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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層就剩了他們倆。

隔着不短的距離, 沈聽肆低頭撩了下自己的衣袖,無端讓陸爾覺出一絲害怕。

随即又覺得荒唐, 法制社會這人還能把自己怎麽着?

片刻後, 他無聲的沖陸爾招了招手。

陸爾猶豫了一瞬,埋頭走過去。

這個點的天色暗的格外快,原本的金色餘晖所剩無幾。

走到跟前, 沈聽肆先一步轉身進入辦公室,陸爾尾随其後。

這個地方不是第一次來,但是态度疏離到好似面對求職者般的情況倒還是第一次。

有段時間沒見了, 陸爾快速看了他一眼,發現這人清減了很多,眉眼輪廓更深, 面上的清冷也更濃重幾分。

随意看過來的眼神也不再帶有溫度, 摻雜着審視,甚至還有淡淡的嘲諷在裏頭。

陸爾皺了皺眉,不太理解他洩露出來的情緒,也無法茍同他眼下的做法。

兩人都沒有第一時間吭聲, 似乎憋着氣在暗中較勁, 沈聽肆更是舒展的往後一靠,抱着雙臂閉眼休息起來。

陸爾抿了抿唇, 最終先一步打破沉默:“沈先生, 我想我們之間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靜了一會, 才溢出一聲淺笑,帶着涼涼的味道。

“沈先生?這稱呼倒是新鮮。”

就算兩人交往時,陸爾也極少叫他名字, 就算有大部分時候還是連名帶姓的, 冥冥中似乎就把距離好好的把持着, 從來沒有真正親近一分。

陸爾自顧自說:“我以為我們之間就是普通的分手,并未涉及到讓彼此難堪的層面,為什麽現在又要來幹涉我的生活?”

“難堪?”沈聽肆睜眼看向她,眼神淡漠的如晨間薄薄的輕霧,洋洋灑灑落在陸爾身上,帶出一點冷意,“你确實讓我夠難堪的。”

陸爾皺眉,“我沒明白你的意思。”

沈聽肆拉開抽屜,将一只薄薄的文件袋扔到她面前,力道過大滑出桌面掉落在地上。

文件一角還磕到了陸爾的膝蓋。

她停頓了下,撿起來拆開看,裏面都是過去她跟柳慕遠交往的細節,還有不少對應的圖片。

陸爾沒有細看,重新裝回去。

“我以為一個人的戀愛經歷并不是原罪,我也從來沒說過你是我第一個男人,你找我麻煩就是因為這個?”

陸爾冷着臉重新将文件袋扔到桌上,“我不接受這個原因。”

對視片刻,互不相讓,陸爾臉上的倔強是此前從未見過的,那樣堅定質問的眼神,讓沈聽肆在這個當下對這個人似乎有了新的認知。

同時間努力壓抑的怒火,屈辱,被背叛的恨意,突然戳破了最後一層薄紙,猛地爆發開來。

他霍然起身,快步繞過辦公桌到陸爾跟前,在對方還未來得及反應的情況下倏爾俯身将人壓向椅背,兩手撐在扶手上,把她牢牢的困在胸前。

無視她眼中的錯愕和不斷往後企圖避開自己的舉動,近乎咬牙切齒的開口:“戀愛不是錯,錯就錯在你有膽子來玩我,居然把我當做是柳慕遠的替身,別說看起來我跟他還真有點相像。”

“跟我上床的時候你想的是誰?”沈聽肆一把扣住她的下巴,将這張幹淨清爽的臉擡起來,逼視着她的雙目,“暗地裏是不是還在對比誰的技術好,嗯?”

這是什麽喪心病狂的言論?

陸爾簡直聽的傻眼,不敢置信的看着他略顯猙獰的面容,試圖離開這一隅,卻怎麽掙紮都沒用,甚至連這只手都掰不下去。

她最終屈服,只是擰着眉,忍着難受和被威壓的姿勢開口:“雖然不知道你這個結論怎麽得出來的,但在跟你交往期間,我跟他并沒有什麽不可告人的來往。”

“出差一起同游,來電不敢告知身份,病中貼身照顧,你跟我說這不是什麽不可告人的來往?”沈聽肆侵略的目光一寸寸的在她臉上游移,“是你太天真,還是真當我是傻子?”

陸爾用力的閉了閉眼,還想辯解什麽,卻發現以上确實無法說明白。

而沈聽肆心中既然已經落了這麽一個黑白不分的結論,估計她怎麽說都會是白費。

這次命運的玩笑有點大了。

陸爾苦笑了下,“沒什麽好解釋的,以上情況都有,但也确實跟他關系清白。”

“為什麽不繼續解釋,解釋呀,我等着呢!你讓我聽聽你們能有多清白。”

然後陸爾卻沉默下來,沈聽肆又逼問了兩句,她仍舊是這幅做派。

沈聽肆都給氣笑了,他已經看到了那麽多資料,心裏本就沒再存什麽僥幸,但等人真到跟前了,發現還在期待着那一點的不可能。

他希望見到的畫面是陸爾能着急慌忙的跟柳慕遠撇清關系,以證明自己被冤枉,而不是像眼下這般直接一副認罪的模樣。

不是說沒有不可告人的來往嗎?不是信誓旦旦的表示自己是清白的嗎?

