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 不要心疼男人

白韶來敲門的時候，內心也十分忐忑不安。衫目聽到敲門聲沒敢說話，知道是白韶在外面才放心，但又不知道她為什麽突然過來，讓她稍等一下，洗了把臉回來，發現白韶已經用她的備用鑰匙開了門。

白韶進屋後發現屋內并未開主燈，本想順手打開，卻被衫目阻止。但即使是在昏暗的燈光下也能看得出來，她的眼睛紅腫，鼻子似乎也不通氣。

“你怎麽來了？”

“你怎麽不接電話不回信息？”

“手機充電去了……我在想事情。”

“想事情也不可能聽不到……”白韶又撥通了一遍，沒有聽到任何鈴聲。“你故意不聽的。”

白韶打給喬木，讓她不要擔心，不方便回來的話就別回了。喬木說不行，衫目說夜路開車很危險。喬木确認衫目真的沒事，安慰了幾句又回了酒店。回去之後又給淩初打電話罵了他一頓。

“你能不能不要大驚小怪的，我們衫目很堅強很理智的好嗎？就算是哭哭也只是發洩情緒，不要把女人想象得那麽弱，你們男人才是真的膽小怕事，一點都不冷靜。”

淩初承認自己擔心，因為衫目的态度實在很不正常，不僅溫和順從還頻頻道歉，不過仔細想想，也可能是有別的原因，不能以他的想法去揣摩對方。

“其實你剛才的表現也不比我好到哪去，我是希望你能看看她怎麽了，也沒想過她會做出什麽不理智的事情啊。”

“那是因為……”

“因為什麽？”

喬木不知道衫目和他說了多少關于那個人的事，也不方便解釋。

“行，是我不理智！”她今天剛被人拒絕，心情正煩躁着，“誰讓你們男人總是這麽讨厭，碰上就沒好事。”

“……”

白韶換鞋的時候，衫目發現她的襪子只穿了一只。

“哈哈……”

“你還笑！”

衫目收起笑意，“我現在沒事了，時間還不太晚，你回寝室吧。”

“我不回去。”白韶索性把單只襪子也脫掉，“我已經和生活老師請假了，說我姐姐生病沒人照顧。而且姐姐你都不擔心我嗎？怎麽說我也是個女生，走夜路也會不太安全的……”

“大多數人看不出來你是女生……而且學校裏男生很少。”

“就那一兩個也夠煩人的。”

衫目去洗漱，白韶雖然來之前已經洗過，但是跑過來又出了一身汗。衫目拿了一件睡衣等她洗完澡換上。

“我能不能穿喬木的……你現在的風格有點不适合我。”

“挺好看的啊……”就是有點像男扮女裝。

衫目坐在床上拍拍身旁的位置。

白韶走過去躺下，兩人面對着，順着衫目的視線，白韶低頭看了一眼，立刻揪緊衣領。

衫目感慨地說，“我有時候很羨慕你，連運動內衣都不用穿，身體看起來很輕盈，還不用遭受有些人惡意的眼光。”

白韶聽後卻并不同意，“其實你這樣的身材才是剛好，豐滿胸部代表着你是個成熟的女人，将來生養孩子也會更順利。再說，你以為我就不會被惡意評價嗎……都是一樣的。”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白韶換到喬木房間睡。

衫目平靜下來去看手機，果然有很多信息在詢問她的狀态，但是當時除了不想被人聽到哭聲，也因為淚眼模糊看不清屏幕，沒想到會被如此擔心。也許是最近的表現不夠堅強，衫目決定必須改變現狀。

第二天早上，衫目和白韶一起去學生食堂吃早飯。

從一個人身邊經過時，衫目叫住了他。白韶也認得他，是衫目班上的學生。

蕭卓匆匆和衫目打過招呼後就要走，卻被衫目拽住。

他小聲說，“這裏這麽多人，你別這樣。”

衫目沒放手，也小聲問，“你的臉怎麽了？”

白韶在一旁說道，“打架了吧。”

“……”

衫目把他帶到一邊問，“剛受的傷吧？怎麽回事，和同學有矛盾嗎。”

雖然不是主班老師，但由于是比較熟悉的學生，所以衫目也很在意，并且她認為蕭卓還算是好學生，如果是被欺負的話，應該需要幫助。

“你別管了，這是男人之間的事。”

白韶評價說，“男生就是好鬥，沒辦法，學校裏就這幾個男生他們也得打一遍争個高下。無聊、幼稚！”

衫目雖然也同意白韶的說法，但是她現在不是學生，不能随意表達，要注意自己的言行舉止。

“你這樣攔着我，一會兒又吃不上飯了。”蕭卓說完就要離開，衫目也沒再阻止。

白韶和衫目走向外面，“你還在擔心他？”

衫目想起去年聽說過他把宣傳欄打壞過，雖然具體細節不清楚，不過印象中他應該不是一個好鬥的人。白韶說的話略有些誇張，實際上在女生多的環境中，男生的行為都會受到一些影響，除了喜歡上同一個女生，必須分出高下，別的情況下他們應該是比較團結的……否則更容易被女生欺負。

