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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嫁媵妾六人, 兩個出自太子妃娘家, 一個是皇後娘家的, 另外三個也同樣是出生名門。
這六個人中只有兩個是嫡女, 另外幾個都是庶出,雖然是庶出,但是身上都被家裏人壓了寶的,都指望着她們能籠絡了沐王,給家裏換來一條粗壯的大腿可抱。
這樣的人,怎麽會被央央肆意欺負。
央央下了狠手的,給這六個人立規矩, 每日誦讀為妾之道,天不亮起身站在正院外候着,入了夜才準人回去休息。其餘時間更是給她們排的滿滿當當,一絲摸到前院去的機會都沒有給。
聽話?被一個村女騎在頭上羞辱,不聽話?
聽着央央的意思,好像是要不管不顧拿捏着她們,一有問題就下死手弄死她們?
開什麽玩笑!她們可是沖着沐王來的,可不是在這裏陪着一個村女的!
央央那邊傳遞出來的意思很簡單, 如果想要反抗,除非這個沐王府裏沒有王妃, 不然的話,她們始終都要跪在她的腳邊臣服。
這六個人都不服央央, 不但不服,在央央給她們立規矩的時候, 心裏已經生出來了一些別的心思。
央央怎麽說的,要麽聽話要麽去死?
不是還有第三條路麽?
如果這個沐王府沒有了沐王妃,她們又還有什麽可懼怕的?
六個媵妾都是聰明人,趁着夜裏聚了聚,第二天二院門打開時,她們身邊的貼身丫頭都悄悄出去走了後門離了府。
百靈給央央說的時候,她側卧着美人榻,手裏撚着荔枝在吃。
正院裏的幾個丫頭和嬷嬷都在外間候着。
這位沐王妃很好伺候,沒那麽多事兒,也是個和氣人。唯獨在幾個媵妾身上展現出了她不怎麽和善的一面。
管事嬷嬷倒是覺着如此才是對的。不然王妃沒有多少後臺,不硬氣一點,受委屈被欺負的就是王妃了。
一個王妃,怎麽能讓幾個妾爬到頭上來呢?
因為這個,即使沐王從新婚過後不再進後院,她們也想得通了。
更何況看着央央,她是根本不受這樣影響的。
幾個嬷嬷都猜測,這是王妃打算一鼓作氣把幾個媵妾都拿下,收拾妥當了才讓王爺見人,免得這幾個小蹄子勾了王爺去,王妃以後就不好過了。
央央的這點手段很簡單明了,後宅浸淫過幾年的都看得出來,嬷嬷們估計王妃到底年紀小臉皮薄,做了這些還是惶惶不安的,為此都很聽話,央央說平日裏讓她們不要貼身伺候,嬷嬷們就守在外面抱着個籃子做繡活。
百靈落在央央的肩膀上跳着。
“……她們幾個人都合計要你命了,最快就是今夜動手,主人有什麽打算?”
央央聞言慢悠悠剝着荔枝殼,不怎麽在意。
“今兒放嬷嬷們休息,留兩個不經事的小丫頭看門。”
百靈一聽就知道,自己這個主人是要引狼入室了。
只不過,這個狼可能不知道,藏在室裏的不是好欺負的獵物,而是好整以暇的獵人。
當天夜裏,央央還是按着舊時間早早洗漱了睡下了。
丫頭伺候着央央躺下,熄了燈在外間的小榻上睡了。
正院裏就剩下廊下挂着的兩盞燈籠,并庭院裏的石燈還在照亮。
其餘的丫頭婆子們都睡下了,正院裏徹底沉寂了下來。
央央似乎睡得不怎麽踏實,不到一個時辰就醒了過來。
她又睡下了,翻來覆去幾次後起身。
央央披上披風站在窗邊,窗外月亮已經被烏雲遮蓋,再要不了多久,天就要亮了。
央央微微蹙眉。
第二天清晨,丫頭來服侍央央起身的時候,央央扶着額嘆息。
“昨兒做了個不太如意的夢,驚醒了幾次,總覺着外頭有人似的。”
嬷嬷正跨步過來,聽到這話奇了。
“王妃好機敏。”
央央這才面帶笑容。
“府裏出什麽事兒了嗎?”
