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住這邊上班通勤要很久, 兩人沒有大矛盾的時候,為了感情穩定也無所謂, 将就堅持一下也可以。

但現在俨然已經橫跨到另一個層面。

沈聽肆的為人做派需要重新做考量, 換個離工作地方近點的住所也就無可厚非。

因此陸爾最近一直在看房子,昨天終于看到一套滿意的,仍舊是一居室, 平方數大了些。

她一個人住,本身也不需要太大,小小的房子才有溫馨安全的感覺。

陸爾等不到回應, 擡眼看過去,發現沈聽肆面無表情地盯着自己,這道視線飄忽的好似不存在一樣, 但是隐約又摻雜着什麽厚重的情緒。

陸爾不願細究, 低頭繼續剝自己手上橘子,“明後天我就搬走,那邊離工作室近點,我們倆也正好能冷靜下。”

又是一個黃昏, 夕陽的餘晖靜靜的落進來, 攀上沈聽肆的膝蓋,整個人瞬間落入半明半暗的空間中。

連帶那雙原本清如山泉的雙眼都似蒙了一層薄薄的水霧, 令人看不分明內裏的情緒。

半晌他才“嗯”了一聲, “到時我送你過去。”

就這麽同意了, 居然一聲挽留和詢問都沒有。

陸爾心中頓然一陣發澀和委屈,覺得在他心中兩人可能也已經到了無路可走的地步,否則哪會是這種無關緊要的态度。

她笑了下, 面上不顯絲毫, “不用了, 我到時打車或者讓吳蕊來接我就行。”

落在身上的這道目光慢慢變重,如有實物一般。

陸爾察覺到他不快,下意識解釋了句:“我知道你最近挺忙的,反正也不是什麽重要的事,就不耽誤你了。”

“随你。”話音冷淡疏離。

陸爾剝了大半的橘子突然就剝不下去了,她放回茶幾,“那我先走了,你早點休息。”

話落便起身快步朝外走去。

“陸爾。”

腳步倏爾頓住。

男人清淺淡漠的詢問自後傳來:“你的工作近來順利嗎?”

陸爾眉心微微折起,一時沒搞明白他問這個的原因,肯定不是如常的關懷詢問。

不過他也沒給出解答,又清淡的丢下兩個字:“晚安。”

南城夜晚的繁華還在逐步熱烈。

燈紅酒綠與紙醉金迷并進,耳旁激烈的音效震的胸口都微微激蕩。

一位着裝性感的都市女郎已經倚在吧臺好一會,緊挨着的男人卻半分都還沒搭理過她。

但似乎只要這麽靜靜在邊上站着都是一種享受,完全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池行風瞟了他一眼。

沈聽肆沉着一張臉自顧自抿酒,胳膊肘都快被女人胸前的兩坨蹭爛了都沒反應。

他的雙眸在絢爛的光效中明明滅滅,沉沉的陰郁被壓在無人察覺的角落默默發酵。

“所以就這麽分手了?”池行風是不怎麽信的,畢竟陸爾一開始自以為掩蓋的很好的花癡樣實在太過印象深刻。

好不容易的手的男人,沒理由會輕易放手啊。

但看沈聽肆眼下這模樣好像又有那麽點意思。

他覺得應該安慰人幾句,于是說:“得了,清粥小菜一直吃也沒意思,分就分了,你身邊有的是莺莺燕燕再挑一個。”

停了一下,池行風的思路突然劈叉,拐到了另一頭:“陸爾好像行情也挺好,你不會是被劈腿了吧?”

沈聽肆将杯子一擱,扭頭看過去,那眼神充斥着滿滿的戾氣,幾乎要把他給撕了。

“開玩笑。”池行風低頭喝酒,沒多久又轉過去觀察他的反應。

只見又恢複到方才一副冷然蕭肅的模樣,雖說跟艾絮那次不能相提并論,但也是許久未見了。

“對了,”池行風想起什麽,“那只狗呢?”

自陸爾搬過來之後狗就一直由她照顧,現在走了,自然就又回到了原先的狗窩。

只是這麽久過去,賓果對陸爾依賴挺重,最開始的一兩天還有些絕食的跡象,後來好了又每天都要叫喚,已經被物業說了不少次。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沈聽肆不悅的掃了他一眼,“準備炖了,你要來吃一頓狗肉嗎?”

“……”池行風一時間沒琢磨出真假與否,“陸爾能讓你把它給炖了?你要看着煩或者我幫你養幾天?”

“行啊,這狗本來也是你們池家的,寄養費結了就行。”

他沒有再多呆,原想出來排解一下煩悶,卻發現在這樣鬧騰的場所中反而更加心煩意亂,那種無處釋放的憋悶感更甚。

沒眼力見的陌生女人還跟在他邊上,甚至一度想跟着他走人。

沈聽肆終于扔過去了一眼,只是這一眼宛如鑲滿了尖銳的倒刺,硬生生将人給釘在了原地,不敢再動彈一步。

清涼的夜風吹來,滿心的煩躁稍稍壓下些許。

沈聽肆閉眼重重的吐了口氣,随後往外走。

路上車來車往,他靠邊走在樹影下來,池行風來消息警告別開車。

他随手劃拉信息列表,跟陸爾最後的一次聯系在十天前,是她搬家那天,問她是否順利,她回一切都好。

一來一往就跟不相熟的點頭之交一樣。

他點進陸爾的朋友圈,只有三天可見的一列字。

印象裏她好像很久沒更新過了。

他腳步緩慢停下,盯着屏幕片刻,最後似乎受不了自己這副優柔寡斷的模樣,陰沉着一張臉将手機放回兜裏,叫車回家。

只是到了家之後也不安生。

關在陽臺的那只狗,一見人回來就開始拼命扒門,嘴裏支支吾吾的響。

沈聽肆被這瑣碎的聲音擾得頭疼。

走去陽臺,任它一下一下得往自己身上撲,一邊蹲身給它放狗糧。

只是放了滿滿一盆,卻一點都沒被光顧。

最開始的興奮過後,就在邊上坐了,仰頭盯着沈聽肆,尾巴甩的跟掃帚似的。

沈聽肆默默跟它對視了會,擡手在它頭上按了按,突然露了些許苦笑,“你媽走了,老實跟着我吧。”

頓了頓,又補上一句,“總會回來的。”

第二天池行風來電話,打算來把狗帶走。

最開始拼命往這塞,現在倒是願意養了,合着是在玩他?

這一點池行風還是挺冤枉的,看沈聽肆在失戀邊緣蹦迪,狀态實在不好,才想着少只狗添亂,能讓他舒服點。

只是沈聽肆并不需要這份舒服,二話不說便把他給回了。

陸爾則照常工作,工作室給排的工作并不會很滿,有了多的空餘時間她就繼續另外接單子,有了知名度現在的單子比過去好了非常多。

接到沈聽肆來電是晚上八點多,陸爾剛吃完飯不久。

她盯着屏幕愣了會,心下有些恍惚,片刻才接起來。

那頭很安靜,應該是在家裏。

沈聽肆問她有沒有狗吃的常用藥。

這只狗在陸爾手上時很健康,沒出過什麽問題,因此什麽都沒有。

沈聽肆說:“拉了兩天肚子了,今天精神不太好。”

人拉兩天也不會有精神。

陸爾說:“那你送它去醫院吧。”

那頭又靜了下來。

陸爾起身去廚房準備洗個蘋果。

等了會沒聽見聲音,她拿下來看了眼還顯示通話中。

“喂?”

沈聽肆:“你不來看看它?怎麽說都照顧過一陣,不想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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