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今時不同往日
“不知楚靖北看到你這個樣子,會不會驚豔動心,而想舊情得燃呢?”韓逸墨半開玩笑半是認真的問道。
沈寒依望着韓逸墨,淡淡地回道:“王爺想讓我如何回答呢?”
“真心。”
“我累了。也怕了。”
韓逸墨沉默。
半晌,韓逸墨慢慢吐出兩個字,“我懂。”
那個時候,沈寒依竟莫明地有一種想哭的沖動,也許是因為韓逸墨說那個字時語氣太煸情……
“今晚的宮宴,你真的準備好了嗎?”韓逸墨又忽然極為鄭重地問道。
“嗯。”
“我還是想提醒你一句,如果齊澤熙想把心思動到你的身上,宮中的手段,還是小姐一些為妙。有道是,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小心駛得萬年船。”韓逸墨很自然将“本王”換成了“我”。
無論是虛情,還是假意,這樣的話,聽到耳裏,心裏總是舒服的。
沈寒依猛然驚覺,韓逸墨還真是一個危險的男人。
“如果準備好了,我們就走吧!齊澤熙這葫蘆裏賣得什麽藥,本王拭目以待。”
當沈寒依再次出現在楚靖北的面前時,他竟然一時怔忡,恍然失神。
原來,沈寒依竟也是個美人!
楚靖北這才發現,沈寒依居然和沈明珠有着一雙一般水靈清澈的眼睛。
楚靖北有一種預感:沈寒依就像是一只破繭而出的蝴蝶,正欲展翅高飛,她的美麗,即将綻放出奪目的光彩。
“沈小姐是騎馬,還是坐車?”韓逸墨問。
“坐車。”
沈瀚墨為沈寒依備的是車。楚靖北為韓逸墨備的是骊。
“我陪小姐一起坐車吧!路上聊聊天,說說話,免得寂寞。”韓逸墨來到了沈寒依的馬車前,“沈小姐可願意?”
“王爺,請。”
韓逸墨十分有風度地将沈寒依扶上了馬車,旋即一躍,跳上了車。
車內很寬敞。
不過,比起沈明珠入城時坐得那輛馬車,即是顯得有些寒酸。
“路上無聊,沈小姐,我們玩點游戲吧!”
“玩什麽?”
“你會什麽?”
沈寒依很認真地想了想,“我什麽也不會。”
從小到大,沈寒依就沒跟任何人玩過。
她沒有朋友,也沒有玩伴。
在韓逸墨的人生裏,一切,不過是一場游戲。
而在沈寒依的成長經歷中,從來都沒有過游戲。
“我們就玩最簡單的吧!猜拳,如何?”
“猜拳?”
“別說你不會?”
“是不會。”
“不會我教你。”
韓逸墨講了玩法和規則。
“猜拳呢?輸了是要喝酒的,此時此地,我們自然不能喝酒,換點別的,如何?”
“換什麽?”
“點笑穴。如果我輸了,你就點我的笑穴,讓我笑個夠。”
“好!”
然後,楚靖北只聽得馬車內劃拳的聲音此起彼伏:一敬你,哥倆好,三星照,四喜財,五魁首,六六六,七個巧,八馬跑,九連環,全來到!
兩人居然在劃拳!
沈瀚漠的面色愈來愈來凝重。他神情複雜地望向楚靖北,卻見楚靖北面沉如水,不見任何情緒。
一陣劃拳聲之後,便是哈哈大笑的聲音。
笑得是那麽酣暢淋漓。
帶着一路笑聲,一行人進了宮。
下車時,韓逸墨也是細心周到的扶着沈寒依從車上下來。
在一旁的楚靖北連伸手的機會都沒有。
“沈寒依!”突然,楚靖北叫道,聲音并不高,似乎并不想引起別人的注意。
沈寒依駐足,停在了原地。
韓逸墨微微勾唇,低眉淺笑,和沈瀚漠繼續前行。
楚靖北三步并作兩步來到了沈寒依的身邊,壓低了聲音,道:“萬事要小心!”
“擔心我會被算計,還是擔心會算計到你的頭上?”沈寒依冷冷地說道,言語中,不帶一絲溫度,冷得似乎呵氣成冰。
這樣的語氣,楚靖北忽然覺得有些熟悉,似乎在什麽時候聽過。
是了,是這三年裏,他對沈寒依說話的語氣。
記得有一欠,他去外地巡查,沈寒依為他備好了一切,臨行前,怯怯地叮囑他說:“萬事要小心!”
他是怎麽回答的呢?
他說:“小心什麽?我若回不來,倒也幹淨,便再也不用見你了!”
楚靖北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就宛然想起了這些。
他的心突然像壓着一塊石頭一般,沉重而又壓抑。
“如果齊澤熙敢讓我有所損傷,我定要他以瑤羅江山付出代價。”沈寒依清冷決然地說,她沒有去看楚靖北,也沒有理會他有什麽的表情。斷然轉身,向前走去。
望着沈寒依的背影,楚靖北終于意識到:如今的沈寒依,已經再不同往日。
只是,沈寒依這個樣子,卻還是因為他。
如果沒有當街那一鞭,沒有那一掌,如果他沒有休妻……
沈寒依還會是從前的樣子嗎?
他和她,會那樣一直相守到老嗎?
就在楚靖北失神時,沈寒依已經韓逸墨并肩前行。
宮宴,設在長春宮。
幾位大臣和宮妃已經到了。
韓逸墨一行入座之後,齊澤熙和皇後随後便也到了。
宴會開始。
齊澤熙又重新宣讀了封沈寒依為郡主的诏書,又賞賜了許多珍珠、玉器、錦緞。
歌舞升起。
“寒依,朕聽聞,蓬岳正式冊立的皇後如今正在你的府上作客?可有此事?”齊澤熙問道。
“是。”沈寒依回答。
“既是篷岳皇後,理當禮遇相請,否則豈不是我瑤羅待客不周?”
“我讓他自己藏起來了,藏到一個連我都不知道的地方。”
“你都不知道?那如果薛軒宇向你要人怎麽辦?”
“那個時候,李珺陽自會出現。”
原來如此。
楚靖北和韓逸墨完全相信沈寒依的說辭。
齊澤熙卻不信。
“朕已經得知,那薛軒宇不出三日,必定到瑤羅皇城。”
據說,薛軒宇是快馬加鞭,馬不停蹄,一路狂奔,直奔瑤羅皇城而來。
“唉,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薛軒宇,當世枭雄,卻也逃不過一個情字。古往今來,唯有情愛二字令人費解傷神。”韓逸墨大發感慨。
薛軒宇會為李珺陽做到哪裏,誰也無從知道。
沈寒依一心一意看着歌舞,席間的酒菜,一動未動。
歌舞很精彩。
沈寒依不知道是什麽曲子,也不知道是什麽舞蹈,但見長袖飛揚,裙袂翩跹,曲終,舞畢,漫天花雨降落。
是芳香濃郁,潔白如雪的茉莉花。
“好!”韓逸墨鼓掌稱贊。
幾片花瓣飄落在沈寒依的桌子上。
沈寒依剛想拂去,卻發現其中竟然有一片根本就不是花瓣,而是一張小紙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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