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家書
養了那鴿子兩三天,總算是把這鴿子的腿養好了,将紙條原封不動的放回去,沈願潛去那黑尖的房間裏,偷了件黑尖的衣服,萬分不情願但最後還是将這件衣服套在了身上,然後帶着鴿子重新去了那片山上,學着黑尖的姿态,将鴿子放飛了出去。
雖說遲了一兩天,但飛鴿傳書這事本就充滿了變故,遲到也算是正常。
黑尖這幾天過的十分不好。
他那天直到傍晚才從那片空地上清醒過來,一瞬間的愣神之後反應了過來,警惕的站起身來觀察了下四周,才發現周邊別說危險,連人都沒有。
但他始終記得自己暈倒前在幹什麽。
一件極其敏感且危險的事情。
在給主上傳消息。
黑尖握緊了手,在原地站了片刻後還是回到了客棧,畢竟長時間不回去還是要遭人懷疑。
這幾天他都在高度緊張中,一來,他不知道打暈他的人到底是誰,是平鎮司這邊的人懷疑他,還是說有什麽其他的人,一邊覺得自己暴露了,現在的僞裝不過是跳梁小醜,一邊又覺得打暈他的人應該不是平鎮司的人,自己現在表現的異常是在容易打草驚蛇。
但他又不敢立刻傳消息給主上說自己好像已經暴露了,這些年,主上看起來雖然很好說話的樣子,但一旦知道他暴露,為了不壞大事,主上是勢必不會讓他活多久的。
可這麽重要的情況他知情不報,被主上知曉了他的下場只會更慘。
他該怎麽辦?
擔驚受怕了好幾天,連做夢都是自己慘死的樣子,身形明顯瘦了下去,再這樣,肯定是會引起懷疑的,終于,在一天中午,他還是決定把情況告訴主上。
然而,在把信息傳出去之前,他萬萬沒想到的是,他以為根本就沒有傳出去的信息,主上竟然回了!
黑尖顫顫巍巍的打開,卻發現裏面的內容并不像他想象的那般淩厲充滿血腥。
那字體平平淡淡的,沒有什麽特別重要的指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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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利就好,謹慎行事,多加觀察。”
黑尖有一瞬間的疑惑,看這樣子……
信,是傳出去了?
可是,怎麽會傳出去呢?
他分明是被人打暈了啊,那人的目的難道不是信嗎?難道他記錯了?不是被人打暈的,而是自己暈的?這不可能啊……
起初的疑惑後,黑尖便從心底深處衍生出一股欣喜,消息傳出去了,那人沒截消息,主上還不知道他暴露了,或許他可以當做什麽都沒發生,反正這條路兇險萬分,多活一會總比少過一會好。
黑尖放下心來,便不再将這件事情放在心上。
本來黑尖也不是什麽決勝千裏的謀士,他只是主上萬千下屬中不起眼的一個,所以他本身也沒什麽長遠的眼光,為主上宏圖霸業出謀劃策這種事情也輪不到他,他忠于且不背叛主上,但這并不意味着,他就那麽無所謂的願意為主上的霸業犧牲性命,到後來,什麽都沒得到。
………
近來皇城裏出了見不大不小的事情,大理寺寺丞遷往江南,職位空缺下來,是下官員往上升的一個極好的踏板。
對這個職位有意向的官員最近都卯足了勁在聖上面前表現,拼命的想要做出功績來。
出乎意料的是,謝家的分支謝成光竟然一改往日低調的作風,也對這個位置表現出濃厚的興趣來。
不少人覺得此事還是謝成光太過自不量力。
算來這謝成光不過是謝家的分家,只是不知為何比謝家本家跟蘭家還要好一些,不過這又能怎麽樣呢?在皇城混,誰還不是關系戶了,除非真的關系夠鐵,一般情況還是要靠你自己打拼。
謝成光在軍器監這個位置上這麽多年也沒見升遷,這會豈是緊緊表達出意向就可以的,若是說這些年在軍器監做的足夠讓人嘆為觀止無話可說也就罷了,偏偏還達不到這樣的地步,撐死也就是可圈可點,差強人意。
然而,事實好像并不像他們想的那樣。
先是軍器監壓了多年的案子被謝成光一手翻辦,又是找到一批可以大量練兵器的鐵礦,查到之後,沒有絲毫懈怠或者想要獨吞的意思,二話不說立馬報給了聖上。
聖上大加稱贊。
而最讓人沒想到的,前大理寺寺丞臨走前向聖上的舉薦,從來沒聽說這人跟謝成光有交情,但那人臨走前還就是舉薦了謝成光。
如此一來,聖上大手一揮,任命謝成光為新任大理寺丞。
