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放了狠話

金恬一時猜不透韋仲勤兄弟的來意,但香娘似有所悟,因為韋仲勤那擔籮裏有米、面、糖、肉,以這裏的風俗,媒人為兩家牽好了線,男方頭一回來女方家就應該帶這些禮來的。

香娘心中大悅,想當然的認為一定是韋大貴親自上門來向妹妹提親了,因為金芝說撞見媒人去楊家為韋仲勤提親,那麽來這裏提親必定是為韋大貴的,韋仲勤只不過是來為大哥壯膽的。

可韋家并沒有托媒人來說親的,怎麽男方直接上門送禮來了?香娘雖覺不妥,可韋大貴除了左腿走路樣式難看了些,其他方面都不差的。與殷尚自然沒法比,但韋大貴這種人絕對不會欺負女人不會休妻。他的家境不錯,雖不算很優渥,也不缺衣少食。

香娘尋思着以妹妹棄婦的身份,若能嫁給韋大貴也不差的,便朝妹妹使個眼色,“你還不快快請他們兄弟倆進屋去坐坐。”

金恬稀裏糊塗地請他們倆進屋了,然後拉着姐姐進竈房,“姐,他們倆幹嘛送禮到咱家?”

“瞧你傻不傻,他們是來向你提親的!”

金恬頓時紅了臉,“怎麽可能,金芝剛才還說媒人去了楊家……”

香娘搶話道:“不是仲勤,是大貴哥!”

這下可把金恬吓着了,她與韋大貴只見過兩面,而且從來就沒見韋大貴笑過,她真心不喜歡面癱男,驚得語無倫次,“韋大貴他……他向我提親?不會吧,以前他命氣差沒娶到你,如今又來向我提親?這都是什麽跟什麽呀,你趕緊叫他們走吧。”

香娘慌忙上前捂妹妹的嘴,可為時已晚,金恬那番話已經被堂屋的兄弟倆聽見了。

韋大貴大步走了過來,“香娘,這事你可千萬不能搞錯了,是仲勤來向甜娘提親,并非是我。本來我二弟也想托媒人來提親,可媒人說要我爹娘親自找她才行,我爹娘他們……”

香娘吓得臉色都變了,“你爹娘今日已托媒人去了楊家,你們兄弟倆咋能自作主張來我家呢,自古以來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香娘這話還沒說完呢,韋仲勤肩上的擔子啪的一下掉落在地。他沒想到父母會不經過他的同意就托媒人去楊家,可自己不也沒經過父母同意就自作主張來金家了麽。

韋大貴轉身看向二弟,“咋辦,爹娘他們已經作主……”

“哥,我不能娶楊春兒,我和她根本就沒話說,我和她家人肯定也相處不來。我……我……”他說着就看向金恬,想說只中意她可這話又說不出口。

金恬剛才羞澀了一陣,這會子倒冷靜許多,勸道:“你還是聽你爹娘的吧,想必楊家已經答應了這門親事,你去悔掉可不好。我是棄婦之身,你爹娘是不會同意的,你們哥倆趕緊把東西帶走,待會兒我爹就要回來了。”

韋仲勤眼巴巴地瞧了金恬一眼又緊張地低下了頭,話也說不利索,“我……我聽小妹說你無意再跟殷大人回去我才……才敢有此舉動,怕是冒犯了你,可我是真的着……着急,怕一個不小心你又……又跟了別人,我是不會娶楊春兒的。”

金恬被他這番話說得滿臉通紅,“可是我……我不能答應你,婚姻大事關乎一輩子,若非與我情投意合我是不會輕易答應任何一人的。”

香娘見妹妹連情投意合這話都說出來了,她聽着都覺得害臊,趕緊上前打住,“仲勤,我妹妹的意思是她現在做不了主,你爹娘沒答應的事你也不能亂來。既然媒人已經去了楊家,你就認命吧,何況你們兩家一直有來往,熟人面孔算不得盲婚啞嫁,你家若與楊家結親可算是高攀,于你有益,你可不能犯傻。”

韋仲勤卻沒有要走的意思,“我……我還是等金老爹回來吧,指不定他老人家樂意呢。”

