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照顧

羅子钊盯着康家胤看了許久，他也沒有醒來的跡象, 便起來拿了一件自己的厚外套, 輕輕給他披上。就算這樣，康家胤都沒有醒。羅子钊拿起書, 主動看起書來, 期末考試他必須要進步, 這樣才能幫康家胤争取更多的獎金。

羅子钊是被一陣咳嗽打斷的思路，他連忙擡頭，看見康家胤已經醒來了, 正捂着嘴咳嗽。羅子钊急忙問：“你怎麽了？”

康家胤又咳了兩聲, 擺擺手：“沒事。這是你給我蓋的衣服？謝謝啊。”其實他知道自己可能是着涼了，盡管身上蓋了衣服，冬天的寒氣卻是無孔不入的。

羅子钊接過衣服, 随手扔在了床上：“謝什麽！”

康家胤抹了一把臉：“我剛睡着了，不好意思啊，咱們繼續上課。”

羅子钊說：“要不今晚就算了吧, 已經快十一點了, 你去洗個澡睡吧，明天還要上學呢。”

“我睡了這麽久？”康家胤顯然吃了一驚, “那今晚就不算補課了，明天繼續。”

“趕緊去吧, 我也該睡了。”羅子钊擺了擺手, 将生物課本合了起來。

康家胤站起來，這才注意到羅子钊也坐在桌邊, 剛才他睡覺的時候，這家夥一直在複習？還挺自覺的。康家胤感覺胸腔有點癢，忍不住又咳了兩聲。

第二天早上起來，羅子钊看見康家胤已經在廚房裏忙活了，因為要做早飯，他起得比其他人要早。家慧本來要堅持跟他輪流來，康家胤以妹妹還在長個子為由拒絕了，而且家慧現在是初三，學習比較緊張，需要多睡一會兒。家慧就沒跟他争這件事，她決定等哥哥上高三的時候自己主動承擔做飯的義務，讓哥哥能安心備考。

羅子钊剛想探頭進去打招呼，就看見康家胤扭過頭去咳嗽了兩聲，他到嘴邊的問候變成了：“你感冒了？”

康家胤扭頭看着他，清了一下嗓子：“沒事，你這麽早就起來了？”

羅子钊打了個哈欠：“睡醒了。早上吃什麽？昨天那群小鬼将包子吃得差不多了，好像沒剩幾個了。”

“嗯，我看到了，早上喝粥。”康家胤說。

羅子钊聞到了肉香味，看樣子不只是白粥：“那我先去洗臉。”他說着鑽進了隔壁的衛生間。

等他出來的時候，餐桌上已經擺上了一鍋粥和一個裝了雞蛋的碗，康家胤則靠在沙發上，閉着眼，頭枕在沙發靠背上一動不動。羅子钊走過去，低頭仔細看了一下，康家胤的臉有點不正常的紅，呼吸也有點粗重，他伸出手去摸他的額頭。康家胤睜開眼，躲開他的手：“你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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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子钊的手停在半空：“我看你臉有點紅，是不是發燒了？”

康家胤擡手摸了一下自己的額頭：“沒有啊，體溫正常。”

羅子钊将手探在他額頭上：“這麽燙你還說體溫正常？你發燒了！”

康家胤連忙擡手捂住他的嘴：“噓，聲音小點，別讓他們聽見了。”說完還朝房間那邊看了一下，怕弟弟妹妹聽見擔心。

“早知道昨晚就應該叫你去床上睡的，趴着睡果然容易感冒。你家有體溫計嗎？”羅子钊拿開他的手低聲問。

康家胤伸出食指指了指茶幾下面的抽屜：“抽屜裏應該有一個。”他家還真備有這個，不僅是弟弟妹妹需要，來家裏托管的小孩也需要。

羅子钊蹲下去，拉開抽屜，翻找了一下，找出一支體溫計，康家胤接過去，舉起來瞅了一眼，胳膊軟綿綿地甩了甩，羅子钊搶過去，用力甩了兩下，然後遞給康家胤。

康家胤将溫度計夾在腋下，咳嗽一聲說：“去吃早飯吧。”

