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王倩是殿堂級的音樂人, 團隊也是頂配,前幾年做了一次世巡把身體搞垮了, 現在每年就準備一次國內演唱會。
照例把幾張票送到沈聽肆這邊, 他随手放進抽屜。
因為出任前一次配音賽事的評委,沈聽肆也算走到了幕前,低調的作風以及出色的相貌讓他的熱度至今未消。
王倩希望他能做特邀嘉賓到時上臺互動。
沈聽肆沒多想便答應了下來。
以往他很少往演唱會跟前湊, 場面太亂太吵,這次想讓陸爾高興高興便答應了。
争吵過後以來表面看着已經風平浪靜,實際相處中總感覺有一道無形的屏障橫亘在兩人之間, 一時間無法消融。
然而演唱會前一天陸爾告訴他無法前往。
工作室配音任務下發,正是那部鄉村劇的配音,這裏面也有沈聽肆的功勞, 跟導演牽線是他還給陳黔利用職務之便将陸爾找來的人情。
只是很不巧時間上跟王倩的演唱會撞個正着。
沈聽肆覺得這個問題不大, “角色分配下來了?”
陸爾一邊吃飯一邊點頭,“我是女三號,任務不算重,但臺詞很刁鑽。”
沈聽肆挑眉, “既然如此也不用太費心, 女三配音得獎的幾率為零,演唱會的幾小時耽擱的起。”
這話陸爾不贊同, 雖然分量比不上男女主, 但好歹是個正兒八經的活, 而且是她進工作室後第一個比較正規的工作,理應嚴謹對待。
何況進棚時間極短,前期的準備工作對于她來說還是很緊湊的。
沈聽肆最後一點頭, “先好好工作, 剩下的以後再說。”
飯吃完了, 陸爾起身将碗筷一收拿去水槽清洗。
白色泡沫彌漫開來,她捏了捏海綿,在碗沿上轉了兩圈,翻轉過來又一刷,再換碗。
一側陰影落下來,陸爾視線錯開了一下,很快又專注在碗上。
水流持續下落,将那些如雪的泡沫沖走。
沈聽肆伸手将沖幹淨的碗接過來擦幹放進碗櫃,閑置的洗碗機就像個笑話。
結束後,他沒有第一時間出去,陸爾靜等了幾秒,剛轉身一雙手摟住了她的腰。
肩上落了下巴,清爽的鼻息噴在耳側,溫熱柔軟的嘴唇貼了貼陸爾的臉頰。
很是溫情暧昧的氛圍。
陸爾站着沒動心不在焉的看着不遠處的冰箱,冰箱門上有幾張便利貼,黃色那張翹起一角,看的人手癢。
便是這時脖頸處突來尖銳的疼意。
陸爾皺眉“嘶”了一聲。
沈聽肆又撫慰的親了兩下,這才放開她,手嗔怪的往她後背一拍,“這個時候都能分心,故意的?”
