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腎虛
就在羅子钊鉚足精神準備好好補課的時候,楚一鳴在班上公布了個十分令人沮喪的消息,從這個月起,要求所有的走讀生都要來學校參加晚自習,從六點四十五分到九點半。
這消息一出,走讀的同學都忍不住哀嚎起來,走讀生上晚自習本來是自願原則,所以羅子钊才那麽熱衷于走讀而非住校。結果他才享受了一個月不上晚自習的生活,就要取消了,這樣走讀還有什麽意義呢?
羅子钊義憤填膺地說:“我靠!真要上晚自習啊?那我補課怎麽辦?”
康家胤相當淡定:“我不會來學校上晚自習。一會兒我去跟老楚說。”
“那我也不來!我跟你一起去。”羅子钊趕緊說,康家胤都不來,他來做什麽。
康家胤壓低了聲音:“我有理由說服老楚答應我不來上課。你最好讓你爸跟老師說,說你請了家教在家裏補課,否則你自己跟老楚說沒多大用處,多半還要挨批。”
“對,我讓我爸去說。”
羅子钊不知道康家胤用什麽辦法讓楚一鳴同意了他不上晚自習,不過康家胤不來上晚自習也沒什麽,他以前沒上也是第一名。羅子钊這邊則費了些周折,最後羅文龍親口跟楚一鳴承諾,羅子钊期中考試成績至少提升一百分,以後也不能掉下去,否則就回學校上晚自習。
“兒子,爸口水都說幹了,你們楚老師才答應。你自己看着辦吧,想不上晚自習就好好學習。”羅文龍說。
羅子钊腦袋在桌上磕得咚咚響,他本來只想保住走讀的資格,跟他爸允諾了一次考試成績,孰料老楚又橫插一腳,逼着他必須要保持這個成績才行,這哪是讀書啊,簡直就是被套上一重又一重枷鎖。
康家胤晚上過來給他上課的時候得知這一消息,說:“這太容易了,不比吃飯喝水簡單?”
羅子钊一聽這話,忍不住想去掐他的脖子:“你還有沒有人性啊,簡直是飽漢不知餓漢饑!”
康家胤給他算賬:“比你現在分數提高一百分,那就差不多是二百五十,嗯,這個數字跟你真有緣啊。”
羅子钊這下不能忍了,跳起來伸手掐住康家胤的脖子:“康家胤,你侮辱我,我要殺了你!”
康家胤一邊擋一邊哈哈笑出聲:“你可以多考一點啊。別鬧,我給你算算:語文七十,數學五十,英語三十分,理綜只需要一百分就有二百五了,然後每科再多考幾分就不是二百五了。用腳趾頭都能拿到。”
羅子钊趴在桌上,将自己癱成一塊抹布,有氣無力地說:“那是你的腳趾頭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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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家胤輕咳一聲:“這都覺得難?那零頭抹掉吧,二百五好了,我覺得這數字還挺配你的。”
“靠!”羅子钊擡起手不客氣地捶在了康家胤胳膊上。
康家胤拍開他的手:“好了,回歸正題,趕緊上課。不然連二百五都做不了。”
于是羅子钊和康家胤成了全班唯二不用上晚自習的學生,不知道被多少走讀生羨慕,關系好點的同學紛紛來向羅子钊打探秘訣,羅子钊哭喪着臉擺擺手:“別說了,簽了一堆喪權辱國的條約,才不用上晚自習。”
其實他現在這情況比上晚自習也好不到哪裏去,在學校他還能摸魚,在家就得打起精神來上課。康家胤是個要求極其嚴格的老師,用他的話說,羅子钊如果學習沒有進步,那就是砸了他的招牌,砸他招牌就是斷他財路,他會跟羅子钊死磕到底,所以羅子钊必須要好好學。
羅子钊懶散成習慣,讓他踏實地學上兩個小時,其實是很痛苦的事。晚上上課的時候,他總能夠找理由起身,一會兒上廁所,一會兒喝水,一會兒吃零食,一會兒又想看看手機,一節課要起來兩三次。
用康家胤的話來說,就是患有多動症:“椅子上有針紮你屁股?大頭都比你強。”大頭是在他家托管的一個孩子,那是真有多動症,片刻都坐不住。
羅子钊嘿嘿笑:“喝水撒尿都不行?”
