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涼茶和西瓜

衫目拿到美術學院的錄取通知書後猶豫了很久。雖然也要離開家，但是葉恒和淩初都在那邊，平時見面的機會多一些，一年後白韶也可能會去，以後每次往返都能有人作伴。但是經過這段時間的語言學習和了解，她也很向往國外那所學校。她所選的專業在當地的歷史更加悠久，平時有很多展覽活動，也聚集了世界各地的學者。

方良建議她為了理想和職業發展，優先選擇後者。林衫安慰她，如果感覺生活不習慣或者想家的話，媽媽會去陪她。

于是她最終決定了出國留學。

淩初雖早有心理準備，也還是忍不住難過，“我們都輸給了喬木。”

葉恒反對他的說法，“和人沒關系，我也不是因為喜歡你才和你在一個城市上大學的啊。”

“我是啊。”

“……”葉恒不相信他是這麽感情用事的人，只當是傷心過度胡言亂語。其實說起來，更難過的應該是自己，畢竟相處這麽多年感情也更深。國外學校寒假很短，如果衫目舍不得花錢或者怕來回太辛苦，可能一年只回來一次。到那時自己又要參加工作，跑到天南海北，更難再見。

但他現在突然有點慶幸，如果她去了他所在的城市，那麽不可避免會經常見面，對于現在兩人間的敏感狀态來說并不算好事。先分開幾年，等她再長大一點，說不定就會有所改變。

對衫目的選擇感到最開心的自然是喬木，原本覺得枯燥乏味的課程都變得美好了很多。她家在當地的那所房子待她們回國後閑置了一段時間，喬木以後還可以去那住，周圍都是她從小認識的家庭和夥伴。衫目願意的話，也可以和她一起。

語言考試成績合格後，衫目可以直接入學。到了學校後還有半年的綜合學習，以後每年都會進行考核，成績合格才能繼續學下去。

臨行前最後一次見面，白韶心情很沮喪。她和衫目的區別是，她擅長的是國風繪畫，需要進行寫生也以本地山水為參照對象，所以幾乎不考慮出國。一邊為衫目的前途開心，一邊又擔心她認識新的外國朋友而忘了她。

衫目還想着自己的畫室以後不能沒有白韶，所以不像她那麽惆悵，早晚還會再聚。

喬木有次提到生孩子的話題，想把白韶也拉進來，“以後大家一起生，生完一起養。”

衫目說，“我知道你以後會做的事業了，開辦母嬰樂園。”

“哈哈，等我有了錢就建一個。”

白韶想了想，“我就算了，不想和男人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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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木大吃一驚，“啥年代了還結婚，我們根本不需要男人好嗎？”接着又科普了一大堆知識給白韶。

“其實衫目可以考慮一下用真人，倆哥哥都不錯，就是到時候年紀可能大了點。而且不能挑選性別，萬一生個男孩就糟糕了。”

“……”衫目開始默默地計算年齡差。

之後她回家問媽媽，幾歲生孩子比較合适。

林衫感嘆她才剛成年就考慮孩子，“最起碼要大學畢業吧。但是剛畢業就生，好幾年都不能做別的事，還是先體驗不同人生比較好。”

“媽媽是二十六歲生我的，那爸爸呢？”

林衫想了想，“他比我還小幾個月。”

“那怎麽才能保證生女兒？”

“這可保證不了……是有一些技巧和偏方……但你別亂試。”林衫不放心地重複，“你真別亂試啊，而且無論如何，發現懷孕了一定要馬上告訴我，千萬別瞞着。”

“嗯。”

林衫又給她講了很多經驗和注意事項，以後不在身邊，希望她自己能處理好這些事情。

第一年，衫目在國外确實經歷了比較痛苦的一段時間，她終于理解了當年葉恒剛到國外時的經歷感受。因此她也專門去問葉恒，“你是不是應該來見我一面？”

葉恒彼時正忙着他的結課作業，實在抽不出時間。

“相信我，見完後的那幾天你會更加難受。”

