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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雷德神色冷漠,仿佛沒聽到對方結結巴巴的發音。他穿着一身再普通不過的平民衣裝,提着那柄毫無特色可言的巨劍,冷淡地回答道:“巴賽林,把你的土元素驅逐回去。”
土元素受到生命本源限制,只适合依附大地生存,飛行能力極為差勁。蘇眉聽到巴賽林之名,便恍然大悟,心想克雷德的老敵人終于現身了。但巴賽林站立不動,克雷德冷漠以對,不知想敘舊還是想互相挑釁。她疑惑之中,暫時停下了攻擊,不斷飛向高處,直至土元素接觸不到的地方。
然而,召喚物被施法者強行召喚而來,經常心情欠佳,能揍誰就揍誰。土元素見難以追殺她,便對旁邊的木屋産生了濃厚興趣,直接掉轉攻勢,居然準備摧毀那些房子。
納布爾連續發生三次血案,導致城中防衛非常嚴密。本城官員中,很多人與侯爵有着私人交情,生怕自己成為下一具屍體,情願拿出賞金,換取風燈守衛賣力工作。貧民區沒有那種條件,但仍被重點監控着。
此時,交手雙方打的震耳欲聾,終于驚動了守衛。不遠處,風燈特有的光亮逐漸接近,正是他們乘馬飛速趕來。但遠水解不了近渴,他們也阻止不了即将産生的死傷。
蘇眉見守衛阻攔不及,只得再次下降,以便吸引它的注意。克雷德及時注意到她的反應,又多說了一句:“大人,讓我……”
邪獸鬼揉完眼睛後,始終保持防禦姿态,将木杖豎在身前,随時能夠發動攻擊。它一聽這話,剛剛平複的情緒又崩潰了,叫道:“蛇蛇蛇蛇發女士?”
克雷德厲聲說:“驅走你的土元素!”
他正面對上來自深淵的舊相識,瞬間變回那個冷厲獨斷的魔将。然而,巴賽林身為亞休摩爾的直屬統領,屢次率衆與活火熔獄的人交戰,不可能聽從他的威脅。
它死命看了幾眼,便發現蘇眉絕對不是莎婕娜,頓時松了口氣,暗恨自己異想天開。不過,它同時發現守衛正在接近,所以不願繼續逗留,讓凡人目擊它的身影。
蘇眉示意克雷德繼續,讓她來對付土元素。她的應對流暢自如,沒有半點猶豫的地方,只因大量使用道具,看上去頗為浪費。
巴賽林知道時間不多,急促地問道:“不可能,你怎麽會在這裏……算了,你的事和我們無關,但我們的事也和你們無關!如今我有正經事要辦,不然你以為我怕你嗎?”
蘇眉冷笑道:“哎呀,原來你不是結巴。”
馬蹄聲和燈光都越來越近。倘若風燈守衛發現敵人太強,将召來城中負責防衛的法師,抑或自己的法師上司。蘇眉巴不得事情越鬧越大,想要拖延時間。巴賽林正好相反,冷酷地瞪了她一眼,似乎無意和她說話。
克雷德平靜地說:“這可不取決于我。”
蘇眉問道:“真正的兇手是你吧?你為什麽要這麽做?亞休摩爾與他們家族結了仇,還是你的私人恩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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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邪獸鬼的族群裏,巴賽林的年紀并不算大,還可以被稱為“年輕人”,口氣卻和任何老邪獸鬼一樣詭谲。它可能看不起她,卻沒拒絕回答,冷冷說:“愚蠢的人類問了愚蠢的問題,就算我把事實告訴你,你會信嗎?”
“不過,我今天受到很大驚吓,願意對你說幾句真話,”它的虎臉上,忽然出現了頑皮惡毒的笑意,“我和那個人類都是兇手,也都不是。你不如好好想想,人類應該為哪幾具屍體負責?”