“我幫你記了一下,你一小時內上了兩次廁所。年紀輕輕就腎虛,那是病,得治!”康家胤說。
羅子钊咬牙切齒地看着康家胤:“康家胤,我發現你嘴怎麽這麽毒呢。”男人虛什麽也不能虛腎!
康家胤奉送白眼一枚:“被你逼的,趕緊做題吧。”
其實羅子钊就是典型的現代年輕人都有的通病——注意力不集中,因為外部誘惑太多了,手機、電腦、電視等都是造成注意力難以集中的外因,太過于依賴這些電子産品,時間一長,就很難長時間專注于某一件事。羅子钊想要好好學習,第一個需要克服的就是這點。
羅子钊上完課就趴在桌上,打哈欠:“累死了,好想睡覺。”
康家胤收拾起自己的東西,說:“其實我真的建議你上醫院去檢查一下,你年紀輕輕,正是精力最旺盛的時候,卻無時無刻不想睡覺,注意力很難長時間集中,這明顯不太正常。”
羅子钊擡起頭,看着康家胤,卻發現他并沒有調侃的意思,他撓撓後腦勺:“沒那麽誇張吧,我應該就是睡眠不足。”
康家胤問:“你幾點睡?”
羅子钊嘿嘿笑:“十二點。”其實他每天晚上打游戲至少要打到一兩點,兩點睡都算早的。
“那你還是去醫院檢查一下吧。我也是十二點睡的,怎麽不像你一樣。”
“你為什麽十二點才睡?”羅子钊好奇地問。
康家胤白他一眼:“當然是學習。”
羅子钊這才想起來康家胤跟自己一樣是學生,除了賺錢,他自己也要學習,時間相當寶貴。
康家胤說:“你自己看着辦吧,不注意身體,吃虧的總是你。我走了。”
羅子钊目送康家胤離開,若有所思地發了一會兒呆,拿過手機,下意識就要點開游戲,猶豫了一下,還是忍住了,将手伸向書包,拿出英語書,開始背單詞,這可是以前從未有過的事。
看書總是容易令人瞌睡,羅子钊記了一會兒單詞,眼皮就止不住往下耷拉。他揉揉臉,清醒一點,習慣性地拿過了手機,看了一下時間,又想去點游戲,猶豫再三,還是沒點下去,無論如何,他要試着少玩游戲,争取早點睡,他要向康家胤證明自己沒有病。
對一個游戲上瘾的人來說,手機就在手邊卻克制不玩,這就類似于戒毒,那是一種抓心撓肺的瘙癢。不過今天晚上羅子钊成功抵住了誘惑,堅持記了一個小時的單詞,看書看得哈欠連天,決定洗漱睡覺。
躺到床上之後,卻輾轉反側睡不着,因為跟他平時的作息時間不一致,他又習慣性地拿起手機想玩游戲,最後還是理智占了上風,将手機換成了單詞本。看書是最好的催眠良藥,沒一會兒,羅子钊就睡着了,還不到十二點,這是今年放暑假以來睡得最早的一次。
第二天早上起來,羅子钊神清氣爽,充足的睡眠果然能讓人精力充沛。他跑到學校,得意地跟康家胤說:“你猜我昨晚幾點睡的?”
康家胤擡頭看他:“幾點?”
羅子钊得意洋洋地說:“十一點多,反正不到十二點就睡着了。”
“喲,還挺早。”康家胤忍不住笑了一聲。
羅子钊說:“作業快點,借我看一下。”
康家胤問他:“你什麽時候可以自己寫作業?”
