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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眉意外之餘,直接應下了這個請求。拉法爾馮特家族在大陸上地位有限,但畢竟與一國王室聯姻,非普通家族可比,不可能像葛朗臺般吝啬,克扣他們應得的酬勞。
另外,迪利安的話再度增加了她的疑心。她總覺得,正常人遇上這種慘事,應該更傾向于悲傷和仇恨,對死亡的懼意一過,便會熱情地投身于對抗深淵的工作。維恩一蹶不振,表現如害羞的深閨淑女,甚至躲避死去好友的家屬,透着一股心虛的味道。
她之前還為他想理由解釋,此時不由壞心眼地想,沒準死的人應該是他。他面對死亡威脅,将兄弟一把抓過來,推向了邪獸鬼的利爪。最終兄弟當場身亡,他茍且偷生。這樣一來,就能解釋他為何只縮在房間裏,不想為死去的同伴報仇了。
堪萊亞王國地處大陸偏北,從白鷺城向東南方向走,經過乘馬車行走十天左右的路程,便能到達領地中樞納布爾。侯爵的城堡位于城市附近,隔着一條奔流不止的大河。他和直系親屬居住在那裏,掌管着領地的所有事務。
白鷺城算是領地最偏僻、最貧窮的城市之一。因此,車隊往納布爾進發的過程中,蘇眉每天都能看到生活畫面發生改變。
起初,房屋由木板、茅草和粗糙的石頭砌成,外面圈出家畜生活的圍欄,一看就知道是村莊。平民衣着簡陋,頭上、身上也沒什麽裝飾品。但是,越往南走,居民的生存狀況就越好轉。屋舍不僅實用,還精巧美觀,有時牆上畫有誇張的圖案裝飾,代表主人願意在審美方面花錢。
男性衣帽整潔,外貌偏向于商人、小市民而非農民。女性的衣裙也長了起來,雖未達到貴族那種直拖至地的長度,也只露出漂亮的皮鞋和皮靴,行動時柔美飄逸。
這些改變無不證明,他們正在往本地的經濟中心行去。
蘇眉等人獲得了一輛馬車,考慮到克雷德的體型,迪利安還特意撥給他們一輛較為寬敞的車子,讓她很是感激。事實上,侯爵非常重視維恩的人身安全,前來接她回去的人全部實力不凡。在領地裏,敢來騷擾這支車隊的存在屈指可數。就算有,它們基本在深山老林,抑或地下黑暗洞窟中活動,鮮少大白天跑到大路上,公開發動攻擊。
有了這樣的前提,與其說雇傭蘇眉一行人,保護子爵先生,不如說騎士大叔順水推舟,希望他們瞎貓碰上死耗子,逗引維恩開口多說幾句話。
“這就是主從關系的為難之處了,”沒良心的巫妖冷飕飕地說,“就算他死了親生兒子,子爵不開口,他也不能逼問。”
“你有什麽好辦法嗎?”蘇眉恹恹地問。
“簡單,那小子不像堅貞不屈的人。你開口說句話,傻大個肯定很樂意把他拎起來打,估計沒等打死,他就什麽都說了。”
“……”
巫妖躊躇滿志,連續提出建議,從暴力逼供,到暗搓搓在人家飯菜裏下吐真劑,充分體現了它心腸的惡毒。不過它同時也指出,維恩的飯菜必然經過檢測,防止有人下毒。很多藥劑只能用魔法手段偵測出來,若無相應的防禦技術,這位出名的繼承人會輕易成為敵人的靶子。
蘇眉不理他,趴在車窗上,看了一會兒風景,才縮回馬車內部,“有些時候,我覺得和你說話還不如和狗頭。還好我們的車子位于隊伍最後面,否則被人家聽見你要給子爵下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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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麽你下次去找狗頭要建議吧,”巫妖回答道,“其實不用太擔心。我看他頭腦還算清楚,應該明白自己必須開口說話,不可能永遠避免交流。再怎麽說,他得給出教父之死的交待,否則他們家族和聖殿的關系将驟然下降。”
蘇眉同樣這麽想,所以并沒有心急的感覺。她看了看車窗外一望無際的原野,忽然問道:“你還适應這裏的生活嗎?”
