茸的小腦袋看他。
因為方才的變故,她此時的臉色并不好,倒是越發顯得眼眉漆黑,有一種精致易碎般的美麗。
而她那烏溜溜的眸子裏,分明倒影着他蒼白無血的臉色。
原來,五百年了,那猶如噩夢一般的夢魇從來未曾散去。
無數次午夜夢回,謝煥塵總會記起師尊仿若琉璃破碎一般,在他的面前化成齑粉,随風而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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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他如何努力地伸長手臂,将人牢牢地禁锢在自己的懷中,都無法阻止那命運般的結局。
“這都是命運。”
“命運是無法改變的!”
“爾等宵小妄圖改變命運,簡直癡心妄想!”
“去死,去死,去死!無論何人都無法改變既定的命運!”
“這都是命運!……”
自小在他腦中不斷盤桓的聲音突然再次響起,窸窸窣窣,聲如蚊蚋,令人不由得心煩意亂。
謝煥塵頭疼欲裂,脊背處更是迸發出猶如刀割一般的疼痛。
那是九蒼劍在悲鳴。
冰寒刺骨的氣息瞬間彌漫全身,自謝煥塵的心髒處開始,其全身的肌膚逐漸變成駭人的冰藍色。
與此同時,一道道青色的魔紋在他滿布傷痕的脊背上若隐若現,又好似一條條蜿蜒的毒蛇,悄無聲息地朝着他的四肢擴散,直至都快要攀爬上他消瘦俊逸、棱角分明的臉頰上。
“命中注定你要毀天滅地,成為這世間最大的罪人。”
那嘶啞低沉宛如魔咒的聲音,在謝煥塵的耳邊絮絮叨叨:
“與你有關的人都會死。你的父母、你的族人,還有……你的師尊。都會死!他們都會死!”
“你将鳏寡孤獨地度過那無窮無盡的歲月,遭受世人的唾棄……這就是你的命運。”
“沒有人可以改變……”
似是詛咒一般不斷地重複着,謝煥塵冷汗淋漓,脊背處一道明亮銳利的白芒若隐若現。
九蒼劍不斷地震動,發出刺耳的悲鳴聲。
他就快要控制不住它了。
這五百年的日夜煎熬,也根本無法使其誠服,那尖銳的刀刃将他的身體寸寸割破,直至鮮血淋漓、體無完膚。
“沒有人可以改變?本座看倒是未必。”
謝煥塵深吸了一口氣,額間青筋突突跳動着。他咬牙一字一頓,不急不緩道:
“你可別忘記了若是依照命運,本座五百年前就該死了。本座不死,命運之說便是無稽之談!”
“是嘛……”
聽到這話,謝煥塵腦內原本嘶啞嚣張的聲音顯然微微一滞,而後卻又放緩了聲音,似是在他的耳邊呢喃一般:
“那是有人代替你死了……”
“這一次,你還會有這樣的好運,有個小傻子甘心為你付出自己的生命嗎?”
謝煥塵聞言,冰冷的手指不由自主地用力攥緊了掌心中的小手。
已然攀爬到他蒼白脖頸上的青色魔紋,宛若一條條長滿了尖刺的荊棘,刺穿他的皮肉,将他的心髒用力攥緊。
“砰!砰!砰!”
随着每一次的跳動,脊背處,九蒼劍的冷冽光芒便更加尖銳,似是要将謝煥塵生生地劈成兩半。
不!
持久漫長、猶如千刀萬剮般的疼痛,幾乎要讓謝煥塵發狂。
原本漆黑深邃、古井無波的眼眸,也是倏然變得一片赤紅。
太疼了,疼得他快要無法思考。
殺了他吧!
都死去了吧!
将這個世界都毀滅吧!
這一瞬間,青黑色魔紋猶如潮水一般迅速地蔓延到了謝煥塵的全身,即使其裸.露在外的皮膚也不能幸免,倏然變成了可怕的冰藍色。
要被她看見了。
被她見到自己這般恐怖可怕的真實模樣,她會害怕的吧?
