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電話裏,路明問于心安:“有男朋友嗎?”
于心安皺眉:“不聊私事。”
“那就是沒有了?你看我怎麽樣?”
“誰知道怎樣,我又看不到……”
于心安順口說了半句,突然覺得暧昧,忙又改口,“我說過了不聊私事,如果你想交友,我建議你找婚介處。”
她語氣已經不太好了,那邊卻還是死皮賴臉:“我覺得你就很合适,一聽到你的聲音我就開心,你說這不是緣分是什麽?我看你也很關心我,很想了解我,要不咱們見個面?”
于心安心中氣惱,本來想努力維持住唯一的咨詢客戶,可這位不只腦子有問題,還很煩人很自大,聽聽他這話。
他打電話本來就是因為心情不好找人疏導,她肯定想了解他啊,這都能讓他誤會?
于心安把跟崔斯特幾次通話的內容都回憶一遍,認真道:“崔先生,我的建議你一條也沒有接受,總是用反問轉移話題,我覺得我們的通話沒有任何意義。如果你真的有心理問題,請及時找正規醫生咨詢,如果你沒有的話,就請把時間跟精力放在工作學習上,努力提升自己……”
“喲,你不會是當老師的吧?這語氣可真熟悉!不過歪打正着啊,我更興奮了,我跟你說,我還就師生戀沒玩過。安老師,就這麽說定了,今晚見,在你那兒還是我這兒?”
于心安大怒,本想挂斷電話,但又不甘心就這麽被調戲,她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呼吸跟語氣:“不好意思,我不是老師,也不想扮演老師,不過我倒是挺喜歡客串一下醫生。這樣吧,你來我這兒,平安路124號,到了就跟門衛說來看病的,會有人帶你進去。”
路明能聽出她剛才呼吸亂了,他輕笑:“平安路?你的蛋糕店不是在拂煦路嗎,怎麽?要開房啊?好啊,幾點?”
于心安聽他報出自己的店址,呼吸更亂,“你是誰?”
路明笑得爽朗:“你不是一口一個崔先生嗎?怎麽連我名字都忘了?安心,心安,你的名字很好聽,每次聽到我都覺得很心安……”
被叫出本名的于心安猛地挂斷電話,心呯呯亂跳!
他究竟是誰?
是自己的熟人?還是仇人?她想起實習時的糾紛,心情直接墜入海底。
于心安坐在椅子上,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那件事已經過去快兩年了,要想報複早就來找她了,怎麽會等到現在?也許自己只是虛驚一場。
或者這個崔先生是通過自己網名查到了她的店?現在快遞外賣還有辦業務時都需要填寫各種信息,被人肉的可能性很大。
于心安看着手機屏幕上的來電號碼,想拉黑又想問清楚對方究竟是誰。
她不禁暗罵自己,怎麽這麽慫呢?接着問啊,不行就報警,自己又沒做錯事,為什麽要挂電話?
路明想到以後再也不能給這個活寶打電話,他嘆口氣,打開地圖軟件,搜了下平安路124號。
看到地址顯示的位置,他不由笑起來,居然是海市精神病院!還真是調皮啊!
于心安把路明的手機號輸入各種浏覽器的搜索框,沒有發現任何關聯,只顯示是號碼歸屬地,确實是外地號碼。
她又搜了下他的名字,看着網頁上跳出來的注釋,她不由愣住。
這名字是某網游裏的角色,卡牌大師,英文的意思是‘扭曲的命運’,網頁上寫着‘抽牌和大招使崔斯特成為一個讓人感到恐懼的英雄’。
他是喜歡玩這游戲才取這名字?自己居然叫他崔先生?
這時手機響起入帳聲,崔斯特居然又把咨詢費用轉了過來。于心安拿起手機,鼓起勇氣打過去。
路明看着亮起的手機界面,挑起嘴角:“你到平安路了?地方不錯啊,病房更有意境,你比我會玩。”
于心安嘴角抽了抽,突然想跟他約一下了,起碼見面先扇上兩耳光解解氣再說。
她忍着氣,語氣鄭重:“我不想跟你開玩笑,請問你是怎麽知道我名字和住址的?”
路明笑道:“這很難嗎?如果我想,馬上就能知道你的三圍。”
于心安發現自己犯了個錯誤,顯示外地號碼,但人不一定在外地啊。
她忙問:“你在海市?我警告你,人肉,監視他人是違法行為,我會報警的。”
“那你報啊?我做什麽了?不是你先招攬我的嗎?你說幫我調節心情,我也付了費,結果你就這态度,剛才還挂我電話,這太過份了吧,該報警的是我,我懷疑遇到了詐騙。”
于心安從沒見過如此厚顏無恥的人,她冷笑:“我只是電話咨詢,你卻知道我的真名跟店鋪地址,你在用非法手段窺探別人隐私!”
路明還是不疾不徐,“你網名安心,我猜到你叫心安。你總說在做蛋糕,我猜到你是開甜品店,你說會去公園夜跑,我猜你的店肯定在公園附近,就随便說了條街,看來我猜對了,對嗎?”
