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陰謀之下,何以言愛?
“所以,楚愛卿,為了瑤羅國,朕希望你能從沈寒依那裏接手祈月十城。朕立即便下旨封沈寒依為郡主,為愛卿和沈寒依明旨賜婚。如果沈寒依從薛軒宇那裏換到了祈月十城,做為夫君,愛卿可以理所當然地接手掌管。”
齊澤熙清楚地表明了自己的用意。
以齊澤熙瑤羅國君主的立場來看,這個決定百利而無一害。
楚靖北是瑤羅國的棟梁之臣,也能理解皇上此舉的用意。可是,楚靖北卻還是由心底升起一股涼意。
不為他自己,卻是為沈寒依。
如果沈寒依因為這道聖旨,為了祈月十城的利益,再次嫁給他楚靖北,她的心,又該如何?
如果楚靖北因為這樣的理由而再次棄了明珠,複娶沈寒依,那他楚靖北到底算什麽?
他還有何顏面立于人世?
楚靖北跪倒在地,“陛下,萬萬不可!”
“楚靖北,難道你想抗旨不成?”齊澤熙臉色一沉,厲聲道。
“臣就算萬死,也不會領此旨意,還請陛下收回聖意!”
楚靖北的性子,齊澤熙是清楚的。
他既然這樣說,便是真的寧死也不會領旨的。
如果他真的下了這道旨,楚靖北來個抗旨不遵,寧死不娶,事情鬧大不說,只怕連回旋的餘地都沒有了。這其間的利害關系,齊澤熙心裏是清楚的。
再說,沈寒依連搶親、休夫這樣的事都做了,抗旨不遵算什麽!
齊澤熙的臉色愈來愈來難看。
“楚靖北,你對沈寒依就真的如此絕情,無半點情義?”齊澤熙想知道,楚靖北要如何回答。
楚靖北的回答,讓齊澤熙甚是意外,“陛下,陰謀之下,何以言愛?”
“愛?”齊澤熙不解。
“陛下要利用沈寒依取得祈月十城,所信的,也不過是沈寒依愛我罷了。這三年來,沈寒依對我溫順低眉,忍氣吞聲,無非也是因為一個愛字罷了。若她不愛我了,我在她眼裏又有何不同?”
“沈寒依怎麽會不愛你?若不是因為愛你,她怎麽會在三年前當衆搶親;若不是因為愛你,她怎麽會為你擋下毒針,救你性命;若不是因為愛你,她怎麽會在你決定為明珠犧牲解毒之時,送去解藥?若說沈寒依不愛你,誰會相信?”
原來,沈寒依已經為他做了這麽多!
其實,沈寒依為他做的,又何止這些?
可笑的是,楚靖北竟也是在沈寒依離開後,才發現他在生活裏真實的存在。
“臣娶了沈寒依三年,同桌而食,同床共枕,卻從無肌膚之親,三年來,我一直厭惡嫌棄她,視她如無物;她為了我擋奪魂針,我卻誤以為她會要當街鬧事,一鞭打在她身上以示警告,下手毫不留情,一鞭見血;我以為她要行刺明珠,一掌将巨石打在她的身上,傷及肺腑;為了明珠,我親寫休書,背棄誓言……沈寒依說,她心灰意冷,不想再愛了……就算再深的感情,也經不起一而再,再而三的誤解和利用。如果我真的因為祈月十城利用她對我的感情,只怕将來,她定會恨我的。那時,只怕會适得其反,與陛下的目的背道而馳。”
愛?情?在齊澤熙看來,那都是虛無缥缈的東西。
國事之争,焉有情愛?
看蓬岳皇帝薛軒宇便知道了。那薛軒宇是何等氣概!何等霸氣!卻偏偏喜歡上了一個男人!
還是一個被自己滅了國懷着複國之心的亡國之君!
如果李珺陽得了祈月十城,蓬岳與祈月之間,勢必還有一戰。
真不知道這個薛軒宇是太自負狂妄,還是被“情愛”二字沖錯了頭腦。
談情論愛,齊澤熙說不過楚靖北。
他也不會去說。
齊澤熙只會去做。
如果楚靖北和沈寒依二人有了夫妻之實,生米煮成了熟飯。他倒想看看,依楚靖北的性子,會如何決擇。
沈寒依說到底還是一個女子,一個女人,失了身子,丢了清白,又是自己深愛至骨念念不忘的男人,她,會不嫁嗎?
齊澤熙在心中籌謀着,臉上卻是一番平靜,似乎是在認真地想着楚靖北說的話。
“愛卿所言也不無道理,感情的事,如人飲人,冷暖自知。既然如此,朕也不便強求。不過,這沈寒依手中握着交換十城的籌碼,朕也不能充耳不聞,默不作聲。沈寒依依然加封為郡主,就以瑤羅為封號,封為瑤羅郡主,就算她将來真的成為十城之主,頂着瑤羅郡主的封號,也算與我國有一絲關聯,愛卿,意下如何?”
楚靖北能說什麽?
他突然記起沈寒依那晚,曾經狂傲清冷的對他說,小小的居仙樓算什麽?就算是瑤羅的萬裏江山她又何曾入在眼裏!
一個郡主的虛名封號,想要困住沈寒依,怎麽可能?
只是這些話,他卻不能對皇上明言。
“皇上,沈寒依性格執拗,倔強,陛下的聖恩好意,只怕她未必會領情。”
“這個朕也清楚,她那個人,膽大妄為,無視聖意,這樣的事情,倒是做得出來。這樣吧,朕讓沈将軍前去宣旨,并且接她入宮赴宴,楚相看如何?”
齊澤熙這是拿沈瀚漠要挾沈寒依。如果沈寒依公然違逆抗旨,沈瀚漠自然要承擔辦事不力的責任。
可是,這個要挾對沈寒依來說,真的有用嗎?
楚靖北也說不準。
“楚相,既然青宵攝政王也在沐風居,你就同沈将軍一同前去吧,以禮相迎,也是瑤羅的待客之道。”
“是,臣遵旨。”
上次宮宴的情景,還依晰在目,狀況疊起,千回百轉。
只怕這一次,也是宴無好宴,暗藏波瀾。
很快,沈瀚漠入了宮,領了旨,二人一同前往沐風居。
沐風居在京城之中,一直寂寂無聞,不過是一處僻靜的宅子,從前,誰也不知道這宅子的主人是誰。
如今,卻是一朝成名,天下盡知。
一路上,沈瀚漠和楚靖北各懷心事。
“這沐風居可是沈寒依母親的産業?”楚靖北問道。
沈瀚漠一笑,“這個,我真的不知。”
楚靖北明白,對于沈寒依母女的事情,沈瀚漠很少知情。
“靖北,那日,我見你拿着一塊玉佩,是當年在西山村明珠送你的?”
“是。”
“可否借我看看?”
“嗯?”楚靖北一時錯愕,“哦,當然。”
楚靖北将那塊玉佩交到沈瀚漠的手裏。
沈瀚漠将玉佩拿在手裏,反複看着,眸光深沉複雜。
“将軍,怎麽了,這玉佩有什麽不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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