從此以後,只怕會更加對他退避三舍,避之如蛇蠍吧?!
謝煥塵整個人都陷入了混沌與瘋狂之中。
小樓內的木床、竹椅都開始不受控制地不停搖晃起來,就連天邊亦是烏雲密布,仿若山雨欲來、天崩地裂。
都毀了吧……
她見到了那又怎麽樣?
她害怕了那又怎麽樣?
他就将她鎖起來,牢牢地困在自己的身邊,絕不讓她離開他半步。
即使她因此怕他、恨他,也在所不惜……
謝煥塵如此颠三倒四地想着,卻始終不敢擡頭再多看雲洛洛一眼。
他實在是生怕自己污穢邪惡的想法,玷污了他心目中最最澄淨無暇的師尊。
可就在那魔紋即将攀爬上謝煥塵修長蒼白的喉結時,忽而有一只軟綿綿的小手,在他滿是冷汗的額頭上輕輕觸碰了一下。
“魔尊大人,你還好嗎?”
那熟悉的、糯糯的聲音再次響起,就好似天籁一般瞬間便驅散了謝煥塵耳邊的魔咒。
“沒有發燒啊……魔尊大人,你捏得我好疼啊……”
額頭上仿若柔雲的觸感一觸即退,清甜軟糯的聲音小小聲的,好似抱怨一般,卻讓謝煥塵混沌的神思漸漸清明了起來。
不……
上一次是他實力不濟,害得師尊不得不為了他與天下為敵,最後更是為了他而身死道消,消散于天際。
這一次……
謝煥塵飛快地眨了眨眼。
漆黑纖長的黑色睫羽仿若脆弱的蝶翼,眼眸中可怕的鮮紅開始緩慢地散去。
他終于得以看清面前軟糯糯的小姑娘。
此時,她好似一只炸了毛的小奶貓一般,一只手還被他緊緊地攥着,另一只手則是抵在了他的胸口處。
她光潔無暇的臉上,帶着明顯的防備與恐慌,但更不能忽略地是,其中隐含着的一絲絲擔憂。
她是在為他擔心嗎?!
在她的小手觸及他的胸口的那一瞬間,澎湃無邊的疼痛居然如潮水一般退散。就連那夢魇一般的、喋喋不休咒語,都被她軟軟的抱怨聲驅散。
“好、好像是地震了!放手,魔尊大人……”
雲洛洛輕輕地掙紮着,試圖将自己的手從謝煥塵的掌心中抽出來。
可誰知,眼神已然恢複清明的謝煥塵并沒有松手,反而輕輕一拽,就将人整個兒擁進了懷中。
不!
這一次,他絕不會放手!
這一次,他一定會保護好自己的心上人,讓她平安喜樂、順遂一生。
專屬于雲洛洛的清甜氣息,似綿綿的雲團一般,輕輕萦繞在謝煥塵的四周,好像要将他整個人都包裹起來了一般。
脊背處,那即将破土而出的九蒼劍都得以安撫,漸漸地平息了下來。
四面的震動也由此停止。
漆黑密布的烏雲悄然散去,明媚的日光悄無聲息地穿透雲層,散落在窗邊美人榻上緊緊相擁的兩人身上。
“放開我……”
雲洛洛艱難地從謝煥塵的懷裏探出頭來。
經過幾次嘗試,她也認清楚了事實。
想要從他的懷中掙脫開去,光憑她如今的力量是做不到的。
小瘋子……不,現在都是五百多歲的老瘋子了,也不知道謝煥塵剛才是發什麽瘋,幾乎都要将她這心愛的小樓給震塌了。
眼見着四周終于太平了,雲洛洛自暴自棄般地把自己的小腦袋架在了謝煥塵的肩膀上。
他到底怎麽了?
還有……就在剛才那一瞬間,她分明覺察到了一股十分熟悉的氣息。
那氣息似乎是……劍氣。
對對對。
雲洛洛思及此處,不由地微微地瞪大了眼睛。
這劍氣對她來說,實在是熟悉不已。
不是她的命運法器——九蒼劍散發出來的劍氣,又是什麽?!
