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官服
“因為……沈小少爺的房裏,不能留女人。”
白蘭聽得雲裏霧裏,她自認跟随公子數年,公子的心思怎麽說也能猜到一二,只是這事怎麽看都透着奇怪。
但公子不喜歡刨根問底的人,問了兩句的白蘭也不好再問下去。
公子做什麽都是有他自己的緣由的,公子說沈小少爺的房裏不能留女人,那沈小少爺的房裏就是不能留女人。
胥若也沒打算跟白蘭解釋清楚,鋪了張白紙,毛筆沾了點墨,一邊練字一邊跟白蘭道:“聽說門口守門的張知,腿摔傷了。”
“是,公子。前幾天下雨下的大,這人一個沒注意摔了下,把腿給摔折了,目前正在房裏修養,要我去叫他過來嗎?”
“不用,拿點銀子給他,讓他養好身體就走吧。”
擡筆沾了沾墨,又道:“張知走了,總有人頂替他的位置,該跟王管家提提了。”
“是,白蘭明白了。”
……
入夜,謝成光從軍器監回來,近日江北有所異動,皇帝令積極備戰,兵馬糧草要時刻處于可以被調動的狀态,而江北大旱,國庫空虛,兵器打造所需物材又很是緊缺,聖上這幾日催的緊,讓解決不了就提頭來見。
上面壓力大,就開始給他們這些下面做事的人施加壓力,而工人精力有限,這幾日已經向民間征集了,但效果不明顯,今日軍器監一把手又把他叫過來訓了一番。
他一個四五十歲的居然還要低眉順目被一個小他十幾歲的人訓。
壓力倒是其次,面子丢的可都是實打實的。
“老爺,你回來了。”
謝夫人笑臉将謝成光迎到家裏,倒了杯涼茶奉上,謝成光接過,一口飲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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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晚回來喝一杯涼茶是他的習慣。
剛喝到嘴裏,謝成光眉頭就皺了起來:“怎麽是熱的?”
“你這幾日風寒莫不是忘了,還喝涼茶?還真不把自己的身體當回事兒。”
謝成光嘆了一口氣,将瓷杯放下,但:“小小風寒罷了,過幾日自己就好了。”
“這說的什麽話,今日胥若還過來了。”
“胥若?胥若過來幹什麽。”
謝夫人如實回答道:“當然是聽聞你病了,過來看看。”
說罷,招了招手,候在旁邊的侍女把今天胥若過來送來的東西帶了上來。
“這些是胥若送的?”
謝夫人是個聰明人,話既引到了這上面,謝夫人便招了招手讓身旁随侍的丫鬟下去。
“胥若說大理寺的寺丞即将遷往江南,目前還沒幾個人知道這個消息。”
謝成光正色了起來,道:“什麽意思。”
謝夫人沉默一下,然後道:“老爺,難道您要一直這樣嗎?”
謝成光在在這個職位上帶了近十年,沒什麽升遷,一來是因為沒什麽機遇,二來也是因為謝成光本身并不是多麽有野心的人,這麽些年,也沒想過要在官場上混到什麽地位。
只是人到中年,回憶以往,一生也沒幹出了什麽名堂,難免有點郁悶,這謝家也不僅僅只有他謝成光一人,還有他三個兒子,将來如果要入仕途,勢必是需要謝成光鋪路的。
以前也不是沒想過,只是,說升官就升官哪裏有那麽容易,雖然他與滲城四大世家裏的蘭家和謝家都關系匪淺,但他謝成光也不是為了區區官職就專門上門去求人的人。
他拉不下這個臉。
謝成光抿了抿唇,道:“蘭喻岩讓胥若過來的?”
“不知,但應該是的。”
“還有,這個是胥若囑咐我一定要要交給你的。”
謝成光站起身來,走到檀木盒子旁邊,伸手輕輕摸了摸,然後直接打開了來。
裏面放着一件衣服。
準确的來說,是一件官服。
緋色的圓領長袍,刺繡精細,段子細滑,是正五品的朝服。
謝成光聲音低沉混濁:“官場兇險啊……”
……
胥若正坐在桌前看這幾年蘭府的家仆名單記錄,上面記載着近十年蘭府所有下人的資料。
看着看着,窗外忽然一陣響動。
胥若翻頁的手微微停頓了下,然後繼續慢慢的翻過了這一頁。
面上波瀾不驚。
一邊的白蘭瞬間警惕了起來,胥若擡了擡手,示意白蘭不必擔心。
沈願的臉一下子出現在了胥若的窗前。
“胥若!怎麽樣,有沒有被吓到?”
胥若放下手裏的卷宗,擡眼看着面前嘴角都要咧到耳朵跟的沈願。
“你怎麽進來的。”
沈願坐在胥若的窗臺上,聞言利落的一翻身從窗戶上翻了進來,道:“從你家牆那翻過來的,方便。”
其實沈願小時候經常趴在胥若的窗臺上跟正坐在書桌前正在學習的胥若說話,但是胥若一般都比較冷淡,沈願即便是來了,也大多數情況下都在一個人自言自語,胥若很少搭話。
兩個人小的時候處的不錯,只不過後來胥若越長大就越明白自己身上的重擔,漸漸的也就不怎麽理會這些了。
胥若都不知道沈願是如何在她這不停的冷言冷語下依舊對她保持熱情的。
“你幹什麽呢。”沈願看着胥若面前堆的一堆卷宗,随口問道。
問着順手還想拿起來翻一翻,但想到了什麽剛伸出的手又縮了回去。
“沒什麽,一些資料罷了。”胥若把剛剛正在看的一東西合上了。
沈願知道,胥若不喜歡別人動他的東西,別看胥若年紀還小他兩歲,但生起氣來那可不是鬧着玩的。
最近胥若有一點兒變化,對他比以前态度好了不少,雖然有點奇怪,但沈願還是沒出息的覺得很開心。
所以他暫時還不想讓胥若生氣不想理他。
胥若這幾天變了很多。
雖然總體端的還是那個高嶺之花的架子,可是除了這個,哪哪都變了,可能其他人沒有感覺的到,可是對于沈願這種時時就喜歡把目光放在胥若身上的的人來說,那是真的感覺很明顯啊!
以前的胥若,依舊冷淡甚至不近人情,但是怎麽說還透露着點孩子般的不成熟,看見有人三三兩兩聚在一起的時候,眼裏還有點壓抑與克制,但是現在完全沒有了。
從容且淡定,優雅且成熟。
這種感覺沈願說不清楚,也想過或許是胥若身上發生了什麽事情,但是查了一番,均是無果。
不過,怎麽都是胥若,他都喜歡。
“胥若,你怎麽成天待在家裏,悶的話可以找我呀,我帶你出去轉轉。”
沈願翹着二郎腿,吊兒郎當的坐在胥若書桌的另一邊,話說的随意,但分明可以感受的到小少爺是帶着期待的。
胥若向來是不喜跟別人說些無聊的廢話的,但沈願是個例外。
“無聊的話,我會去找你的。”
“行呀,一定要記得啊。”說完,又看了看堆在書桌上的書,一臉嫌棄的道:“不明白你是怎麽看得下去這些東西的,我父親前幾日非讓我多看點書,寫一篇什麽……什麽論給他,差點給我憋死我都沒寫出來。”
沈願笑嘻嘻的又看向了胥若,道:“我當時就想着,這要是讓胥若來寫,肯定難不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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