“算不上,大晚上的有個小毛賊摸了進來。”
嬷嬷在央央的梳妝臺上放下了一個首飾匣子,裏面都是從府裏倉庫開了選出來的好東西。
“估計是知道咱們府裏辦喜事,想來摸些東西,都摸到我們正院門口了,虧着王爺早早吩咐過,正院裏安排了不少的人守門,每隔一刻鐘還有巡邏的下人,那小毛賊剛摸過來就被抓了,沒成想動靜那麽小,還是驚動了王妃。”
央央坐在那兒,長發披肩,由着丫頭給她梳頭發,眉眸裏含着一絲意義不明:“那還真是……”
可惜了。
不過一想到這些都是決非安排的,央央還是忍不住嘴角上揚。
一個出家多年的和尚,回到王府還處于一個游離在外的狀态,沒想到他會在什麽都沒有插手的情況下,先安排了她的安全。
央央眉目溫柔,一時興起,挽了袖子去小廚房煮了一份湯,提裙第一次離開了正院。
前院裏決非辟出來了一個小院子。
他成了婚的人,見不到自己的妻子,索性還是穿着他的僧袍每日念着佛。
央央來的時候,門外的小厮揉揉眼睛幾乎不敢相信。
王府的人都知道,自從新婚第一天起,王爺就住在了前院,而王妃全身心都用在了對付那幾個媵妾的身上,這還是王妃第一次來前院呢。
“王爺呢。”
央央自己提着食盒,笑眼彎彎。
“回王妃的話,王爺還在裏面呢。”
小厮趕緊讓開了路。
隔着薄薄一扇門,門內還有木魚的聲音。
央央敲了敲門。
“夫君?”
木魚聲戛然而止。
而後央央就聽見了明顯急促的腳步聲。
房門被打開了。
決非的臉上還沒有整理好他的喜悅。
“……你來了。”
決非伸手想要拉央央,又強行克制住了。
他幾乎是把規矩寫在骨子裏的人,只除了和央央在一起的時候。
央央含笑主動牽着了決非的手,她和決非進了房,反手就把門鎖上了。
“好幾天一直在忙,沒有顧得上來看你。我在欺負她們……燕非,你不要不喜歡我。”
央央放下湯,直接就坐到了決非的懷中,摟着他的脖子輕輕吐氣。
決非抱着她的腰,心中無奈。
太子妃行事不端,太子也參合在其中,塞了這幾個人進來。
宗室貴族裏來往多得是這種送人的手段,可這些放在他和央央之間,就成了最大的忌諱。
央央之前從未接觸過這些,一下子要讓她接受這種貴族之間的人情方式,肯定是為難她了。她不喜歡也是正常。
決非心疼央央,明知道央央在故意立規矩,也縱容着她,甚至想着能用這種招數逼退那幾個女子,也是個好事。
“不會的,你怎麽做都行。”
央央開心了,趴在決非懷裏撒了會兒嬌。
懷裏的人自從新婚就沒有再見一面,決非是抱着她都覺着疏遠,恨不得把人揉進自己身體裏。
央央陪着決非在前院住了兩天,精氣神兒好多了,才返回了正院。
而她回去沒多久,六個媵妾就聯袂而來。
“王妃,妾等自從入府從未外出過,明日就是十五了,不知道妾等可否出門禮佛?”
