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于心安見磊子問她愛吃什麽,本想說不用麻煩,但她想到路明應該有話跟她說,讓磊子買東西是想支開磊子。

于是她不好意思地說:“我愛吃的是市東區一家幹炒店的糖炒栗子,是對老夫婦經營的老店,太遠了,也沒外賣,還是算了吧。”

磊子哪會錯過獻殷勤的機會,他馬上說:“遠什麽啊,我開車去,一會兒就回來。”

他問清楚地址就走了,于心安聽着外間的門關上,卻還是不敢放松,正想像黃東偉一樣四處檢查一下,哪想到路明卻直接道:“安安,你這不是反應很快嗎?不用那麽緊張。”

于心安一聽這話,就知道路明已經确定病房裏沒有監控,她松了口氣,坐得離他遠了點:“到底怎麽回事?”

路明嘆口氣:“她學我英雄救美,被我發現了,于是她惱羞成怒,朝我開了一槍。”

她指的是小雅?小雅學路明英雄救美?于心安反應過來,強忍住笑意,指着路明:“你就是那個美?”

路明一臉尴尬:“你才是那個美!我就是個冤大頭!”

“她真的找人搶劫你?然後自己再去救你?那她是劫財還是劫色?”于心安雖然很心疼路明,可說到劫色時,還是忍不住想笑。

路明看着她眼裏的笑意,嘴角也微微上揚:“想笑就笑,我們單獨在一起時,你用不着控制表情。”

于心安忙擺手:“你這麽慘,我怎麽會笑你,到底怎麽回事啊?你不說清楚我回去怎麽彙報?”

路明吃完嘴裏的包子,嘆道:“不是劫財也不是劫色,小雅就是個瘋子,她找人假扮我曾經得罪過的人,要滅我的口。等我被槍指着,她再閃亮登場,可惜被我發現破綻當場拆穿。”

于心安皺眉:“既然知道她在演戲,你就好好配合,就不能将計就計嗎?非得惹她開槍?再說做她男朋友不是能更快取信于他們嗎?還是說你不肯犧牲色相?”

路明苦笑:“卧底嘛,有什麽不能犧牲的?要真有你想的那麽簡單就好了,我們一開始判斷她沒有牽涉其中,而且精神狀況有問題,不能策反,更不能利用。最關鍵的是她父親一直希望她去國外安穩生活。”

“你跟她在一起,就會被打包出國?”

“沒錯,而且我之前身上也有命案,她父親想要用我,但不希望我跟他女兒搞在一起,現在我身上疑似又有了新的命案,曲總自然更不希望我們在一起。總之,你盡量配合我就好,別的不需要你操心。”

于心安瞪大眼睛:“新的命案是說汪律師嗎?那之前你身上的命案應該也是假的吧。”

路明看着她水汪汪的大眼,沒好氣地說:“你說呢?”

“哦,我就知道是假的。”于心安籲了口氣,就說嘛,卧底再兇險應該也不用真的殺人吧。

路明看她這麽輕易就信了,不由笑了起來,她看起來老成持重,其實天真極了。

知道他是怎麽受的傷了,于心安就又說:“傷得怎麽樣?傷到內髒了嗎?多少天能康複?小偉很擔心你。”

“貫穿傷,過兩周就能出院。”

“這麽快?”于心安擔心地看着他,“你不用急的,養好身體才能做事啊。”

路明卻突然朝她招手,還用口型說:“過來。”

于心安不确定他說的是不是那兩個字,可看他表情跟動作,她猜到有人來了,雖然沒聽到任何動靜,但她還是馬上靠過去。

路明把她半摟在懷裏,手虛搭在她肩上,“你不是說你自己開店很累嗎?我已經辭了職,等養好身體,就去幫你看店,老板,不會嫌棄我吧。”

剛才兩人聲音壓得很低,現在他音量正常,于心安就更确定門外有人。

她第一次跟陌生男人靠這麽近,心跳如鼓,十分不适應,但還是很快入戲:“當然嫌棄了,我已經找好了店員,又會做蛋糕又會做奶茶,你能做什麽?收保護費啊?”

“這主意不錯啊!”路明語氣越發輕佻起來,他指指于心安的腋下,做了個撓癢的手勢。

于心安心領神會,馬上咯咯笑了起來,然後推開他的手,配合着喊:“哎呀,你別動手動腳的。”

“自己女朋友都不能碰?”

“誰說我是你女朋友了?我可還沒答應呢。”

“那你什麽時候答應?”

“都叫你別亂動了,小心我壓到你傷口!你再這樣我永遠都不可能答應!”

“喲,你這是心疼我嗎?還說不是我女朋友?”