說完這句話,它身影霍地一閃,如水汽般隐去,正是德魯伊特有的傳送方法。随着它的消失,那只土元素也失去召喚者的支持,瞬間被放逐回原始位面。這場短暫的戰鬥就此結束,只留一地廢墟遺跡。
奧斯被摔到了街道另一頭,這時才反應過來,狼狽不堪地往回奔跑,邊跑邊喊道:“哈根達斯大人!克雷德大人!奧斯看到了!那是一只邪獸鬼!”
“……謝謝你的提醒。”蘇眉說。
她還在回味巴賽林的留言,卻見剛買的房子成了垃圾場,頓時眉梢一抖,皺眉問道:“克雷德,你知不知道它去了哪裏?能不能追蹤到它?”
克雷德說:“我沒辦法。”
由于無法滿足蘇眉的要求,他的語氣微帶歉意。巫妖終于找到插話的機會,冷笑道:“那只邪獸鬼地位肯定很高,說不定和傻大個差不多。如果它随便就被人追上,根本活不到現在。”
蘇眉嘆了口氣,說:“我們知道真有這麽一個人物,知道它在幕後操縱,已經足夠了。”
話音未落,風燈守衛終于趕到,全是騎馬佩刀的精銳。為首者不知她的來歷,一見克雷德,立刻如臨大敵,同時拔出佩刀指向蘇眉,讓她趕緊落地,回答他們的問題。
蘇眉這才明白,這幫人竟然沒看到邪獸鬼出現,極有可能把他們當成了罪魁禍首。克雷德本來就夠出名了,此時身處襲擊現場,難免遭人懷疑。
她依言落地,盡可能客氣地說:“我們是受害者,不是襲擊者。襲擊者實力相當可怕,恐怕你們做不了主。我需要和地位更高,說話算數的人交談。弗蘭尼侯爵本人、你們的城主、警備隊長都行。”
這些人類均為陌生面孔,且氣勢洶洶,令她難以産生好感。與之相比,巴賽林反而更加親切,讓她想起過往的生活。她并不懷念那種生活,但那段時光給她帶來的,并非只有壞事。眼下塵埃落定,她再想起巴賽林,竟有了“老鄉見老鄉”的奇怪感覺。
克雷德更是如此。他們之間,沒了兩位主君的敵對競争關系,反而出現惺惺相惜的奇妙感情,一認出對方,便立刻停手。他很難把任何人類當作同伴,卻能對巴賽林生出共情。對他們來說,凡世均為異鄉,他們本身的共同點要更多些。
巴賽林要他別多管閑事,與其說在威脅他,不如說是公平交易。它本能地認為,他們兩人是一夥兒的,都站在人類的對立面上。
蘇眉得悉它的身份之後,其實很想繼續坐到臺下看戲,只要邪獸鬼不騷擾他們就行。可她知道不能這麽做,因為她太了解深淵了。
擔憂未來的同時,她也想到了可憐的維恩。他無辜受難,又被她察覺,那她就會管到底。除非巴賽林再度出現,給出完全合理的理由,否則她不會因它的身份而停下。
但想也知道,巴賽林年輕有為,身居高位,又流露出相當強烈的信心。它幹嗎要突然跑來解釋,使自己變成個請求別人的可憐蟲?