“不叫他們起來嗎？”羅子钊問。

“有鬧鐘，他們自己會起。”他話音剛落，便聽見了急促尖銳的鬧鈴聲從康家慧房裏傳出來。

康家胤朝羅子钊擺擺手：“我們去吃早飯。”

羅子钊走到桌邊，揭開蓋子，裏面是瘦肉粥，熬得比平時的粥更為粘稠。

康家胤說：“冰箱裏沒別的食材了，今早上湊合吃但吧。蒸鍋裏還有幾個包子，你去拿吧。不吃包子就吃兩個雞蛋，雞蛋比較抗餓。”

羅子钊去洗了手，将包子端出來，盛出兩碗粥。康家慧已經起來了，她順便叫起了還沒起床的康家骅，一面跟哥哥們打招呼：“哥，你們這麽早啊。”

康家胤模糊地應了一聲，接過羅子钊遞來的筷子開始喝粥。羅子钊看着他拿過一個雞蛋敲開，然後塞進夾了溫度計的左手裏，不太靈活地剝雞蛋，便拿了過來：“我給你剝。”

康家胤擡起眼，無聲地看着他，羅子钊三下五除二将雞蛋剝好，遞到他面前，康家胤看了看，張大嘴咬住了雞蛋。這個動作出乎羅子钊的意料，他松開手，看着被一個雞蛋堵住了嘴的康家胤，康家胤試圖将整個雞蛋吞下去，結果發現有點困難，便咬下大半個，剩下掉在了粥碗裏。

羅子钊驚訝地說：“你是這麽吃雞蛋的？”

康家胤嘴裏塞滿了雞蛋，好不容易才咬碎吞下去，騰出空來說話：“水。”

羅子钊趕緊起身去給他倒水，康家胤喝了口水，這才緩過來，羅子钊說：“我遞給你讓你接，沒讓你用嘴接啊。”

康家胤說：“那你應該放我碗裏，我沒洗手。”

羅子钊忍不住覺得好笑：“誰叫你不洗手！”

康家骅從房間裏出來了：“哥，钊哥，早啊，就吃了啊，也不等我。”

兩人趕緊不讨論這個話題了，都低頭喝粥。

吃完早飯，康家胤進了羅子钊房間，拿出溫度計，舉高對着光線一照：38.7℃。

羅子钊湊過來看了一下，壓低了聲音說：“發高燒了，得吃藥啊，家裏有藥嗎？”

康家胤想了想：“好像沒有了，上次阿骅生病，家裏就沒找出藥。一會兒上學路上去買點。”

羅子钊點頭：“那我們先走吧，不等他們了。”他趕緊去收拾書包。

康家胤背上書包準備出門，羅子钊看他就穿了件校服，裏面只套了一件毛衣，說：“你多穿件衣服啊。”

康家胤眨眨眼：“不用了吧。”

羅子钊見他不理，便将昨晚上給康家胤蓋的那件卡其色夾克外套拿在手裏，出了門，羅子钊将外套扔給康家胤：“穿上，別着涼。”

康家胤接着那件外套，說：“按照物理降溫的原理，應該少穿一點。”

羅子钊翻個白眼：“別跟我扯物理，我就知道，每次我生病，我奶我媽都讓我多穿點別着涼，穿上。”

康家胤呵呵笑了兩聲，然後将衣服給穿上了。

出門之後，康家胤才發現有些不對勁：“你是不是忘了騎車？”

羅子钊說：“哦，我故意不騎的。我騎車也跟你差不多快，還得去存車，麻煩。等我裝個後座再騎，這樣你就不用走路了。”

康家胤說：“其實我走路是為了順便鍛煉身體。”

羅子钊鄙夷地看着他：“你不會把時間節省下來回家去鍛煉？非要在馬路上吃灰？”

康家胤：“……”

羅子钊看他吃癟，心情愉快：“前面有個藥店，我給你買藥去。”

康家胤的病來得突然，卻沒像預想中那樣吃了藥就迅速消退。他平時身體很健康，一年中連噴嚏都沒幾個，現在一病，吃藥都沒什麽用，燒退了又上來，咳嗽症狀更嚴重了。最後終于瞞不住弟弟妹妹了，家慧家骅急得眼圈都紅了。