羅子钊攤開手無辜地說:“我還沒學到這裏啊,等你幫我補到這裏了,我就自己寫作業。反正錢都會給你,擔什麽心。”說着還拍了拍康家胤的肩。
康家胤無奈地瞥他一眼,将自己的作業扔了過去。
下午上體育課,做完預熱活動,體育老師拖出了一筐子球,讓大家自由活動。羅子钊第一個搶到了籃球,嘭嘭拍了幾下,章翼在一旁興奮地說:“鬥牛誰來?”立馬有喜歡打球的男生過來了。
羅子钊則回頭去找康家胤,卻發現他正往人群外走,他将球扔給章翼:“你先找人。”轉身朝康家胤跑了過去:“康家胤,體育課你又要溜啊。一起打球啊,運動運動,別總坐着。”
康家胤朝籃球場上看了一眼,說:“我不會打籃球。”
“那你會打什麽球?”
康家胤說:“羽毛球乒乓球都行。”
羅子钊“哦”了一聲,難怪他體育課從不參加班裏的活動,因為打羽毛球的都是女生,乒乓球更是沒人打,而這種都是雙人活動:“我陪你打。”
康家胤有些意外地看着他:“你會打?”
“不會難道不能學?走,打球去。”羅子钊跑到筐子邊,看見裏面有一對九成新的乒乓球拍,還有一盒乒乓球,看樣子平時真沒什麽人打,他拿了起來,将一個球拍交給康家胤:“走吧,打乒乓球去。”
那邊章翼揮着手叫了起來:“阿钊,快點,就等你了!”
羅子钊揮揮手裏的球拍:“你們玩,我打乒乓球去。”
康家胤看着羅子钊,笑着說:“你跟他們去打球吧,不用非得陪我打球。”
羅子钊擡起手,勾着他的脖子:“哪那麽多廢話,我今天就想打乒乓球。”
康家胤被他勾住脖子,剛開始有些僵硬,不過最後還是沒有推開他的手。
事實證明,羅子钊真不會打乒乓球,康家胤的水平只能算一般,也沒能很好地挽救羅子钊的球,所以球總是飄出臺外,一開始盡撿球了,小小的乒乓球打得比籃球還累。
在運動上,羅子钊有着不服輸的精神,而康家胤是任何事都沒認過輸,兩人誰也沒有因為球打得不好而中途放棄。一節課下來,兩人都滿頭大汗,不過收獲還是有的,羅子钊運動天賦了得,從球都不會發到能順利接上球,還能和康家胤推上十幾個來回。
這點令康家胤刮目相看,沒想到羅子钊這麽能堅持。不過他也更意外自己居然陪着他打了一節課的球,還累得渾身都是汗臭。
羅子钊玩得很開心,他又學會了一種運動,他撩起自己的衣服露出平坦結實的小腹,用下擺擦去下巴和脖子上的汗珠:“你看,出一身汗多舒服。”擦完之後還用寬松的衣服下擺給自己扇風。
康家胤抓住衣襟抖了抖,他背上都汗濕了,淺藍變成深藍,他用手指刮去臉上的汗珠,雖然不喜歡汗臭味,但出一身汗的感覺還是挺不錯的。
章翼追上來,伸手勾住了羅子钊和康家胤的肩:“嘿,你們搞什麽小團體呢,不跟我們一起玩。”
康家胤下意識地往下一蹲,躲開了楊勤的胳膊,讓他的手落了空,章翼看着康家胤:“你幹嘛呀?”他自認為跟康家胤還算熟的,前後排坐了一個多月,因為羅子钊的關系,交流不算少,但是康家胤的反應讓他有點受傷。
康家胤說:“你剛打了籃球,手上有點髒,我有點小潔癖。”其實他是不習慣跟人有肢體接觸。
“我剛剛洗手了啊。”章翼伸着手為自己辯駁。
康家胤笑了笑:“我以為你沒洗。”
章翼當然不會再去跟他勾肩搭背,康家胤也悄悄舒了口氣,他不打籃球的原因,也是不習慣和外人有肢體碰撞。至于羅子钊,嗯,那是個例外,誰叫他臉皮那麽厚。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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