奧斯受寵若驚,連忙答道:“當然适應,這裏可沒有什麽危險,也用不着被人家打罵。如果氣溫再高一點,大家經常燒火,那就更好了。”
“……也許這句話很傷你的心,但我在問克雷德。”蘇眉黑着臉說。
半魔很适應高溫環境,也不畏懼寒冷,随大流地穿着普通男性的衣服,顯的很随意。城主見他們得到子爵的雇傭,騎士首領的承認,便賣了他們不少人情。克雷德身上的衣物出自裁縫之手,十分合适,更能襯出他的身材。他身軀上纏着繃帶,用來止住傷口潰爛,使血跡不致沾到衣服上。從外表看去,他衣着與常人無異,外貌就差的大了。
他也一直注視着窗外的景色,此時才望向蘇眉,目光似乎比往日更加溫和,說:“我覺得很好。”
然後,他好像思考過很久那樣,又說道:“大人,我沒有特別要去的地方。以前也許有,但那已經是過去了。我能活下來,來到這裏,全都拜你所賜,所以不管你去哪裏,我都會跟随行動,直到你想要獨自行動的那天為止。”
手機鏈發出一陣奇怪的聲音,猶如孩童在吹口哨。蘇眉把它捏到手中,威脅地說:“你想被人發現嗎?”
巫妖冷冷說:“發現又怎麽樣,你可以說我是會說話的魔法物品……笑什麽,我沒在開玩笑。我就收藏着一把會說話的劍,還有會說話的雕像,盡管不像真人那麽聰明,解悶也足夠了。”
果不其然,尚未回到侯爵家的府邸,維恩便主動開了口,與迪利安等人談話,回答他們的種種疑問。這件事牽連很廣,并非私人秘密。因此,他開口的當天晚上,蘇眉便得到了官方說法。
維恩說,索烏蘭死于一只強大的邪獸鬼之手。那只邪獸鬼好像是這次襲擊行動的指揮官,具有德魯伊的能力,才能殺死老牧師。他本人托教父的福,沒有被攻擊波及,趁亂逃出教堂。那時他昏了頭,只想離那可怕的敵人越遠越好,根本沒注意城中的細節情況。總之,殺死了幾只深淵生物後,他們成功出城,一路匆忙上山。
追上他們的邪獸鬼正是同樣的一只。它手段極為殘忍,一言不發地殺死了他們。維恩本以為必死無疑,如今卻得以幸存,只能說聖神保佑,與他本人的實力和體質無關。
這個說法本身毫無問題。若非深淵指揮官級別的人物,也很難殺死能夠施展神罰的牧師。而且,襲擊者很有可能知道索烏蘭的存在,起始時發動定點攻擊,也算理所當然。但巫妖對此依然保留看法,哼哼唧唧地說那小子騙別人足夠了,卻騙不了偉大的海恩哈姆大人。
克雷德聽完之後,久久不曾說話,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蘇眉看到他這樣,忍不住問道:“怎麽了?這件事和我們有些許關系,就算沒有,當聊天的談資也可以啊。”
“我不認為他說謊,至少沒有全部說謊。”克雷德簡單地回答道。
“何以見得?”
