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塘鵝

外公灑然一笑，這個外孫是自己帶大的，怎麽可能不知道他在想什麽？他已經接受了自己的看法，但是不願意表露出來接受自己的看法。外公同時也知道，左羅的壓力很大，如果是以前的左羅是不會因為這件事失去自信的，但是現在自己這外孫處境很艱難，希望他能聽過這段時間。

外公倒水沖茶，有意無意問：“最近有沒有見你媽。”

左羅點煙停頓一下，道：“我們不能聊點有意義的事嗎？”

外公笑，想了想，問：“小雯呢？”

左羅嘆氣：“外公，我們還是聊姨太吧。”

外公一愣：“怎麽了？”

“分了。”

“什麽時候的事？”

“兩年前。”左羅拿起車鑰匙，道：“我還是改天來看你吧。”

外公沒說什麽，拿起茶杯目送左羅遠去，這孩子……兩年前？卧槽，瞞了自己一年加十個月。

……

七組又破案了，不動聲色的破了兩件命案。特別是交通肇事案，已經是媒體報道的主要新聞。再加上七組幾個月前的事，立刻有媒體記者追問，是不是通過合法手段破案。警方發言人很明确表示，七組的人連現場都沒去，就依靠報紙提供的信息破案了。神探組這個七組失落了十年的名號又被媒體提及。

蘇誠今天是第四天上班，拿了報紙在自己位置上讀媒體對案件介紹的文章。白雪一直看着蘇誠念，左羅很淡然玩電腦紙牌游戲。等蘇誠念完，白雪道：“組長，這就代表我們有更多的工作。”

左羅看着電腦屏幕，頭也不擡道：“不要想太多，這次交通肇事案是媒體聯合追兇，警方畫個句號，所以才有我們。按照局裏的評判标準，這案件只具備社會影響力，不具備社會危害性。一組近期破獲的錢莊，走私團夥大案，民衆們并不關心，報紙上報道也在四版，因為不奪人眼球。但是在實質工作評價中，我們的成績和人家比完全不夠看的。”

蘇誠道：“白雪，我們是Z部門，重特大案件。”

“可是，哪有那麽多重特大案件？”

左羅沒說話，蘇誠道：“早上我去一組蹭咖啡，據說一組正在抓捕一名非常危險的國際殺手，這位殺手是國際刑警全球通緝犯，在十幾個國家被通緝，有消息稱在三天前進入A市。”

白雪想了一會：“我理解國際殺手是重犯。但是反過來說，國際殺手殺一個人，交通肇事也是一名死者，為什麽有區分呢？”

蘇誠站起來，泡茶道：“因為國際殺手殺的是名人，權貴。不管你願意不願意，人命是分等的。”

“這個觀點是錯誤的。”左羅點煙，仍舊看着屏幕玩紙牌游戲，道：“為什麽連環殺人案由Z部門負責？因為罪犯會再次造成傷害，而交通肇事案，還有小區殺人案，他們共同點是罪犯不會再次對其他人造成傷害。職業殺手同樣的性質，而且職業殺手相對惡劣。普通有仇人，顧慮到法律的制裁，顧慮到自身犯罪的能力，不會實施殺人。但是如果有一個安全的交易平臺，可以通過金錢去購買仇人的生命，自己沒有任何負擔，很多人，特別是有錢人會選擇雇傭職業殺手。職業殺手行業對社會造成的危害，遠遠不是他們所殺的人造成危害，而是會造成災難性社會關系破壞。這其中中介公司是最可恨的，越有信譽的中介公司，對社會關系的破壞就越強。”

蘇誠思考，點點頭：“你說的對，我沒有想這麽深刻。”社會關系等等，人或多或少會有自己情感讨厭的人，阻擋利益的人。普通情況下，會在一個秩序的框架內反擊，或者是忍受。一旦這個人發現有另外一條路，可以雇傭殺手，自己不會有任何法律負擔，那他就很可能會雇傭殺手。前提是，這家中介公司要有信用，有信譽，會為顧客保密，或者不會去了解顧客信息。一旦這種模式展開，破壞是災難性的。這世界上有很多人願意為了金錢铤而走險，這世界還有很多人願意為了某人性命付出金錢。他們缺乏的是一個安全交易平臺。

蘇誠道：“據我所知目前A市境內并沒有此類的中介。”浪子中介完全不上臺面。

左羅回答：“遲早會有的。比如毒品，剿而不滅，為什麽？因為有市場，有需要，滅了一批人，會有另外一批亡命之徒補上。只要市場存在，就會有毒品存在。目前因為語言，環境等等原因，殺手行業在A市并沒有太大的操作空間。但是商業間諜在七年前已經規模化。孕育而生是反商業間諜公司。”

蘇誠同意：“這是市場，也就是說警方擔憂遲早會有境外中介公司吃這塊肉。”

左羅道：“要吃A市這塊肉比較難。警方最擔心是內外勾結。比如幾天前我們說的浪子中介，具備本土化的優勢，加上國外的技術化和犯罪理念，有可能成為A市毒瘤。”

“這就如同蘋果手機，A市勞動力加上美國人的科技。美國人自己生産蘋果，成本高，市場競争力就低。A市工廠又做不出蘋果這樣技術的手機。各有優勢領域，互相合作。”

左羅停下玩游戲的手，向後一靠，看天花板：“是的，內外勾結是我們最擔心的。”

蘇誠道：“我認為你們應該更擔心國外中介培養A市犯罪人才。”

左羅偏頭看蘇誠：“你想說什麽？”

“目前全球最大的中介叫塘鵝中介，覆蓋全球八十多個國家，有完善的管理和分工。這幾年，塘鵝中介看中了亞洲市場，重心從南美朝亞洲移動。他們有個亞洲培訓營，據我所知最少有三名韓國人是培訓營的成員，A市我不知道有還是沒有。主要業務是殺手、銷贓、盜竊商業機密、綁架證人、走私等。他們不主動做壞事，有雇主委托後，他們才會進行調查，報價，最後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