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開解

左羅正準備開車，發現蘇誠在打電話，打開免提，只聽見蘇誠道：“你好，我是Z部門七組，我要詢問下昨天25號公路線，在服務區附近，十點以後，是不是發生過交通事故。”

“你稍等……是的，昨天晚上十二點多，在服務區兩公裏位置，一輛車牌號為123456的黑色轎車和一輛紅色轎車追尾。”

“我再問一下，這輛黑色轎車的速度是不是很快？”

“是的，紅色轎車被撞擊到路邊，根據交警調查，黑色轎車司機承認自己當時正彎腰找電話，承認超速。”

蘇誠問：“服務區的交警立刻到達？”

“是，夜晚很安靜，服務區交警聽見了聲音，很快到達。目前兩位司機和一位乘客正在醫院接受治療，沒有生命危險。”

蘇誠問：“那汽車呢？”

“當然是拖走了。”

“謝謝你。”蘇誠挂電話。

左羅看着手機，白雪在旁邊道：“現場是由西向東撞的人，肇事車輛沒有再朝東去，而是去了服務區附近。我猜測他是埋伏在服務區附近，然後伺機追尾，以掩蓋他車身受損的真實原因。”

“恩。”怪誰，怪交警沒有注意？可以責怪，這件事交警确實要負一定的責任，不過，肇事案在一百公裏外，而且第二天才報警，并且是由西到東的車輛肇事。這讓交警對西面的盤查缺乏力度，對監控沒有仔細分析。

更應該怪的是自己，沒有跳出思維去考慮，由西向東這個證據禁锢了自己的想象力，讓自己在潛意識中把肇事司機逃竄的範圍縮減。交警犯這個過錯可以理解，他們每天要應對事故，有一套标準的程序。自己作為一個Z部門刑警，辦案嗅覺和思維僵化，公式化，無法原諒。可笑是自己認為汽車被肇事司機藏到路邊，還要開車到團結鄉讓派出所派遣巡邏車。

事情不大，但是左羅的信心被擊的粉碎。

昨天的殺人案，左羅可以解釋，是因為蘇誠的要飯無恥行為，導致了自己沒有盤問鄰居，忽視了線索。但是今天的交通肇事案讓左羅難以接受，從警将近十年，被譽為優秀刑警的自己還不如一個私家偵探學徒。

白雪不會理解左羅這種感受，左羅在七組學了很多，慢慢的自我審視眼光就高了起來。但是七組神話被擊碎了。左羅堅強的接班，願意面對最困難的挑戰。可是左羅突然發現，自己原來什麽都不是，自己在七組原先的成就也許就是依靠劉默不守規矩的手段得到的。

“下車。”左羅說了一句。

白雪下車，左羅開車走了，他去了A市城郊附近一家茶館。

這年頭有咖啡館，有酒吧，茶館反倒是非常少見。A市城郊恰巧就有這麽一家，是一位退休老人開辦的茶館，面積不大，也沒有音樂，沒有麻将，只有喝茶聊天逗鳥的老頭。

左羅走進茶館，四張桌子，一桌客人，兩名年輕服務員正在清潔櫃臺。左羅随便找了一張桌子坐下。那桌子客人中一位老頭看見了左羅，和自己同伴打個招呼，走向櫃臺：“喝什麽？”

“随便。”左羅回了一句，看窗外的綠草地，這邊的環境非常好。

很快，老頭帶了茶坐下來，燒水，倒茶葉，做的很細心，完了，才問：“又不開心了？”

“恩。”左羅回頭，拿了下随手泡，有水，放下，道：“我這兩天突然發現自己就是個廢物。”

“看來不僅不開心，而且是被人欺負了。”老頭問：“又是許璇那個丫頭？我說老大呀，你都被人家欺負了幾十年，從幼兒園開始，你就是人家跟班……”

左羅無奈道：“你老別亂猜，不是許璇。”

老頭若有所思點頭：“沒錯，如果是許璇，你也習慣了，不至于這麽不開心。”

“什麽叫我已經習慣了？”左羅反問：“許璇是女的，女的在很多方面有優待。她要不是女人，她怎麽可能做副組長？排輩論資，比能力，比實力，她許璇何德何能能做這個副組長？還不是沾了無知少女的光。”

“呵呵，好吧好吧，和你外公說說，到底怎麽了。”

可以看的出這位外公對左羅算是寵愛有加，二十八歲的左羅還會在他面前鬧點小性子。不過左羅畢竟是左羅，來這裏就是找外公的，于是左羅就将蘇誠這人情況說了一遍。

外公聽完點了點頭，道：“他比你強是正常的。”

“恩？”

“舉個例子，古代有個大官喜歡喝粥，大老婆和二老婆都擺弄手藝侍候這位大官，大官新娶了三姨太。然後就奇怪了，一個新來的三姨太怎麽比他們還了解大官的口味，屢屢把她們起早貪黑熬的粥比下去了呢？一打聽才知道，原來三姨太的家就是開粥鋪的。呵呵。”

“這故事好笑嗎？”左羅不滿問。

“仔啊，道理是一樣的。你的思維是警察思維，他的思維是賊的思維。你思考是這肇事者會把車藏在哪？而他的思考方式是，如果我是這名肇事者，用什麽辦法逃避法律的制裁呢？如同兩個老婆，她們一直在研究火候，水量，米等這些東西，而三姨太玩的花樣多，煲仔粥，養身粥等等，再好的粥吃的也會膩，還不如三姨太換着花樣做。”外公道：“大小老婆煮粥的能力絕對是比三姨太強，但是要比花樣，就不如三姨太了。明白了嗎仔？”

“你的意思是？”左羅還是不太明白。

“這個叫蘇誠的人會對你有很大幫助，但是你也不要妄自菲薄，你有比他強的地方。同時，你也得承認他有比你強的地方。如果你一直把他當成弱者，把自己當成強者，是你的不對。如果你把他當成強者，把自己當成弱者，那更是大錯特錯。就我聽你的故事來看，你認為這個蘇誠有能力，但是比自己的能力要差得遠，一旦事實和你判斷不對，你就會備受打擊。”外公慈祥道：“仔，你不可能比某人所有能力都要強，還記得小時候給你講的故事嗎？長頸鹿身高高，可以吃到樹的葉子。而小白兔雖然吃不到葉子，但是可以鑽過栅欄去吃鮮嫩的青草。”

左羅品味一會，揮手道：“知道拉。”不耐煩的态度，拿起随手泡，泡水，不想再讨論這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