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換死囚

洛玖瑤的睫毛輕顫，手指微動，逐漸恢複意識，漸漸蘇醒時，卻發現自己被一副鐵鏈枷鎖牢牢的束縛着，她感到訝異的扯着鐵鏈，發出清脆的響聲。

她分明是來洛陽讨債的，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這怎麽回事？”她拼命的扯着鏈子，手腕卻越來越紅。

她環顧自己所處之地，竟是牢房？！

“有人嗎？有沒有人！”洛玖瑤大聲叫喊，聞聲的兩名衙役走來，對她呵斥道：“叫什麽叫！馬上就輪到你問斬了，死到臨頭了還叫喚什麽，真是！”

問斬？洛玖瑤破聲道：“我究竟犯了什麽罪被你們抓到這裏來？給我個說法！”

洛玖瑤感覺面部有些癢癢，伸手去抓時，觸覺十分異樣，她試圖将臉上的東西撕去，面前的兩個衙役對視一眼，生怕她真的撕掉壞了大人的大計，便吼道：“不準動！再敢亂動信不信我們砍了你的手！”

她的手瞬時停頓，如果她猜測的準确的話，臉上的東西一定便是所謂的人皮面具。她精通幻術，這等乃是最粗鄙的小伎倆，讓人鄙夷！

有一名捕快走了進來，讓兩個衙役下去。捕快開了鎖，走進牢房內，居高臨下的對她說道：“這就是命，姑娘，你只能認命。要怪就怪你的運氣不好。誰讓你跟小姐生得那麽像，不找你來當這個替罪羊，找誰去呢？”

替罪羊？換死囚！他們好大的膽子！洛玖瑤因憤怒而渾身都發抖。

捕快蹲下身，說道：“不過，我也是有些良心的。你也別怪我，我是受制于人，一切聽大人的吩咐。姑娘的這個腦袋掉了實在太可惜，所以我來送你一程。”

說罷，拿出一瓶雪白的瓶子，撥去上頭的紅布塞，從裏頭倒出一粒漆黑的藥丸，遞到她的嘴邊，道：“吃了這個，你就不會再那麽痛苦了。”

洛玖瑤緊緊的閉着嘴，咬緊牙關，一雙帶着精光的眼死死的盯着他。

捕快強行以手撬開她的嘴，想将藥丸讓她吞下去，只要她死了，一切萬事大吉，為了在午時之前，不出什麽簍子，讓她死在獄中是最妥善的。

“呸！”她一口吐了出來，并以腳碾碎，大聲喊道：“救命啊！着火啦，救命啊，着火啦！救火啊！”

在牢房裏喊救命，等于是無望，但喊救火，就不一樣了。

聽到裏頭大聲喊救火的聲音，牢房外頭把守的衙役們皆凝重的沖進去看，餘下的一人連忙去通報陸捕頭，趕緊去搬水來救火。

捕快驚懼的捂住她的嘴，咒罵道：“你給我合上嘴！”便狠狠掐住了她的脖頸。

洛玖瑤咬住捕快的手，捕快驚叫着拿開，已是血淋淋一片。

衙役們趕到，質問道：“火呢？哪裏有火？”

捕快站起身，惡狠狠道：“這個刁女，給我打，狠狠的教訓她！”

衙役被騙，火冒三丈，揪起洛玖瑤，道：“臭丫頭片子，竟然戲弄爺爺們！爺爺今日就要你好看！”話畢，揚手便要對着她的臉打去。

“住手！”一聲如山谷刺冷冰寒的聲音從身後響起，使得捕快一個激靈。

陸煜淡淡收了遮頂的墨傘，遞予身旁之人，他一身墨色的衣袍纖立，掃了眼一旁讪汕的捕快，在衆人之間，緩緩走出，來到洛玖瑤的面前。

此時的她，正以倔強的充滿憤恨的眼神擡望着他，口齒中皆帶着血。

他冰封的臉在看見她的一剎那，竟緩和了不少。

不等她罵上幾句解解氣，陸煜便伸出纖長白皙，骨節分明的手撫在她的臉上，指尖冰涼，在她的臉頰上游移，停頓在她的下颔上，緩緩的摩挲着。

捕快與幾個衙役屏氣凝神，大氣不敢出，心驚肉跳的看着，生怕他揭穿了他們的陰謀。

但陸煜似乎并沒有這麽做，他漸漸收回了手，指腹無意沾到了她嘴角的血絲，淡然的以帕子擦了擦，道：“何故喊救火？”

他劍眉微微上揚，一點一點細致的擦拭着。

洛玖瑤微微喘着氣，眼睛掃向捕快，道：“他陷害我。他們都是一夥兒的。你、你和他們也是一夥的。你們金吾衛好大的膽子，竟敢以假亂真，企圖換死囚來尋個替罪羊。你們這是知法犯法！”

她對上了陸煜那抹深邃如幽潭的眼眸，一時間怔了怔。

他将帕子收好在懷中，看着她，對身後的捕快淡聲道：“帶死者。”

旋即，洛玖瑤手上的枷鎖被他輕易的以鑰匙挑開，枷鎖沉重的掉落在地，不只是她愣了，身後的衙役們也愣了，一時杵在原地未動。

“帶死者。”陸煜再度重複一聲，此聲卻低沉冷然了幾分。

眉骨處俨然帶着幾分不耐煩。

金吾衛裏的所有人都聽令于他，不只是因為他的身份，而是因為他的能力，讓他們敬仰，敬畏，誰也不敢問，也不敢多說，只管将死者的屍身擡來。

死屍乃是一名十三歲左右的豆蔻小姑娘，面容清秀，此刻卻面無血色，臉上屍斑布起，宛若僵屍一般慘白，感到可怖，屍身散發着臭味，在場的所有人都捂着鼻子退開數遠，唯獨只有陸煜與洛玖瑤二人，仿佛是習慣了一般，并沒有退縮。

他早就注意到洛玖瑤的虎口處有一些細碎的傷痕，是類似于小刀劃傷的傷，她的身上還有股淡淡的草藥香。

洛玖瑤問：“什麽意思？”

陸煜淡聲道：“你不是想逃麽，離午時還有不到一個時辰的時間，你來證明。證明此女非你所殺，若得證，我便放了你。”

“捕頭萬萬不可！”捕快惱羞成怒，指着洛玖瑤道：“你這個刁女，死到臨頭了還想作妖！什麽換死囚什麽替罪羊，你休得污蔑我金吾衛，企圖為你開脫！”

“好！”洛玖瑤松了口氣，道：“多謝捕頭大人，小女定不會讓大人失望！”

她向陸煜伸出手，陸煜靜靜的看着她的手心，道：“要什麽。”

“一雙布手套，一把剪子，一把小刀，一盆清水，即可。”她又補充道：“最好有艾草、生姜。這也是出于為捕頭大人而考慮。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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