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蹭飯

羅子钊開始在電話裏跟康家胤叨叨今天的事：“……海可藍可藍了，比在岸邊看藍多了。我釣了兩條黑鲷和一條黃雕，不過都被他們瓜分了，他們釣得太少了，人太多，還不夠吃，沒法給你帶回去了。今晚的月亮特別漂亮，尤其是在海邊看月亮升起，又大又圓，你沒見過真是太遺憾了，我拍了照片，也錄了像，回去給你看……”

康家胤今天好不容易可以早點休息一下，躺床上都快睡着了，結果羅子钊的電話來了，只好充當聽衆：“今晚你們真睡帳篷？”

“本來是要睡的，但是跟我一起睡的那個家夥喝醉了，太鬧騰了，我就跑來住酒店了。”羅子钊模糊地說，沒說自己差點被強吻了。

“不睡帳篷也好，現在晚上有點涼，海邊溫度更低，當心感冒。”康家胤打了個哈欠，他的聲音低低的，聽起來很溫柔。

羅子钊嘿嘿笑：“謝謝關心！你困了嗎？”

“嗯，阿骅已經睡了，我不跟你說了，晚安！”康家胤跟羅子钊互道晚安，将電話挂斷了。

羅子钊跟康家胤通完話，将晚上的不愉快全都抛到了腦後，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跟同學會合之後，戚凱跑過來道歉：“對不起，我昨晚喝多了，不是故意的。我其實就想開個玩笑。”

羅子钊說：“我知道。我有事先走了，你們繼續玩吧。”說着提上自己的漁具就走，其他人還打算去海邊趕海，怎麽留他都沒用，葉俏還想跟他一起走，被他給拒絕了。

羅子钊步行去停車場搭車，路過碼頭，看見一些剛進港的漁船在那兒卸魚，忍不住走過去看了看，卸下來的不僅有魚，還有蝦蟹，都非常新鮮。羅子钊想了想，問船家：“老板，這些怎麽賣？”

于是羅子钊回去的時候，提了一兜子螃蟹和蝦，還有幾條魚，坐上回市區的大巴。進城之後，他叫了輛滴滴，直接開到了富麗小區外，打電話給康家胤：“康家胤，你在家嗎？”

康家胤有些意外：“在，怎麽了？”

“我來你家蹭飯，怎麽進去？”

康家胤說：“你登記一下，我家的地址是7棟1002。”

羅子钊登記了訪客信息，循着記憶找到了康家胤家，雖然只來了一次，他還是準确無誤地找到了。給他開門的是康家胤，羅子钊将手裏的袋子遞給他：“給你帶的海鮮，雖然不是我自己釣的，但是剛從海裏撈上來的，純野生。”

康家胤接過袋子，發現還在滴水，看了一眼，是放在裏面的冰融化了，他趕緊拿着魚和蝦蟹走到廚房裏，收到冰箱裏先冷藏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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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子钊換上拖鞋，有些意外地說：“今天怎麽人這麽少？”家裏只有康家胤和兩個孩子在，康家慧、康家骅和于佳青都不見人影。

康家胤說：“他們都去市圖書館了。托管的有幾個小孩爸媽今天有空，自己帶了。我去給劉堯上課，你幫我陪他們玩？”他指了指兩個正在茶幾上玩樂高的孩子，自己進了卧室。

羅子钊沒想到自己過來竟然是當保姆，他坐到沙發上，看着兩個小朋友：“小朋友，你們幾歲了？”

大點的男孩不說話，伸出手指頭，比了個7，小點的女孩脆生生地說：“我五歲啦。”

兩人又繼續玩，根本就不用人陪。羅子钊将手杵在膝蓋上，百無聊賴地看着小朋友玩，看了一會兒，忍不住打了個哈欠，斜斜地往沙發上一靠，沒幾分鐘，就呼呼睡着了。

康家胤在房間裏給劉堯講數學題，過了一會兒，側耳聽着外面的動靜，只聽見小豬一般的呼嚕聲，兩個小孩在說話，男孩說：“他呼嚕好大聲！吵死了，你說我捏着他鼻子他會不會醒？”

“他醒了會不會打人？”小女孩有點怕。

康家胤放下課本，起身出來，看見羅子钊蜷着身體歪在沙發上睡覺，呼嚕打得山響，不由得搖了搖頭，從自己床上拿了條薄被，蓋在了羅子钊身上。羅子钊一下子醒了，睜開眼，茫然地看着康家胤：“我睡着了？”

小女孩心直口快：“哥哥你打呼，呼呼響，比小豬叫得還響！”

羅子钊猛地坐起來：“不可能，我睡覺從不打呼！”然後看着康家胤求證。

康家胤用真誠的眼神告訴他：“你真打了。”

羅子钊露出驚恐的眼神：“真的？”用雙手捧着腦袋，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過了一會兒又說：“不可能吧，我睡宿舍的時候沒人說我打呼嚕，你們騙我的吧？”

康家胤說：“應該是你剛才睡的姿勢不好，彎着了，氣息不通暢。”

“那應該是的。”羅子钊立即被安慰了，他自己特別讨厭別人睡覺打呼嚕，所以絕對不能容忍自己睡覺打呼嚕。

康家胤說：“要睡就躺平了睡。”轉身又進屋去了。

羅子钊看着身上的薄被，再看着兩個瞪着小眼望着自己的小朋友，這倆孩子齊齊做了個鬼臉，嘿嘿笑了一聲，轉身又去玩樂高了。羅子钊幹脆脫了拖鞋，躺在了沙發上，拿着手機玩游戲。

