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專業碰瓷

劉景很厭惡的看着周氏。他早就想走了,可這周氏跟個流氓似的非要拉扯他留下,劉景一邁步子周氏就用她胖胖身軀去擋,劉景礙于男女大防不想用手推周氏身子,周氏看準劉景不敢動自己,一直用身子攔着劉景不讓他走。

“我跟你說,你家這活我做不了,你把我扣着不讓走也沒用,這活我是堅決不做!給多少銀子都不做!”劉景是真的動了怒氣,這會媳婦兒子都來了,周氏要是還想耍賴,自己妻子也是女人,女人總能拉女人吧。

周氏一看劉景要走,臉上的肥肉一顫一顫的,作勢要撲上去攔劉景。

張蘭蘭在一旁瞧的一頭霧水,不過好歹劉景是她名義上的丈夫,在外頭她還是要維護家裏人,不能叫周氏這女人拿住劉景。于是張蘭蘭很從容的伸出手,一把抓住周氏後頸的衣服。

周氏身材肥胖笨拙,冷不丁被張蘭蘭這麽一抓,一下子失去平衡,一個屁股墩兒摔坐到地下,立馬嚎啕大哭起來:“打人啦!劉木匠打人啦!”

你踏馬是不是瞎張蘭蘭砸舌,明明是自己伸的手,這周氏就在她眼皮子底下颠倒黑白,還有沒有天理了

誰知劉景面上更是冷冰冰:“你喊啊,把左鄰右舍都喊過來,瞧瞧你家做的好事!”

一直悶不作聲的錢大一聽,忽地上前一步,一巴掌打在周氏臉上,罵道:“鬼嚎個什麽,還不趕緊閉嘴!”

周氏挨了丈夫一巴掌,吓懵了,住了嘴,麻溜的從地上爬起來。

錢大讨好一般對劉景陪笑臉,見劉景不為所動,轉頭對張蘭蘭陪笑道:“嫂子,你勸勸我劉大哥,什麽活不是活,我家銀子給的多,足足給一兩工錢,活又輕松,嫂子你勸勸我劉大哥呗。這可是一兩銀子啊!哪找這麽好的活去”

張蘭蘭不明所以,剛要問問到底是怎麽回事,劉景怕張蘭蘭不知情被錢大欺瞞了,忙先出聲解釋,指着地下的一堆木料道:“我劉木匠做的是陽宅裏的家具木工,你這陰宅裏的棺材,不歸我做。你若想做棺材,去找棺材鋪的人便是,找我作甚我若是今個貪財,接了你這活,往後傳出去讓人家知道我劉景做過陰宅裏的東西,還有誰敢給我活做你這不是要斷了我一家的生計!”

這個時代的人尤其迷信,特別對于生死之事極為畏懼。一般人都不願意沾染陰宅或者喪葬之事,做的人少,所以相關的東西價格特別昂貴。按照現在的行情,做一口棺材,若是自備木料,至少要給做棺材的工匠五兩銀子的工錢。若是用棺材鋪的木料,價格更高。

所以窮人死了,大多是一卷草席裹屍,草草埋了了事,能用的起棺材的人家少之又少。

張蘭蘭這下是明白了,錢大夫婦定是又想給錢老頭用棺材把身後事辦的體體面面的,又不想多花錢請棺材鋪的工匠,便将歪腦筋打到了劉景身上,認為劉景反正是個木匠,做口棺材的手藝還是有的。

“對,這活不能接。”張蘭蘭點頭附和,劉景要真做了口棺材,那他下半輩子估計就只能做棺材了,再沒人會找他做家具木工活了。到時候別說做家具賣簪子,估計全村人見他們家人都要繞着走。

“你這話說的,怎麽就不能接了”周氏大賴賴湊上來,指着張蘭蘭道:“我叫你一聲嫂子,你咋這麽不幫人呢都是一個村的,連這點小忙都不幫,又不是不給銀子,矯情個啥我們家又不往外說劉木匠做棺材的事,誰會知道!”

