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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
有人見過鯨魚嗎?
藍鯨,會飛的那種。
謝小延不知道其他人有沒有, 但是她有, 這二十幾年裏,好幾次。
不知今夕何夕的時候, 被巨大的悲怆或喜悅擊中的時候, 她眯起眼看向窗外, 隐隐能從天空的雲層裏看到海洋的倒影,好像有一條藍鯨晃着尾巴游動。她長大,它也跟着長大。
謝小延無意間瞥向窗外,天快要亮了,朦胧的雲卷了又舒, 變幻成各樣的形狀。她的餘光又看到了那條鯨魚游了進來。
雖然知道那是幻覺, 但謝小延在第一時間就反應過來了。
她現在真是快樂無邊,幸福似神仙。
哪怕這是一個夢。
謝小延深深,深深吸了口氣, 想, 那也認了, 最好別醒。
她閉緊眼睛湊過去, 抱了十二萬分的勇氣,其實是想着啄一口就離開的,這樣也有個好處,至少主動權可以把握在自己手裏——謝小延湊上去的速度倒是很快,可惜位置沒啄準。
吧唧一口印人家下巴上了。
本來空氣就夠靜谧的了,現在謝小延聽見男人忍不住的悶笑聲, 郁悶的差點沒就地自閉。
“不來了。”謝小延賭氣道:“沒緣分。”說完起身就要走,那一點粉霞飛上眉梢,掩都掩不住的嗔怒簡直可愛的要人命。
溫別胸腔裏發出一聲低低的輕笑,扣過她纖細的手腕将人重新拉回沙發上,動作輕柔卻迅速地将人劃進自己的勢力範圍,左手撐在沙發靠背上,全無躲避可能。
謝小延這個人別的不擅長,察言觀色狡黠過活的觸覺靈敏得很,知道現在的情況,是她可以把爪子稍微往外刨一圈,他也不會生氣的情況。她瞅準了空隙,準備憑借體型優勢從他手臂底下鑽出去,身子飛快下滑,還沒到一半,就被人攬着腰往上兜了兜。這還不說,對方雖然撐起了上半身,但是膝蓋強硬地橫亘在她雙腿間,盡管沒碰到,兩個人這個距離也是太危險了點。
她實在缺乏經驗啊。
痛心!
溫別笑着,即使光線這麽暗,那英挺漂亮的輪廓笑的有多深,她還是能看得清清楚楚的。
他向她俯身,一個擁抱的姿勢。
手環繞過她,但沒有落到背上。
謝小延呼吸一窒。她感覺到發圈被人解了下來,長發被人一手攏起。
溫別耐心細致地把她頭發重新綁起來,一圈又一圈。
“高一點還是低一點?”
謝小延聽見他的聲音在耳旁響起,猶如低低的大提琴音共震的一瞬,攪的她心內都亂。
這種事,随便吧。
現在很重要嗎!
謝小延比剛剛更加痛心地想。
男人都這麽喜歡拉長戰線的嗎,她的第二只靴子,靴子什麽時候能落下來鴨!
“低,點吧。”
但是這種心聲怎麽能讓他聽見呢。那也太丢人了。
謝小延聲音更低地回道。
綁頭發。
是她輸了。
微涼的手指穿插在發間,動作很熟練。謝小延用盡所有精力想,看來下次只有他穿着綁帶皮鞋,她在幹正事前也這麽磨他,把皮鞋綁了拆拆了綁才能扳回一局了。
“謝小延。”
他忽然叫她的名字。
“有件事。”他的語氣很平靜,平靜好像準備問她早餐去哪吃。
——!
謝小延心裏拉起了一級警報。
溫別你要是敢問我早餐吃什麽去哪吃你就再也別想重新回到這步了!
溫別我現在不吃早餐才早上五點吃什麽狗屁早餐來吃……哦不是來說點正事啊!
溫別你是不是傻|逼。
這三句話謝小延還沒決定好要說哪一句,就聽見他嗓音低低道。
“這種事,沒有Lady First一說。”
溫別低頭,親吻她的臉頰,然後扣過她的後腦勺,手指沒入發間,将她帶的更加靠近自己,不留任何餘地的吻住了她。
薄唇的溫度溫熱而微潮,令人頭皮瞬間發麻,謝小延整個人往沙發裏不自覺的縮了縮,她除了緊緊閉着眼睛,手腳都僵硬的動不了。
盡管這只是個很淺的啄吻,壓根沒有多深入。謝小延感覺頭都快要炸了,他的氣息将她緊緊包裹着,淡淡的木質沉香和清冽的味道浸入她感官,鋪天蓋地的。
他終于稍稍退後一些,謝小延剛剛松了一小口氣,把憋了那麽久的氣吐到一半,臉頰就被人捧在手心裏,他還捏了一把,很享受那個手感的樣子!