“因為亞休摩爾手下,的确有一只邪獸鬼德魯伊,名為巴賽林。此人狡猾多端,實力也不錯,很得亞休摩爾的重用。那名人類多半親眼見過它,否則很難憑空編造,畢竟他要說謊的話,還不如說惡魔殺了那個牧師。”
這句話語出驚人,瞬間扭轉了馬車裏的氣氛。巫妖暫時放下對維恩的不屑,驚訝地說:“如果真是這樣,那麽只有兩種可能。一種是他說了實話,另一種就是……他見過這個邪獸鬼,出于某種原因,将索烏蘭的死栽到了它頭上。”
蘇眉忽然說:“當時,我剛剛去看老牧師,就被他臨死前的反擊傷到,沒有機會搜查那個房間。可現在想想,那個房間給了我非常奇怪的印象。它……太整齊幹淨了,沒什麽被損壞的地方。德魯伊很難做出不損及環境,專門針對別人的攻擊吧?”
德魯伊常常被人稱為施法者的一種,與法師相提并論,但事實并非如此。他們崇拜自然之母,受到自然的眷顧,正如法師受到魔網的眷顧那樣。他們和法師一樣,無需侍奉任何神祇,便能得到強大的戰鬥能力。廣泛地說,自然力量并不輸給魔網,但在大部分時間裏,它遠比魔網單調,攻擊手段也更單一。
德魯伊可以安靜如無風無浪的湖面,也可以瞬間變的狂暴,掀起風雨巨浪,用藤蔓和岩石毀滅敵人,一如變幻莫測的自然之母。但正如蘇眉所說,這些攻擊通常特征鮮明,很難出現殺完人後,整間書房安詳平靜,好像從未被人打擾過的情況。
克雷德淡淡說:“不錯,而且他們一旦發動攻擊,通常要保證在最快的時間裏,以最小的代價殺死敵人,絕不會因為擔心援軍而留手。”
蘇眉說:“我仍不相信是維恩殺了老牧師。”
“當然不是他殺的,”巫妖冷冷說,“哪怕索烏蘭扒光自己,躺進浴桶裏睡着了,他進來偷襲,也不見得能夠成功,更別提一擊斃命的可能。”
“那……”
“他若撒謊,為的是其他原因。他說了實話還好,否則的話……這件事可還沒有完呢。我真高興我們選擇來到納布爾,即便是我,也好奇之後發生的事。”
“……再一次的,我敬佩你的人生态度。”
這次讨論過後,蘇眉無時無刻都在提防,準備迎接意外情況。就算深淵生物再次出現,要将這支隊伍全滅,她也能迅速作出應對。然而,此行無風無浪,十分平靜,連吃飯住宿都被迪利安安排妥當。子爵先生躺在馬車柔軟的床上,別提多麽惬意了,傷勢恢複的速度也相當快。
蘇眉拿了人家的錢,自然要做個樣子,每天都親自過去問候。維恩對她非常客氣,總是拼命扯動嘴角,露出和善潇灑的笑容。但他的笑容中隐憂重重,顯然帶着很重的心事。
她經常懷疑,像這麽一個憂郁、英俊,平時深受女性歡迎的年輕貴族,真的在老牧師之死上撒了謊嗎?他又為什麽要這麽做?他究竟是有意這麽做,還是出于驚慌而推卸責任?
可是,進入納瓦爾城門之後,她就再也沒考慮過維恩先生的事情。
侯爵夫婦作為王後的父母,領地由小到大,成為堪萊亞數一數二的龐大勢力。在長女嫁給堪萊亞王之前,他們只是一家中流貴族,財産不上不下,土地乏善可陳,年年靠着租賦和國王的賞賜過日子,肯定餓不死,卻也發不了大財。現在納瓦爾被稱為堪萊亞北部最大的城市,每天都有數不清的人進出城中,帶着形形色色的目的。
蘇眉看到城門外排隊等待登記的隊伍,就明白了巫妖為何不回法塔,反而想要來到這裏。就算回去,只怕它也搜集不齊需要的物品,仍要出門,前往貿易重地購買。
負責納瓦爾治安的并非民兵般的警備隊,而是類似于軍隊編制的風燈守衛。在這片大陸上,幾乎所有國家的守衛都用這個名字,如同地球上的“警察”。他們的名字得自于每天夜晚手持風燈,在城中大街小巷巡邏的形象。隊長往往身懷絕技,堪與知名冒險者媲美。
蘇眉坐在侯爵家的馬車裏,沒有經過任何檢查,便順利進入城中。
這是一座清冷、嚴肅而美麗的城市。建築多用淺色岩石築成,以綠、藍、紫等顏色作為裝飾,較少使用暖色,給人以清潔莊嚴的感覺。不過,這種風格僅限于官方建築,還有貴族家庭的房屋。貧民窟的房屋五花八門,使用什麽建築材料的都有。
“我們到了。”進城後,一位女騎士縱馬走近馬車,對蘇眉說。
“我看的出來,這座城市可真漂亮,而且行人太多,掩蓋了它的原始風格,”蘇眉探出頭去回答道,“看它的外表,人多和人少的時候,應該是兩種模樣吧?”