不過,她當年将九蒼劍刺入謝煥塵的體內,是借以抽出他的半幅魔骨,讓其得以支撐。
這都五百年過去了,憑着謝煥塵的實力,無論如何都該将九蒼劍煉化了啊。
更何況,九蒼劍從來聽話,她當年做好決定時,便逐漸地讓九蒼劍熟悉謝煥塵的骨血氣息,以做好被謝煥塵煉化的準備。
所以,絕不可能是九蒼劍不聽她的命令,始終激烈反抗謝煥塵,導致他無法将其煉化吸收。
可是,就在剛才,雲洛洛感受到謝煥塵的體內,不但有九蒼劍的劍氣,更有劍氣之上的玄冰刺骨!
啊……對了。
雲洛洛不由地想起,那日在醫仙谷中,她悄悄地化身成小蜘蛛,偷偷摸摸地潛進了谷主內院,見到了正在沐浴的“華谷主”。
那時的“華谷主”身上亦是被無邊刺骨的寒冰所冰封。
彼時,雲洛洛還不知道醫仙谷谷主華彌真就是由謝煥塵假扮,還以為他有什麽大病……
如今想來,那日分明就是九蒼劍的玄冰劍氣發作,讓謝煥塵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秀氣好看的眉頭微微蹙起,雲洛洛想不明白。
這五百年過去了,若是九蒼劍還始終在謝煥塵的內體作祟,讓其日日夜夜不停忍受玄冰劍氣之苦的話,謝煥塵為何不将其煉化了?
她的九蒼劍何其霸道,一劍便可破碎山河,将如此兇性之神兵時時刻刻放在自己的體內,豈不是無時無刻都要受盡千刀萬剮之苦。
謝煥塵是瘋了不成?
隐隐感覺到擁着她的結實身軀冰冷刺骨,還在微微地顫抖着。
雲洛洛忍了又忍,還是忍不住伸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脊背。
好了好了,不疼了不疼了……
這一拍完,雲洛洛自個兒都愣了一下。
完蛋,還是改不了上輩子的習慣。
畢竟上輩子日夜相對了那麽久,時常寄挂在心中,即使明知是任務目标,也不由得生出愛惜之情來。
旁的不說,至少她死後的五百年裏,謝煥塵并沒有把這個世界搞得一團糟。反而讓這個世界得以太平了五百年。
如此想來,當年她可不白死啊。
雲洛洛剛才還靈力激蕩,生生嘔出一口老血來,又加上謝煥塵突然發瘋,她是又驚又怕。此時好不容易将人安撫了下來,她便有些累了。
四肢軟軟地都不想動,腦袋也是昏昏沉沉的。
雲洛洛似是破罐子破摔一般,任由謝煥塵抱着,感受着他的體溫開始一點一點的恢複。
皮膚上刺目恐怖的藍冰色也随之漸漸消散,逐步恢複成了正常的膚色。
雲洛洛耷拉着四肢,連換個姿勢都懶得動。更別提她的耳朵此時正貼着謝煥塵的頸部,甚至能夠感受到他的脈搏緩慢而有節奏的跳動。
顯然,九蒼劍的悲鳴聲也已經散去,此時已然再次安靜地沉寂在謝煥塵的體內。
只有一點點的玄冰劍氣悄咪咪地探頭而出,輕輕地勾起了雲洛洛纖細的指尖。
劍氣鋒利尖銳,吹毫斷發,與五百年前,雲洛洛修為最鼎盛時,有過之而無不及。
很顯然,謝煥塵非但沒有将九蒼劍煉化,居然還将其養得很好。
以至于,九蒼劍都快被他養出劍靈來了……
啊!對了!
雲洛洛心念一動,倏然福至心靈。
九蒼劍依然存在、且越來越厲害的唯一解釋,就只有謝煥塵始終不肯将其煉化?!
為什麽?!
這到底是為什麽?!
他不疼嗎?不難受嗎?他是瘋了嗎?