她先命令巫妖閉嘴,不要找事,才耐心地對風燈守衛進行說明,解釋方才發生了什麽事情,又和之前的事情有什麽關系,并要對方決定是否通知侯爵。
說實話,他們也算有錢階層了,進城不到三天,便用現款買了房子,并去商業區大肆購買昂貴的魔法物品,還專挑好的買。
蘇眉買完就走,所以不知道自己的名聲已經廣為流傳,被人稱為“燒錢戰鬥的土豪菜鳥法師”。有些人比較無聊,見她身邊跟着一只可怕的半魔,又将她的名聲升級為“泡到強大戰士的土豪菜鳥法師”,同時斷定她“早晚會被人家抛棄”。
就算這些名聲不好聽,好歹有個“土豪”為共同特點。諷刺的是,在這個寒冬的長夜裏,土豪法師和她傳說中的後臺正面面相觑,站在大街上,仿佛三頭無家可歸的流浪漢,別提多麽可憐了。
這幫守衛聽完他們的解釋,大驚失色,極力要求他們前往警備隊,等候上司的決斷。
蘇眉卻不想這麽做,拿出侯爵的名頭,态度強硬地争取到住旅館的資格。她還明确表示,如果對這件事有興趣,任何人都可以前來拜訪。如果守衛硬逼他們,那她不介意展現武力,反正會有大人物收場。
巫妖見她如此堅定,屈尊表現出欣賞之意,唠叨道:“這才對嘛。遭殃的是他親生的兒子,不是你親生的狗頭。你表現太主動,只會讓人家認為你活該出力。”
它開口說話時,他們已訂好了旅館房間,蘇眉正在指揮狗頭安放行李。這只親生的狗頭聽巫妖這麽說,小聲回答道:“奧斯覺得,如果大人不主動,我們可能見不到那個邪獸鬼。”
“啊,果然是親生的。”巫妖冷冷說。
蘇眉再怎麽疲倦,戰鬥過後,睡意也一掃而空。她望向克雷德,說道:“你曾經告訴我們,維恩必然見過巴賽林,才會提到邪獸鬼德魯伊,而巴賽林又曾與你為敵。那你有沒有聽說它和人類結怨?或者,它身邊有沒有值得注意的人類?”
克雷德正在回想這些事情。她剛問完,他便回答道:“我只熟悉它的戰鬥力。那時,我仍戴着帶有面具的頭盔,所以它從沒見過我的真實長相。直到動起手來,它才認出了我,才會那麽震驚。其實它狡猾多智,是個很難纏的敵人。”
蘇眉想起巴賽林震驚到結巴的模樣,不禁微微一笑。巫妖卻說:“邪獸鬼喜歡故弄玄虛,更喜歡出一些謎題,讓對方破解。哪怕對方不搭理它們,它們也樂此不疲。我想,它最後那幾句多半是真話。”
蘇眉說:“我也有這種感覺。它那時更像對我示威,而非以假話欺騙。這麽說,維恩即使喝下了吐真劑,也沒有說實話?海恩哈姆,你號稱掌握各國貴族的秘密,知道拉法爾馮特家族有什麽秘密嗎?”
巫妖不耐煩地說:“早就告訴你了,據我所知,沒有。除非……除非他們私底下做了極為隐秘的事情,不為外人所知。”
克雷德好像被邪獸鬼挑起了興趣,話也多了起來,“巴賽林做事非常實際,從不做對自己沒好處的事。它若想取得什麽東西,犯不上用這麽委婉的手段。我的意見和大人一樣,認為它必然有私人理由。”
蘇眉說:“博爾娜……就是那個女聖殿武士出現後,我就開始生疑。你們還記得嗎?在他們的講述中,有個詞出現的頻率很高。”
頭骨哼唧着問:“哦?”
“那就是‘二十年前’。”
“二十年前,他們的長女成為王後,即現任的堪萊亞王後艾雅爾陛下,同時,名為梅麗珊的次女失蹤。然後,老牧師不顧大好前程,主動辭去教會職務,前往偏僻之地隐居著書,還收了剛出生的小兒子當教子。不久前,老牧師成為第一個犧牲者,維恩成為第二個……我總覺得侯爵夫婦會身敗名裂,卻不知道為什麽。”
蘇眉很慎重地敘述完這個故事,又總結道:“不覺得太巧了嗎?前後相隔二十年,所有的事情都在同一時間發生。”
他們的随身行李仍然不多,可以被克雷德單手一次扛走。而且,蘇眉不知道何時又要挪動它們,只讓奧斯将包裹摞好,以免散落在地。奧斯已經結束了整理,老老實實找了個地方坐着,旁聽他們說話。
等她說完,巫妖開始沉思,克雷德也開始沉思,這狗頭居然也在沉思。沉思過後,他說了一句非常有哲理的話,“這麽想,永遠無法想出真相。哈根達斯大人,您為什麽不去問那些人類?如果您表現出領主的氣勢,一定可以逼問出真實答案!”