女騎士微微一笑,回答道:“是的,深夜時分,沒這麽多人在街上行走,看起來就像另外一座城市了。”
“我們跟你們去見侯爵大人,還是就此分手?維恩先生既然平安回到這裏,那麽我們的責任也于同時解除,無需繼續契約關系了吧?”
蘇眉得到的回答并不肯定,因為女騎士對此也不确定。按理說,他們好歹救了人家兒子的命,理應被請進那座壯麗輝煌的城堡,吃頓飯、說個話什麽的。但侯爵夫婦此時有沒有心情這麽做,誰都不知道。
迪利安思考之後,請他們在納瓦爾城中暫時住下,并給了他們在城中暢通無阻的通行令。他們的外表比較可疑,若無身份證明,可能會被守衛帶走,去市政廳繳納罰款,甚至直接關押。
他之前付了部分雇傭費用,剩下的暫時沒有提,多半要等侯爵先生的決定。這并不是說他們準備賴賬,而是可能将雇傭費用和謝禮一起,在侯爵當面道謝時交給他們。
蘇眉聽從他的安排,住進一家規模相當大的旅館。住客大多是人類,還有屈指可數的精靈,一只雞立鶴群的矮人,外加面目兇惡,混有少許獸人、巨人血統的野人。
她看着他們,才有了身處異世的感覺。深淵裏的怪物數目太多,導致那段經歷更像一場夢,回憶起來,總顯的很不真實。現在她終于意識到,自己正活在一個奇異的,有着許多智慧種族,充滿了驚險和意外的世界上。
即使如此,克雷德鑽出馬車,與店主及女招待面對面時,仍引起了此起彼伏的驚呼聲,連奧斯都被忽略了。他本人并不在意,但蘇眉心裏隐隐有着不快。她立刻向店主敲定房間數目,迅速上樓進入房間,避開從四面八方投射而來的異樣眼光。
結果,她剛邁進房間,還沒來得及查看此地旅館和地球酒店的區別,就聽巫妖陰恻恻笑了幾聲,說:“這一代的拉法爾馮特侯爵,二十年前不過是男爵而已,要不是女兒當了王後,也不可能得到兩次封賞。”
“所以呢?”