還往裏擠了擠!謝小延憤怒地臉頰嘟嘟嘴巴也嘟嘟,氣得狂撓他背,像生氣炸毛的小貓——
不過一般貓哪有她漂亮。
像也是像最好看的,眼珠顏色都不一樣的那號貓。
溫別再度吻下去,忍不住想。
她的體溫真的跟他的不一樣,嘴唇也比想象中更軟。
他忍不住想要汲取。想呼吸交纏,溫度交換,糾纏索要更多。
于是第二個吻把第一個吻襯成了玩笑。
漫長而深入,放肆地掠奪,深吻持續了多久她根本不知道。謝小延被迫承受着這個吻,最後她腰受不住了,整個人幹脆往後一倒,陷在了柔軟的沙發裏。她一躺下,溫別也失去了平衡,跟着疊下來。
他怕壓到她,用一只手撐了撐身子,雙眸望進她眼裏,掩不住的溫柔笑意:“天亮了。”
謝小延仰了仰脖頸,望見落地窗外有金光正悄麽聲息地破開雲層,開了一線天光。
“是诶!”
想到了什麽,謝小延不無遺憾道:“亮得太快了,小藍鯨都跑了……”
“什麽?”
溫別問她:“藍鯨?”
他問的很認真,謝小延本來想分享給他,眼睛滴溜溜轉一圈,想一想雲層都散了,想看形狀都沒有了,又收回了這個心思,笑得像只小狐貍:“沒什麽,有些你不用知道的事。”
溫別低頭看着她:“你确定?”
謝小延:“哈哈哈這我有什麽不确定的唔唔——”
62.
她錯了,錯的很離譜。
哪怕她在一開始的開始,啄對了位置,主動權也不能把握在她手裏。
人生如此艱難,真相被這麽快拆穿,還真是……
63.
早上八點。
謝小延喜滋滋地刷牙,鏡子裏的人哼着不成調的小歌,甩了甩濕漉漉的頭發,她現在其實很想飙一個高音,但是又怕破了,只能無聲地婉轉地唱一個靜默高音,長發的水珠滴答的哪兒都是。
薄荷味的牙膏,開心!
首次突破二十度的氣溫,開心!
今天拆封的新毛巾是粉藍色的,開心!!
謝小延把毛巾甩到脖子上,踩着腳下一小攤水,原地轉了個圈,假裝對面有舞伴,展開了手臂,又踏着心裏音樂的節拍踩點,悠悠然飄到浴缸旁邊,又悠悠然飄回來。
以前覺得這浴室真大啊,又大又華麗,頂的上她卧室了。難道是待太久了,怎麽覺得地方這麽小呢。
只夠她平移轉四次,再偷偷念上七遍那個名字。
就七遍!多一遍都沒有!
謝小延剛在洗手池旁站定,浴室的門突然開了,她吓得腳下一滑,整個人都失衡了,身子朝着地面就要加速降落。
溫別握着門把的手都僵住了,零點一秒內反應過來邁開長腿沖過去,伸手要撈住她,結果撲了個空。不過預想中的巨響也沒有出現,男人的視線一寸寸下移,最後看到有人在浴缸前劈的完美一字馬。
一字馬的主人已經原地入定了。
謝小延這輩子都沒感受過這種疼。
疼的她天靈蓋都要飛了。
溫別忍住唇邊幾乎要溢出的笑意:“你學過,嗯……舞蹈嗎?”
謝小延僵硬地轉頭,一個字一個字從牙關往外冒:“過,來,幫,忙。”
她話沒說完,人都被提溜到半空中了。
也不知道溫別在哪練的空提九十斤大法,抱小孩似得半卡半抱,讓她兩條可悲可泣的腿恢複了原樣。
“地板太滑了。”溫別很輕地嘆了口氣。
謝小延沮喪地垂下腦袋:“我泡澡了,不小心——”
溫別:“得換個防滑地板了。” 他視線落在地板水漬上,又瞟到她的勉強站直的雙腿,下意識微皺眉頭:“就下周。”
謝小延拍掉溫別想要扶她的手,嚴肅道:“不用,我可以自己走,真的,還沒瘸呢。”
溫別收回手,失笑:“好,自己走。”
謝小延鎮定優雅地往前邁步,小兔拖鞋的頭剛探出去八厘米。
下一秒她就面不改色地跪了。
艹。
怎麽還是止不住打顫地疼!
韌帶啊啊啊啊啊啊啊是不是斷了?!
fong球了今天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悲痛之餘,感覺到背後的目光,謝小延咬緊牙關,最終還是松了口:“你……幫幫我吧。”
溫別握住她手,笑着彎下身輕聲道:“保險起見,你還是勾着我吧。”
謝小延悲憤地用右手圈住他頸項,這可是她的戀愛歷第一天,這整個一悲慘世界啊x了狗!
那兩條顫巍巍,不争氣的腿,就跟剛出生的‘萌萌’差不多,但還是有點不同的。
萌萌站起來了,她倒下了。
不,準确地說是有人倒下的時候拉着她一起了。
溫別沒想到那地還真的很滑,腳下微微一使力就容易踩滑踏空,人直接向後倒了。
他下意識在第一時間松開了她的手,把人推出去,想扶住旁邊的牆,但謝小延直接去夠他,試圖把人拽回來,溫別把她接了個滿懷,兩個人這下一起完蛋。
——咣!
一聲巨響。
浴缸裏無數水花濺起。
謝小延死的心都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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