那為什麽就不再争辯一下?

沈聽肆放開她,有些脫力的朝後退了幾步。

而陸爾被放開後只是擡手搓了搓自己的下巴,并沒有太多的表情變化,擺出了一副從未見過的冷漠姿态。

“既然你已經這麽認定,那我說什麽也沒用,我說什麽你也不會信,你會抛出各種理由來打翻的我結論。”

陸爾停了一下,盯着自己的手指,漠然道:“你心裏這麽不痛快,無非就是需要一個渠道來排解,你可以繼續來為難我,可以讓我各種不好過,但希望你不要牽扯旁人。”

長期高高在上的人,誤以為被人擺了一道,甚至是像傻子似的被玩的團團轉,心理上确實會難以接受,約等于尊嚴被摔在地上狠狠的砸了一通。

沈聽肆是什麽樣的人?周邊到處充斥着恭維的聲音,是被各種人愛戴高捧着的人,他要什麽樣的人沒有,不管是女性企業家還是成功文藝工作者又或者是其他領域的佼佼者,都有的是人給他抛橄榄枝。

相對而言,陸爾反而是這群人中最不起眼最微不足道的一個,可就是這樣的一個女人,把他狠狠的踩在了腳下。

這又如何讓他釋懷?

陸爾都佩服自己,到了這個時候,她居然還能理解這人的感受。

但她不知道的是,這話放到沈聽肆耳裏卻又是另一種意思,是在犧牲自己來挽救柳慕遠。

她巴巴的跑來這裏無法就是柳慕遠的工作受到了波及,若只是為了自己,她老早就該出現了。

想到這裏沈聽肆心中莫名瘋長出不甘的情緒,哪怕用情并不深重,也至少是自己曾擁有過的女人,多多少少也是放了些感情的。

這種嫉妒和不甘他從未感受過,艾絮當初的離開,他只有對這人濃重的失望。

而陸爾不一樣,面對陸爾他有一種沒有真正得到過她的失落感,在陸爾這裏他真真正正的輸給了一個男人,且只是單純感情上的博弈。

他很難接受,也很難面對。

為了不讓自己太過于失态,沈聽肆回身走到落地窗旁,他背對陸爾望着底下華燈初起的街道,密集的車輛擁擠在一塊,此刻寸步難行。

“我确實不想讓你們好過,但比起針對你,我突然發現可能給別人使絆子會更讓我痛快。”

陸爾一愣,倏地擡頭看向他,為他話中的不顧人情感到震驚。

“招惹你的是我,跟你相處許久的也是我,讓你不舒爽的還是我,為什麽你要去針對別人?”

沈聽肆低頭輕輕轉了轉手腕,“在你眼中,旁人總歸更重要。”

話中意思便是針對別人可以讓她更痛苦。

陸爾聽的匪夷所思,一時間又不是該用什麽籌碼去和他談條件。

想到禮宸的下場,柳慕遠即将面對的會是什麽?

陸爾心頭發涼,有種困入死局的錯覺。

“所以說不管我怎麽做,你都不會改變主意。”

沈聽肆垂眸,細長的睫羽遮住眼底戾氣,對于她的定論并不發表看法。

陸爾點了點頭,既然如此就沒有再留下來的必要了。

她起身走人,玻璃門卻沒有被拉開,她按下開鎖鍵,仍舊如此。

“就這麽走了,求人的誠意是不是太少了點?”

陸爾盯着眼前的門把手,“你想讓我怎麽求你?”

“跪下來試試?”

聽見這話陸爾竟然也不覺得驚訝了,她只是木然開口:“這一跪我能得到什麽?”

“誰知道呢?”沈聽肆轉身看過來,盯着陸爾單薄的背影,那微微低垂而帶出的脖頸弧度,看過去有點無辜和落寞,明明是不堪一擊的樣子,卻愣是沒有緩和下态度。

不知道為什麽,他忍不住想把她往下按,想看她放軟了語氣懇求自己的模樣,想看她淚眼婆娑知道自己錯了,甚至試圖來挽留自己的卑微樣子。

這些念頭莫名讓他有點興奮,但是拿陸爾自身來逼迫并不會有什麽效果,能讓她動容的只有旁人,比如說柳慕遠,甚至是禮宸。

這個覺察卻又不會讓他高興。

但沈聽肆還是自虐般的開口:“柳慕遠是獨生子,頗受家裏長輩疼愛,學術不行,若是工作也……”

“他的能力沒有任何問題。”陸爾冷聲打斷他,“不要用你們片面的了解來給他下定論。”

沈聽肆的臉色肉眼可見的陰沉了下去,他緩慢點頭,“到這個時候了還在巴巴的為他說話,你是忘了今天過來的目的嗎?”

陸爾臉色微微有些發白的問:“我的目的能達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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