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第四十七閃回
不安全的, 匪永遠不可能跟官家站在一起。不過陳前也是笨的可以, 居然找自己夫人的娘家來幫襯自己,不僅沒有幫到自己,甚至還連累了夫人。相信很快朝廷, 便會出兵清繳邱玉山上的殘餘土匪。
陳前沒想到的是, 自己的一念之差, 便毀了自己身邊的所有人。
——
蓁蓁一個人在桐鎮待了兩天, 她也就心驚膽戰了兩天, 她不知道小秋有沒有帶人去幫周楚淵, 更不知道,周楚淵到底如何了。
沒有半點音訊回來,她不敢去, 害怕自己給他拖後腿, 只好留在桐鎮給朱思遠打下手。
百姓們都很感激朱思遠的救命之恩,即使這些藥并不是他發現的,依舊對他存有感激之心,原本對外來人有微詞的鎮長也變得熱情了許多。許多放在地窖裏準備用來過冬的吃食都拿出來招待他們了。
蓁蓁乖乖巧巧的跟着朱思遠身邊,朱思遠去弄藥材她就跟着幫忙,朱思遠去地裏掏車前子蓁蓁也跟着拿鋤下地,一點也沒有嬌小姐的柔弱感。
起初朱思遠不願意帶着蓁蓁的, 讓她在家裏跟嬷嬷們聊天或者跟鎮子裏的小孩子玩就好,但是蓁蓁一點也不嫌棄,朱思遠見趕不走她,也就随她去了。
蓁蓁發現自己對這些神奇的藥草很有興趣, 或許是上輩子和剛剛經歷了一場差點要了她命的瘟疫,全靠朱思遠用醫術救了她的命。
她有心想學,只是,不知道自己這麽大的年紀的徒弟,他會不會收。
朱思遠大概也察覺到了她想學的心思,也許是害怕她問起他們到底什麽時候回來自己無法回答,于是她問什麽他便答什麽,正好是自己所學領域,索性回答起來也不那麽困難。跟這個白家小姐第一次這麽聊這麽久,他居然發現,這位嬌嬌小姐,好像沒有那些高門裏的嬌氣秉性。是個讨人喜歡的姑娘。
太陽快落山的時候,周楚淵他們還是沒有要回來的跡象,蓁蓁哄睡了阿寶,忙跑到院子裏去收昨天她跟朱思遠去地裏挖的車前子。
早上的時候有幾朵朝霞,朱思遠說了一嘴晚上可能會下雨,她便記在了心裏,這些藥草不值錢,但是是她跟朱思遠一起挖的,兩輩子她都沒有下過地摸過鋤頭,除了力氣要很大以外,就是她晚上洗漱的時候,發現自己手掌裏起了兩個很大的水泡,到她休息的時候,那水泡便已經亮晶晶的了,不敢碰,怕一碰那水泡便開了。
有點疼,但還是忍着把藥草收回了院子裏。天邊烏雲滾滾,很快天色便全部暗了下來。蓁蓁站在窗前,看着烏雲攜着豆大的雨滴而來。滴滴答答的,很快便從屋檐下聚集起了水簾,蓁蓁看着看着,眼圈便紅了。
這樣忐忑的兩天,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過來的,她害怕周楚淵有意外,陳前聽說人不太幹淨,她害怕周楚淵會落入陳前的圈套中。
之前山底下那麽多人都是來找他們的,要是周楚淵落入了陳前的圈套中了那她該怎麽辦呢。小秋一直沒有回來,也不知道到底她有沒有拿着印章去叫人來。父親提前給這邊的白家米莊的人寫了信,只要自己有要求,他們便會不計較要求的幫助自己。
怔怔抱着自己的膝蓋坐在椅子上,無助的望着窗外連綿的雨。
一寸秋雨一寸涼,她只感覺自己手和胳膊上全是冰涼一片,可是她還是想再等等,萬一他下一秒鐘,便從路口回來了呢。
小秋是最先回來的。她遠遠就看見了王妃一個人坐在窗戶邊,雨勢比較大,有細細的雨絲飛進屋裏她都沒有發現,小秋連忙跑進院子,折起雨傘,進屋關掉窗戶。
“王妃,您困了的話要在床上休息呀,坐在窗戶邊,很容易風寒的。”
蓁蓁迷茫的睜開眼,發現是小秋回來了,顧不得自己冷不冷了,她連忙下了椅子去追問小秋,“怎麽樣,王爺還好不好。”