射燈的光線安靜的落在他們四周,陸爾低頭扯了扯自己微微褶皺的衣擺,說:“我還沒洗澡呢。”
沈聽肆在她後腦勺彈了一下,像小朋友做錯事略作懲罰一般,緊接着轉身先一步出去。
陸爾抓了抓之前被他咬的脖子,又扣了扣被他彈了一下的後腦勺,慢吞吞跟上。
那天到現在他們還沒一起睡過,沈聽肆有過幾次想要親近的意思,但都被陸爾找各種蹩腳的理由拒絕了。
他也沒再繼續自讨沒趣,後來更是回了自己的居所,只是臨睡前的時間都會在陸爾這裏。
大部分時間會在客廳處理公務,閑時看會書又或者是電影,陸爾有時候會陪他一起,更多時候是去書房忙自己的。
這會沈聽肆朝沙發走,陸爾則走向卧室。
她準備先把換洗衣物拿好,等會出來時直接去洗澡。
剛要路過客衛,一股外力席卷而來,帶着她直接掉進一片濃稠的黑暗。
門被關上,陸爾要去開燈,被他攔下,箍住手腕的掌心燙的驚人。
窗外落進隐約的光線,僅夠看清部分衛浴輪廓,略粗的呼吸聲越來越明顯。
陸爾說不出是緊張還是什麽的吞咽了幾下口水,想撤退又硬生生忍住了。
脊背貼着冰涼的牆體,身前又是火熱的身軀,她好似掉進了一個被雙向拉扯的洞穴中,懸浮其間無處可逃。
意識漸漸被情、欲沖垮時,她突然想起前不久遇見柳慕遠時的場景。
回來後他有零星來過消息,都被陸爾刻意忽略了,她甚至原本打算将聯系方式全部拉黑,好斷的更幹淨些。
結果出了艾絮這事,這一步也就省下來。
作為沈聽肆現女友,柳慕遠的前任,中間自然也摻雜了幾分報複的味道,報複沈聽肆那麽輕易的破了跟艾絮之間的界線,顯得自己好像無關緊要。
她閉了閉眼,柳慕遠那句:“別把自己看得太重,沈聽肆的癡情并不是誰都享受的到的。陸爾,我們就看着,看他能在你身上堅持多久。”
輕描淡寫一句話,将現實直接剝開攤在陸爾面前。
沈聽肆的腦袋正埋在她的胸口,陸爾卻突然索然無味,擡手往開關上一拍。
燈光驟亮。
沈聽肆的動作停了一瞬,擡眼看過來,眸底是濃重的迷離色彩,跟陸爾的冷淡清明形成鮮明對比。
對視幾秒,沈聽肆突然捧住她的臉,用力的吻上來,碾壓的力度幾乎要将她咬碎。
陸爾只是皺了下眉,緊跟着就放松下來。
仿佛起了一場無聲的拉鋸戰,激烈擁吻中的視線拉扯,過近的距離導致無法聚焦,只有一個模糊的五官輪廓,陸爾越冷靜,沈聽肆的力道便更狠,他想用這種男女力量上的懸殊來讓陸爾屈服,又或者是打碎這份原本不該存在的冷漠。
片刻後,沈聽肆在她唇上用力一咬,終于放過了她。
開門出去,很快離開了這裏,一句話沒有留。
陸爾照了下鏡子,嘴唇紅豔如血,微微有些腫起,一角更是破了口子,有血絲冒出。
“粗魯。”她抽紙按了按唇上,點點緋色染上白紙,随後煩躁的捏成團扔進了垃圾桶。
這天之後兩人進入了一種凝滞的氛圍,沈聽肆沒再過來,陸爾也沒找過去,手機上也沒做詢問。
演唱會這天沈聽肆去的晚,到了沒多久便上臺配合的做了一個小游戲,很快就回了臺下。
王倩的演唱會具體如何安排,會有多少人參與其中他一概不知,原本也不是他會知道的事情。
因此當艾絮出場時沈聽肆微微眯了下眼。
缭亂的光效中,穿着貼身亮片禮服的艾絮身形顯得更加高挑,鴉羽般的長發垂順的落在背後随着演奏的幅度來回晃動,大片雪色的背部肌膚若隐若現。
像漫天大雪的山林,偶現的點點鮮綠,擁有着鮮明的生機。
著名小提琴手與殿堂級歌唱家合作,這是絕佳的視聽享受。
演唱會結束還有慶功宴,沈聽肆自然在主桌,艾絮跟他隔了兩個座位,已經卸妝換了常服,面容青澀很多。
她沒有當地背景,雖然剛從國外回來,演出履歷豐富,但放在這些老油條眼裏依舊跟個新人沒太大區別。
不少人過來敬酒,艾絮進退得宜,場面沒有弄得太難看,但到最後還是有點招架不住。
好在王倩出來替她解了圍。
這時候有人離桌,沈聽肆和她之間沒了阻隔,艾絮轉頭看了他一眼。
沈聽肆靠在椅背上,聽桌上人高談闊論,酒精關系臉色比尋常更白,側臉線條看過去淩厲有種逼人的冷意,似乎心情并不愉悅。
艾絮很快收回視線,她喝的有點多,此刻胃裏翻江倒海,起身去了趟洗手間。
再出來時正好看到沈聽肆撈着外套離開的背影,沒做多想便追了上去。
“等一下!”