張蘭蘭冷哼一聲,原來周氏這厮真真是個無賴,這天下哪有不透風的牆!周氏竟然毫不體諒劉家人的難處,真真是自私到了極致。

劉景本就對錢大夫婦窩了一肚子火,特別是對總仗着她是女的劉景不敢碰她而有恃無恐的周氏特別窩火,這會見周氏竟然敢指着自己媳婦出言不遜,劉景那一肚子火噌噌就燒了起來,一把将張蘭蘭拉到身後護着。張蘭蘭也被周氏撩起了火氣,剛想撩起袖子跟周氏理論,就被劉景拉開。

“誰稀罕你那破銀子,自己留着吧!”劉景怒道,“別說一兩銀子了,你就是給我一萬兩,我也不幹!蘭妹,俊娃,咱們走,回家去!”

劉景一家三人要往外走,錢大夫婦不知那根筋不對,跟瘋了似的撲上來,錢大死命扯着劉景的衣袖,周氏想去抱劉景大腿,張蘭蘭眼疾手快,一腳給她踹開。

“發什麽神經病!”張蘭蘭活了兩輩子,還沒見過這麽胡攪蠻纏不講理的人。

“打人啦!打死人啦!”周氏挨了一腳,也不管會不會被鄰居知道了,坐在地上兩腿使勁蹬,殺豬似的嚎叫起來。

劉景氣的面色通紅,張蘭蘭也是一愣,劉俊哪裏見過這陣仗,呆呆看着周氏打滾。

張蘭蘭眼珠子一轉:不對啊,她才是村裏有名的悍婦,哪能叫周氏這個後生搶了自己風頭。

于是張蘭蘭忽地“啊”大叫一聲,身子軟軟朝劉俊方向倒過去。劉俊眼疾手快接住母親,一臉懵逼。

“啊,誰打我!?打的我頭疼……腰疼……胸口痛……”張蘭蘭口中呻。吟着。

劉景一看妻子竟然暈倒了,急的忙從兒子懷裏把妻子搶過來抱着,焦急的聲音都顫抖了:“蘭妹,你這是怎麽了”

張蘭蘭本想倒到兒子懷裏的,誰知道竟然被劉景接了過去,這會子渾身都別扭,可既然已經開始做戲了,那總不能半途而廢。張蘭蘭心一橫,劉景抱就抱吧,反正不會少塊肉。

劉俊見母親倒了,也急的不行。父子二人湊了過來,張蘭蘭睜開眼,瞧着這個角度錢大夫婦看不見她的臉,便飛快的做了個鬼臉,用只有他們三人能聽見的聲音說:“我沒事,吓他們的,你們把戲做足了啊。”

父子倆一愣,均心領神會。劉俊嚎啕大哭起來:“娘啊,你可不能有事啊!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叫我們怎麽活呀!”

劉景一擡頭,對錢大夫婦一聲怒吼:“我媳婦在你家出的事,她要是有個什麽不好,你們也別想好過!”

周氏被張蘭蘭這麽一吓,連哭鬧都忘了,麻溜的從地上爬起來,擺手道:“不是我不是我,剛我可沒碰到她!不關我的事!”

錢大也吓的連退幾步:“也不關我的事!是她自己摔倒的!”

“哎呀呀,我被錢大一家打了!可不得了!我要找村長評評理去!”張蘭蘭大聲呼叫,“哪有強迫我家劉景做活,不從就把劉景媳婦往死裏打的呀!沒有天理啊,沒有王法啊,我要上衙門告你們去!”

錢大夫婦一聽張蘭蘭說要去找族長評理,還要上衙門,頓時吓的不輕。

他們一家本就理虧在先,這會張蘭蘭又一口咬死自己被他們打了,河西劉家村的村長是劉家的族長,肯定會偏袒劉家人。他們錢家雖然祖居于此,可相比劉家家族勢單力薄,要真是鬧到了兩個家族那邊,錢大夫婦不但要受家族刑罰,更有可能被劉家的族長驅逐出村子。

錢大夫婦頓時就蔫兒了,再也沒有方才那股氣勢。張蘭蘭暗暗發笑,看來有時候“碰瓷”還挺好用的,這叫不叫惡人自有惡人磨呸,自己明明是好人!

