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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議室裏擺滿了蛋糕,滿屋都是香甜的味道,路明嘗了一塊,輕笑道:“前天我剛讓磊子在夜市上包圓了一家賣蛋糕的小攤,味道還不錯。難不成這些甜點味道都差不多?我怎麽吃着這家的跟那天磊子買的一個味兒?”
汪律師并沒吃蛋糕,他一臉驚訝地問:“不會是一家吧?老板,這就是在被寇峰砸了的那家店裏買的,店主就是我剛查過的那位于小姐。她別看年紀不大,心眼可不少,整個店就她一個人,她還跟我裝呢,一口一個‘我們’。我說找他們老板,她才承認是她的店。”
路明嗯了一聲,看不出喜怒,“她答應撤訴了嗎?”
汪律師苦笑,“她答應會考慮,您覺得她會撤訴嗎?”
路明想起那張總愛戴着面具的俏顏,還真無法判斷,不過他沉吟道:“按常理她應該會答應。生意人嘛,和氣生財,你不是說她昨天把店修整好,才花了不到三萬嗎?現在一次性給她二十萬,傻子才不答應。”
“是啊,我也覺得按常理她會答應。”汪律師話是這麽說,語氣卻不是很肯定。
路明不在意地嗯了一聲:“那就等她回複吧。”
于心安晚上認真考慮了這件事,第二天一早就先打電話給張凱,想聽聽他的意見。
結果張凱上來就問:“你已經知道了?誰跟你說的?”
于心安一愣:“知道什麽?我是想問問如果我撤訴會怎樣?”
張凱苦笑:“現在你撤訴也沒用了,那包錢有問題,你單方面和解沒用,我們還會查下去。”
“有問題?錢是假的嗎?”于心安問。
“是非法所得,裏邊有兩萬是三個月前在西城菜市場被搶的錢,你過來一趟吧,還得再錄一下口供。小于,你确定你沒動那包錢嗎?”
于心安吓了一跳:“當然沒有!我看到店又砸了氣得立馬給你們打電話,附近的監控都可以查到我一直站在店門口啊。”
張凱忙道:“我不是懷疑你,只是例行公事,你先過來吧。二樓左邊第三間辦公室找我。”
于心安趕到派出所時,正碰見汪律師下車,還是西裝革履,還是那輛奧迪。副駕駛上也跟着下來一個西裝革履的人,看起來有點面熟。
她主動上前打招呼:“汪律師,不是我不想撤訴,不知道警察又查出什麽,叫我來錄口供。”
汪律師笑道:“知道了,這是寇峰自找的,人太蠢,怪不到你頭上。”
于心安詫異地看他一眼,總覺得他不像個律師。
倒是副駕駛上下來的帥哥伸手過來,似乎是想跟她握手,于心安後退一步,警惕地看着他,還是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
路明心中苦笑,他這張臉也不算大衆臉吧,就這麽泯然衆人嗎?
“于小姐不認識我了?前天咱們不是剛在派出所見過嗎?”
于心安聽到他的聲音,不禁一愣,他是路明?那個騎哈雷大白天炸街的小混混?
她看着他那雙滿是戲谑的眼睛,有點不敢相信,那天她一定看花了眼,什麽燦若星辰啊,就是個小混混。
卻聽汪律師介紹道:“于小姐,這位是輝煌俱樂部的路總,寇峰是他員工,也是來協助調查的。”
于心安更奇怪了,前天他那說話的語氣明明就是跟寇峰一樣的小混混啊,穿上身西裝就成了路總?
路明似笑非笑地看着于心安:“于小姐,昨天汪律師到您店裏買蛋糕又跟您協商了和解的事,沒再說別的吧?”
于心安皺眉,面前這兩個衣冠楚楚的人都一臉認真地盯着她看,她不傻,自然知道他們想幹什麽。
章彤彤說她總是很莽撞,甚至說她有俠氣,其實她并不喜歡惹事,只是遇到危險的時候總會忍不住沖動而已。
現在在派出所門口,兩個看起來很大佬的人這麽盯着她,她還真就妥協了:“嗯,沒說別的。”
說實話路明還真怕她會像上次一樣不管不顧,甚至直接喊出來有人威脅她,還好她沒有。
他點頭:“那就好。”
汪律師就笑起來,跟于心安說:“那就快進去吧,你一個人開店也不容易,別耽誤太長時間。”
這語氣像是相熟的朋友,于心安心中無奈,不過她想,反正警察已經查到寇峰犯了別的事,不論如何,他肯定會進去,而且看樣子,這個俱樂部沒準也會被牽連,根本用不着她出頭。
再說人家當時只是跟她說寇峰出獄會報複,這也只是預測,不能說他就是威脅啊。
等于心安見到張凱,忍不住問:“張警官,那個路明居然是輝煌俱樂部的經理?看起來不像啊。”
張凱正拿着筆錄紙往夾板上夾,他嘆口氣:“他啊,原來就是個小混混,後來混成了大混混,又機緣巧合成了總經理,那種地方藏污……”
他突然反應過來對面只是報案人,不是同事,不再多說,擺手道:“俱樂部嘛,有酒有娛樂項目,總有打架鬥毆的事發生,這地方的總經理跟別處的肯定不一樣,是不是覺得他太年輕?”