沈聽肆停下腳步,視線下落,小臂上攀着一雙獨屬于女士的手。
艾絮收手,停了一下說:“上次抱歉,你別往心裏去。”
“不會。”
她笑了笑,臉色好了些,“我最近想來想去覺得在這裏雖然機會更多,但回了c市應該也不至于太差,尤其再過不久他就要出來了,所以還是回去算了。”
沈聽肆略有麗嘉驚訝,但很好的掩蓋了,“那邊的各類培訓機構不像這裏這般飽和,尤其是音樂方面的,說不定反而是出路,不失為一個好的選擇。”
艾絮點頭“嗯”了一聲。
沈聽肆也不知道該說什麽,看了她一會最後官方的說了句:“一切順利。”
四個字好像把一切都給打上了句號。
艾絮眼眶倏地一熱,“謝謝。”
今天在試音,結束的時候又一起吃了頓宵夜,回來時已經快十點。
陸爾從網約車上下來,扭頭看到一輛眼熟的車子駛近,她猶豫了一瞬,往旁邊退了些許繼續往裏走。
黃色的車燈自後投射過來,越來越明亮,随後越過她快速駛離。
陸爾的腳步下意識遲緩了一下,手機正好有消息進來。
陳啓出國了一趟,給工作室同事都帶了禮物。
陸爾收到的是一個迷你手工擺件,剛才走的急忘拿了。
這會他來消息問地址,打算送過來。
陸爾覺得下次拿也一樣,這會太晚了沒必要特意走這一趟。
陳啓莫名堅持,并先一步甩來了他所在位置,很湊巧的正好離這不算遠。
陸爾便給他發去定位,随後在大門口站着等了會。
十幾分鐘後,陳啓的車子到了。
他從車上下來,走到陸爾跟前遞來兩個禮品袋。
陸爾愣了下,“怎麽變兩個了?”
“還有份多買的,也送你了。”
陳啓腼腆的笑了笑。
陸爾接過來發現是一條碎鑽項鏈,連忙又塞回去。
陳啓不肯接,紅着臉說:“我第一眼看到這條項鏈就覺得你戴着一定好看,我第一次送女孩這樣的禮物,喜歡不喜歡你都收着吧,我也沒別的人能送的。”
這話中的潛在意思讓陸爾驚的下巴都快掉了,雖然對方沒言明,但跟直接表白也差不離。
這東西就更不能收了。
陸爾告訴他自己并非單身,他一定能找個更适合的,随後就想跑路。
陳啓卻說:“我知道你有男友。”
并且背景不一般,工作室都傳開了。
但是這跟他喜歡陸爾沒什麽必然聯系,他又不要求陸爾有所回饋。
陸爾聽他說完,沉默了一瞬,堅定的搖頭,“謝謝你,但還是不能收,我要對自己負責。”
踏着一地月色走進樓道。
聲控燈剛亮起,一道黑影猛的蹿出将陸爾抵在了牆上。
陸爾一聲尖叫頓時堵在嗓子眼,看着面前臉色陰沉的沈聽肆,心髒瘋狂跳動着。
他手下滑,輕而易舉的接過了那只禮品袋,看到裏面的東西,輕蔑的嗤了聲:“什麽玩意?”
說着就要往旁邊垃圾桶扔。
陸爾一把搶過,惱火的瞪了他一眼,轉身就走。
沈聽肆瞬間臉色更差了,緊跟上去咄咄逼人的追問:“就這破玩意你跟我生氣?還有什麽人需要大晚上的跑來就為送這個?這小白臉是誰?”
陸爾扭頭看他,“原來你還能看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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