于心安怔住,是這樣嗎?虛驚一場?
她雖然還是覺得奇怪,但也不想再深究,跟這個卡牌大師聊天太累了,她不想再繼續下去。
“好,我接受你的解釋,不過我不适合再幫你話療,請另請高明,也請不要再用自殺來吓唬我。”
路明輕笑,語氣輕佻:“冤枉啊,我可沒用自殺吓唬過你,不是約好了平安路嗎?我已經到了……”
于心安直接挂了電話,删除攔黑一條龍,連網上的聊天記錄都删光了。
電話再沒響起,她松了口氣。
路明挂了電話,正要出門,汪律師敲門進來:“老板,寇峰的事總算遮掩過去了,雖然不會影響咱們的生意,但這事有點憋屈,蛋糕店那個小丫頭,要不要給點教訓?”
路明心中冷笑,語氣卻輕松極了:“想到一塊去了,我正打算給她點教訓!”
汪律師愣住,調侃道:“是嗎?我還以為您看上她了。”
路明腳又往桌上一搭,晃悠着老板椅,輕佻地道:“本來我還想把她弄到手,先玩幾天,誰知道是個肚子裏長牙的。怎麽說寇峰也是我兄弟,他進去了,我怎麽也得幫他出出氣。”
汪律師看着他晃悠着的皮鞋,面上恭敬,心裏不由吐槽,這位還真是運氣好,才能坐上這位置,輕輕松松百萬年薪。
不過到底是痞子出身,穿上西裝也沒個老總樣兒。還把寇峰這種蝦米當兄弟?簡直可笑。
“老板,您想怎麽出氣?我幫您安排。”
路明笑了笑:“出氣怎麽能讓別人代勞呢?別管了,忙你的去吧。”
汪律師真就不再問了,不過離開時笑得十分暧昧。
等他出去,路明把磊子叫來,叮囑一番。
于心安覺得對方會騷擾她,想了無數對策,甚至想着去辦個附屬號,哪想到電話再沒響過,只晚上爸爸打電話說出差回來了,問她最近怎麽樣,于心安匆匆應付過去,也沒提最近發生的事。
第二天,一切如常,托管班的帳結了,于心安自知這事自己也有錯,雖然扣得有點多,她也沒分辨。
到半下午時,她聽着歌把葡式蛋撻放進烤箱裏,看着蛋撻液漸漸凝固,鼓起來,她心情不錯。
可不要再出事了,她也不要再去發什麽帖子,找陌生人聊天了。她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生活,平淡如白開水,但輕松惬意。
蛋撻烤好時她收到一個預約訂單,就在CBD某商業樓,點的糕點都是價格高的那種,就是時間有點晚,要求晚上八點送到,應該是加班社畜的加餐吧。
晚上八點不影響她的生意,而且CBD晚八點人多得很,也很安全,于心安沒叫騎手,打算自己順道送過去。
鎖門時,隔壁的章彤彤也在準備關門,她邊弄外邊的燈,邊跟于心安閑聊,兩人誰也沒留意,街對面有兩輛輕騎隐在暗影裏。
訂單上只寫了樓層跟門牌號,但電梯旁有指示牌,于心安看到九樓五室是律師事務所時,不由愣住,她想起那個汪律師!不會又是他吧!
上次包圓兒,這次居然叫外賣?他到底想幹什麽?
不是說已經沒事了嗎?這事又不是她撤訴就能解決的。
于心安希望自己是想多了,電梯到九樓時,她猶豫片刻,還是跨了出去。
樓道裏很靜,只有左邊兩間辦公室還亮着燈,其他公司應該已經下班了。
五室靠近電梯,外邊挂着大牌子,她剛走到門口就聽見裏邊傳來音樂聲,聽着像是搖滾,反正很勁爆。
于心安嘴角抽了抽,律師也這麽狂野嗎?
玻璃門一推就開,外邊大辦公室亮着燈卻沒人,往裏走有兩扇門,左邊那扇半開着,但于心安沒往裏走,她站在門口,朝裏喊:“有人嗎?外賣!”
裏邊沒動靜,她又提高聲音喊道:“誰訂的蛋糕?有人嗎?你們忙的話,我放桌上可以嗎?”
還是沒聲音,她本想下樓放到門衛處,可已經送上來了,也許對方開着音樂聽不見?
于心安壯着膽子朝那扇門走去,剛走到門口就聽到呻音聲,還有身體碰到椅子的聲音,她更好奇了,推門一看,直接吓傻了。
汪律師躺在地上,脖頸被人割開,血流了一地,目測已經沒救。
路明正扶着桌子站起來,額角淌着血。
他看到她也是一臉驚訝:“你怎麽來了?”
于心安手裏的袋子掉在地上,轉身就要往外跑,邊跑邊喊。
路明沖過來把她半抱在懷裏,手捂住她的嘴:“先別喊,人不是我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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