蓁蓁沖的太快,小秋剛關完窗就被蓁蓁一陣搖晃搖的頭暈目眩。趔趄了一下,勉強扶住窗棂才站穩。額頭冷汗涔涔。王妃的反應,是不是有些太激動了。
“王妃您先別激動,王爺很好呢。”
蓁蓁匆忙問道,“你們一整晚沒回來,到底怎麽樣了,陳前有沒有把王爺怎麽樣。”
小秋噗嗤一聲笑了起來,“陳前能把王爺怎麽樣呀,王爺不把他怎麽樣就不錯了。”
聽完了小秋的話,蓁蓁一顆忐忑不安的心才算放松下來,他沒有事情就好,她就害怕,陳前這個人,耍什麽陰招給周楚淵。
她還沒有見到他登上高位,不能陰差陽錯的隕落在這地方。
“到底什麽情況,你跟我好好說說,你不知道,我這兩天,心都快要揉碎了。”
小秋從箱子裏拿出披風來給她披上,她一個人坐在窗戶邊等王爺,身子都這麽涼了還不好好照顧自己,要是她生病了,到時候王爺該多心疼呀。
蓁蓁抱着湯婆子仔細的聽小秋說在雍州城裏發生的事情。
原來陳前不知道在哪裏躲了一天沒有出現,可能是在拖時間等阿才帶二道疤子回來,更可惡的是,陳前不知道何時給維棠暗自下了藥,不能生氣不能激動,只要情緒出現了波動,那手腕上的黑線便會飛速移動,等到那線移動到腦袋裏的時候,便是藥石無醫了。還好她及時出現,解救于周楚淵于水火之中。雖然後面這句話,是她自己加的。
小秋有些得意,她從來沒有覺得自己這麽重要過,要不是她來的及時,說不定會發生點什麽呢。
蓁蓁從她的話裏大概知道了這兩天到底發生了些什麽事情,陳前的夫人是邱玉山上大當家的掌上明珠,陳前被貶到雍州的時候,便結識了邱玉山上的嬌嬌小姐。
這嬌嬌小姐雖然是出生土匪窩子裏,但是卻是一個被所有人給寵愛的小姑娘,小姑娘像是長在狼窩裏的小兔子,不知道自己所處的溫暖地方是所有人的腥風血雨換來的。直到她去山下買新上的胭脂水粉,遇到了從邱玉山下路過去雍州的陳前。當年的陳前也是一個風度翩翩的少年郎,除去被貶的陰雲以外,也當真是個令無數少女動心的男子,更何況,是那樣一個單純的女子。
得益于陳夫人的幫助,一個被貶而來的八品小官愣是在這個地方站住了腳步。甚至于還制住了各路牛鬼蛇神,若不是這次太過膨脹想要安排掉周楚淵,可能他真的會在這個地方做永遠的小霸王。
蓁蓁一想起有人想要周楚淵的命她就氣的渾身發抖,他的将來可是尊貴的九五之尊,怎麽可能隕在這個地方,他們沒有資格,更不會配。
就是在争奪的兩年裏,周煜淵到底給他使過什麽樣的跘子,還有晉王,上次他無意說了一句晉王的話,難道陳前跟晉王有關嗎。
她想不透這其中的緣故,前世的時候,她在外面飄蕩了兩年,壓根不知道京城到底發生了如何的變故。如果她知道經過的話,也許,能夠幫助他躲過這些邪禍。
蓁蓁望着漆黑如墨的天空,綿綿的雨滴讓她整個人都有些心緒不寧。他到底什麽時候會回來。沒有見到他,她始終覺得不安。
蓁蓁做了個夢,那個夢不太好,她總是夢見,她被沉揚毒死的一幕,那窒息的毒藥在喉間發作,鮮血從鼻孔和嘴巴裏流出來,止也止不住。據說人在要死的時候,腦子裏會不由自主的想起來人生中最難以忘記的時刻來。
她那個時候想起來的是什麽呢。
她想起來的是,那日她喝醉了酒,和他纏.綿的那一晚。她一直以為他只會用蠻力來獲取歡愉,實際上,那晚上她喝醉了以後,他沒有那麽野蠻,她也沒有那麽痛苦,相反,是前所未有的合拍。她總以為,夫妻之間的情.事都是如此痛苦,那晚以後,她不再這樣想了。
第二日她渾身酸疼不已,周楚淵卻早已經不再卧房了,人雖然走了,但是還是吩咐小秋送了清涼膏過來給她,那時她不喜歡周楚淵,甚至讨厭他的丫鬟,小月伺候她穿衣沐浴,自然也見到了她身上的青紫印子,當下就跟她小聲抱怨起周楚淵的野蠻來。