“……仍然,謝謝你的提醒。”蘇眉說。
巫妖突然嘶啞地笑了起來,用半是贊賞,半是諷刺的口吻說:“真是想不到啊,偏遠地區的小貴族家裏,也會籠罩着來自過去的陰影。”
蘇眉說:“難道你之前從來沒有印象。”
巫妖說:“直到他們的女兒成為王後,我才注意到這個家族。現在想想,好像的确有王後妹妹失蹤的消息。但那個女孩只是年輕小牧師,随時可能在任務中失蹤或死去。她死不死,都不會成為我的關注重點。”
旅館中沒有高大上的取暖設備,用的就是最普通的火爐。克雷德喜歡溫暖環境,拿起垛在旁邊的木柴,一根根加進爐子。蘇眉看着他從容不迫的動作,心裏忽然有了踏實的感覺,随口嘆息道:“其實狗頭說的沒錯,還是得等侯爵過來。”
“你半夜醒來的時候,”巫妖忽然問道,“好像有話要說?”
蘇眉啊了一聲,連忙說:“那時我做了個噩夢。噩夢的內容不重要,卻讓我想起了一個可能。你們比較了解稀奇古怪的生物,有沒有某種生物擁有寄生能力,能夠寄生在維恩體-內,操縱他作出這些事情?”
她習慣使用魔網的力量,一時之間,竟然沒有考慮到其他途徑。如果在接觸奧法之前遇上這事,她首先就會懷疑維恩被外星怪獸寄生了。寄生屬于生物方面的能力,與魔網毫無關系,恐怕很難檢查出來。
巫妖冷笑道:“我當你要說什麽要緊的事情,原來是這個,我早就考慮過這種可能。然而,那東西能夠自主行動,執行需要頭腦的任務,那麽必然既有生命,又有靈魂。按理說,你檢測之時,應當可以發現他承載着兩個靈魂,或者靈魂上存在寄生物。”
蘇眉本來滿懷希望,被它一說,又沮喪地打消了這個想法。克雷德卻像想起了什麽,淡淡說:“深淵中,有的層面存在特殊怪物,能夠無聲無息地寄生在敵人身上,什麽手段也檢測不到……”
巫妖憤怒瞪向他,代表對他的鄙視,卻沒制止他說下去。
半魔沉思時,半邊臉映着火光,比平時更為柔和,給人以朦胧的溫暖感覺。他緩緩說:“我曾聽說,它們用這種方式,悄無聲息地侵蝕了一整個孱弱的層面。但那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其他層面擔心有朝一日遭到相同的攻擊,竟然聯手作戰,徹底摧毀了這個種族……”
奧斯弱弱地說:“難道那批人類的祖先和這事有關?”
克雷德看待他和看待巫妖一樣,從不特別對待,直接回答道:“我不這麽認為,但就我所知,只有寄生可以徹底避開奧法偵測。”
如果巴賽林中途返回,像個誠懇的說客,向他們講述一切,那事情可能會走向另外一個方向。但它擔任指揮官多年,自然高傲殘忍,絕對不會無故低頭。它既然這麽做,自然怨不得蘇眉為将來打算。
天色還沒亮,城堡大門轟然洞開。侯爵親自領着一隊騎士,打馬飛奔,直奔納布爾城,進城之後招呼都不打,又直奔蘇眉等人栖身的小旅館。
他臉色極端蒼白,情緒則非常亢奮。按理說,以貴族喜歡的繁冗禮節,他應先把他們請到合适的地點,再進行談話。可他見奧斯開了門,竟粗魯地推開了他,闖進室內,喘着氣說:“你們遇上了那只邪獸鬼?它是不是真正的兇手?它對維恩做了什麽?”
蘇眉正端坐在搖椅上,見他情緒激動,反倒微微一笑,平靜地說:“這取決于你怎麽回答我的問題。”
“……什麽問題?”