媵妾笑得和之前一臉憤懑時截然不同。
“想出去就去吧。”
央央打量過他們,嘴角帶着笑,并未阻止。
幾個人對視了一眼。
“只是王妃許是不知道,我等到底是妾,哪有避開主母自己出門的說法,所以可能還需要王妃親自帶領妾等出門了。”
那媵妾欺負央央外來的村女不懂京中規矩。
可真算起來也不是全然不對。
在別家,小妾只能跟着主母出門,這的确是規矩。
可也沒有誰家是小妾要出門,就讓主母陪同的。
這就是欺負央央呢,讓人知道了,沒得讓人嗤笑沐王妃反倒讓妾給指使了。
嬷嬷當場就要發作,央央卻溫柔一笑。
“如此甚好,正好我也有些日子沒出去了,那就去枯禪寺吧。”
幾個媵妾眼底露出喜悅,得了央央的準話按捺不住,激動地相互看了一眼,努力維持着冷靜告退。
“王妃,此事不妥啊。”
嬷嬷以為央央不懂,苦口婆心勸着:“沒有說是小妾出門要主母陪同的,您這樣做,多少讓人嗤笑啊。”
央央眼底懵懂:“原來是這樣麽,可我已經答應下來了,而且……我的确想出門去看看。有些日子沒有出門了,悶得慌。”
嬷嬷也只能嘆息。
王妃要出行,該準備收拾的可不少。
正院裏去彙報給了決非,決非當場決定陪同一起。
讓央央知道了,她直接來了前院找決非。
“你不許去。”
央央抱着決非腦袋埋着他肩膀,細聲細氣:“那幾個也一起呢,你若是一起,讓她們見了,我不開心。”
決非猶豫:“那我遠遠跟着。”
“……不要。”
央央還是拒絕了。
“去枯禪寺,來去也就兩三個時辰,很快就回來,你不用跟着。”
央央到底是主母,她要帶着妾出門,決非若是一定跟上,也說不過去。
決非只能勉強答應了。
央央這才露出笑臉。
第二天,王妃的車駕和幾個媵妾的車駕一起從沐王府離開,前往城南的枯禪寺。
央央身邊就帶了一個小丫頭,還是懵裏懵懂地,剛分到她身邊來沒伺候幾天。
比較懂事的那幾個央央一個都沒有帶。
枯禪寺在京城中,距離不遠,馬車過去也就不到一個時辰。
央央的馬車在前,幾個媵妾的馬車在後,一路上相安無事。
“王妃。”
其中一個媵妾的丫頭等馬車停下來的時候,走在央央的馬車車窗邊焦急道:“我家小娘不太好,還請王妃去看看。”
央央慢條斯理道:“不好了就去找大夫,我是大夫麽?”
那丫頭趕緊說道:“小娘一個妾,有什麽自然是要主母說了算。王妃去看看小娘,請大夫也要請王妃出面才是。”
央央這才扶着那個小丫頭的手下了馬車。
王府的車隊一共四輛馬車,央央一輛,六個媵妾兩個人一輛。随着車隊的還有仆從二十餘人。
央央下了馬車,其餘三輛馬車的媵妾也跟着下來,就最後一輛馬車裏,傳來了‘唉喲’‘唉喲’的叫喚。
“主母……主母快來看看我吧,我怕是不好了,要死了……”
央央身邊的丫頭是個年紀小不懂事的,一聽就慌了神了。
“王妃,怎麽辦?”
央央就站在馬車旁,靜靜聽着馬車裏的動靜。
半響,她吩咐:“既然不好了,去請個大夫來給瞧瞧。”
“王妃,王妃您請上來瞧瞧我吧,我怕一個不好沒了命去,總得給主母說句遺言的。求求王妃了。”
裏面的人哭得撕心裂肺地。
那媵妾的丫頭也跟着抹眼淚。
央央這才嘴角一勾。
“好啊。”
她輕飄飄說了,扶着丫頭的手踩着腳凳上了那輛稍微狹小一圈的馬車。
馬車裏有兩個人。
按理說,裏面該是有兩個媵妾的。
可是央央掀開簾子時,裏面是坐着一個哭得滿臉淚的媵妾,另外一個,一身衣裙打扮,輪廓棱角分明,塗脂抹粉也遮擋不住是個男人的模樣。
他手裏攥着一把刀,馬車簾子落下來的時候,正好刀鋒貼上央央的脖子,冰涼地,帶着殺氣地。
男人溫和笑着。
“王妃小心,刀劍無眼,在下怕一個手抖,傷了王妃就不好了。”
央央靜靜看着那個僞裝成自家府裏媵妾的男人,半響,她垂着眸身體微微抖了抖。@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雖然受到了驚吓,央央卻沒敢吭聲,老老實實按着那男人的指使坐在了馬車中。
媵妾擦去了眼淚,滿臉的猖狂。
“王妃,妾是不是不太好了,王妃不妨下令,帶妾去看看吧。”
媵妾嘴裏說的話,是那麽的惶恐,可她的臉上,是奸計得逞的笑。
央央的目光落在那把短刀上,垂下的眸裏是玩味的笑意,而馬車上的人卻只能聽見她聲音似乎有些發顫:“……我陪齊小娘去找大夫。”
外面守着的王府的人聽見主母的聲音,立即應了下來,最後一輛馬車解開了,馬夫轉了方向,噠噠離開了枯禪寺。
外面的人誰也不知道,王妃已經遭到了挾持。
半個時辰後,這輛王府出來的馬車消失了蹤跡。
沐王妃在上香的途中失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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