他這麽說，其實是在表達自己當時的感受。想想他那時才十六歲，就已經一個人遠赴他鄉，衫目也覺得很不容易。

等适應那邊生活後，衫目就沒再表露出太多思鄉情緒。周末時會和喬木一起住在她家，或是假日出門逛街游玩。

終于到了暑假，衫目和喬木一同回國。

她們放假時間早，暑期長，不過葉恒和淩初今年畢業，也提前了一些，作為優秀學生，學校已經為他們推薦了工作，回家整理一下就可以去報到。

林衫特意請了幾天假，白天陪衫目吃喝玩樂，晚上也一起睡覺，聊天聊到很晚。葉末對此表示非常羨慕。

林河也很羨慕，不過更多是欣慰。衫目剛走那些天，林衫每天情緒低落，他只能想各種辦法轉移她的注意力。但每次和衫目通完電話，她又會再次陷入悲傷情緒。他甚至開始查詢久居國外所需材料……好在終究還是習慣了，就像當初沒有孩子時一樣……

看她現在的狀态，感覺等衫目走後還會重演一次。

林河後知後覺地感謝方良送了畫室，這樣衫目以後大概率不會選擇去其他地區工作，而是留在她們身邊。只要別在外面交男朋友甚至結婚生子就好。他現在也非常理解林衫對于葉恒的特殊對待，即便他跑到全國各地工作，起碼家還在這兒。

葉恒回來的時候，衫目和兩個媽媽在他家喝下午茶，看到他站在門口，衫目丢下啃了一半的瓜，跳起來迎接他。

除了擁抱之外，衫目還習慣性地想進行吻面禮，只是在快碰到的時候停住了，親了下空氣快速分開。

葉恒對她的熱情感到意外，兩位母親則若無其事地繼續喝茶。看樣子應該已經習慣她這樣的做法了。

“嘶——”

葉恒突然看到衫目抹了一下嘴，并對他說，“對不起，西瓜汁蹭你衣服上了……”

“……”

葉恒把衣服換下來先拿去手洗，衫目就在旁邊看着。

“看什麽？你弄的不應該你來洗嗎？”

衫目馬上伸手去接，“那我來。”

葉恒擋住她，“不用，你讓開。”

葉恒仔細清洗衣服上的污漬，但是衫目看過來的目光卻如芒在背，分別一年不僅沒有冷卻的情感，似乎剛見面就被點燃了似的。

“淩初也回來了，你去找他玩吧。”

說完這句，周圍氣氛瞬間降了溫。

衫目抱胸靠牆，“你總把我往外推。”

“大學裏有認識新朋友嗎？”

“……”話題轉移地十分生硬，衫目回答，“有啊，很多人追我。”

葉恒遲了一會兒才點頭，“嗯。”

“我說我要搞事業，不談戀愛。”

“很好。”他的語氣明顯變得輕松。

“然後他們說不用戀愛，就只是……”衫目突然說了一句外語。

“什麽？”

顧慮到外面家長還在，衫目低聲翻譯了一下。

葉恒的動作突然靜止了。

“洗好了嗎？”

葉恒在她的提醒下回過神來，又檢查了一遍衣服，确認沒有痕跡後，把它擰幹準備放進洗衣機再漂洗一次。

再次回到茶室，葉末問葉恒吃不吃瓜。

“不吃。”剛剛洗了半天西瓜汁，暫時吃不下。

衫目向他推薦，“很甜的！很多汁，嘶溜——你剛從外面回來不渴嗎？”

葉恒沒理她，而是拿了個茶杯給自己倒滿，一飲而盡。

衫目繼續問，“不熱嗎？”

葉恒又倒了一杯，“這是涼茶。”

“不苦嗎？”

衫目之前嘗了一小口就叫苦不疊，此時看他連飲三杯，憂心忡忡。葉末也趕緊阻止他不能再喝了。

……簡直太苦了。

葉恒不得不接過衫目手中的一塊西瓜，咬了一口，是地獄到天堂的轉變。

衫目本來只是想給他展示自己的瓜，結果卻被他拿去吃了。不過既然他喜歡，那就給他吧，橫豎也是他家的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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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句外語是什麽意思就不具體說了，懂得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