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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
溫別最近忙的焦頭爛額,老人家說是不去公司見他就急救室見。
但去了能有什麽大改變呢?多方博弈, 局面早就陷入了膠着, 看準了要在空檔時把他拽下來的人,多得能從總部一路排進黃埔江底。
他觀摩吵架觀摩了快兩周, 律師私底下跟他說, 能不出面就還是不要出面了, 這段時間出現容易被人抓把柄,所有人都在等着新繼承人出點差錯,再微小也能落人以口舌,翻出驚天巨浪。
溫別讓他們放寬心,專心在瑞士那邊的案子。
比起其他心裏多少裝着公司的高層, 那個生了他的男人才是不顧一切的瘋狗, 隐患要大得多。光他在自己身邊安插了多少狗仔,溫別怕是數都數不清。
溫別白天和晚上都在公事裏泡着,雖然只是看着, 也很費精力。等吃過晚飯, 又在外面把《明官》三天的更新提前趕出來, 合上電腦那一刻他太陽穴都有點隐隐抽疼。
盡管不想承認, 但是潛意識裏他非常清楚,在外面刻意待到那麽晚的原因。
想等她睡了。
想裝作沒有這個人。
現在看起來不太可能。
43.
也許屋內恒溫對她來說溫度過高了,溫別瞥見她穿了件白色短袖,跟灰色睡褲明顯不是一套。
一件非常普通的白色T恤,領口卻剛剛好卡在鎖骨下端,那一段凜冽斜飛入肩的瘦削鎖骨, 像對蝴蝶,懶散地飛着,随意地停留。
她看上去很委屈。
委屈得像下一秒就能哭出來。
“怎麽了?這樣躺着?”
溫別垂在身側的手無聲地收成拳,他垂下眼睫,掩住滿得快要溢出來的真實意圖,嗓音輕柔好聽。
謝小延抿了抿唇,沒說話。只是連帶着眼眸也眯了眯,壓住萬分不悅,而後轉開了眼。
聲音悶悶的:“沒什麽。”
溫別溢出一聲輕笑:“沒什麽是什麽?”
有什麽在謝小延心口鼓漲着,那股郁氣已經由不忿化散了,分湧在四肢百骸。
她要怎麽說?大哥我被黑你的人氣死了連我都不知道為什麽?
謝小延很快在心底大聲否定了這個答案——她當然知道為什麽!
因為這是一個建設精神文明的時代,一個合格的社會主義接班人,當然要有基本的是非觀、廉恥觀!在網上颠倒黑白的人有嗎?沒有。她為正義生氣有錯嗎?沒有!
溫別跟他們筆下萎靡軟弱吃軟飯的少爺差了十萬八千裏好嗎!
謝小延氣死了氣死了氣死了,恨不得抄起鍵盤跟對方大戰八百回合決戰紫禁之巅。
“我都說沒什麽了,”謝小延咬牙切齒,一個字一個字從齒縫裏往外冒:“今晚你有時間嗎?”
溫別頓了好幾秒,房間裏一度非常安靜。
靜到謝小延都有些心裏發毛,直起身來回頭,剛要說你沒有時間就算了,溫別才道:“嗯。”
謝小延有點遲疑:“我還有六千更新,還沒到高潮,能再寫——”
溫別:“不用了,就今晚吧。”
謝小延說過,她以前夢沒消失的時候,平均兩三天就能做一次跟故事有關的夢,也不知道為什麽,連主角的臉都能看得清清楚楚那種。
有時候他甚至就站在對面,跟她對話。有時是抱怨,有時是開心,有時是疲累不堪的狀态。
自她上次在教堂重新夢回來,到今天已經不止兩周了。
溫別去網上拉着看了看,她平均每天七千左右的更新,沒有意外的話編輯那邊觀察期也快結束了,可能下周開始會給這本推薦渠道。
如果再斷掉的話,對她來說,會迎來更強的反噬。
謝小延鎮定地重複了一次:“今晚。嗯,那好吧。”
這次不能像之前一樣,把枕頭丢一堆在中間,他在旁邊幹自己的事,她在這邊呼呼大睡。
溫別之前說,教堂那次如果不是偶然,那就是需要具體接觸,甚至需要他也能同時睡着。
謝小延偷偷看了眼面前的男人,修長清隽,月華如水照進來,把黑暗裏的人勾勒的越發賞心悅目。
看看這眉骨,看看這鼻梁,看看這肩膀,看着這腰,看看這長腿。
溫別要是不在,謝小延可能會上手抽自己兩巴掌以求清醒。
美色誤國美色誤國,她痛心疾首地提醒着自己。
不過溫別要是不在,也沒有美色可言了呀,她還能對着鏡子裏的自己流口水不成,不對着哭就不錯了。
溫別風輕雲淡的要命,這讓謝小延十分汗顏。
他擡手解了襯衫最上面那顆扣子,肩頸的線條在黑暗裏明暗界限清晰,像琴弓似得,撥動了謝小延同學心上那根顫顫巍巍的弦。
要命。要人親命。
謝小延腦海宕機過後,一咕嚕從沙發上爬起來,就要往自己的客卧飛快俯沖:“那,那我也去換個衣服……”
連沙發都沒能沖下去!!!!