康家胤則無所謂地安慰他們：“沒什麽事，就是太久不生病，免疫系統太陳舊，身體在自我調節，重鑄免疫系統呢。”

羅子钊說：“我看最好還是去醫院看看吧。”

康家胤擺擺手：“不用，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我自己的身體我知道。你今天不回家？”今天都周末了。

“你知道個屁！我今天不回去了，陪你去看病。阿慧阿骅你們在家照顧那幾個小鬼。”羅子钊知道康家胤是怕花錢，他拖着康家胤去了社康中心。

社康的中年女醫生給他檢查了一下，說：“小夥子最近是不是壓力有點大？上火比較嚴重啊。”

康家胤呵呵笑，羅子钊看他一眼：“你還笑得出來！醫生，給他打吊瓶嗎？”

醫生給康家胤開了點藥：“我不建議輸液，年輕人自身抵抗力比較好，吃點藥吧，平時多喝熱水。主要還是靠自身調節。”

康家胤出來後，說：“我說了吧，不用來醫院，最後還不是吃藥。”

羅子钊不理他，拿出手機給奶奶打電話，問：“奶奶，咳嗽吃什麽好得快？”

奶奶一聽，急忙說：“乖孫，你咳嗽了？快回來，奶奶給你炖冰糖雪梨吃。”

“不是我，是我同學。你告訴我怎麽炖。”羅子钊認真跟奶奶請教起冰糖雪梨的炖法。

康家胤在一旁聽着，想起羅子钊連個韭菜都不會擇，這會兒卻跟奶奶請教起怎麽給自己做冰糖雪梨，心頓時酸酸軟軟的，看羅子钊的眼神都柔和了不少。

羅子钊挂斷電話，說：“我找到辦法了，給你買藥去。”

羅子钊跑到一家藥店裏，買了一些磨成粉的川貝，又在路邊的一個小超市裏買了一袋冰糖和十幾個雪梨。

康家胤說：“你買這麽多梨幹什麽？”現在水果貴得要死，就算是熬雪梨吃，也用不了這麽多啊。

“我奶奶說雪梨是潤肺降火的，你一天要多吃幾個。”羅子钊自己提着沉甸甸的雪梨，不讓康家胤幫忙。

回到家，羅子钊又用手機百度了一下做法，從沒下過廚房的人，卻認認真真地研究起冰糖雪梨的做法來了。不過他笨手笨腳的樣子讓康家胤實在看過去：“給我吧。”

他用勺子将雪梨的果核部分挖了出來，按照百度的做法将川貝和冰糖放在雪梨中間，然後将切開的兩部分用牙簽插上，放在鍋裏開始蒸。

羅子钊說：“我也會做。你別什麽都不讓我做呀。”

康家胤微微側過頭，勾起嘴角朝他帥氣地笑了笑，沒有說話。

吃完飯，康家胤咬着牙吃下了那個味道極其怪異的雪梨，連中間的藥渣都吃掉了，只盼着能早點好。羅子钊将一個削好的雪梨遞給他：“給。”

康家胤不接：“你自己吃啊。”

“這是我第一次給人削水果，你真不要？”羅子钊問。

康家胤聞言，伸手接了過來：“那還真是我的榮幸，謝謝了。”張嘴咬了一口，脆甜多汁，比他吃過的任何梨都要甜。

周五是康家胤唯一可以休息的晚上，劉堯和羅子钊都不用來上課，不過今晚他對羅子钊說：“昨天晚上沒給你上課，今晚補上吧。”

他以為羅子钊會不同意，誰知羅子钊說：“好啊。從這周開始，我周末也補課吧，你幫我安排一下時間，我不回去了，好好準備一下期末考試。”

康家胤驚訝地看着他：“你周末也要補課？”

羅子钊點頭：“嗯，我基礎太差了，還是多花點時間比較好，笨鳥先飛嘛。”周末補課，不僅能提高自己的成績，也能為康家胤創收，完全就是一舉兩得。

康家胤忍不住笑了起來：“你終于承認你比較笨了。”

“滾。我這只是個比喻而已！”羅子钊不客氣地罵了一句。

“行，那就明天開始補課吧，上午兩個小時，下午兩個小時，其他時間自己安排，不懂的可以問我，不收錢。”康家胤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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