侯爵身後,迪利安、霍裏主教等人也跟了進來,頓時又塞了一屋子。他們比侯爵鎮定的多,還記得向蘇眉行禮致歉。
蘇眉回禮過後,才說:“說真的,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我的想法已經有了改變。我希望你能誠實地回答我……你和你的家族,到底有沒有和一位名叫亞休摩爾,或者名叫巴賽林的邪獸鬼結過仇?”
這一刻,弗蘭尼侯爵神色慘變。他本來保養得宜,皮膚光滑紅潤,眉毛胡須修的整整齊齊,這時卻像被惡鬼附身,表情扭曲到令人恐懼的地步。那是混合了心虛、震驚、恐怖和慌亂的表情,只能用“兇手見到死者惡靈”來形容。
蘇眉暗暗吃驚,險些以為被附身的是他。她下意識站起身來,卻見侯爵以驚人的意志力,硬生生把那個扭曲表情壓了下去。然後,他用絕對正常的聲音說:“我從來沒聽說過這兩個名字,也從來不認識什麽邪獸鬼。如果我的祖先得罪了它們,我可就不知道了。”
“……”
在此之前,蘇眉對他還抱着同情,此時同情心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被人輕視和哄騙的不悅感。她因為身受重傷,又想盡快回歸人類社會,一直相當低調。但她曾經身居高位,随時能夠調動踏平納布爾的惡魔大軍,豈能允許侯爵當面耍弄?
“我猜就是這樣,不過白問一句而已,”她微笑道,“請坐,我會告訴你們半夜發生的事。”
她隐瞞了克雷德前魔将的身份,只說名為巴賽林的邪獸鬼深夜偷襲,想殺人滅口,卻因驚動了巡邏的守衛,沒有得手就匆忙離開。巴賽林離去時,沒被任何凡人看到,缺乏合法證人。不過,居民都目擊了那只巨型土元素,能從側面印證她的說法。
霍裏主教表情嚴肅,看不出心中的想法。侯爵則緊緊皺着眉,一等蘇眉說完,便對納布爾的城主下令,要他徹底封鎖這個城市,進行挖地三尺的搜索。
主教試圖說服他,要他別這麽做,因為深淵生物超越凡人想象,搜索城市只會影響普通居民,卻找不出那只邪獸鬼。可侯爵根本聽不進任何人的勸告,仍然一意孤行,最後甚至難掩激動,徑直離開了房間。
主教大為無奈,看向蘇眉時,卻見她聳了聳肩,感嘆道:“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真讓我無話可說。很遺憾你們要在清晨匆忙趕來,兇手卻已跑掉,怎麽沒見那位騎士大姐?”
“……博爾娜?”
蘇眉點了點頭,“可以的話,我能不能和她單獨談話?”
在她眼中,這位主教一直脾氣很好,舉止穩重,不多說一句話,多做一件事。然而,這時他望向她,眼神竟然鋒利如刀,“只要博爾娜沒意見,我就沒意見。但我很好奇,你和你的同伴本來可以置身事外,為什麽要主動參與進來,即使被邪獸鬼襲擊,也毫無退縮之意?”
蘇眉笑道:“你對我們很客氣,所以我們也不瞞你。如你所見,我的同伴具有深淵血統,而另一只同伴壓根就是深淵血統,自然對牽扯到深淵的事特別關心。遇上垂死的子爵先生時,我不能放着他不管,又想借此機會避開身份上的問題。後來,侯爵先生竟對我們産生懷疑,我只好以牙還牙,警告他別這麽做。”
“而現在,我對侯爵先生的同情已經消耗殆盡。我更關心邪獸鬼的後續做法。相信你知道,深淵生物貪婪殘暴,永遠不懂見好就收。只要有機會,它們就試圖擴大戰果,進行更廣泛的殺戮和掠奪。為了以後考慮,現在遭遇一點危險,似乎也是值得的。”
主教慎重地點了點頭。蘇眉不知道他到底聽懂了沒有,只聽他說:“談談總不會有壞處,我今天就讓博爾娜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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