于心安好奇的不是年齡,而是路明這前後的差異,她聽出張凱想說的是‘藏污納垢’,于是又問:“他們整個俱樂部都是幹非法買賣的嗎?那怎麽不給他們關了?”
張凱樂了:“怎麽可能都是?就是生意人去消遣的地方,聽說還有各種運動場,上個月的高爾夫巡回賽,不就是在那兒舉行的嗎?”
于心安倒是聽說過輝煌的名頭,算是市裏的龍頭企業,涉及的生意很廣,這種企業應該沒問題,不過張凱剛才明明說了‘藏污’啊。
張凱見她好奇,就笑道:“娛樂場嘛,又是KTV又是水療,肯定有人借地方搞點灰色黃色,免不了的事,所以我們盯得緊。不過這個寇峰違法是個人問題。”
等錄完口供,于心安才知道,寇峰是在網上用APP投資,也就是集資放網貸,然後再幫忙盯着網貸的人,一旦拖欠就開始暴力催收。
這兩萬塊錢是欠貸人剛收上來的貨款,被他以收欠款的名義搶了。
被搶的指着這兩萬塊再去進貨翻身呢,又被寇峰推了一下,扭到了腰,醫藥費搭進去不說,短時間內沒法再去賺錢,在醫院時他看見國家宣傳網貸違法,于是立馬報了警。
錄完口供,就沒于心安的事了,寇峰肯定會進去,她就等着走程序拿賠償金就行了。
可不知道為什麽她總覺得這事沒那麽簡單,這寇峰也太無腦太嚣張了吧。喝多了都沒人勸的嗎?想砸店就去砸店?搶來的錢就敢往別人店裏一扔?
再說現在有多少人會用現金?他居然随手拿出二十來萬現金,只有那兩萬有問題嗎?
第一次砸店不是兩個人嗎?現在寇峰一個人都背了?還有拿刀去砍小學生的光頭男也是輝煌的員工,這輝煌俱樂部請的都是什麽人啊?
于心安心裏亂七八糟地想着,出門時那輛奧迪車已經不見了,她想起汪律師看她的眼神,心中呵呵,能替石勇跟寇峰辯護,還威脅她,能是什麽好人,估計是專門替罪犯辯護的訴棍。
那個路總人模狗樣,汪律師對他很恭敬,他看起來又跟那兩個混蛋很親熱,肯定也是一丘之貉。
于心安一路想着,回到店裏,她趕緊讓自己忙碌起來。
這事都是寇峰自找,一點小沖突,他就來砸店,又來扔錢。
他要不扔錢也不會查出他的非法所得,現在看來危機應該算是解除了,她不能再跟這些人有牽扯,全都是負能量,要遠離才對。
晚上她跟孟老師通電話,對方又讓她再找個聯系人,練一練溝通能力,于心安想到上次那個崔先生,不禁有點退縮。
“孟老師,我跟您考證只是湊巧了,當時也感興趣,現在……”
“怎麽?現在就不感興趣了?”孟老師笑道,“安安啊,你可是我最得意的學生,考證一次就過,安排的任務也認真完成,我一直跟同事誇你,你可千萬別讓我失望。對了,下次來把你的記錄本帶過來,我看看你最近有沒有長進。”
于心安總覺得自己被孟老師套路了,一句最得意的學生,她就得任勞任怨完成作業。可事實上她離當心理咨詢師還很遠,就是當個話療師都不夠格。
等挂了電話,她打開網頁,正考慮該怎麽發咨詢帖,手機再次響起,居然是上次那個崔斯特。
于心安松了口氣,不為錢,只為了她的作業,也得把這位維護好,她實在沒勇氣再去找一個陌生人了。
路明聽見崔先生的稱呼,輕笑出聲,“安小姐,打擾了,今天有點心煩,想跟你聊聊。”
于心安語氣輕柔,努力用上自己所學去調節對方的心情。
路明今天确實心情沉重,因為他不想再打擾她,可他必須人設一致。
就像他剛出來混的時候是寇峰那種小混混,現在也得時不時地露出點痞氣,就算當了總經理也得跟寇峰磊子這種人打成一片。
以汪律師的能力根本不需要去買糕點,更不需要包圓兒,可他偏偏那麽做了。
路明知道自己的一舉一動都被監視着,所以他還是得無聊地電話騷擾漂亮姑娘。
于是于心安覺得今天的崔先生更煩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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