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皇後

“淑妃，你今日怎麽有時間來本宮的鳳鸾宮消磨時間？”安皇後端坐在鳳椅上，手中拿着一只鳳釵摩挲着。

“皇後娘娘最近身子不好，恐怕這宮中的事情都不怎麽了解吧。哎，也是我不好，竟生下了一個孽障，剛剛冒犯了太子殿下。這不，妹妹心中實在是過意不去，想着來懇求姐姐的原諒。”

“你來懇求我的原諒？”皇後似乎是不可置信，“呵，倒是我有福氣。”

又是這種陰陽怪氣的語氣，淑妃聽了十幾年了早就習以為常了。要說這皇後也奇怪的很，明明有這麽好的兒子，也不知道為什麽從小就對太子不冷不熱。

就算太子是長子的原因，那幼子壽王呢？壽王才幾個月大就被送往太子府，別人都說是因為皇上的金口，原因卻只有淑妃知道。當時皇後忙于後宮諸事，根本沒有用心看管壽王。壽王發高燒是被進來的太子發現送去就醫的。

皇上當時發了好大的脾氣，皇後也因此事這幾年一直是頭風不斷。太子和壽王倒是孝順，這幾年風雨不斷的給皇後請安。

“沒什麽事情就下去吧。你有沒有罪皇上說了算，本宮不想處置你，也不敢處置你。”皇後的鳳眼直直地看着淑妃，“但是你記住，什麽時候若是你的兒子可以取代了太子，那你什麽時候就不用在本宮面前裝腔作勢了；但是如果你的兒子最後什麽都做不到，那你就繼續這麽下去。”

“好了，你走吧。本宮剛剛喝了藥，身子乏的厲害。安嬷嬷，送淑妃出去。”

淑妃微微一笑：“那臣妾就先告退了。皇後娘娘可要保重身體啊。”安皇後閉上了眼睛，連看都懶得看淑妃一眼。

有人手法熟練的撫上了皇後的太陽穴，慢慢按摩了起來。

“這麽快就回來了？王芝香就沒有說什麽？”

“她從來都是個聰明人。這麽多年了，這後宮來來回回這麽多人，有誰可以向她一樣盛寵不斷呢？”安嬷嬷溫和道。

“是啊，一眨眼都快二十年了。這麽多年，也不知道我們這位皇帝後悔了沒有？”安皇後嘴角挂着諷刺的笑容，眼睛裏卻是說不出的傷痛。

“都是過去的事情了，娘娘你這是何苦呢？你這樣不放過自己，也不放過皇上，又是何必呢？”

“何必？何必？”安皇後猛地把鳳釵扔出去，回頭陰冷地盯着安嬷嬷，“本宮若是早知道會這樣，恨不得親手殺了她！殺了她！”

安嬷嬷疲憊地閉上了眼睛：“可就算這樣又能怎麽樣呢？這些年來皇後你可從來都沒有高興過。如今這幾年夫人也去世了，連陪你說話安慰的人都沒有了。”

安皇後理理自己身上的鳳袍，神色之間只有木然：“怕什麽？我一樣還是榮朝的皇後。什麽淑妃？什麽三皇子？不一樣要在我面前跪拜。他厭惡我，不想見我又怎麽樣？為了太子不一樣要陪我演戲。”

“母親說的對，我只有更尊貴，不會怎麽樣的。你看，這麽多年過去了，這後宮的女人來來回回那麽多。可是沒一個有權利染指宮權，就是淑妃也不行。”

安嬷嬷遮住眼睛的心痛：“可一個妻子最重要的難道不是丈夫的寵愛嗎？皇後娘娘，奴婢大膽說句，這許多年來，你何曾和陛下有恩愛的時候啊？”

“恩愛？這多年來，他唯一的恩賜也不過就是給我了一個孩子。”想起在太子府中的壽王，安皇後的眼淚順着臉龐落下來，“可是連他都已經不是我的了。前兩天我躲在門簾外看他，他長大了，又胖了。還這麽懂事來請安，可是我卻不能看他，我不能看他！”

安嬷嬷急急拉住皇後敲在椅子上的手：“會好的，娘娘，會好的。所有的一切都會過去的。等将來太子順利登基，等将來您做了太後，咱們再好好疼壽王爺。你可一定要振作啊，就算不為了自個兒，也一定要為壽王想想啊。”

“你放心吧，本宮沒事的。這麽多年我都熬過來了，沒什麽可以放棄的。你派人去太子府一趟，送些上好的藥材去。做事仔細誠懇點，別丢臉。”

“是，老奴這就去。您啊，早點去歇息吧！什麽事情老奴都會給你辦好的。”

安皇後眼睛暖了暖：“這麽多年，還好媽媽還陪在我身邊。”

安嬷嬷聽到媽媽的稱呼，險些眼淚落下來。當年的事情害了多少人啊。若是夫人泉下有知，不知道會不會後悔把唯一的女兒害成這樣。想到夫人當年說一不二的脾氣，又在心裏搖搖頭。

這母女倆都是一樣的性子，又會後悔什麽？只是她們這些外人都看的清楚，皇後的日子過的連鄉間的農婦都不如。有丈夫不如沒有，有兒子又不能親近。哎，不過是三十幾歲的年華，生生熬出了白發。

“旭兒現在怎麽樣？可有什麽損傷？那刺殺的人呢？可有留下活口？”

“回皇上，太子雖然是傷在了腰腹。好在及時進行了有效的處理，毒素也被吸出體外。現在只要好好休養一段時間，在這期間注意不要受寒發熱就可以了。微臣會加一些溫和的補藥，這樣不會對身體造成什麽傷害。”

“你是宮中最好的禦醫，朕相信你有分寸。去配藥吧，太子這裏有朕照顧着，你下去親自煎藥。”

太醫躬身下去了：“微臣遵旨！”

皇帝坐在床邊，看着自己的兒子目光深沉。身後的劉公公輕聲道：“陛下還是去正廳坐坐吧。太子殿下現在還醒不過來，您先去歇歇，奴才在這裏看着殿下就行。”

“老劉，你說朕這些年是不是又老了？有好幾年了，朕連看都不敢看他一眼，可他明明是朕的第一個孩子。”

“太子殿下是知道陛下的心的。這麽多年，殿下是什麽樣的人難道陛下不清楚嗎？他的孝順是天下人都看在眼裏的。您啊，就等着享福吧。日後等殿下成了親，有了孩子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