“才沒有,咱倆又不熟,什麽男朋友女朋友,你別再瞎說了。”

兩人你來我往地演戲,于心安正想在他手心寫字,問問門口會不會是磊子,裏間的門就被人敲響。

于心安心中暗道慶幸,她根本就沒聽到外間的開門聲,更沒聽到腳步聲,路明耳朵也太厲害了,看來還得是專業人士靠譜。

聽見敲門聲,于心安想抽回手去開門,路明沖她搖頭,拉起她的手把玩着,朝門外喊:“誰啊?進來吧。”

他喊人進來,手卻拉着于心安的手寫起了字,于心安心呯呯跳着,不知道是因為靠他太近,還是這種緊張的氛圍讓她想到地下黨接頭。

路明在她手上寫的是‘一會借機走’。于心安沖他點點頭。

此時門開了,一個西裝革履的平頭男走了進來,這人長得并不出衆,大概四十來歲,薄薄的嘴唇自帶弧度,讓他的下半張臉看起來像是做了半永久笑容一樣。

這人跟汪律師的相似之處只有西裝革履,但不知道為什麽于心安只看一眼,就覺得他也是個律師,還跟汪律師一樣,是個游走在灰色甚至黑色區域的律師。

笑臉男見兩人親密地靠地一起,忙不好意思地說:“抱歉啊,路總,不知道你女朋友也在。”

于心安忙抽回手,朝後坐了坐,她覺得她現在應該羞紅臉,或是傲嬌地說自己不是路明女朋友比較好,不過她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拿捏住分寸,還是沉默比較簡單。

路明見她抽回手,覺得被打擾了,就有些不悅:“曲律師,我不是跟曲總說了嗎?大小姐我伺候不起,我還想留條小命。我不幹了,總不能不讓人走吧。”

果真是律師,于心安猜對了,連緊張的心情都有所緩解。

那位曲律師尴尬地看了眼她:“路總,于小姐在,咱們還是別說那些不愉快的事了,免得吓到于小姐。至于大小姐,她很快就會出國,你放心,這次是意外,曲總還指望着你呢,整個俱樂部都交給你,這麽點小事,您怎麽能說走就走?”

于心安皺眉,“小事?我不懂你們在說什麽,但你說的小事是他受傷住院嗎?這可不是小事!”

曲律師忙陪笑:“對對,這确實不是小事,于小姐看到男朋友受傷肯定心疼壞了。”

于心安看了路明一眼,哼了一聲:“他不是我男朋友。”

“八字還沒一撇?于小姐,像我們路總這麽優秀的人,可遇不可求啊,您就別再猶豫了。”

路明卻不領情,冷笑:“你倒是管到我頭上來了?我追女朋友,有你什麽事?”

曲律師忙笑道:“我哪敢管您?路總可別冤枉我,我這不是看兩位情投意合,想着幫忙撮合撮合嘛。”

于心安也冷起臉,起身朝外走,嘴裏還說着:“別瞎說,誰用你撮合,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們情投意合了?”

路明見她要走,對曲律師更沒好氣了:“還撮合?我這馬上追到手,被你攪了局!”

曲律師尴尬地笑着,他幫于心安打開門:“路總,來日方長嘛,看起來于小姐臉皮薄,感情的事要水到渠成,急不得。”

路明朝他冷哼一聲,卻溫柔地對于心安說:“安安,明天中午我等你,只要你做得,我都愛吃。”

于心安似乎被他們的話弄得有些不好意思,也沒理他。

曲律師居然送她出來:“于小姐,你怎麽過來的?我找人送你回去吧。”

“不用!”于心安生硬地拒絕,轉身跑向電梯。

曲律師看着她進了電梯才回病房,見路明對他還是沒好氣,就說:“路總,這事其實也不怪你,這姑娘長得漂亮,性子還好,又會做蛋糕又會做飯,任誰都會選于小姐。只是沒想到你居然為了她搞出個英雄救美來,還讓小雅學了去。”

路明冷哼一聲:“跟安安沒關系!她性子也不好!曲總一開始就警告我別靠近他女兒,我很尊重他,從沒招惹過曲小雅。至于我怎麽追于心安,那是我自己的事,我總不能連這種小事都跟曲總彙報吧。現在無緣無故被曲小雅打傷,為了曲總我忍了,但我也不可能再留在輝煌。”

他說着笑道:“再說曲總并不信任我,留下也沒什麽意思。”

“您說得這是哪裏話,整個俱樂部都交在你手裏,這不是信任是什麽?”

路明沒好氣地說:“信任什麽?別以為我不知道汪律師是來監視我的,他死了,你又來了,曲律師,我也不問你跟曲總的關系,不過我建議你們把曲家村的老老少少都安排進來,用外人不放心嘛,你說對不對?”

曲律師聽着路明調侃的話,再想到汪律師死得凄慘,雖然警方公布了他是倒黴被連環殺手選中,可在這之前路明在網上搜過連環殺手的相關案子細節,很有可能是路明把人殺了,再把黑鍋扣給了連環殺手。

想到這些,他這心裏還真有點慌,只好道:“路總快別開玩笑了,汪律師又不是曲總的人,怎麽可能是曲總讓他監視你。咱們曲總知道你受了委屈,他馬上回國,到時候你有什麽要求再談嘛。”

路明只說不必了,他養好傷就去跟女朋友一起開店。曲律師見勸不住,只能先找人看住曲小雅,不讓她再來惹路明。

于心安下樓時,努力回想着自己剛才的一舉一動,覺得自己應該沒露出破綻。路明讓她明天中午再來送飯,還說要辭職來給她當店員,看來他确實是要以退為進。

她有心事,腳步匆匆,走到醫院門口卻被人叫住,一擡頭,才發現周應靜正站那兒等她。

“安安,你是來看朋友的還是自己生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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