巫妖只是習慣性地說幾句,表現自己的淵博,并非出于什麽特殊原因。它已經飛了起來,用針尖大小的鬼火白了蘇眉一眼,才說:“沒什麽,但你最好有個準備。騎士首領必然深知其效忠者的人品性格。他選擇把你們送到旅店,而非直接進入家族城堡,并非正常的社交舉動。這表示,他潛意識裏認為,侯爵夫婦不會樂意在你們身上多花時間,所以幹脆避免了這次會面。幾天後,恐怕就會有人帶着錢來,切斷你們和貴族的聯系。”
“……你的說法聽上去很奇怪,好像人家害怕我抱大家族的大腿,所以趕緊給我錢,打發我走一樣。”
“謝天謝地,你終于聽懂了。”
“……”
蘇眉不關心侯爵的反應,努力回想着過往經歷。若她前往一個陌生城市,那多半要每天出去游覽著名景點,購買土特産,照一些龇牙咧嘴的照片,告訴大家她真的去過了。但是聽巫妖的說法,它希望把這裏當成暫時據點,住上一段時間,等蘇眉痊愈再說。
她本人也有類似想法。也許正常人類心頭,均籠罩着對雪夜焚城重現的恐懼,考慮要不要搬離這裏。可她剛剛離開活火熔獄,還與深淵主君交過手,着實沒把這種事情放在心上。他們承受的不方便,在任何地方都會成為不方便,在這裏還有和官方人員的少許交情,反倒易于生活。
“等他們送錢來,你可以去買座房子,沒有固定住所太不方便,”巫妖絕不客氣地籌劃道,“法陣啓動之後,偶爾會發出強光,還有持續不斷的響聲。我和你們待在一起,已經足夠頭痛,不想被庸人打擾。”
蘇眉無語地望向克雷德,但克雷德一如既往沒有意見。
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她作好作歹,和前魔将大人進行了多次友好和諧的會談。如今她已經很清楚,克雷德究竟是個怎樣的人,又會做出怎樣的選擇。
他與常人最大的一點不同在于,他厭惡隐姓埋名,茍且偷生。巫妖平時全無節操可言,為了恢複正常,連手機鏈的形态都可以接受。克雷德就絕對不會這麽做。他不願更改形象和姓名,僞裝成人類青年德雷克之類,然後順利地混進人類社會,順便躲避來自深淵的報複。
對他而言,一個人必須承受所有選擇帶來的後果,即便那後果是毀滅性的。如果他的選擇連累了同伴,比如蘇眉,那他将獨自離去,而非勉強屈從“平安”的要求。他能接受為了戰術和戰略目的,暫時改頭換面,卻不能接受用這種形象長期活下去。
蘇眉感慨過後,順利地接受了他的态度。反正,莎婕娜對她的憎恨程度可能不下于克雷德。她若要進行報複,她把名字改成和路雪,也總會被惡魔找到。更別提圖勒菲從戰場返回,搓着手準備吃掉胡蘿蔔,然後發現胡蘿蔔跟着人類跑了的感覺。
考慮到這些因素,她從未勸阻克雷德留在房間裏,盡量少和外人接觸,只告訴他人類社會的法則與深淵不同。如果他再被人踩中尾巴,那麽挪開尾巴就行了,請千萬別把人家抽上半空。
她已将眼下的所有財産清點整理完畢,找出一小堆可以賣的,将另外一小堆貼身存放,以備不時之需。她不着急立刻賣掉它們,每天出門在城裏轉來轉去,尋找合适的居住地點。只等拉法爾馮特家的人拿着報酬出現,她就行動起來,做定居的準備。
維恩沒有忘記他們,騎士沒有忘記他們,其實連侯爵夫婦也沒有忘記他們。兩天之後,那位她已經很熟悉了的,名為菲麗斯的女騎士上門,帶來侯爵贈給他們的謝禮。如貴族常做的那樣,謝禮由金幣和珠寶組成,十分豐厚,卻沒有任何特別之處。
蘇眉早就得過巫妖的提醒,所以并未感到不滿。說實話,她身為深淵前領主,也沒心情與凡世的小貴族打交道。小貴族用這件事作出暗示,表示他們和他家的交情到此為止,反而更合她心意。
她道謝之後,順口問道:“維恩先生還好嗎?聽說他十六歲就爆發了血脈,傷愈速度想必沒有問題,是不是已經可以下地行走,進行少量活動了?”
菲麗斯看了她一眼,似乎欲言又止,最後才斟酌着說:“子爵本人情況很好。”
蘇眉掩飾住心裏的訝異,笑道:“哦?那有誰情況很不好?”
“……你今天還沒出門吧,”菲麗斯蹙眉說,“我不能在沒得到允許的情況下,私自洩露城堡中的事情,但只要你出了門,一打聽就可以知道,城堡已經進入了戒嚴狀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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