還是……他養着九蒼劍,是在等某人的回歸?
就在雲洛洛百思不得其解之時,謝煥塵卻是一臉的餍足。
日日夜夜不停折磨他的無邊疼痛一朝散去,就全身通泰無比的暢快。
謝煥塵輕輕地抽動鼻翼,将專屬于那人的甜蜜氣息吸進自己的肚子裏。
就是她,沒錯了。
只有她的氣息能夠順利安撫住不停躁動的九蒼劍。
直到此時此刻,謝煥塵才完完全全地定下心來。
眼眶脹痛而潮濕,一腔熱淚幾乎不受控制就要傾斜而出。
這失而複得的感覺仿若夢中。
但那柔軟甜蜜的小小身軀倚靠着他,又是如此的清晰明确。
她終于回來了!
他終于再一次牢牢地抱住了她。
謝煥塵鼻尖酸澀,連呼吸都變得急促了幾分。
五百年的漫長等待,一次次地燃起希望,又一次次的破滅……就當他快要瘋了的時候,她終于回來了。
謝煥塵忍不住就想收攏手臂,要将他好不容易失而複得的珍寶塞進他的體內。
可是,轉世重生的雲洛洛實在太過嬌小,又精致易碎的仿若珍寶閣中最矜貴的瓷娃娃,只要稍微用力,都可能在她身上留下鮮紅的印記。
謝煥塵的心中叫嚣着,止住了恨不得将人擁進在自己的骨血之中的沖動。
他垂眸斂眉,餘光看去,那只剛才被他無意識捏緊的瓷白小手上,已然留下了明顯的指痕。
終究五百年過去,師尊好不容易得以轉世投胎,再不是往日法力無邊的雲洛仙子,而是如今軟糯嬌小,猶如棉花糖一般的小姑娘了。
謝煥塵幾乎快要将自己的後槽牙咬碎,才勉強自己意識清醒地稍稍松開了桎梏着雲洛洛的懷抱。
“嗯?這是什麽?”
可是,下一刻,那一只軟綿綿的小手卻是一把拉開了他的衣領,不由分說地撫上了他的喉結。
“咕嘟!”
謝煥塵長睫亂顫,性感的喉結亦不受控制地上下滾動着。
不、不可以……
“魔尊大人,你的身上怎麽會有這些紋路啊?這是……刺青嗎?”
太刺激了。
魔紋消散的速度太快,幾乎片刻就從謝煥塵的脖頸上褪去。
雲洛洛有些心急,也不顧自己手腳酸軟,柔軟溫暖的手指頭順着魔紋消散的方向,下意識就往謝煥塵的喉結下方探去。
甜蜜清甜的氣息都撲在了冰冷的肌膚上,讓謝煥塵不由地一陣戰栗。裸.露的皮膚上更是不受控制地生出細小的雞皮疙瘩。
“放、放肆……”
原本最是淩厲低沉的聲音,此時卻是毫無威懾力,莫名地甚至還有一絲絲的顫抖。
可以說是非常的色厲內荏了。
若是往日裏,雲洛洛可能還忌憚着謝煥塵知道了她的真實身份,發瘋似的要殺了她而除之後快。
但是,這些日子的日日陪伴,與與她越發親密的九蒼劍的劍氣萦繞,倒是忽而讓她膽大包天了起來。
俗話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即使五百年過去了,謝煥塵似乎還是那個木讷寡言的小小少年啊。
他習慣于将一切都放在自己的心上,默默地承受着一切,也都不管自己那副殘破的身軀,十分可以承擔起那沉重地擔子。
被玄冰劍氣纏上指尖的那一刻,雲洛洛忽然就釋然了。
上輩子,他們過得那麽苦,最後她還帶着重重誤會死去,就是因為缺乏溝通,彼此都不知道對方在想什麽,純粹靠瞎猜過日子。
這也給了主系統可乘之機,将他們二人都搞得那麽慘。
那麽,吃一塹長一智,這輩子……要不就索性不裝了?攤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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