過分!!
她被溫別抱了個滿懷,但是對方攬她滿懷的那個方式,怎麽說呢,就很像她抱一個一米五的玩偶那樣,毫無感情地一摟一攔。
溫別淡着面孔:“別浪費時間了。你穿的不是睡衣嗎?”
謝小延低頭掃了一眼,好像的确是诶。
陷入靜默。
過了一分鐘,她悲憤地擡頭:“你!你的意思好像我是個被關起來的菟絲花!除了睡衣什麽也沒有!我現在沒有自由的原因是什麽,還不是因為要為以後的自由做打算!”
溫別望進她眼裏,沉默了半晌。
溫別好心提醒:“菟絲花不是你這樣的。”
男人溫聲道。
溫別:“他們應該永遠都不會穿的像,”他頓了一頓,眼神在她身上淡淡掃了一圈:“随時要出去打場街頭籃球一樣。”
謝小延:“???”
溫別溫和地放開她:“我在房間裏等你,等會兒進來。”
謝小延無聲地跌坐在沙發上,呆滞地轉移眼神看了眼自己的睡覺裝備——
白色,純潔的白色短袖,完美的走線和版型,有什麽問題?
深灰,穩重有氣質的深灰睡褲,是她在馬雲上精心挑選半小時的成果!有什麽問題?
為什麽要cue街頭籃球?為什麽要侮辱街頭籃球!
呆了一分鐘後,她再次一咕嚕爬起來,手撐着沙發直接翻身跳下,抄近路撲進了主卧:“不是,什麽叫街頭籃球,哪有你這麽說……”
她推開虛掩的門,所有的話卡在了喉嚨裏,一度失聲。
溫別也微蹙了蹙眉,他沒料到她會突然推門進來。
但他也沒準備拿什麽遮一下,又不是洗澡,換個衣服而已。
溫別:“你還想看多久?”
謝小延這才僵硬地扭過頭,刷地把門合上,結結巴巴道:“不,不是,你換衣服為什麽不鎖門?”
溫別無語:“你不是要先回你房間嗎?”
謝小延大腦空白,他說了什麽其實她根本聽不見了。
滿腦子都是開門那一瞬間,眼前的畫面。
那身材…………
也太他媽絕了,穿衣顯瘦脫衣有肉,那寬肩和腹肌就不說了,腰線的位置長得也太好了,那一點微凹的弧度連着胯骨,休閑褲勾出的那雙長腿。
謝小延的腦子和心裏一時塞滿少兒不宜的彈幕。
“你,你換,換好再告訴我吧!”
謝小延咬牙抛下這一句,跑到冰箱旁邊接了一大杯冰塊,取出五升的礦泉水來往裏倒,噸噸噸地喝了四分之一下去。
心火還沒下去,就聽見裏面人在叫她。
聲線一如既往的溫潤,溫潤裏帶着點沙啞,可現在聽上去怎麽就這麽。
謝小延抓狂地把礦泉水扔進冰箱,大聲回應着:“來啦來啦——”
催什麽催,搞得她緊張的像是要上戰場一樣!
謝小延的氣焰消失在踏進房間那一秒,那深色主調的主卧內清冷幹淨,藏藍色的天鵝絨窗簾落下,床鋪都平平整整。
“那個,”謝小延無措地交叉着手指,站在床邊,問出了她會後悔一輩子的話。
“我們該用什麽姿勢?”
她發誓,她的本意絕對不是。
在出口那一瞬間,看到溫別難得的微愣表情那一瞬間,謝小延就意識到自己犯錯了,立馬改口:“不是,我的意思是我們要怎麽睡合适一點。”
溫別:?
謝小延感覺到無邊的沉默在蔓延。
她聽見無聲的歌飄蕩在空中。
亞細亞的孤兒在風中哭泣
黃色的臉孔有紅色的污泥
黑色的眼珠有白色的恐懼
西風在東方唱着悲傷的歌曲
亞細亞的孤兒在風中哭泣——
親愛的母親這是什麽道理??!!!!
這是什麽道理?這沒有道理!!
謝小延只想把自己就地掩埋在珠穆朗瑪峰山頂讓白雪覆蓋讓大雨沖刷讓自由自在的禿鹫盡情的享用,現在就上山挖坑那種。
作者有話要說: TVT
廢話等明天的下一章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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