白韶又說，“不要心疼男人，你現在都自顧不暇了。”

“我沒事。”

“總說沒事……那你昨天哭什麽？”白韶怕她難過一直不敢問，可是她卻還在逞強。

“我告訴你的話你又要罵我了……”

“為什麽？”

“因為心疼男人……”

“誰？淩初？！”

白韶突然放大的聲音引起幾個人注意，衫目馬上接着說，“對！聽說他又發新歌了，你聽了沒？”

“……”白韶沉默了片刻，“他不是挺好的嗎？事業、愛情都進展順利。單憑你喜歡他這一點，他就完全不需要心疼。”

“是我之前那段時間對他太冷漠了，還把他和那個人相提并論。雖然他說沒關系，但是越這樣我就會越感到愧疚。”

“你們的感情事我不方便參與，但不可能只因為這件事就有那麽大的情緒波動，如果你實在不想說我也不問了。”

“……不是我不想說，是真的沒什麽大事。你們不要亂猜好嗎？你知道當初喬木只是因為和別人掰手腕就哭了大半天……那個人我确實對付不了，好在我也要走了，惹不起我還躲得起吧。”

衫目去上課時突然得知那個人請了兩天假，感到很意外，不過不來也好……看見就生氣，還得虛與委蛇。

放學時衫目又被蕭卓叫住。

“早上我态度不太好，我向你道歉。”

“沒關系，倒是你的傷……”

“這不重要……我……我有個禮物想送給你。”

“什麽？我不能收學生的禮物。”

“不是什麽貴重的東西，”蕭卓猶豫了一下，“我這次放假的時候去爬山……”

衫目還在想山上有什麽禮物可以送，花草……石頭？

蕭卓繼續說，“我在山上的寺廟裏替你求了一個平安符。”

衫目很驚訝，“你是不是應該給自己求一個。”

蕭卓知道她是在說他的傷，“我沒事，你能收下嗎？”

“你相信它真的有用嗎？”

“嗯。”

“那好吧。”

蕭卓從背包裏拿出來鄭重地交給她，“一定要收好，最好是随身帶着。”

“知道了，謝謝你。”

衫目也把它放在随身背包裏，兩個人相顧無言。

“還有事嗎？”

“你以後能不能……別再和那個人私下交談？”

“……”衫目想了想，“你希望我平安是因為這件事嗎？”

“不是，但他确實挺危險的。”

“我明白你的好意，也心領了。我會小心的，但此事和你無關，還是希望你把心思放在學習上，以及……注意自己的安全。”

“……”

“沒別的事我先走了，再見。”

晚上喬木回到家，衫目問她昨天的約會怎麽樣，是不是因為自己的關系，打擾了她們。

“和你沒關系……”喬木想起來就生氣，“昨天他說有時間，結果吃完晚飯我說去酒店，他又跟我說要值夜班，我房間都訂好了，最後一個人去住的，中途還打算回來找你。”

“他要值班怎麽沒有提前說？”

“我也很生氣，但是他說以為就只是吃飯而已，所以特意和同事換了一個夜班，為了不讓我久等。”

“你約之前沒說清楚嗎？”

“我把酒店名片都發過去了！他竟然以為是吃飯的地方！”

“……”衫目沉默了一會兒，“沒關系，以後還有機會，下次讓他請吧。”

喬木有些喪氣，“不知道有沒有機會，他昨天的态度我看不太懂，吃飯的時候挺開心的，一說去酒店，他就非常抗拒，好像是值夜班的機會救了他似的。”

“男生不應該對這種事都很熱衷嗎？”

“對啊，搭讪的時候挺主動，真要做的時候又這麽扭捏。”

“大概是沒做好心理準備，有的人确實比較謹慎……其實是好事，說明平時不亂搞。而且他職業特殊，不敢貿然行動吧。”

喬木握拳，“那我改天再試試。”

“加油~”

喬木又問衫目昨天具體遇到了什麽麻煩，衫目撿着幾個關鍵點說了一下，還說那人今天請假了，連續幾天又可以不見他，值得慶祝。

最後從包裏拿出蕭卓送的平安符給喬木看。

“他今天帶着一臉的傷來給我送這個，感覺有點滑稽。”

“他對你還挺好的，願意把自己的福氣分享給你。”

“我一開始也錯怪他了，以為他和那個人一樣。”

“也不算錯怪，他肯定也有那種想法，只不過每個人表達方式不一樣。有人喜歡強取豪奪，有人選擇默默守護。但要是真的選擇，肯定還是要看他身上優秀品質多不多，不能單憑對你好的态度，畢竟這東西很容易僞裝。”

衫目補充道，“就算是真的，過了求偶期保護欲也會消退。有暴力傾向的人，說不定還會把暴虐情緒發洩在失去興趣的配偶身上。”

喬木點點頭。

衫目反思了一下，“我這樣說是不是不太好，有點對不起人家現在給我的祝福。”

她拿着護身符默默地忏悔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