過了不知道多久，劉堯從房間裏出來了，他平時晚上補課一個小時，每周六周日上午來補兩個小時課，上完課就回去了。

康家胤也出來了，看了一下手表，說：“快十一點了，我做飯了。”

“快做，我有點餓了。”羅子钊掀開身上的薄被，伸了個懶腰。

“沒吃早飯？”康家胤問。

“吃了，但是又餓了。你快點做飯吧。”他記得康家慧說她哥做飯好吃的，他想嘗嘗康家胤的手藝。

康家胤走到廚房裏，過了一會兒又出來了，遞了根青瓜給羅子钊：“吃嗎？”

羅子钊看着還在滴水的青瓜，伸手接過來：“吃！”

小朋友喊起來：“大哥哥我也要！”

康家胤說：“那是最後一根了，要不，讓這個哥哥給你們分點？”

羅子钊剛咬了一口，就被小朋友奪食了，心不甘情不願地将青瓜一掰為三，只吃了幾口就沒了，不高興地伸手戳了戳小男孩鼓鼓的腮幫子：“小朋友一點都不知道尊老！”

小男孩說：“哥哥你不老，而且你不知道愛幼！”

羅子钊不跟着倆調皮鬼玩了，跑到廚房看康家胤做飯。康家胤正在淘米，扭頭看他：“我家有網，是青姐拉的，你連wifi上網吧。”

“不用，我無限流量。我不想上網，就想看你怎麽做飯。”羅子钊說。

康家胤說：“做飯有什麽好看的。期中考試成績差不多應該出來了，你有沒有問過老楚？”

“沒有，你問了？”說到成績，羅子钊緊張起來。

“我從來不問，沒必要。你發個微信去問問。”康家胤将飯蒸上，開始收拾羅子钊帶回來的海鮮。

羅子钊拿着手機，手心在褲子上蹭了蹭，班級群他是加了的，但還沒有單獨跟老楚說過話，更何況是這麽要緊的事，他有點還安排，磨叽了一會兒：“我不敢。”

康家胤回頭瞥他一眼：“考都考了，有什麽不敢的。”

“我怕沒考夠分數，以後就要上晚自習了。”羅子钊說。

康家胤說：“要不手機給我，我幫你問。”

“別、別、別，讓我自己問吧。”羅子钊也沒心情看康家胤做飯了，轉身回到沙發上，拿着手機點開老楚的微信，猶豫了許久，都沒點擊添加好友，他轉頭朝廚房方向說：“我還沒加老楚的微信，算了，不問了，明天上學就知道了。”

康家胤笑着搖了搖頭。

羅子钊又打開游戲，用游戲來放松自己的緊張情緒，不去想考試成績的事。剛打沒多久，門開了，康家慧和康家骅回來了，沒見到于佳青。

姐弟倆看見羅子钊，很熱情地打招呼，管他叫羅哥，羅子钊說：“太難聽了，叫钊哥。”

姐弟倆從善如流：“是，钊哥！”

“青姐呢？不是也去圖書館了嗎？”羅子钊問。

“青姐在圖書館看書，晚上才回來，她下個月要考試。”康家慧将從圖書館借回的書拿出來分類，兄妹三個都有。

“考什麽試？”

康家慧說：“公務員。”

“青姐是做什麽工作的？”

“青姐是社工。”

羅子钊對社工有一點了解，他們那兒也有社工，周末偶爾會在他們小區搞一些少兒活動或者老年人活動，他爺爺奶奶去參加過，說是支持年輕人的工作，具體是怎麽回事他就不知道了。

廚房裏突然傳出來康家骅的驚叫聲：“哇，哥，怎麽會有這麽多魚和蝦，還有螃蟹，今天是什麽重要的日子嗎？”

“沒有，你钊哥從海邊帶回來的。”康家胤一邊刷螃蟹一邊解釋。

康家慧一聽，趕緊跑到廚房去了，水槽裏都是螃蟹，盆裏還有大蝦，盤子裏有處理好的魚，也是驚喜得不行，他們兄妹都愛吃魚蝦，但是除非逢年過節，哥哥是不舍得買海魚海蝦的，就算買也沒這麽多。

康家慧和康家骅都跑出來：“謝謝钊哥！你太好了，我們都很喜歡吃魚和蝦，太謝謝你了！”

中午的菜都是康家胤做的，紅燒魚、清蒸螃蟹、白灼蝦、西芹蝦仁、油炸蝦頭等，看起來色香味俱全，令人食指大動。

羅子钊拿着筷子，夾了點魚放進嘴裏，頓時豎起了大拇指：“大廚水準，超好吃！”這可真不是說假話，康家胤的手藝甚至比他媽媽的還要好。

康家胤遞過來一碗飯：“喜歡就多吃點。”

康家慧說：“可惜青姐姐沒回來。”

“冰箱裏還有兩條魚和一些螃蟹，晚上再做。”康家胤說。

“今天真跟過年一樣。”康家骅夾起一個蝦放到嘴裏，美得嘴都合不攏了。

羅子钊聽到這話，不禁有些心酸，他們兄妹都過的什麽日子啊。

這頓飯大家都吃得很開心，每個人都添了飯，連兩個小朋友都不例外，康家胤想得周到，做夠了米飯，幾個碗盤被吃得幹幹淨淨。

吃完飯，家慧和家骅很自覺地起來收拾桌子，康家胤拿出手機打電話。剛開始羅子钊沒在意，直到聽見他說“楚老師，我想問問期中考試的成績出來了沒有”，頓時緊張得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