她那時對周楚淵生起的唯一好感,就這樣被小月給撲滅了。
以後在見到他,她的臉色自然是沒有好的,周楚淵可能是自知理虧,此後便很少出現在她面前,再以後,她便有了身孕,後來她自己悄悄計算了一下時間,大概孩子,就是那一次失控有的。
她怎麽就不能堅定一點呢。要是自己堅定一點的話,就不會被沉揚給騙走了。
她默默的流淚,眼淚沾濕了枕頭,整張臉都是黏糊糊的淚痕,周楚淵是後半夜回來的,風塵仆仆的回來,卻在進房的時候,放低了聲音,輕輕把長袍挂在了屏風後,腳步放輕的過去。
蓁蓁沉沉的睡着,毫無所覺他的靠近。
周楚淵居高臨下的看着她,窗外是淋淋的雨聲,像是入冬的訊號一般,只怕是這場雨過後,冬天,就真正的來臨了。
他來之前想着,能夠在冬天開始前回家便好,如今已經比他預想的要晚許多,她的身子弱,受不得雍州風能吹到骨頭縫裏的冬季。
脫了衣服和鞋,他爬了上去,輕輕抱住蓁蓁,把她的身子往自己的懷裏靠了一點。
伸手摸了一下她的臉,才察覺手下是一片濕潤。
周楚淵的心立刻就被柔成一團水,親吻了一下她滿是汗的額頭,低聲在她耳邊道。“怎麽不睡覺,哭什麽。”
聞言,蓁蓁的眼淚流的更兇,卻是不由自主的挪進了他的懷抱深處,和他緊緊貼在一起,才覺得他是真的回來了,手臂抱緊了他的脖子,眼淚肆流。
“你怎麽那麽晚才回來呀。”她一張嘴,便是委屈的嘟囔聲,姑娘家嬌嬌弱弱的聲音混合着委屈,聽在耳裏,別提有多麽讓人心疼了。
“下次不會了。”周楚淵低聲保證。
“我們什麽時候可以回京城,我想父親母親了。”半晌,周楚淵才聽見她翁嗡的聲音,很低很低,如同夢境裏傳出來的一般。
“三天後。”
“楚淵,你的生辰要到了。”
蓁蓁在周楚淵懷裏動了動,哭腔聲好了許多。“我嫁給你的第一個生辰,我們要好好慶祝一下,洗洗最近的黴氣。”
周楚淵抱緊了她,聞着她發間的清香味,“有你在我的身邊,我已經覺得很滿足了。”
蓁蓁仰頭,“那可不行,這是第一個生辰,一定要重視。”三天後回京城的話,那麽他的生辰很有可能會在路上度過,一想到這樣,她頓時有想在這裏等到他生辰過了以後在回去了。
周楚淵低笑,“所以,你是準備送我生辰禮物嗎。”
蓁蓁肯定的點頭,“當然,你想要什麽。”
周楚淵道,“哪有送人禮物還要問別人要什麽的。”
蓁蓁往他懷抱深處擠了擠,打了個哈欠,“也是,哪有問的,那我要自己想一想送什麽,如果送的你不喜歡,你也不可以當面告訴拆穿我。”
周楚淵這下是當真笑了,“好。”
蓁蓁把頭埋進他的胸前,翁聲道,“那好,那現在睡覺,有什麽事情,明天再說。”
周楚淵昨夜就沒有好好休息過,一直很忙,今天把陳前送入大牢以後,他帶着人打開了他家的倉庫,倉庫裏堆滿了糧食,如同一個小小的軍需庫一般。
更是在院子後方找到許多名貴的珠寶玉器,按照他的俸祿來說,這些東西,可能買的起,但是不可能滿屋子都是,尤其是這一倉庫糧食。他就有無法推辭的責任。
清點完了陳前府裏的東西,他才驚覺已經兩天沒有回來了。雖然困極,但是他卻一點睡意都沒有。雍州之行總算要告一個段落了。
但是他的心情,卻沒有一點點輕松起來。
馬上要回京了,京城裏,有他此生都不想看到的人。
作者有話要說: 回家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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