衆人心有怨言,又怕謝成光有什麽不為人知的後招,皆不敢言。
胥若送的那一身朱紅色官服,謝成光終于名正言順的将它穿上,從前謝成光在皇城權貴世家裏雖然不說點頭哈腰,但總歸是不太能直得起腰板,現在怎麽說也是可以坦坦蕩蕩說話的人了。
要知道大理寺丞這個位置,可是真正的,能管事的,有實權的職位。
消息傳到胥若這時,已經是六天之後了。
她微微點了點頭,謝成光果真還是沒有讓她失望。
算來,本來也就是她與謝成光一家有愧。
蘭胥若的母親雖然是皇城正牌謝家的嫡女,但胥若與謝家一家關系卻并不是多好。
胥若曾疑惑過,為此事還專門問過蘭喻岩,但蘭喻岩三言兩語的避過了這個話題。
上一輩子,胥若知道這個消息算一算還是在三年以後。
那會蘭喻岩身體已經出現端倪,每況愈下,胥若越來越可以獨自撐起蘭家,蘭喻岩看胥若一直在暗中查探這個問題,無奈之下,才主動告訴胥若。
謝成光算得上是胥若的舅舅,但也不算是多親的舅舅,說的難聽點,也就是名義上挂着的而已,但這些年不管真心還是假意,确确實實的沒跟本家夏家保持統一戰線疏遠胥若一家。
更別說後來,因為胥若上位以來多有照顧,與胥若常年走的近,被符奕斬草除根的念頭一同殺了個幹淨。
這會暗示且幫助謝成光,不光是為了讓大理寺寺丞這個職位用一個可以為她所用的人,更是為了前世欠下的那些恩情。
沈願天生就比較具有組織的才能,跟着段然出去過幾次之後,沈願已經可以獨自一人解決問題了,他可以自行帶兵出去完成任務,圍剿盜賊,平反叛亂。
多少意圖反抗的欺壓民衆者,被沈願一劍斬下頭顱。
沈願并不是沒殺過人,諾大皇城裏,世家子弟中,唯有沈願,十六歲之前上過戰場殺過人。
他并不喜歡殺人,但有時候殺人确實是一種最直接又簡單的解決辦法。
王子直作為巡查史,自然不可能像段然一樣常駐江北,他必須要定時回京述職,更何況,身邊還帶着兩個小祖宗,自然不可能在江北停留的時間太長。
待到差不多在徐州這一代達到聖上想要的效果之後,王子直決定,将回程一事,提上日程。
收到蘭喻岩傳過來的信時,沈願正跟胥若走在一起。
沈願看了一眼,斜挑着眉,一個沒忍住陰陽怪氣打趣道:“呦呵,還有信呢,該不會是你離開皇城太久,小姑娘們想你了吧。”
胥若将信從小厮手裏接過來,對沈願的話不甚在意,淡淡答道:“我身邊哪有什麽小姑娘,這是家書,父親寫的。”
像沈願這種被沈尚書這種粗線條的男人打到大的人來說,自然是不會理解收到家書的感覺是什麽。
他爹要是能給他寫信,真是……他爹自己就可以上樹!
畢竟沈尚書官職混的再高,也不能掩蓋他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秀才,想他堂堂沈願,分明一個胳膊就可以撂倒十個沈尚書,卻還要乖乖被攆。
“我們出來也差不多有兩個月了,我本想着給父親寫信報一下平安,但礙于這幾日事情太多耽擱了去,沒想到父親倒是先寫信過來了。”
沈願在一邊默默的想到了自己家老爹。
聽說他出門,也沒說派個護衛什麽的,居然就這樣讓他走了。
要不是相信母親,沈願都要懷疑自己是不是沈尚書親生的了。
胥若看沈願的眼神一直落在自己手裏的信上,猶豫着問:“要不然……一起看?”
“別!蘭伯伯寫給你的,我幹嘛要看。”
胥若道:“你離家也有兩個月了,沈大人和沈夫人定然是多有擔憂,不如寫封信回去?”
沈願拒絕的話還沒說出來,就又聽胥若道:“沈尚書身居尚書一職,定然公務繁忙,心中必定是記挂着你的,沈夫人要打理沈府,想來也沒有多少空閑時間,我大儀本就孝道為先,你還是寫封家書問問吧。”
胥若知道的,沈尚書雖然每天嘴上對沈願各種不滿,但內心對沈願确是無比的信任且驕傲的。
沈願,他是沈家的嫡長子,多少人捧在手心裏長大的孩子。
所以,在那個時候,沈願才能讓沈家人甘願跟他走上那麽一條不歸路,在沈願外出打仗時,才甘願就在皇城,明面沈家還是皇城第一世家,可有心人都明白,一旦沈願那邊出了什麽差錯,這邊掉第一個就是沈家人的人頭。
怎麽覺得你們一點都不期待符奕
嘤嘤嘤,都四十章了,作者你為什麽還不讓符奕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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