錢大慌了,連忙服軟說好話,周氏也吓的夠嗆,心中懊悔不該得罪這村中一霸似的潑婦。

張蘭蘭只是不停呻,吟,說自己頭暈,吓得錢大恨不得跪下給劉景一家賠不是了。

張蘭蘭只是想脫身,順帶治治周氏這沒事就坐地炮的毛病。這會見錢家人服軟,恨不得趕緊回家,不想在這扯皮。

劉景對錢大夫婦惡狠狠的撂了幾句狠話,抱着張蘭蘭往家走,劉俊打着燈籠在前面照路。錢大夫婦巴巴的在後面送他們,被劉景驅趕了好幾次才回去。

眼見着錢大夫婦看不見人影了,張蘭蘭立馬精神了,掙紮着想從劉景懷裏跳下去。

劉景死死箍住媳婦,就是不讓她下地,非要抱着她走。

“我沒事,快放我下去!”張蘭蘭不滿的嚷嚷。

“嘿嘿,方才夫人受驚了,我抱夫人回家。”劉景眨巴眨巴眼,嘿嘿一笑,歪着腦袋有些頑皮。

“哪學的油嘴滑舌,快放下。”張蘭蘭嗔怒道。

劉景見她是真的急了,這才戀戀不舍的松手。張蘭蘭蹦了下來,三人快步回家。

家裏人誰也沒誰,都焦急的等着他們三人回來,這會子見人都平安回來,也都放下心來。羅婉惦着腳尖在門口張望劉俊,一見劉俊,露出一副放心的笑容。

劉俊心裏将錢家人罵了一萬遍,他本想好好跟妻子親近親近,可那天殺的錢家人非要折騰一番,害得他這會才到家。

劉俊迫不及待的鑽進屋裏,老婆孩子熱炕頭去了。劉景孤零零一個人站在自己屋門口,看着屋裏張蘭蘭正張羅收拾床鋪。

原本劉秀是單獨住在廚房旁邊的小屋的,如今那屋子燒了,劉秀一直跟母親睡。劉清年紀小又是幺兒,沒有單獨的房間,一直和父母睡在一張床上。

不過劉景瞧着張蘭蘭這架勢,似乎她只打算帶着兩個孩子睡,壓根就沒準備自己的枕頭和被褥。

“裕娃那屋空着,你睡那屋吧。”張蘭蘭頭也不擡,抱着一雙兒女到床上,“這床睡不下了。”

劉景委屈吧唧的立在門口,強行想跟着一起睡:“沒事,我睡覺不占地方,就給我留個床沿兒邊就行了。”

“床沿兒邊也沒有!”張蘭蘭口氣很是強硬,這死渣男,想跟老娘睡呸!自己玩蛋去吧!

劉景很是受傷,他在外辛辛苦苦做活掙錢養家,日日夜夜都盼着回家老婆孩子熱炕頭呢,誰知道媳婦一回家,連床都不讓他上。

劉景大叔表示很委屈很心塞,偏偏劉清這沒眼色的小東西,在床上翻滾着撲進他娘懷裏,還用力抱着他娘使勁蹭使勁往懷裏鑽,把劉景羨慕的眼睛都直了。

他雖然不是血氣方剛的二八少年,可也是正直盛年的精壯男人啊,離開媳婦幾個月沒沾葷腥了,偏偏媳婦近在咫尺,那麽好看,他卻只能幹看着,劉景簡直委屈極了。

“去去去。”張蘭蘭不耐煩的驅趕劉景,“出去的時候把門關上,我這困的不行要睡覺了。”

劉景耷拉着腦袋,“嗯”了一聲,乖乖的關好門,去弟弟裕娃房裏,自己鋪了床,郁悶的咬着被角,琢磨着媳婦為啥不跟自己睡,自己不是都交代過私房錢的事了麽難道還有哪裏做的不好,惹媳婦不高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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