金恬急了,“若是我爹和我兩位哥哥回來了還不知要啰嗦些什麽,我哥嫂是指望我再回殷家的,他們反對的事我爹怎麽可能同意。”

金恬确實心急,她擔心她哥嫂們心黑,不同意這門親事還會把禮收下來,也擔心自己會壞了韋仲勤與楊春兒的姻緣。

她初來乍到的,對自己的婚事根本沒有考慮。她确實不讨厭韋仲勤,甚至有那麽一絲好感,可兩人壓根沒認真相處過,誰知道與他合不合得來,成親後是否心意相通。倘若她将來一直沒法愛上韋仲勤,又壞了韋仲勤與楊春兒的好事,她會心愧疚的。

金恬直接将韋大貴與韋仲勤往外推,“你們趕緊回去吧,這事不要讓你們爹娘知曉才好,就當啥事都沒發生吧,被旁人傳來傳去不好聽,要是讓楊春兒知道了可不得了。韋仲勤,楊春兒可比我好上百倍千倍,錯過了她……”

“甜娘,只要你沒嫁人,我就不會同意任何一門親事,你自個兒看着辦吧!”韋仲勤搶着說了這麽一句,然後轉身就走。

韋大貴被他二弟這話驚呆了,立在門口一直望着二弟的背影,他突然發現自己不太了解二弟,二弟面對女人說起話來還挺拽的嘛!他以為二弟急着想成親才來金家的,沒想到竟是早對甜娘生了情意的。他立了一陣他才拔腿追了上去,“二弟,二弟!”

韋仲勤邁着大步,心裏憋屈,爹娘背着他托人去楊家已經夠傷他心的了,金恬還對他說了那些話,聽那意思是不願嫁給他了,可他心裏放不下呀。

他一步一個腿印,心裏越難過,步子踩得越重。

韋大貴瞧着心裏嘭嘭的,他追了上來,“二弟,要我說,她們姐倆說得對,咱爹娘都已經……”

“哥,你別說了,讓我靜靜。”

韋大貴立馬閉了嘴,他知道二弟心裏難受,可婚事大多不由自己的。何況楊春兒是個黃花大姑娘,她哥又生了出息,将來還能幫襯着二弟,而甜娘是個棄婦,殷大人還回頭來尋了人,得罪了縣官可沒好日子過,那是一個不小心就要蹲牢獄的。

韋大貴挺犯愁,依二弟這情形,怕是不肯就此罷休,呆會兒回家面對父母估摸着要鬧起來呢。

金恬卻在家裏急得跳腳,“姐,他們怎麽擔子也不要了,咱要挑出去追被人瞧見也不好,這事可不能讓楊春兒知道啊。”

香娘力氣大,挑着擔子就進了她與金恬的屋,迅速将擔子藏在了床底下。

金恬見了笑起來,把床單拼命往下拽了拽,說:“姐姐可真有主意,哥嫂要是瞧見不知又要盤問多久呢,肯定還會舍不得還給人家。走,咱倆做午飯去吧。”

“你倒是不放在心上,仲勤走時放的那話你可聽着了,讓你自個兒看着辦呢!”

金恬略微沉思,“他若真能堅持,且不被楊家利益誘惑,我倒是可以考慮考慮他。”

香娘急得直跺腳,“什麽考慮不考慮的,你若願意嫁他剛才就不該趕人家走,該等爹回來一起商量。如不樂意嫁,就早早斷了人家的念頭,免得被殷尚知道了會找他麻煩。”

“姐,嫁人又不是吃頓飯的事,咋能不考慮呢。我就是不想耽誤他與楊春兒的好姻緣才趕他走的呀,他要是一意孤行非我不娶,各方面表現合我的心意,我就嫁呀,這種事得慢慢來,急不得的。”

香娘感覺自己是皇帝不急太監急,沒法跟妹妹說這事了,在她看來,男方本人都見過了,樂不樂意嫁心裏就該有數了,很多姑娘壓根沒見過男方也是說嫁就嫁的,猶豫沒啥好事。

姐妹倆說不到一塊兒去,就一起到門前不遠的菜園子裏摘了菜,回家後在竈房裏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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